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知道他與一名東方女子訂下了婚約,都說他太過愚笨,在他們眼裏,東方女子與美國人相戀都隻是為了錢、為了那張綠卡。


    他為她辯解。即使為了錢、為了綠卡.他也頹意給她。可是,為什麽她會失約?


    他無從理解她失約的理由,隻好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見鬼了!


    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


    藍妙凡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壓抑住已經到喉嚨的尖叫,她一衝進家門便往浴室裏跑.然後將浴室的門鎖上,才捂著分不清是方才跌痛的還是嚇到發疼的胸口,靠著門滑坐在地板上。


    她的心裏不停地重複著「見鬼了」這句話,直到她的身體受不住寒氣直發抖,她才驚魂甫定的起身,脫掉濕透的衣裳,先衝澡讓身體暖和些,才窩進放好熱水的浴缸中。


    「呼……」她舒暢地伸直手腳,放鬆地靠在浴缸邊緣。


    她極力避免自己胡思亂想,然而仍不停地想到方才家門口發生的事。


    「大白天的真是見鬼了。」藍妙凡詛咒若。


    也許是雨下得太大,讓她今天不小心開敵了記憶的盒子,使得三年前的事溜回腦海裏.才會產生那些錯覺。


    威爾怎麽可能會在台灣呢?


    對呀,他現在應該在澳洲打公開賽,這是一定要的,他不可能缺席的。


    等等,不對,威爾去年在美國公開賽時傷了腰,已經半年沒有參加比賽了,但是傷勢應該不重,所以他現在應該是在澳洲,對,沒錯,在澳洲。


    所以,她剛剛看見的人,其實是她想象出來的?


    「哈哈哈,沒想到我的想象力已經豐富到可以把想象的人實體化了。」藍妙凡大笑三聲,但笑聲有些扭曲。


    她眼前一片模糊,眼睛濕濕的,在淚尚未成形之前,她雙手掬起熱水往臉上潑。


    「好真實的幻覺。」指腹輕撫著唇瓣.她哽若聲低語,「都是天氣害的,害我胡思亂想。」她必須這麽想,隻有這麽想,她才能把對威爾的情感鎖得死死的,但這樣想隻是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又添一道傷口而已,即使很自虐,她還是得這麽做。


    為了平複起伏的心情,藍妙凡不時笑出聲,又哭出聲,一邊想著在公司外應該接受那個已經記不得長相的男同事的好意,又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活來得自在。


    「絕對不是還在等他。」絕對不是。藍妙凡嘴裏說出口還不夠,還要像是念咒語一樣刻在心上。


    不是不期盼,隻是她明白,就算期盼成真.她還是得把威爾推開。


    那很痛苦,卻必須這麽做。


    直到她的身子在熱水的包圍下漸漸暖和,她連續深吸好幾口氣,紊亂的心緒這才穩定下來,這才發覺她的眼鏡不見了。「眼鏡呢?」她自語著,眯著眼在眼鏡可能掉落的地方摸索,爾後才想起眼鏡一定是在剛剛的騷動裏掉了。


    「哈哈哈!」藍妙凡又大笑三聲,眨眨再次發熱的眼,自熱呼呼的浴缸裏起身,急忙拉了條大浴巾跑出浴室,找出睡衣以及圍巾、外套,穿上後再用浴巾包住濕發,一路摸索著下樓。


    一下樓,還沒走出玄關,她便感受到寒風隨著敞開的門直直地朝她吹來。


    「哈、哈啾!」這次大大的噴嚏不同於前兩次,打完後.她的鼻端多了兩條鼻涕。她抹去鼻涕、眯起眼,發現自己竟沒有關上屋門,「天啊,我竟然連門都沒關就跑去洗澡了。」幸好異業區平常安靜得跟亂葬崗一樣,出入的除了住戶與熟人,基本上不會有什麽陌生人進出。


    她直直地朝屋門走去,經過已替她收拾好散落的物品進屋來的男人身旁時,也沒有發現其實打開門的人是他,直到她將門關上,還不知道自己早已放了個人進來。


    她畏冷地搓搓手.將中央空調的暖氣打開,然後才想起自己下樓來是要做什麽。


    「藍妙凡,你是下來找眼鏡的,該死。」都是威爾,害她做事的步調全都亂了。


    她正要轉身開門出去找眼鏡.收拾東西,威爾才終於開口。


    「你的眼鏡在這裏。」嚇!藍妙凡警戒地轉向聲源,這才發現他的存在。


    「天啊,又出現了……」她催眠著自己,數次閉上眼又睜開眼,然而發現「幻覺」還站在她麵前時,驚恐立即爬上她心頭。


    她怕,怕一承認幻覺是真實的,她就會頭暈目眩地投入對方的懷抱。


    就在她要對眼前的幻覺有所反應之前,威爾很快的說:「在你要打我之前,我可以為方才的親吻道歉嗎?如果是因為我剛剛一見麵就吻你道歉。」


    「呃……」藍妙凡尷尬地放下不知何時抬起的拳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眼鏡戴上,眼前重新恢複清明。


    當她看清楚日艮前那個高頭大馬的外國人時.即使她已做好心裏建設,還是免不了畏怯地後退幾步。


    這下,她想打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己。「我該不該一拳把自己打昏……」


    「你還好吧?」威爾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藍妙凡本來想要直接把人踢出家門的,但在見到自己的背包正穩穩地背在他的左肩上時,欲出口的逐客之語隻好硬生生地吞下。


    「好……你還好嗎?」藍妙凡想碰觸他,想確定他有體溫,但她的動作硬是停在半空中,十分尷尬。


    她不知道怎麽處理心頭好不容易壓下,此刻又因他而浮現的情緒。


    威爾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微笑道:「你是問這三年來我好嗎?還是問我被你打了之後還好嗎?」藍妙凡臉色刷白,唇瓣不知是因天氣太冷還是因為威爾的話而微顫。


    「呃……任……呃……」她「呃」了好半晌,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威爾輕歎口氣,改變話題,「我可以先要一杯水喝嗎?」


    「水嗎?你先坐。」藍妙凡馬上順著他的話尾說。


    他並沒有移動腳步。


    「你先坐。」她又說了一次。


    他深吸口氣,聲音有著壓抑的痛楚,「我可能動不了,你可以幫我一把嗎?」藍妙凡這才發現他額頭上有著冷汗,臉色此刻顯得蒼白,「你怎麽了?」不會是剛剛她打了他,結果把他打得受內傷吧?藍妙凡驚恐的想,立刻上前扶住他有些搖搖晃晃的身軀。


    「剛剛跌倒……嗯……很痛……」威爾的話隨著落坐於沙發時發出的悶聲痛吟而逸去,他望著站在麵前這位睽違三年的女子,勉強的一笑,「水。」藍妙凡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道:


    「喔,水,對,水。」說著,她跑進廚房,手忙腳亂的弄出許多聲音後.又回到客廳,將水杯遞給他。


    「謝謝。」威爾接過杯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罐小藥瓶,打開蓋子,倒出兩顆藥,和著水吞下。


    藍妙凡沉默的看著他,除了剛才扶他坐下那時外,始終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威爾調整坐姿,朝她笑了笑。


    她沒有反應,隻是愣愣的看著他,沒多久,她往自己的臉頰用力捏下去,喃喃自語地說:


    「真的……」威爾真的來了!威爾真的來了!藍妙凡腦子裏重複播放著這句話,第一個滋生的念頭是想衝上前好好的親吻他,但理智馬上冒出來,將她這個過於激動的想法拋得遠遠的。


    「你沒事捏自己幹嘛?」威爾覺得背與腰還是很痛,不過,在等待止痛藥發生作用這段時間,他並不打算保持沉默,因此在看到她詭異的舉止時不由得問道。


    藍妙凡瞪大了眼看著他,扯下頭上的浴巾,擦幹九成幹的發,弄得發尾到處亂翹,然後,她在他麵前走來走去,幾次他都以為她停下來是要開口說話了,但她隻是直勾勾的看著他,沒多久又開始踱步。


    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開口。


    「我剛剛弄傷你了嗎?」她望著威爾仍有些蒼白的臉,愧疚的問。


    「傷是本來就有的。」威爾的響應讓她更加不知所措,威爾也感受到她的緊張,於是又道:


    「我是指我的腰背。」


    「喔。」藍妙凡不知該將手腳往哪兒放,眼神也飄忽不定,最後,她蹂躪夠她的頭發,才不甘不願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雖然她說話牛頭不對馬嘴,但威爾很體貼地將她的反應當成是久別重逢後過於「驚喜」的關係。


    即使他心裏除了隱隱作痛之外,還有一股他無法克製的狂怒油然而生。


    他抿緊唇,想壓抑這份突來的憤怒,他不想嚇著眼前的女人,事實上,他也被自己失控的情緒嚇著了。


    他真想用力描住她的頸子,又想瘋狂的親吻她。「呃,你說中文?」藍妙凡恐大於驚地又退開一步。


    「我母親是中國人。」威爾親切地說明,看見她又再後退一步。


    藍妙凡深吸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這會兒她連講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講了,隻好捉著威爾的話尾說:「我……我不知道你是混血兒。」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為威爾的外型幾乎全遺傳自父親,金發、藍眼、輪廓、身材,除了因為長期在陽光之下活動,膚色曬得比較黑之外,她看不出他身上有什麽地方可以跟華人沾上邊。


    「現在你知道了。」威爾笑道,但笑意並沒有傳進他的眼裏,使得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假假的。


    「很高興認識你……」藍妙凡咬了下舌頭,改口道:「很高興令堂是中國人……」天哪,藍妙凡,你在胡扯什麽啊?


    威爾啼笑皆非的看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不知道。她在心裏這麽回應,但沒有說出口。


    此時,她已經退到樓梯口了。


    「呃……你坐一下,我去……處理一下我自己。」藍妙凡習慣性的對他說英語,說到一半後趕緊改口講中文,因此語句有些怪異。


    「嗯,我等你。」威爾仍維持著笑容,輕聲道:「不過,如果你二十分鍾後沒有下來.有鑒於我現在還無法靈活行動,我會替你叫救護車.怕你在浴室裏跌倒還是怎麽了。」藍妙凡倒吸口氣.推推眼鏡,說不出任何話來指責威爾的威脅。


    「我想我們得好好聊聊,是吧?」威爾眯著眼,教笑意暈染的藍色眼眸十分迷人。


    她有些不悅,但仍不置可否的轉身上樓。


    望著藍妙凡那包得像一顆球似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威爾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他深吸口氣,一直強撐著笑不將痛楚表現出來的他,此刻痛得俊臉扭曲,隻剩喘息的能力。


    他歎口氣,很難不去想著正在二樓的藍妙凡,然而麵對麵時,他卻又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麵對她,感覺三年前的契合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三年後再相見,他們之問竟然隻能談一些他是混血兒.母親是中國人這類的事。


    不過說實在的,藍妙凡那作賊心虛的樣子著實讓威爾氣悶,心裏一股氣壓不下,所以失了以往的從容、他氣不過的是她明明等著他,卻在見到他時像個逃犯,不敢麵對他。


    他更氣悶的是,在見著藍妙凡時,除了氣憤,心中竟還有一縷柔情,他想念她,雖然知道她幾乎已將他拋開,可是.他真的很想念她。


    好想好想,想到令他恐懼的程度。


    可是,她的態度擺明了就是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也許是她早已放棄對他的期待,總之,她的態度重創了他的心。


    「唉……」威爾活動了下剛剛被藍妙凡打痛的下巴。


    雖然再次重逢的場麵不如他所預期.總而言之他還是很開心見到她真實地站在他麵前,而不是午夜夢回時孤獨地喊著她的名字醒來。


    「威爾?凱斯勒,你真是犯賤……」他小心的不牽動傷處”在腦中思索著等會兒要怎麽跟藍妙凡好好「聊聊」。


    想著、想著,也許是止痛藥發揮效用,又或許是因為房子裏愈來愈暖和許是因為長途飛行累積的疲勞在此刻釋放,威爾就這麽沉沉地睡去。


    藍妙凡在二十一分鍾後奔下樓梯,生怕威爾真的實現他的諾言打電話叫救護車,結果一下樓,她就看見那個害她趕得要死要活的禍首正在睡覺。


    原本疾奔的腳步不知不黨地放輕了。


    藍妙凡站在離沙發不遠的地方,隔著茶幾凝望著沙發上的睡美男,然後在發現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出神後.懊惱的捉亂頭發。她輕歎口氣,上前將坐在那兒睡去,頭都快斷了的威爾扶躺在沙發上。


    當初她買沙發時顧慮到威爾長得比較高壯,所以特地挑選比較大的尺寸,後來她常常因為看電視看得累了就窩在沙發上睡覺,因此客廳裏備有夏天的薄被跟冬天的電毯。


    威爾躺下時曾蒙嚨地睜開眼看著她好一會兒,嚇得她因而屏住呼吸,心頭翻騰著無數想解釋的話語,爾後,隻見威爾眼一合,又沉沉睡去,她才知道剛剛他根本沒有清醒。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地歎了口氣,藍妙凡取出電毯,將威爾蓋得密實,悄然地靠近他,偷偷打量著他。


    三年了。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也這樣說服自己,不要再等下去了,畢竟她依靠的隻是一份口頭之約,她也知道失約的是自己,即使當時有多麽重大的理由,失約讓人家等就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即使後來她做了補救.卻還是隻能等待。


    第一年,她想著是因為威爾四處征戰.就像古代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她寄到他家去的信件,他還沒辦法看到。


    其實信一寄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


    但是那隻是「知道」,卻還無法「死心」。


    第二年,她從國外的網站上看見他攀升的排名,日漸升高的人氣與源源不絕的縷聞,她知道,自己被他遺忘了。


    她哭了好幾天,但是哭無濟於事,隻好拚命說服自己斷心絕念,隻是,威爾的身影還是會在許多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沒有清醒。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地歎了口氣,藍妙凡取出電毯,將威爾蓋得密實,悄然地靠近他,偷偷打量著他。


    三年了。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也這樣說服自己,不要再等下去了,畢竟她依靠的隻是一份口頭之約,她也知道失約的是自己,即使當時有多麽重大的理由,失約讓人家等就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即使後來她做了補救,卻還是隻能等待。


    第一年,她想著是因為威爾四處征戰.就像古代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她寄到他家去的信件,他還沒辦法看到。


    其實信一寄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


    但是那隻是「知道」,卻還無法「死心」。


    第二年,她從國外的網站上看見他攀升的排名,日漸升高的人氣與源源不絕的緋聞,她知道,自己被他遺忘了。


    她哭了好幾天,但是哭無濟於事,隻好拚命說服自己斷心絕念,隻是,威爾的身影還是會在許多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


    許多失眠的夜晚,她都是靠著上網搜尋威爾的消息度過。


    第三年,她開始要自己斷絕每天上網搜尋威爾消息的習慣,認真的過自己的日子。即使如此,偶爾還是會因為太過掛念而不得不找些消息來舒緩對威爾的相思。


    他們兩人就好像隔著巨大的鴻溝與海洋,曾經因為暖流亂飄移有機會在一起,但是錯過了,就不再交會。


    現在,威爾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麵前了,她反而不知所措。


    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此刻威爾就在她的麵前,她心裏的惶恐卻如浪潮般將他們隔開。


    時間無法將她對他約感情衝淡,反而在見麵的時候將她吞沒。


    她想跟他在一起.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


    她撩開垂落於威爾眉心的一繒金發,腰背的疼痛似乎還困擾著他,使他在睡夢中也蹙著眉,她欲撫平他的眉心,可是指尖硬是停在半空中,她深吸口氣,收回手。


    這時門鈴晌起,將藍妙凡的思緒拉回現實。


    來人是葉熾暘。


    「暘。」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眼安睡的威爾。「怎麽來了?」這時,才發現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啊?」藍妙凡一愣,望著葉熾暘關懷的眼眸,好一會兒才說:「沒、沒什麽……我隻是還沒恢複冷靜。」葉熾暘不語,但以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我沒想過他會找來,我、我以為他已經忘了我……」藍妙凡眨眨眼,「所以,他出現的時候,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惟妮說,他是一個很有名的網球選手。」葉熾暘對那個領域的人物並不熟悉,因此在見到威爾時隻是有些訝異他是個外國人,反而是惟妮,一見到威爾就認出他是誰了。「不過,好像有名的不是他的球技,是他的縷聞。」藍妙凡聳聳肩?笑不出來,「沒想到惟妮會知道他。」


    「公眾人物總是比較麻煩一點。」葉熾暘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不過是自言自語。


    她苦笑,煩躁地撫了撫僵硬的後頸,「我想他應該待不了幾天,所以……其它人那裏就麻煩你了。」她指的是異業區裏那些平常像是在山中隱居的高人,隻有值日時露麵,但是一有事,尤其有八卦可看時,就會一個個冒出來、讓人防不勝防的鄰居們。


    藍妙凡自己也是這樣,所以她很清楚,威爾的出現無疑是讓異業區那些怪家夥「出山」的好理由。


    「你確定不需要我們支持?」葉熾暘不放心的問。


    她搖搖頭,「這是我必須自己麵對的戰爭。」


    「我想,你應該不是他眾多女友之一吧?」藍妙凡遲疑了下才搖頭,「我知道你想勸我什麽,不過,我們不是那種關係。」葉熾暘點點頭,「我不保證能擋他們多久喔。」


    「你的話,他們都當聖旨的。」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各。


    「需要幫忙就說一聲,別自己扛著。」葉熾暘拍拍她的肩。「你知道你平常的樣子全都不見了嗎?」藍妙凡沒有聽懂他話裏的意思,隻是摸摸自己的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變醜了嗎?」葉熾暘笑了,還沒有響應,藍妙凡又自己接口。


    口不對,我本來就長得很平凡?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我會盡量保持自己平常的樣子的。」隻是,她自己也沒有把握麵對威爾時還能保有多少自我。


    「別怕。」


    「我、我才不怕。」藍妙凡逞強道。「嗯,那我回去了。」


    「啊?」藍妙凡下意識拉住葉熾暘,不想與威爾單獨共處,即使威爾睡著了也一樣,她怕的是自己克製不住,不小心把他怎麽了。「你、你不再多坐一下嗎?」


    「這麽晚了,而且天氣很冷,我想早點休息。」葉熾暘拍拍她的手。


    「哪有晚?才八點。」她看了看手表。


    葉熾暘強忍住笑意,將她緊捉著他不放的手輕輕地拉開,「你不是說不怕嗎?」


    「我……」藍妙凡被自己方才逞強的話堵得無法回嘴。


    他輕拍了下她的肩,無言地表示支持。「有事就大叫一聲,我想我跟月都會聽見的。」聞言,藍妙凡漲紅了臉。


    「想歪了喔!葉熾暘挑高眉,用拳頭壓壓她的臉頰。


    藍妙凡拍掉他的拳頭,「誰想歪了,你心術不正。」葉熾暘沒有再多說,隻是笑著揮揮手,「好啦,我走了,不用送了,我知道回家的路。」之後便轉身離開。


    藍妙凡望若葉熾暘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視線不由自主地又轉到那個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男人。


    然後不知怎麽回事,等她回過神來,竟然發現自己就站在沙發前,出神凝望著威爾的睡容,嘴角微微濕潤,她伸手一抹,才發覺原來自己流了口水。


    「你在幹什麽啊?藍妙凡,清醒點,你不是林妍馨那個女色魔。」她抹去嘴邊的口水,用力的拍打臉頰。


    藍妙凡告訴自己該上樓去,身體卻不聽大腦的指揮,腳像生根似的呆站在原地,然後,她歎了口氣,癡癡地望著威爾,在沙發旁的地板上坐下,將臉靠上沙發邊緣,眼眸一直離不開他。


    「一下就好……」藍妙凡低聲向腦子裏那正發出理智之語的聲音保證道。


    一下就好,讓她偷偷地複習一下靠在威爾身邊的感覺。


    隻要一下就好……之後,藍妙凡的眼皮愈來愈沉重,最後終究敵不過周公的召喚.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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