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著她彎身為他扣著睡衣鈕扣,混沌的腦袋裏盡轉著一些奇怪的念頭。


    她的臉頰紅豔如花,低垂的眼睫毛長而卷,發絲塞到耳後,耳垂下,白哲頸部一直延伸到鎖骨,呈現出一種纖細一|生感叉誘人的線條……瞬間,他的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心跳也以不規則的頻率震蕩,整個人的熱度似乎再度竄升‘怎麽樣?不舒服螞?’她感覺到他的異樣,抬頭問。


    粉嫩的唇瓣,清澈的眼瞳,純真的神情,甜美可口得足以粉碎一個男人的意誌力:…·他像著魔了似的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


    她呆了呆,屏患僵立。


    那不是他平常的眼神,那是一個男人盯著女人的眼神,充滿了情火、欲望、饑渴……指尖沿著臉頰滑向唇瓣,挑逗似的在唇上揉撫,她的心跳狂飄,背脊輕顫,動也不敢動:慢’隉的,他仰起臉,湊向前,再向前,幾乎就要吻上她…當他灼熱的氣息即將焚燒而來,她終於顫顫出聲:‘唐……唐先生‘唐先生’三個字,像一盆冰水當頭兜下,魔咒廊問解除,他臉色獰變,呆了幾秒,隨即用力推開她,低喝:  ‘出去11央出去‘唐……’她倒退一步,錯愕地看著他。


    ‘我想睡了.你也快去睡,明天還要上課……’他別過頭,不看她,語氣像是吃了炸藥。


    ‘可是……’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麽。


    ‘晚安。’重重的一聲,擺明了逐客。


    ‘是……晚安……’她的心緊縮著,叉看了他一眼,靜靜地走出房間,將門帶上。


    確定她出去了.他暗喘一口氣,揪住狂亂的胸口,一抬眼,就看見她忘了帶走她的書,還有那張礙眼的書箋。真是瘋了!他剛才在想什麽是腦袋燒壞了嗎7否則他怎幺會對一個小他十歲的女孩有了退思?何況她還不是一般人啊!她是童煦和!是他、心裏的鬼!是他、水遠都不能碰觸的女孩。


    沉鬱中,他’曝’幔拿起那張書箋,明明想塞進書裏,可是當他回過神時,書箋已在他手中揉成了一團……童煦和盯著他,總覺得他好像在生她的氣。


    這兩天,唐則安請陳嫂留下來照顧,不準她再熬夜看護,已經讓她有種被排斥的挫折了,再加上他連晚督也在房裏進食,還囑咐陳嫂別讓任何人吵他,似乎擺明了就是不想見到她,害她這兩夜難過叉擔心得睡不著黨。


    今天早上,他終於走出房門,看來病情已經好多了,除了臉色還有點蒼白,整個人倒是頗有精神。


    隻是從他出來到現在,十分鍾了,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唐先生.你今天要去公司啊?’陳嫂問道。


    ‘嗯,休息五天了,一堆事等著我處理。’他把公文包整理好,走到餐桌旁坐下,攤開報紙。大大的報紙正好擋住他的臉。


    童煦和看得出他不想和她說話,也不希望她打擾他.於是輕輕放下麵包,起身道:  ‘我吃飽了,你慢用。


    陳嫂看著桌上完好得像是沒碰過的早餐,立刻低呼:  ‘你又沒吃了,小姐,這兩天你早餐都不吃,這樣不行啊唐則安放下報紙,瞪著她,  ‘為什麽不吃早餐‘我……不餓……’她低下頭,細聲道;‘不餓?怎麽可能會不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正視她的臉.才發覺她看起來有點憔悴。


    怎麽?明明叫陳嫂留下來照顧他,就是為了讓她多休息,為什麽她反而疲憊成這樣‘沒有;’真要說哪裏不舒服,應該是心裏吧!她想。


    ‘那帶點早餐去學校好了……’陳嫂建議。


    ‘不用了,在學校如果餓了,我會去福利社買東西吃的,而且同學有時也會請我吃餅幹點…為了讓陳嫂安心,她隻好隨口說說。唐則安突然臉一沉,冒出一句:  ‘會請你吃點心的,是那位謝同學吧?’  ‘啊?’她呆了呆,這關謝祥毅什麽事‘你不吃早餐,是為了去學校好吃他替你準備的點心嗎?’他冷哼。


    ‘不是的……’她愣愣地搖頭。


    ‘算了,也許外人送的早餐比較可口,隨她去吧,陳嫂。’他寒著勝譏諷,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酸。


    童煦和氣得紅了眼眶,她什麽都沒做.卻惹來一頓責難,他到底對她哪裏不滿意壓抑著怒火,她賭氣地坐回餐桌,抓起麵包,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裏,塞到整個嘴呈爆滿了仍不停手:


    ‘啊?小姐!’陳嫂驚呼。


    他將報紙一丟.探身過去抓住她的手喝斥:


    ‘你這是幹什麽她甩開他,繼續猛塞,直到梗住喉嚨,一張小臉漲成了紫色。川夾吐出來:’他大驚厲吼,抓起她衝向垃圾桶,壓低她的頭,猛拍她的背。


    ‘咳咳咳……’直到將嘴裏一大團的麵包全吐掉了,她才拚命咳嗽喘氣。‘你瘋了,簡直在胡鬧!’他叉氣叉急,揉著她的背仍止不住大罵。


    她趴在垃圾桶上不起來,肩膀微微抽動。


    ‘有沒有怎樣7我看看:…·’他抬起她的下巴,想確認她是否沒事了,卻發現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整個人一呆,心抽得好緊好緊。


    她委屈地瞪著他,什麽話都不說。


    不自覺的,他將她的臉按進胸前,低聲道歉,‘好了,是我錯了,別哭了。


    剛才他是發什麽神經才會說那些幼稚的話他擰著眉,對自己心裏頭奠名的煩躁感到不解。


    刻意避著她沉澱了兩天,怎麽心還是一樣紊亂她靜靜地靠著他,昕著他沉沉的心跳聲,這兩天來那份不舒服的感覺瞬間消逸。


    ‘來,擦個臉,該去學校了。’他拉起她,抽出麵紙,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陳嫂在一旁看著,好氣叉好笑地喃喃自語:


    ‘真是的,不知情的還以為小兩口在吵架鬥氣呢就在這時,大門突然打開,一身亮麗的李瑞芸拎著鑰匙和早餐,直接走了進來。  ‘則安,我來看你了,你的病有沒有……’她輕嚷著,但聲音在見到客廳裏的狀況時便詫異得戛然而止。


    獨居的唐則安,屋裏竟有個女孩和一位中年婦人,而他,正攬著女孩的肩為她拭淚……童煦和和陳嫂都呆住了但她們很快就明白,眼前這個像在走自家家門一樣的女人,肯定就是唐則安的女友……‘瑞芸,你怎麽來了?’唐則安也是滿臉驚愕。


    他原本想過一陣子把原委告訴李瑞芸之後,再讓她和童煦和見麵的,沒想到她卻直接跑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則安。’李瑞芸瞪若屋子裏的童煦和以及陳嫂,最後,把疑惑且生氣的目光移向她的男友。


    那天他匆匆離去,她有點不太高興,故意不打電話.心想他總會主動聯擊才對。


    豈料一蓮五天沒任何消息。她氣不過,決定直接到公司向他抗議,可是去到公司,遇上了江秘書,她才知道他生病請假在家,當下心疼又擔憂,忙不迭地買了早餐就直奔而來。但眼前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他的家裏有兩個陌生的女人而……他和其中一個還狀似親密唐則安強做冷靜,道:  ‘這個我等一下再向你解釋…他說著又轉向陳嫂道:  ‘陳嫂,你送煦和下樓,她該上學了。


    ‘是。’陳嫂點點頭,拉起童煦和往大門走去。


    ‘站住!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她們是誰李瑞芸斕住她們,俏臉結霜。她怎會看不出他想支開這兩個女人‘讓她去上課,她快遲到了。’唐則安不想當著童煦和的麵討論這件事。


    ‘她?上課?看樣子她就住在這裏……李瑞芸走向童煦和,盯著她,敏銳地發現屋呈到處都有她的氣息,因此板起嬌顏,不客氣地質問:


    ‘你是誰她很快就分析出來,陳嫂是個管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纖細婉約、穿著高中製服的少女。


    童煦和沒有回答,她的心從李瑞芸闖進門的那一刻起,就不斷地抽緊,不斷地往下沉墜。唐則安的女朋友,原來是這麽一個成熟美麗的女子‘瑞芸!’唐則安低喊一聲。  ‘說啊,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住’在這裏?’她拉高音量。


    ‘她是我收養的女孩。’他直接說了。


    李瑞芸一怔,霍地回頭瞪著他,以為她聽錯了。‘收養孤僻冷漠的唐則安,不太喜歡與人往來的唐剛安,居然收養一個這麽……這麽大的女孩‘沒錯,我四個月前收養了她,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他走到童煦和身邊,輕輕將她拉到身後。


    這保護的小動作惹毛了李瑞芸,她驚疑不定,心裏冒起了一小簇詭異的妒火。


    ‘為什麽?理由是什麽他沒理會她,徑自拉著童煦和走向大門,推她出去。‘你去上課,快走。


    ‘把話說清楚之前不準離開!’李瑞芸衝過去。


    ‘瑞芸!’他擋住她,低斥。


    ‘你說你收養她?我看你是想收藏她吧?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麽已經可以當情婦了……’李瑞芸指著童煦和,隻覺得荒謬。  ‘夠了!我把她當成妹妹1隻是妹妹!你別胡思亂想行不行?她羞辱的指控。


    妹妹……這個回答沒有說服李瑞芸,卻讓童煦和的臉整個刷白。


    唐則安……隻把她當妹妹……原來,她隻是個……妹妹……‘陳嫂,帶煦和下去,司機在等了。’他轉頭喝令。陳嫂以為童煦和嚇壞了,於是帶著怔仲的她匆忙出門下樓。李瑞芸瞪著她們離去,沉吟了幾秒,恍然地轉頭看向唐則安,  ‘原來你變得精神奕奕,是因為她唐則安走向餐桌,淡淡地道:  ‘既然來了,就過來一起吃早餐吧。


    ‘你那天急著離開,也是因為她?’她又追問。


    ‘先坐下來再談吧。’他還是不正麵響應.‘唐則安!不要敷衍我!我要你把話說清楚你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麽嗎?’她忍無可忍地怒嚷著。  ‘我當然知道!’他轉身大喊回去。  ‘你知道?你奠名其妙地去收養一個大女孩.你存的是什麽心?難道你喜歡她?’她衝到他麵前,咄咄逼問。


    你別再瞎猜了!我怎麽可能喜歡她?我收養她,是因為我欠她太多太多了他沉著臉。


    ‘欠她?你欠她什麽?錢嗎?人情嗎?’她冷笑,直覺認定他在撒謊。


    都不是……‘哼t這該不會是你的借口吧?用來掩飾你變、心的斕借口?’她為他的背叛而心痛。


    ‘你能不能冷靜點昕我說?’他抓住她的手臂。


    ‘這叫我怎麽冷靜?出國一陣子,一回來就看見自己的男友窩藏了一個女孩,如果是你,你能、心平氣和嗎?能嗎?’她愈來愈激動,到後來幾乎失控尖叫。


    ‘我收養她.是因為我欠她兩條命!因為我殺了她的父母!’他嘶啞地厲吼。


    她驚呆瞠目。


    他…他在說什麽?‘是我毀了她家!害她家破人亡、害她失去一切的凶手,就是我……他歇斯底裏的狂嚎.迥蕩在整個寬敞的屋內,似乎在這一刻凍結……回到他十七歲的那一年夏天,那個令他的心靈的瞬間……小風很涼,夜很靜,山林的夜色很美……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馳騁的快感,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嘯,灌滿他年輕猖狂的細胞……好不容易瞞著家人獨自出來旅行,新買的進口機車性能超棒,簡直像要飛上天似的,車速愈來愈快,他的興奮愈強烈,他大笑,瘋狂地吼叫。


    轉過一個又一個彎道,他沒減速,在蜿蜓的山路上玩命似地挑戰自己的膽量一突然,兩道光閃進他眼巾_-一他來不及閃躲.急刹、打滑,摔車……巨大的撞擊聲之後,緊接著是一陣爆炸,火光化為厲鬼,燒竄向他一他的衣服著火了,他的頭發著火了,他的皮膚著火了!  ‘不……不……不要!’他驚喊狂奔,全身是火,熄不掉,撲不滅,仿佛要把他連人帶骨燒成灰……不一唐剛安狂一喙地坐起,驚恐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又做夢了。


    七年來不曾再做過的夢,如今向李瑞芸說出了秘密之後,心靈黑洞裏住的那個鬼就掙脫了束縛,再度將他捕捉,就要將他吞噬。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它們在微微發顫。


    深埋了十年.刻童用遺忘來麻醉自己,讓大腦以為什麽事都不曾發生,刻意把它當成一場噩夢,隻要醒來,夢就消失,不曾存在。


    但,它確實發生了,也確實存在,即使他的大腦忘了,他的心也會幫他牢牢記住。


    重重地吐一口氣,他臉色發白地下了床,打開書櫃,從上鎖的抽屜裏翻出一張泛黃的剪報,報上刊登著一張燒得麵目全非的小小照片,照片旁的標題也不大,寫著:夜半山腰斷魂,疑似酒駕撞山。記者對偏僻山腰的火燒車事件交代得很簡扼,仿佛是一則為了填補地方新聞版麵而登上的小文章,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會被忽略。


    不過,這則小新聞對唐則安來說,卻大到足以將他的人生摧毀,大到影響了他往後的整個性情和人生。


    他的目光定在文章中提到‘童姓一家三口兩死一重傷’,以及‘警方不排除車主為了閃避對麵飄速的來車而出事,懷疑可能有機車飄車族在山腰橫行,肇事後逃逸無蹤…’這些字樣,身體忍不住顫抖,胸口又是一陣窒悶抽措。


    ‘呼……呼……呼……’他拚命呼吸喘氣,以緩和在心底翻攪撕扯的那股強烈力道。


    他,就是嚇得倉皇逃走的肇事者,是殺了一對夫婦的凶手,是闖了禍卻見死不救的罪犯是他!就是他啊那時,如果他立刻上前搶救,童家一家人也許、也許不會這麽慘,但他卻沒種地逃了,嚇得逃走了……事後,他沒膽向嚴峻的父親或其它家人坦承自己的罪行,更怕事件曝光會敗壞唐家的顏麵,損及集團形象,所以隻靛縫緊嘴巴,硬是吞下那抹恐-瞑不安,獨自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和啃蝕。這秘密,一埋就整整十年……前幾年,他總是過得提心吊膽,深’怕誰會挖出他這個醜陋的汙點:它就像個定時炸彈,時時威脅著他,令他寢食難安。


    但隨著時間消逝,小新聞很快就被更新的新聞掩蓋,一開始就沒有引起太多注意,之後更不會有人記得,即使是他,也慢慢淡忘這件事,’隉漫從罪惡感中走出來,他以蕩他終於可以解脫…可是誰料得到.他卻陰錯陽差地為了選地蓋溫泉會館,而回到了迎曦村,然後,再度遇上了童家唯一的幸存者。


    從抽屜呈再拿出一份調查資料,上頭詳細地寫著童煦和的一切,包括她的出生年月和過去十七年的生長狀態。


    童煦和,當他看到她的臉,聽見她的遭遇,他就開始調查她的背景,終於確認當年重傷的童家小女孩,就是她。他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卻活了下來,活下來,等著將他製裁……他才明白,永遠過不去他以為他的秘密已是過去式了,沒想到事情根本還沒過去……‘所以,你是為了賻罪而收養童煦和?’李瑞芸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難以置信。  ‘是的,我欠她太多了。這十年,她過得太苦,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力量幫她找回幸福……’他坦言。


    ‘幸福?你打算怎幺讓她幸福?難道你想照顧她一輩子?’李瑞芸驚疑地瞪著他。


    ‘不,我沒有臉一直照顧她,等她成年了,我會給她一大筆錢,給她一樟房子,再幫她找個可靠的好丈夫……’這是他的計劃。


    ‘是嗎?原來你是這麽想的……’李瑞芸鬆了一口氣。  ‘她有權利過更好的生活,而我,隻是要把一切屬於她的,都還給她。’‘我懂了,如果這是你的心願.我會幫你的。’她認真地道。


    ‘你要幫我?’他愣了一下。


    ‘對啊,隻要她過得幸福,你心裏的罪惡感才會消失,對吧?所以你放、心,我也會好好對待她,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她認真地承諾。‘謝謝你……’他很感激她不但不去揭嶺他,反而還接受了他過去犯下的罪過。


    ‘謝什麽?我很高興你把深藏多年的心事告訴了我,以前我總覺得你心事重重,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幺了……’她說著主動擁抱住他。


    ‘瑞芸……’他機械1以地反手摟住她。


    ‘你知道嗎?交往這麽久,這是第一次我覺得能貼近你的心,也比較了解你了…’她在他懷中微笑著。


    他怔然著,不知為何,聽她這麽說,心底卻有點沉怏。


    ‘可是,則安.你要答應我,再怎麽覺得歉然,也不可以對童煦和太好,雖然她才十七歲,可是終究是個女人.這會讓我嫉妒:…·’她突然提出要求。


    ‘嫉妒‘對啊,我一怕你會不小心愛上她,或者……她會愛上你…’她低哼著。


    ‘你在胡說什麽?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的他1要硬地駁斥她可笑的臆測。


    ‘不可能嗎?這世上很多事都很難說……她盯著他,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不,我和她之間,絕不可能。’他像在警告自己似的,說得斬釘截鐵。絕不可能……早上和李瑞芸的對話,此刻回想起來,那四個字卻虛得像是謊言。


    他是怎麽了?胸口為什麽會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如此沉重他對童煦和,隻是愧疚的情緒吧?應該……隻是這樣吧怔怔地望著手中童煦和的個人資料,心想:


    讓李瑞芸知道反而好.她會幫著提醒他,別越過了界。


    可是,他又難免擔心她會不會在童煦和麵前說溜了嘴他不想讓童煦和知道太多,說他自私也好,說他膽小也罷,總之,他不希望她再受一次傷害,更怕她會受不了這個真相帶來的刺激。現在的她,好不容易才敢踏出黑暗,正要走上光明的坦途,他不要過去的陰影幹擾她,也不許任何人絆住她,尤其是他自己……將剪報和數據放回抽屜,同時,他也將自己的心放進去,一起鎖上。


    童煦和不知道為什麽李瑞芸會突然對她這麽好,那天早晨,她明明很生氣的,可是隔天,唐則安正式安排她和她見麵時,她已變得像個親切的大姊姊,親切得……讓她慌張,讓她……很不自在。她開始會邀她一起吃飯,或是突然跑去學校接她下課,甚至帶著她逛街買衣服隻有她們兩個也就罷了,偏偏有時還加個唐則安,三人行,她就自然成了落單多餘的那一個,然後被迫成為電燈泡,被迫…看著他們兩人在她麵前親熱地依偎在一起。


    其實李瑞芸沒必要做得這麽刻意的,因為早在李瑞芸出現的那一刻,她的愛情就已經注定要滅亡,她,一點點要和她爭的想法都不敢有。


    她很清楚,他們是多麽相配的一對,也明白唐則安對她的好,隻是一種兄長般的關照,也或者隻是種憐憫,像她這種一無所有的孤兒醜女,就該認清自己的身分和立場,不該去癡心妄想…可是她都已經要認分當個妹妹了,為什麽他們就不能放過她?為什麽不讓她慢慢去撫平心裏的那份痛楚?非得要這樣時時逼迫她麵對這麽殘酷的畫麵像今天,難得假日,她正想躲在家裏好好讀書,李瑞芸就叉半強迫地拉她出來逛街、做spa,然後好像計劃好似的,在中午時把加班中的唐則安叫出來一起用餐。


    於是,折磨又開始了……‘則安,你看,我幫煦和挑的這件衣服怎樣?’唐則安一到,李瑞芸就笑咪咪地上前勾住他的手臂邀功。


    唐則安盯著童煦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香檳色的風衣洋裝,纖腰上係著腰帶,腳下踩著長統靴,臉上上了淡妝,加上頭發吹整得微卷,童煦和就像突然增長了兩歲似的,變得時髦而美麗,婉約優雅得分外迷人……太迷人了……童煦和低著頭,局促得不敢看他。今天穿成這樣,她隻覺得全身不對勁,四肢都不知該擺哪裏才好。‘她才剛滿十八歲,你把她打扮得太成熟了;’他臘起眉.心裏不怎麽喜歡她變成這樣:


    …·這樣備受別人的注目。


    看,餐廳裏的男人幾乎都在看她。


    ‘哎,偶爾一下有什幺關係?現在的少女都早熟,我十八歲時更誇張呢!’李瑞公方燦笑著。


    唐剛安歎口氣,坐下來,以略帶責備的語氣對她道:  ‘別老是拉煦和出來,她正在趕高一的功課。


    ‘哎,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啦,我們正在吃飯呢!l.一李瑞芸慎他一眼。


    ‘那就趕快吃吧,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


    他強迫自己拉回定在童煦和身上的視線,專注在菜單上。


    ‘叉來了!你就不能好好休個假陪我嗎李瑞芸埋怨著。


    ‘抱歉,最近比較忙。


    ‘再忙也要抽時間陪女友啊!你就不-i畝我移情別戀嗎‘不怕。’  ‘你哦,吃定我了是不是……她以指尖輕戳他的臉頰,撒嬌地笑了。童煦和看著菜單,聽著他們打情罵俏,整顆心又酸又苦,卻無從求救,隻能靜靜地忍住,挺住。


    ‘其實,今天也不隻有我們三人,還有一個人要來……’李瑞芸神秘兮兮地笑著。


    ‘什麽意思?’唐則安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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