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喜,」溫落香啜泣著,「我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房太醫不會騙人的。」


    「我真的沒……」話說到一半,崔迎喜發現柳無名跟姬無雙都在門外,正用難以置信又失望的眼神看著她。


    她震驚、憤怒且絕望。他們都相信嗎?他們都認為她是這種陰狠的女人嗎?


    「戚……侯爺,」她望向戚仰寧,聲線微微顫抖,「你相信我是這種人?」


    「事實擺在眼前。」他冷然地道。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問。


    「這隻有你自己知道。」


    看他似乎已經認定她就是個陰險惡毒的女人,而且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及澄清,她哀莫大於心死。


    她不想再解釋,也不想再為自己辯駁,他若不信她,她什麽都無須再說。


    她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認定我做了這種事,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所以你是認罪了?」


    迎上他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心仿佛沉到了幽黑的深海。


    他是真的認為她做了那種事,對她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


    「對,是,是我做的。」她負氣地承認,「我是個可怕又可惡的女人,這樣你開心了吧?」


    溫落香淚眼汪汪,「迎喜,你真的……」


    「夠了。」戚仰寧沉聲喝道,「既然你已承認,本侯就將你交給京城的衙門待審。」


    此話一出,崔迎喜心頭一撼。他竟這般無情……


    這時,門外的姬無雙衝了進來,屈膝一跪。「主子,請饒崔姑娘一條生路吧。」


    「無雙姐姐……」崔迎喜驚喜的看著她,不管姬無雙相不相信她的清白,至少她肯為自己求情。


    「我能饒她嗎?她害的可是落香!」戚仰寧一臉惱怒。


    「不管是在赤岩穀,還是回到京城之後,崔姑娘確實讓主子的身體漸有起色,希望主子留條路給她走。」姬無雙懇求著。


    戚仰寧沉默了一下,轉頭看著溫落香,「落香,你怎麽看?」


    溫落香一臉為難,「寧哥哥,我……我不忍見迎喜被關進大牢,雖然她對我做了這種事,可是我不忍心。」她淚如雨下。


    戚仰寧沉思須臾,冷然的看著崔迎喜,「既然落香也為你求情,我就免去你的牢獄之災,不過我不想再看見你這毒婦!」


    毒婦?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傷了她的心。


    戚仰寧瞥了姬無雙一眼,「帶她出去收拾細軟,將她趕出安國侯府。」


    「主子,該如何安置崔姑娘?」姬無雙問。


    他想了一下,「毒婦,別說我不給你活路走,從今天開始,你便住在寵物坊裏繼續為我打理鋪子,以謝此惡性重大之罪,你若敢背著我胡作非為,本侯便親手將你押往大牢,讓你永生不見天日。」


    說罷,他拂袖一揮,「讓她立刻消失在本侯眼前!」


    姬無雙頷首,「遵命。」


    她一個人站在寵物坊的後院裏,抬頭望向那一彎新月,本以為自己不會哭,不爭氣的眼淚卻自眼眶裏湧出。


    為什麽會這麽痛、這麽傷心呢?就因為他不信她,還將她逐出侯府,甚至露出那厭惡的眼神?


    她是喜歡他,但有喜歡到這麽在乎的地步嗎?她明知道他是高高在上,身分尊貴的王侯,他的生命裏不會隻有她,她也不願隻是他其中的一個女人。


    他們不會有結果,因為她不會讓任何的可能發生。


    既然如此,她為何在意?他的話語、他的神情、他的一個眼神竟都牽動著她的情緒。


    她以為他明白她、了解她,在那個時候應該會扞衛她的清白,大聲的說相信她的為人。


    但他沒有。他的話語那麽尖銳,他的眼神那般冷漠,他完完全全認定她是加害溫落香的惡毒女人。


    結果他還用一副施恩的語氣,要她留在寵物坊為他打理生意以謝罪?開玩笑,她為什麽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負責?她為什麽要乖乖聽他的話?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在乎他?


    「可惡!」她氣恨,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她的心好痛,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心真的會痛,也從來不知道能喜歡一個人到這樣的地步。


    她真的很不甘心。他可以瞬間變臉,對她毫無信任及眷戀,可她卻還是喜歡他,但更讓她氣惱的是,她居然還擔心他的身體,仍想幫他找出那傷害他身體的毒物。


    她幹麽管他死活?他都不在乎她了,她為什麽要為他擔憂?


    「去死好了!蠢貨!」


    「咩?」一旁,跟著她,起被逐出侯府的羊咩咩望著她,叫了一聲。


    她看著牠,心裏感到歉疚。「咩咩,對不起,要是我不答應來京城就好了……」


    「咩?」


    她伸出手,摸摸牠的頭,「放心吧,我一定會帶你回赤岩穀的。」


    「做不到的事情別答應。」突然,戚仰寧的聲音傳來。


    她以為自己聽錯,可一轉身便見他站在幽微的月光下,淡淡的、長長的影子迤邐在地。


    她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確定他真的出現在她麵前。


    「誰準你回赤岩穀了?」戚仰寧緩步走向她,「我不是說你得戴罪為我打理寵物坊的生意嗎?」


    「你來做什麽?不是說不想再看見我?」她氣憤的質問他。


    看著她那張憤怒又傷心的臉,戚仰寧唇角一勾,笑得有幾分歡喜。


    睇見他唇角的笑意,她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這家夥笑什麽?是來看她笑話的嗎?


    她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不讓他發現。


    「你在哭?」


    「沒有!」她沒好氣地說,「眼睛疲勞罷了。」


    「那眼淚是為了什麽?害怕被問罪?還是被我逐出侯府覺得傷心?」他笑笑地問。


    「都不是!」她倔強的瞪著他,「我沒有流眼淚,還有,請你馬上離開。」


    「為什麽?」他挑眉,「這寵物坊是我的,我想來便來。」


    「你說得沒錯,這是你的地盤,那我走!」她說完,抓著羊咩咩的牽繩就想走。


    經過戚仰寧身側,他忽地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我沒準你走,你就不準走。」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所有怨及怒瞬間爆發,猛地甩開他的手,憤怒又傷心的大叫,「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是我的誰?我又是你的誰?!」


    「你是我要的女人。」


    聞言,她一震,驚訝的看著他。


    還真敢說!他明明不信她,還說了那種無情冷酷的話將她逐出侯府,現在又半夜跑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能去,就隻能待下。」他語氣強硬。


    她氣怒的瞪著他。


    「原來你這麽在乎我。」


    凝睇著她哭得雙眼紅腫,卻倔強的抿著唇,瞪著他的樣子,本不懂女人心的他,此刻突然明白了。


    「崔迎喜,」他勾唇一笑,「你喜歡我。」


    她心頭一緊,複雜心緒同時湧上,他臉上那可惡的笑瞬間瓦解了她的防線。


    「你這莫名其妙又可惡的家夥!」她恨恨的說道,然後猛地甩開了他。


    也許是情緒積壓了太久,一爆發便不可收拾,眼尾餘光一瞥,她看見曬在架上


    的各種藥草。她簡直瘋了般,跑過去抓起竹盤,腰一扭,手一拋,就將藥草跟竹盤朝他丟去。


    他閃開。


    她不甘心,又抓起一盤。


    他又閃開。


    她覺得自己像是電玩遊戲裏的某個角色,不斷丟出障礙物以阻礙對手去路,可是這個對手太厲害,一次又一次的躲過。


    「你不準躲!不要躲!」她近乎崩潰的尖叫。


    竹盤被丟光,她索性連撐著竹盤的架子都抓起來朝他丟去。


    看她如此失控,戚仰寧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笑什麽?!」她氣呼呼的指著他問,但他笑而不語,教她更加光火。


    院裏能丟的她全丟了,再也找不到東西扔,她氣極敗壞的撲上去,掄著拳頭就對著他胸口一陣猛打。


    「你這混蛋!」她又打又罵:「你是混蛋!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麽又不讓我走?」


    「可惡!」她在他胸口狠狠的槌了一記,抬起淚濕的眼瞪著他,「誰喜歡你?你這個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混蛋!我才不稀罕你是什麽安國侯!我不想當安國侯的女人!」


    戚仰寧任由她發脾氣,他自始至終表情平靜,眼底卻掠過一抹興味,不自覺地,嘴角彎起的弧線更深了。


    「虧我拚了命的想解你身上的毒,你居然不相信我的為人!我為什麽要害落香,她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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