她將所有情緒一股腦發泄出來,淚水迷蒙了她的眼睛,教她看不清戚仰寧眼底的笑意。


    「誰喜歡你?誰喜歡你?!嗚?」她打得累了,罵得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時,門外及隱藏在暗處的柳無名等四人也正看著這一切。


    如果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可能驚嚇得下巴都要脫臼,居然有人敢打罵安國侯,而戚仰寧也默許這一切,而且還露出笑容?


    但打從初次見麵的那一天,戚仰寧跟崔迎喜的互動就是這麽的毫無顧忌,在她麵前,他不是那個高深莫測的安國侯,她隻當他是個名叫戚仰寧的男子。


    他們都等著看戚仰寧的反應,想知道他怎麽哄得這刁鑽難搞的崔迎喜開心。


    這真是比京城劇座上演的大戲還精彩絕倫呀!


    看著賴在地上大哭的她,戚仰寧先是一愣,然後溫柔的笑了。


    他伸出手,「起來吧,別賴在地上哭,難看。」


    「不要你管!」她惡狠狠的瞪著他,一掌拍開他的手。


    他沒生氣,「快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不要!」她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對他發脾氣,使性子。


    「真的不要?」


    「不要!」她瞪著他,「你走開!你快從我眼前消失!」


    這句話是他先對她說的,現在她還給他。


    戚仰寧眉梢」挑,語帶警告,「再不起來,我可不客氣了。」


    她擺明了跟他杠上,「我就是不要!怎樣?」


    戚仰寧看著她,忽地兩隻手一伸,像拎小雞似的將賴在地上的她拉起來。


    她雙手揮舞著,「放開我!你……」


    沒讓她再嘰哩哇啦的亂叫,他捧著她的臉,微微的彎下背、低下頭,兩片嘴唇緊緊貼在她說個沒完的嘴巴上——


    瞬間,她安靜下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戚仰寧慢慢離開了她,唇角也慢慢的上揚,眼底有一抹黠光,滿臉興味的凝睇著她。


    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你……你這是……」她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整個人驚慌失措。


    「周子齊說的,」他說:「要讓一個停不下來的女人安靜,唯一的方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她回過神。對,她被他吻了!天啊,這是她的初吻!


    「你怎麽可以?!」她漲紅著臉,羞惱地大叫,「這是我的初吻!」


    「初吻?」他愣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你沒吃虧,我也是第一次。」


    「誰稀罕你的第一次?!你這混蛋!腦袋進水了嗎?怎麽可以這樣?太過分了,難道你不知道那個……那個……」


    「你還想再來一次嗎?」他笑睇著她,語帶警告。


    聞言,她陡地一驚,羞惱的用雙手搗住了嘴,氣恨的瞪著他。


    見狀,他像個惡作劇成功的頑童般,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此刻,在門外及暗處看見這一切的柳無名等四人,心中隻有一個隻有他們聽見的聲音——真是見鬼了!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戚仰寧,這件事若傳回董三通那兒,肯定夠大家說上一陣子。


    「現在輪到我說話了嗎?」戚仰寧挑眉一笑。


    她皺著眉頭瞪他,點點頭。


    「好,聽清楚了。」他說:「我相信你。」


    她愣了一下,困惑的看著他。既然相信她,為什麽要說那麽過分的話?還是他表達信任的方式特別不一樣?


    「我今天是不得不那麽做,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傷心、這麽憤怒。」


    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現在我知道了,你其實很喜歡我。」


    「欸?」她驚羞的放下雙手,「誰說我……」話沒說完,她又怕他突然親過來,急忙又搗住嘴。


    「你說你今天是不得不那麽做,那是什麽意思?」她稍微放下手,好奇地問。


    「多虧了你,我直至今日才知道事情的全貌。」他說:「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除了周子齊跟無名他們,隻讓你知道。」


    她因感覺到他即將說出什麽天大的秘密而莫名興奮。


    「記得你跟我說過,府中有人下毒之事嗎?」


    「嗯。」她微皺眉頭,「可是你不是說府中不可能有這種人?!」


    「在我父親遭到毒害之後,我悄悄徹查了府中所有人等,但全無可疑之處。」


    他說:「但有個人我從未進行調查,也不曾懷疑過。」


    「誰?」


    「溫落香。」


    她張大嘴。「慢著,難道是落香她……」


    「這件事要從頭說起了……」


    戚仰寧娓娓道出當年所發生的事情,包括趙後挾持戚雲年的妻子要脅他幫助她登上後位,之後遭到毒殺,而他的生父母其實是當今聖上及唐妃,以及戚雲年為保護他而將親生女兒送走之事。


    聽完他所說的話,崔迎喜震驚得無法闇嘴。她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安國侯……喔不,他不是安國侯,而是南朝的三皇子。


    「我養父臨終前曾提及她的名字,還要我小心有光就有影子,當時我以為這是兩件事,也一直以為溫落香是他送走的親骨肉,因此不曾對她生疑,但經過調查,我才恍然明白他指的是同一件事。」


    「你是說……」


    「原來溫落香是趙後的遠親,自幼成孤,被趙家收養,養到了十六歲,便以托其代管的名義將溫落香送進侯府。」


    「所以說,是她毒殺了老侯爺?」


    「八九不離十了。」


    「天啊!」這真的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宮廷鬥爭,太戲劇化了。


    「我獲知此事,正忖著該如何因應時,恰巧房太醫帶著溫落香來找我,說你在她的藥裏下了毒,還提議到你房中搜查,我深覺這是個好機會,」他注視著她,


    「我假意相信她的話,將你趕出侯府,便是為了卸其心防,好教她的狐狸尾巴露出。傷了你,我也很過意不去。」


    「喔。」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鬆了一口氣。


    看她一派雲淡風輕,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反應及神情,戚仰寧困惑了,「怎麽你好像不太在意?剛才不是還對我發脾氣嗎?」


    她笑笑,「那是因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呀,現在我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這樣。」他挑挑眉,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所以……」


    「什麽?」她迎上他深沉而熾烈的陣光。


    「所以你對我是有感情的吧?」他唇角微微上揚,「你願意當我的……」


    「不要。」她再次斬釘截鐵地拒絕。


    戚仰寧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你明明就喜歡我吧!」


    「是。」她非常直率的承認了,「我是喜歡你。」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


    「因為情人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她說。


    他微愣,似乎沒弄懂她的意思。


    「你是王侯,婚事必然由聖上做主,對象不是將門良相之女就是皇親國戚,而我隻能當個侍妾,根本上不了台麵,」她語氣平靜,但神情凝肅,「更何況,如今我知道你其實是個皇子,那就更別說了,像我這種平民女子,了不起隻能被你偷偷的養在宮外,見不得光。」


    聞言,他終於知道她先前拒絕他的原因。


    「很抱歉,我要的愛必須完整,我不要成為你眾多女人中的其一,我要的是唯一。」


    聽完,戚仰寧露出輕鬆的笑容。「若你擔心的是這個,那我就放心了。」


    她不解,疑惑的看著他。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我不打算恢複皇籍。」他說:「之前以為溫落香是養父的親生骨肉時,我確實想過等摧毀趙後一幹人的勢力後便稟明聖上,好還她名分及頭銜,可現在我已經知道她不是了。」


    「你是說……」


    「我並不貪戀權位。」他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捏在手裏,「我不會恢複皇籍,我也答應你,我不會接受聖上的指婚。」


    「可是這麽一來,你就等於是抗旨。」


    「別小看我,我在聖上麵前還有一點說話的餘地,再說聖上並非專橫之君,他終究會尊重我的意願。」他自信滿滿。


    她微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又怎麽了?」


    「要是聖上因為你不聽話,而要拔去你安國侯的頭銜跟所有榮寵呢?」


    他灑脫的一笑,「若真如此不更好嗎?那時我便是一介平民,你就更不必擔心了。」


    聽見他這番話,崔迎喜的心門被打開了,所有疑慮也都在他專注而溫柔的眼神注視下消失不見。


    為了她,他願意放棄皇子的身分,願意一無所有,有個男人願意這麽愛她,就算刮大風下大雨,她都會鈴著行李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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