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一行人步步驚心,逃進了離洛陽最近的邙山嶺,隱藏了起來。曾有人好幾次大規模進山搜捕,險些就被發現了。


    原來,群雄窮追了秦護院整整一天後心想:“賊人重傷之下,給這麽折騰上一天,不死也活不了了。這小賊奔的動,自己可奔不動了。”就放棄了對秦護院的追擊。後來在了發現城北郊坰的戰場後,才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上了當。


    高雲主仆袁貴的上沒有大礙,休養了兩個多月後,便好了一大半。袁明日卻因為兩度所受重傷,經脈大損,失血過多而一直昏迷不醒。若非所練的武功是“乾坤大扭轉”,可以顛倒陰陽,昏迷之前自行將致命傷轉移到了別處,就是十次也死過了。


    高雲以樹枝做拐杖,一瘸一拐來到了袁明日的病榻前,伸著消瘦而無力纖手,撫著袁明日的臉頰,叫道:“明日!明日!”聲音中充滿了擔心與心痛,淚水奪眶而出。


    袁明日雙目緊閉,瞘?了下去,麵黃肌瘦,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他這些天來無法自己療傷,高雲便指點袁貴在不運功的情況下,為他點穴療傷;他這些天來無法自己進食,秦護院獵些野物和挖人參熬湯,為他補充營養。


    侍在一旁的袁貴道:“帖木兒姑娘,公子他受了很重的內傷,一時還醒不過來。不過你放心,這兩天公子的脈象日益健壯,應該不會有事了,醒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高雲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


    這是袁明日昏迷兩個多月來,她第一次露出笑容,也是袁明日昏迷兩個多月來,她聽到的最好消息。


    雖然昏迷的是袁明日,但是沒昏迷的高雲也不清醒,感覺不到自身的冷暖饑飽,整日渾渾噩噩,像丟了魂兒似得,經常不經意間就會想:“如果躺在哪裏的人是我,那該有多好呀!隻要能讓我代替他,就是讓我死,我也願意。”


    高娃走了進來,後麵秦護院扶著小葵跟著,道:“額格其!”、“小姐!”


    高娃忙奔過來扶住了姐姐,道“額格其,你怎麽又到這來了?”


    袁貴拱手道:“帖木兒姑娘!”神態甚是恭敬。


    他知道高娃不像高雲那般,高娃是個性情溫順的乖乖女,心想:“她能為了主子而忤逆父親和愛人,著實不易。”既感激又感動。


    高娃點頭應過。


    高雲道:“我來看看袁公子怎樣了?”


    秦護院道:“您別忘了,自己還傷著呢。公子這邊有咱和袁叔呢,您就放心吧!”


    袁貴附和道:“是啊帖木兒姑娘,您就放心吧!”


    高雲道:“我沒事。今天該為明日療傷了,來——快把明日扶起來!”


    袁貴和秦護院將昏迷中的主子扶坐了起來,袁貴待要像往常一樣上手,高雲卻道:“我來!”


    眾人忙道:“可是你的傷……”


    高雲道:“我沒事!”


    眾人知道她的心意,也不願拂逆。


    高雲挪到了榻沿上,食、中二指伸出,點到了袁明日背部的穴道上,剛一用力,就感覺到了手臂上的傷,鑽心的疼,“啊”地一聲,手臂軟了下來。


    眾人驚叫:“額格其!”、“小姐!”、“帖木兒姑娘!”


    袁貴道:“帖木兒姑娘,還是讓我來吧!”替高雲為主子療起了上。


    高雲看著袁貴為袁明日療過傷後,又陪了袁明日一會,之後在妹妹的攙扶下,出了袁明日所居的山洞,來到了一處崖邊,坐了下來。放眼下麵的嶙峋山石,鬱鬱草木。


    這些天來她因為擔心袁明日的傷勢,很少有心情能夠靜靜地坐下了,現在袁明日的傷勢日趨好轉,她的心情便大不一樣了,好似和袁明日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坐在她身旁的高娃道:“額格其,你為袁公子這麽的不顧一切,值得嗎?”


    高雲道:“值得!就像你可以為鍾玉柏一樣。”


    高娃“哼”了一聲,噘起了櫻嘴,氣憤憤地道:“那又怎樣?他又不會領情!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好好地就不理人家了,冷冰冰的,好像以前跟人家什麽也沒有似得。明明還喜歡人家,卻非裝作不喜歡,居然還拿你來騙我!”


    高雲回頭看著她道:“我想他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高娃奇道:“苦衷?”


    高雲應道:“嗯。你想想看——要對自己分明喜歡的人說不喜歡,欺騙自己,那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而能夠促使做出這樣選擇的,一定是有他認為比那更痛苦的事。”


    高娃道:“比那更痛苦的事,會是什麽呢?”


    高雲道:“那可多了,有可能是顧慮太多,又有可能是身不由己……”


    高娃怒氣頓消,道:“那我該怎麽辦呢?”甚是誠然。


    高雲道:“有道是:誠心能叫石頭落淚,實意能叫枯木發芽。隻要你能真愛他,真心對他好,就一定可以打消他的顧慮、讓他敞開心扉!”


    高娃心道:“別的我或許不會,可是這我一定可以。”有了頭緒,多日來籠罩在心頭的茫然,一下子就沒有了,應道:“我會的!”心情豁然開朗。


    姐妹倆繼續欣賞下麵的美景。


    過了一會,高娃忽然問道:“額格其,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是否你和袁公子也經曆過這些事啊?“笑嘻嘻的,大有挑逗之意。”


    高雲蹙眉道:“小丫頭,我好心說給你聽,你卻那我開涮,不理你了!”扭到了一邊。


    高娃搭著她的肩膀央求道:“哎呀額格其!是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就額格其不計額很督過吧!”


    高雲蹙著緩緩扭過頭來,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她是在佯裝怒色。


    高娃大呼上當,撒起嬌來。


    這日,袁貴為主子療過傷後,忽然發現主子的眼瞼微動。


    眾人登時歡喜不已,注視之下,袁明日緩緩睜開了眼睛。


    袁明日蒙矓中見眾人安然都在,倍感欣慰,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小葵喜道:“快看快看——袁公子醒了!”


    袁明日醒了,便可以緩緩運功,以內力修養經脈,這樣一來,傷便痊愈的快了,十餘天後便可以在攙扶之下坐起身來,二十餘天後便可以在攙扶之下下地行走。


    眾人見此,歡喜不已,尤其是高雲,更是心裏美滋滋的。


    自從袁明日被救走之後,斷曉風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袁明日的追殺,四處打探袁明日的下落,誓要將袁明日至於死地。


    這晚,一個緇衣人悄悄地抹上了邙山嶺,摸了約有一個來時辰,忽見前方遠處,朦朧中也有一個緇衣人。於是立即隱到了一塊山石後麵,但見對方快速橫掠而過,身法及其輕靈。知道對方是一名身負上乘輕功之人,心中喜道:“袁明日,原來你果然在這裏!”


    那人正是斷曉風。


    他情知袁明日身受重傷,被救後一定不會逃的太遠,於是多日來不停地在洛陽附近的山頭尋找;情知秦護院雖然輕功了得,但是內力平平,就算不停地巡邏,自己隻要趁著夜色摸上前去,就很難被發現。


    斷曉風見剛才那名緇衣人身手輕靈,料想就是秦護院,心想:“雖然都三個月了,還有逃往更安全的地方,說明袁明重傷未愈,但是袁明日身邊的人也很了得,如果貿然出擊,丟了性命是小,打草驚蛇是大。”於是小心翼翼,原路下山。


    他下得山來,剛要準備去牽藏在灌木叢中的馬,忽然聽見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窺探完人家就想走嗎?”頓時一驚,心道:“這裏有人,我怎麽沒有發覺呢?嗯,當是先前就已經到了這裏,屏住了呼吸。一定是這個牲口暴露的,我可真是百密一疏啊!”緩緩的轉過身來,但見麵前赫然立著一個體態中等的緇衣蒙麵客,手握中一個寬且有弧度的刃鞘,裏麵當是一把刀。


    他喝道:“什麽人?”


    那蒙麵客道:“光明使者!”說這句話時,甚是鏗鏘有力。


    斷曉風又是一驚,心道:“他言外之意顯而易見,難道袁明日已經知道了我是他的滅門仇人之一嗎?”心想:“事到如今,想要回去搬援兵是不可能了,隻有一戰——”“噌”地一響,斷刀出鞘,將刀鞘向旁一扔,主動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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