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定得去他家,那辛曉白也就不客氣地拿著雷天宇的提款卡領了一萬兩千元,以示她公事公辦的決心。


    隻不過,拿人的手短。因此當她拎著行李到他家準備過夜時,怒火其實已經消去了一半。另一半則在她做了一桌菜,見他進行大胃王比賽似的把菜都給清光後,也全都消失。


    而她在飯後才突然地想起,她根本沒準備茶苑要求的那個什麽正式服裝,就連上班套裝都沒塞進去。隻是少了套衣服,應該不會有狀況吧。


    飯後,雷天宇因為要繼續辦公,於是威脅她也要坐在一旁學習,擺明了要她變相加班。


    而辛曉白在發現他已完全投入在工作之後,也就樂得用他的六十寸超大螢幕看起電視,直到半夜十二點在沙發裏打瞌睡的她,又被他拎到廚房裏替他煮了一碗麵。


    然後,雷天宇不知從哪裏變來了幾塊看起來就是美味無比的蛋糕,還有一壺茶。


    她吃得開懷,又喝了幾杯茶,等到他大老爺半夜三點說要入睡時,她卻已是神智清醒,精神亢奮到可以再辦一天公。想當然耳,這樣的她,在隔天早上七點半被雷天宇抓著上車時,就是一隻徹頭徹尾的大熊貓。


    「去買早餐。」


    雷天宇把車停在路邊的咖啡廳,敲了下她的腦袋,把皮夾交給她。


    辛曉白點頭,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下車,買好早餐和咖啡上車。眼神雖茫然,卻還記得先幫大老爺擺好咖啡,然後再打開三明治送到他手邊,喂飽了他,還送上礦泉水讓他喝了幾口後,這才又瞌睡連連地倒在一旁。


    要不是雷天宇威脅她早餐沒吃完要扣薪水,她早不知道睡到哪重天去了。


    「你前麵的置物櫃裏有暈車藥,吃下去。待會兒都是山路,我不想車上有個人吐到臉發青。」他命令道。


    「你怎麽知道我會暈車?」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昨晚說夢話。」否則他何必在藥局前停車,還支使她去買早餐。


    「我才沒有說夢話……啊!我昨天看賽車電影說過我會暈車……」她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何時聽進那些話。他明明眼觀鼻、鼻觀心地在工作,不是嗎?


    「很高興找到了你腦子還在運轉的證明。所以,你現在該做什麽?」他目光看著前方,佯裝沒注意到她的視線。


    「吃暈車藥。」她仰頭用口水吞了暈車藥。


    「喝水。」他瞪她一眼,命令道。


    「不用,我吞下去了。」


    「那是你以為的。事實上,那顆沒被正確地用水咽下的藥丸,可能正在腐蝕你的食道。」他繼續瞪著她。


    「沒那麽嚴重啦。」她打了個哈欠,踢掉鞋子喬了個最好的睡姿。


    車子咻咻地切換兩個車道,驀地停在路旁。


    「是在等我親自喂你喝水嗎?」他傾身向前,懸身在她上方。


    他要怎麽喂她?用嘴晡喂?一連串的綺想讓辛曉白的耳朵開始泛紅。


    「我的飲料都喝完了。」她努力想撐著一分尊嚴,不想每次都是他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


    「我還有瓶水。」他說。


    「那是你喝過的。」她嚴正拒絕,為了表示兩人之間很清白。


    雷天宇眼中閃過一道利光,挑起她的下巴。她見他眼神凶殘,以為他要強灌她水,嚇得緊閉住雙眼。


    「我喝就是了,大人饒……」


    她的「命」消失在他的唇,他利落地撬開她的牙關,唇間濃縮咖啡的味道像興奮劑一樣地注入她的感官,輕易地將她吻到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我們已經相濡以沫了,你可以喝了吧。」他一挑眉,把礦泉水塞到她的手裏。


    她打開瓶蓋,無言地喝了幾口。


    他滿意地拍拍她的頭,再度開車上路。


    「下回乖點,不要老浪費我的時間。」


    她點頭,委屈地癟起唇。要載人上山的是他、要她吃藥的是他、要她喝水的也是他一一是誰浪費誰的時間啊!


    幸好她從沒妄想過要嫁入豪門當鳳凰,看這名大老爺就知道豪門人有多難服侍。


    辛曉白瞪他一眼,在他還來不及發現她瞪人前,便飛快地側身把臉倚在車窗邊,決定這一路都要維持假寐姿態。


    誰知她姿勢才擺好,很快地就打了個哈欠個、一個又一個。


    然後,她感覺有件外套覆在她身上。


    她心窩一暖,眼皮重得抬不起來,隻能勾唇一笑,抱緊了外套,把臉龐更加偎入其間。


    雷天宇看了她抱著外套、睡得香甜的傻憨模樣一眼,再度踩油門上了路。等到他發現自己在吹口哨時,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公路,而他的嘴有點酸,已不知吹了多久口哨了。


    他怔愣了下,不明白她為什麽總對他有奇怪的影響。


    初見麵時,她就讓他移不開視線。就像她那時救了心髒病發作的陸玉蘭之後,明明兩個人不認識,可她在醫院時的噓寒問暖卻讓旁人頻頻跟陸婆婆說「你這孫女好孝順」。


    他生活在大家族裏,討好心機看得夠多了,她那種自然而生的關心,反倒讓他新奇,所以不免又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之後,便又覺得多了些什麽--他覺得她那張臉挺好笑,他想拎著她回家讓屋子裏有點人聲,於是便不客氣地將人揪了回去,讓一切順理成章。隻是,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要和他長久在一起。所以,她還跟他說她的白馬王子類型,一定要走斯文和氣路線……雷天宇皺起眉,握著方向盤的大掌開始青筋畢露了。車速火箭似的飆疾向前。


    「嗬嗬嗬……」身邊的她突然發出笑聲。


    他很快看她一眼--她正在好夢之中,笑得一臉肥貓吃到魚的樣子。


    當初就是這樣一張蘋果臉擄走了他的心,而他會同意和她分手,也是想讓她先重拾這樣的笑容、好好過一段日子,然後在他這邊的婚事底定之後,再把她帶回身旁。


    雖然他在分手的隔天就後悔了,因為


    沒她的日子,他真的懂了什麽叫寂寞。


    他知道兩人分手時,她的話雖然說得決絕,但她對他不是無心的,否則不會傷心到幾天都關在家裏沒出門--是的,那幾天他也是守在她門外的。


    這回安排她上山,雖然首要目的是想讓她避開一些事,其實也是想讓她多了解一下茶苑的事情,或者該說他希望她能考上評茗師,替未來她在他奶奶心目中的地位加點分。有時他想,如果他跟她說了他在家族裏的立場,她會不會因此改變想法,轉而體諒並支持他如今即將成形的婚事呢?


    他們在一起時,他沒對她開口,不是因為不在乎她,而是因為和她相處時,他隻想好好陪著她,什麽事都不想管。當然,沒開口的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向來不習慣對任何人說出他的想法及心情。


    雖說,在她提分手之際,他才知道她在乎的就是這一點。但那當下,他隻一心惱怒著她為何不懂,他在她麵前幾乎已經是掏心挖肺的表現,怎麽有心思去解釋他的一貫性格。


    況且,那時他的婚事已有眉目,在他不確認她能否接受之前,自然也隻能先讓她離不過,現在情況已經不同。她又重新回到他的生命裏,耀眼到就連奶奶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因此,隻要她沒被江文凱追走,他便有自信能夠重布新局,布到她和其他人都把她待在他身邊當成理所當然一事。


    雷天宇黑峻眼裏閃過一絲滿意,緊抿的唇這才慢慢地鬆開,口哨聲也再度回響在車辛曉白原就是個重眠的人,一夜沒睡好本就倦,加上那暈車藥對她來說藥效顯然過重,於是她睡得人事不醒,睡到還作了個長長的夢,夢中她躺在一張會搖晃的床上,抱著一條很舒服的被子,背景音樂是斷斷續續的口哨聲,還聽見雷天宇和別人交談的聲音。


    「今年的評比規矩是誰決定的?」雷天宇問道。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冷淡間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老爺子第一關,老夫人第二關。」一個略帶沙啞的年長女聲說道。


    「看來這次能過第一關的人不會太多了。這次來了幾個?」雷天宇笑著問。


    「十二個。陳心羽你是知道的,還有富揚建設的大千金蘇鈴、達遠貿易的二千金秋曉珍、維亞國際的三千金……」好多千金,聽起來就好貴!辛曉白噘了下唇,咕噥了一句連自己都沒聽懂的話。「她怎麽睡成這樣?」年長女聲問道。


    「是我的錯,昨晚累壞她了。」雷天宇說。


    媽啊,這話好曖昧喔。被雷天宇累壞的女人是誰?


    她要看!


    辛曉白掙紮著掀了下眼皮,動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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