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沒過多久,已然結束,大家清理了作業,準備去上學。


    這是高二下學期開學。


    雖然教.育.局三令五申不準補課,但過了風口浪尖,課依然是要補的。


    高二下,學校開始加了晚自習,和周六補課。


    半年後到了高三就更慘,晚自習加一小時,周日上半天。


    簡直不像人上的課。


    麵對突然的加課,大家都有點“水土不服”。


    突然累積的課程和延伸的時長,給大家帶來一股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疲憊氛圍。


    大家窩在位置上,撐著腦袋,一副永遠也睡不醒的樣子。


    鄭意眠跟她說:“盞盞,我覺得大家的睡眠水平已經向你靠攏了。”


    林盞趴在桌子上,拿著小本子總結的知識點渾渾噩噩地背。


    陡然變天,她有點兒感冒,腦袋有點兒迷糊,講出來的音節也像纏在一起的。


    背完十個單詞,她歎一聲:“啊……想要一個哆啦a夢。”


    鄭意眠靠著牆角,問她:“沈熄?”


    在一起這麽久,林盞無數次說過沈熄是她的哆啦a夢了。


    林盞:“不是,這次是真的哆啦a夢,想要一片記憶麵包。”


    鄭意眠:“一塊非全麥麵包,是很長胖的。”


    她的關注點倒是很獨特。


    林盞打起精神,強撐道:“……那我不要了。”


    她們被自己的邏輯精神感動了。


    孫宏提醒她們:“別做夢了,好像真的有麵包給你吃似的。換個說法,齊力傑,我問你。”


    齊力傑這會兒不困,精神著,幾乎可以說是精神抖擻了。


    “啥?”


    孫宏:“現在有一個特別可愛的軟妹,嬌小玲瓏的,還有一個高冷女神,長腿的。”


    齊力傑耐心道:“然後?”


    孫宏:“……你聽這麽認真幹什麽,這兩個人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齊力傑一腳踹上他板凳:“老子選軟妹!軟妹!”


    鬧過一陣後,齊力傑問林盞:“你最近跟沈熄進展如何?這都開學倆月了。”


    “還能怎麽樣,”林盞抬抬眼皮,“就那樣啊,沒新的進展了。”


    之前,由於兩個人還有隔閡,一點點打破之後,關係似乎進入了瓶頸期。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不知怎麽行進了。


    孫宏:“咋樣算進展?”


    林盞:“照目前這個情況看,隻有戀愛算進展,或者讓沈熄給我告白。否則我們倆現在就是好朋友,像我們這種。”


    “戀愛或者告白嗎?”孫宏想了想,“那可能真的不會有進展了。”


    林盞:“滾蛋,別咒我。”


    孫宏說:“是不是你沒給他什麽指示啊?就是,也許他在等你表露心意?”


    林盞惶惶:“我從半年前開始所做的一切,哪件沒表露我的心意?我就差在腦門上紋‘沈熄’倆字了。”


    鄭意眠想想,說:“我覺得對,你們倆可能還差一個什麽機會吧?就是,那種氣氛和場景都剛剛好的機會,那時候他應該就會表露自己了?”


    林盞做了個很可怕的假設:“萬一那時候他還沒告白呢?”


    四個人都沉默了。


    林盞:“……你們說話。”


    齊力傑:“萬一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麵對女孩子的示好男方毫無表現,那就是真的不喜歡了……吧?”


    孫宏換了尊稱:“盞姐,你要試試嗎?”


    “不知道,”林盞揉揉太陽穴,“看情況吧。”


    一方麵覺得不能這麽下去,但另一方麵又覺得,這樣子雖然不能得到他,但好在也不會失去他。


    《小王子》裏頭說什麽來著?


    想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著掉眼淚的危險。


    想要一試,就要想到捅破窗戶紙後可能麵臨的窘境,也許她和沈熄連現在的關係都無法維持了。


    真頭痛。


    她扶著腦袋,決定還是好好背單詞。


    想要馴服英語,就要冒著剛背完單詞就會忘的危險。


    ///


    一節傷筋動骨的英語課過去,林盞想出去放放風。


    她趴在欄杆上往下看。


    校樹抽新芽了啊。


    沈熄從旁邊的樓梯走上來。


    林盞倚在門口看他,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又重新趴在欄杆上。


    沈熄走近,重複標準的台詞:“別趴在上麵,髒。”


    “你不早說,”林盞沒挪,“我現在都已經趴了。”


    沈熄:“那你起來,我給你擦幹淨。”


    “嘖,反正我都用袖子擦過了,回家洗衣服就可以了。”


    沈熄拿紙擦過一遍,居然沒有灰。


    “估計已經被你擦幹淨了。”


    “本來就不髒嘛,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潔癖啊,”林盞碎碎念,“也就我能忍你了……”


    沈熄聽出她的鼻音,問她:“感冒了?”


    林盞撇嘴:“好像有點兒,變天了,班上也有人感冒。”


    沈熄:“喝藥了嗎?”


    林盞:“沒,不想喝,藥好苦。”


    說話的時候,顯得鼻音更重。


    沈熄問她:“多久了?”


    林盞:“三四天了吧。”


    三四天前她的感冒還沒這麽嚴重,現在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再拖下去,大概隻會越來越嚴重。


    沈熄:“不行,還是要喝藥。”


    林盞蔫蔫的:“喝衝劑還是膠囊?”


    沈熄:“衝劑。”


    林盞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我不想喝衝劑,太苦了。”


    沈熄抬眉:“那你就想這樣病著?”


    上課鈴響了,林盞催促他回班:“你先回去吧,我買點膠囊吃一下。”


    感冒病菌來勢洶洶,她不想跟沈熄靠得太近,免得把自己的感冒傳給他了。


    ///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買的新輔導書下來了,要班上派幾個男生去搬。


    三班男生少,就十個。


    有人站在門口招呼:“盞姐來不來搬啊!”


    林盞揉揉通紅的鼻頭,糯著聲音說:“去啊,等我。”


    因為訂的書太厚了,全校的班又很多,所以這次書全放在一個廢棄的空教室了。


    教室是原來有人表演用的,後台還有很多纏在一起的電線,幾塊木板靠在角落旮旯裏。


    林盞:“我們班書在哪兒呢?”


    有人往角落一指:“英語的在那裏,上麵寫了三班。”


    林盞:“這次有四個科目的書對吧,那我先去搬英語的。”


    裏頭的線纏得很亂,林盞仔仔細細地辨別著,以免摔跤。


    找到了班上的書,林盞蹲下來清點書目,外麵跑進來一個女生。


    高高壯壯的,林盞猜測,力氣大概很大。


    那女生走到她旁邊,也開始清點書目,看了林盞一眼,問:“需不需要我幫你抱呀?”


    嗬,反差萌,這女壯士居然有這麽細的聲線。


    林盞笑了下:“不用了,謝謝,我搬得動。”


    那女生還在說:“你們班男生也太那個了吧,連你這種都不放過,我還以為隻有我這種會被派來搬書。”


    說話間,女生已經站起來,報了十本厚的新輔導書。


    “太重了吧……”


    林盞直起身,抱了十七本。


    那女生驚訝了:“哇,你抱得動啊?!”


    林盞笑道:“抱得動。”


    要不是書太高了遮住視線了,不然她還可以搬。


    “你力氣怎麽這麽大啊,看起來瘦瘦弱弱的……”那女生邊走邊驚歎,要說話,還要扶正手裏歪斜的書。


    因為剛剛的觀感給她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她好半天沒回過神。


    沒注意腳下,絆了一跤。


    腳下扯住的線正好纏住一邊的木板,那女生往前拉了拉腿,一邊的木板正好一陣吱呀響聲。


    那女生嚇得一縮脖子,兩眼一閉。


    “我日!”


    林盞急忙往前跑了兩步,拿腿抵住木板,又用手肘往後推了推。


    “小心啊。”


    那女生看著一邊的木板,仍舊心有餘悸。


    “我擦,嚇死我了,以為要被砸了。”


    林盞:“腳下很多線,你注意一下。”


    往外走出了一點,那女生大驚小怪道:“你手臂怎麽流血了?!”


    “是嗎,”林盞扭過頭看了一眼,小傷口,大概是剛剛被木板劃的,“小傷,一點血,過兩天就好了。”


    女生充滿歉意:“啊,真是對不起。”


    林盞搖搖頭:“真沒事,這傷口挺淺的,連創可貼都省了。”


    不是安慰她,這傷確實很淺,就跟平時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東西一樣,根本不嚴重,也不疼。


    但那女生大概是於心不忍,心中有愧,這才一個勁兒地道歉。


    一班的男生緊隨其後,也來搬書了。


    路過的沈熄正好看到女生大驚小怪地詢問林盞的傷勢。


    ///


    把書搬回班上之後,其它的男生也陸陸續續回了。


    他們在講台上清理書,然後核算沒有問題了,就發下去。


    發完書之後,林盞用清水洗了一下傷口,就沒管了。


    剛剛那女生跨班,送來了一瓶酸奶。


    林盞撕開酸奶盒,沿著兩邊順著口子一推,就可以開始喝了。


    自習課的時候收到沈熄的消息。


    【聽說你手受傷了?】


    林盞咬著奶盒的紙,一句“不嚴重”收了回去,她慘兮兮道。


    【是的,很嚴重,快死了t^t】


    她也沒打算讓沈熄信,畢竟假如要真的很嚴重,她這會兒就在手術室裏了,哪有時間玩手機。


    沈熄看到她發來的消息,想到剛剛抱著十幾本書依然健步如飛的林盞。


    ……很嚴重,快死了?


    沈熄頓了一下,沒有拆穿她。


    【那你好好休息。】


    林盞:【本來很鬱悶的。】


    沈熄:【嗯?】


    林盞:【看到你發的這種關心,更生氣了。你為啥不讓我多喝熱水?】


    沈熄看到她的消息,抿唇笑了。


    過五分鍾,消息來了。


    沈熄:【多喝熱水。】


    林盞咬著紙,一點點笑開。


    她飛速打字:【不錯嘛,現在會get到我的笑點並且承接了,望再接再厲,爭取下次為我創造笑點。】


    鄭意眠在一邊看著她:“林盞,你現在的表情像個癡.漢。”


    林盞舔唇,回味草莓酸奶的餘韻:“本可愛是軟妹。”


    鄭意眠:“……”


    黃郴進來了。


    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當林盞抬頭看到黃郴陰沉的表情時,在心中落實了這個想法。


    她以為是來收她手機的。


    於是她把手機往裏推了推,又推了推。


    手指無意識地在包裝盒上扣了一下。


    然後林盞光速拿起筆,假裝在寫題。


    黃郴:“今晚不上晚自習,大家早點回家畫畫。”


    說完這句話,來去如風的黃郴就走了。


    ……就因為這生氣?


    班上人在討論。


    “怎麽不上晚自習了?”


    “教.育.局的下來檢查了,所以不能上。”


    “那老黃這麽嚴肅幹啥?”


    “可能怕我們回家偷著玩,哈哈哈。”


    果然,黃郴很清楚他們這群人的稟性。


    一下課,孫宏湊過來了。


    “你們倆,放學去玩唄?”


    “又去幹嘛,”鄭意眠問,“不想去,太累了。”


    “去咖啡廳坐著畫畫吧,”孫宏說,“我不想老在家畫一樣的東西,我想去外麵畫畫。”


    “喲,”林盞扶著額頭,“你開竅了?”


    孫宏笑:“這不是馬上要聯考了,我著急嗎。”


    林盞無所謂道:“好啊,我可以去,就我們幾個吧?”


    孫宏:“嗯,就我們幾個。”


    最後鄭意眠先回家了,他們三個去的咖啡廳。


    林盞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沈熄就打了個電話來。


    林盞有點疑惑,還是接起:“怎麽啦?”


    沈熄開門見山,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林盞換了個姿勢,把速寫板撐在腿上,用肩膀和臉夾著手機:“咖啡廳。”


    沈熄站在三班門口,朝空空如也的教室再次看了一眼:“地址。”


    林盞抿出一個笑來:“你要來找我啊?”


    沈熄:“給你送藥。”


    她的鼻音還是好重,昨天肯定沒聽他的話好好吃藥。


    林盞沉默了一下:“苦嗎?”


    那邊跟著沉默了一下,沈熄在思索過到底要不要說實話這個問題後,還是決定坦白。


    “苦,但是好得快。”


    林盞苦著臉:“那你別來了吧。”


    雖然這麽開玩笑,但林盞還是把地址報給了他。


    “帶顆糖啊記得。”


    沈熄:“……糖要少吃。”


    林盞唇角下壓,掛了電話,跟他們抱怨道。


    “誰跟沈熄結婚真的倒了大黴了,十七.八歲的,活得像個四十歲的人。”


    孫宏和齊力傑用一種關懷智障的眼神看著她。


    林盞頓了一頓,在跑偏之前順利地找回了自己的軌道,及時轉了回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吧?”


    齊力傑嘴角一抽:“咱們盞,真是大愛無疆哈。”


    林盞笑著喝了口咖啡:“好說好說。”


    孫宏看她畫速寫,問道:“最近怎麽都沒看見你畫色彩?你上次那幅我覺得就很好看啊。”


    林盞:“最近比較慘,沒靈感。一般我很長一段時間沒畫,會忽然來一個靈感,等著吧,也許明天我就把遇到沈熄畫的那幅畫完了。”


    ///


    想到沈熄要來,孫宏和齊力傑主動換了個位置,去到一邊了。


    林盞正在暗暗打算怎麽樣才能不喝藥。


    沈熄點了杯咖啡,和咖啡一起端來的,還有林盞的藥。


    那味道隻是在她麵前飄了一下,便陰魂不散地衝進她鼻腔裏,直達神經。


    林盞下意識就想跑。


    咖啡廳的老板人很好,連感冒藥都是特意拿玻璃衝好的。


    林盞恨恨地想,否則她也不會看到這獨屬於中藥的褐色液體了。


    杯子擱下來,沈熄把藥往她這裏推了推。


    林盞下意識皺眉:“聞味道就知道很難喝了……”


    沈熄看她五官皺在一起,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笑了。


    “治病的,當然不能用好喝來形容。”


    林盞跟他打商量:“我昨天有吃膠囊……”


    沈熄:“可是不管用。”


    林盞:“……”


    好吧,確實不管用。


    沈熄催她:“快喝吧,再不喝就涼了。”


    林盞心一橫,做死前無謂的掙紮:“我手受傷了,你看見沒,我現在右手不能動,一動就好痛。”


    幸好鄭意眠非要給她貼一個正方形的大創可貼。


    看起來,這話還蠻有說服力的。


    沈熄裝作理解萬歲般地點頭:“那你想怎麽辦?”


    “我不想喝。”


    林盞繼續曉之以情:“除、除非有人喂我,不然我怎麽喝,我是個殘疾人了現在。”


    雖然知道最後還是得喝掉,但是能拖一秒是一秒,她現在還沒做好心裏建設。


    這輩子沒聞過這麽苦的藥。


    萬一沈熄看她負隅頑抗,願意在裏麵加點糖了呢?萬一喝完給顆糖呢?


    這就是俗稱的,要把條件提到最苛刻之處,中國人貫愛折中,對方看你這樣極端,也會做出讓步。


    林盞發現自己真是深諳魯迅老先生的教化。


    果然,沈熄站起身了。


    沈熄消失了。


    林盞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隻靠著三分功力,就逼退了沈熄。


    不知道他去拿什麽,不一會,又回來。


    沈熄:“你剛剛說什麽?”


    大概是賊心不死,還想再確認一次。


    林盞當然要守住底線,以免輕易被收買:“除非有人喂我,不然我不……”


    “好。”沈熄端起杯子,把剛剛拿來的勺子放在裏頭攪了攪。


    盛了一勺出來,他抬起眼瞼,把勺子送到林盞嘴邊。


    “張嘴。”


    ……


    …………


    ………………


    林盞感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她、她還沒做好準備。


    沈熄難道不會折中說個“喝完給你吃顆糖”什麽的嗎??


    她一個人坐在那裏,內心演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戲。


    沈熄見她沒動,勺子貼上她唇瓣,在她唇線處滑了一下,是要她趕快喝的意思。


    流動液體碰到林盞的嘴唇。


    很癢。


    沒有辦法,防線已經被人給撬開,她隻能張嘴。


    溫熱的液體滑進林盞口中,什麽味道她全嚐不到,隻是感覺勺子似乎跟自己牙齒輕輕觸碰了幾下,打出顫巍巍的響聲。


    她視線忍不住流轉了一下,去瞟沈熄的神色。


    他的表情一切都很正常,隻是耳朵尖,爬上一層隱約的緋色。


    眼睫下掩蓋的,是深濃的,湧動的情愫。


    林盞被他不自然的神情撩得別開眼,齒關卻一閉。


    “林盞,”沈熄低聲說,“……別咬。”


    卡了一下,他這才把話說完:“勺子。”


    林盞:“……”


    她鬆開。


    ……


    爆炸之後,林盞很快恢複了理智。


    她飛快伸出手,從沈熄手中奪過杯子:“我自己喝吧。”


    沈熄手一空,握到一團空氣。


    這樣曖昧又不點明的氛圍中,仿佛連空氣都不再流通,悶到讓人呼吸都困難。


    時間流速變慢,咖啡廳的背景樂隱於虛無,那些斷斷續續的人聲被隔絕在外。


    就像這裏真的隻剩下他們兩個。


    林盞喝藥時的吞咽聲,並不明顯的頸間起伏,以及四下遊離的眼神。


    沈熄盡收眼底。


    最後一流藥水被飲盡,林盞停了一下,微微揚起的頭恢複正常的角度。


    她把杯子放到桌麵上。


    還沒來得及喘息,沒來得及完全吞下苦味,嘴巴裏頭又被塞進一顆圓形的東西。


    林盞睜大眼“唔唔”了兩聲,像在表達她的不滿,控訴他又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沈熄轉過眼,說:“是糖。”


    林盞一下就乖了。


    她這才敢拿舌尖舔舐了一下。


    甜的,但不膩。


    抹茶的香甜和藥材泛出的苦楚中和,方才所有的味覺都被壓了下去。


    這是悠哈的抹茶硬糖。


    她以為他會折中,可是他沒有。


    他滿足了她折中的小心願,也滿足了她最大的貪念和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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