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袁明日主仆早有打算,在今天的武林大會結束之後,便跟蹤副教主一行人,所以離開客店時便收拾上了行李,結了店錢。


    高雲主仆予以效仿。


    一行人遠遠地跟在副教主等人後麵。


    高雲對袁明日的奪魁非常興奮,一路之上不住口的說著恭喜恭喜啊!想不到我焦彥鐵還能交到武林盟主,真是太幸運了……之類的話。


    她為了躲避父親查到蹤跡,進行了更名改姓,取了個漢人的姓名“焦彥鐵”,這個姓名倒也不是瞎取:高雲在蒙古語中是嬌豔的意思,焦彥是嬌豔的同音;鐵,是帖木兒的首字諧音。姓名的排列順序依舊是先名後姓,不知道的還以為姓焦名彥鐵呢。


    小葵本來就是漢人,由於成分低下,父母也沒給取一個正式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因為高雲喜歡葵花給取得。現在高雲給取姓名“瓜子鐵”:同姓便是姐妹;“瓜子”還是葵花還是日葵。


    袁明日心中有事,沒心情與高雲歡笑,隻是勉強地道:“哪裏哪裏?”謙遜兩句。隔了一會,正色道:“二弟,你真的打算還跟著我們嗎?”


    高雲甚是尷尬,武林大會既然已經看完了,的確沒有繼續結伴的道理,可是自己身為一個弱女子,在這凶險萬分的江湖上漂泊,又能依靠誰呢?但是又不願低聲下氣地這麽說,強詞道:“誰要跟著你們啦?這路又不是你們家修的!”


    袁明日深知她從一早跟著自己收拾東西開始,便是要跟著自己,這完全是無賴話,頓時急了,道:“你……”雖然心裏明白,但是嘴上無可辯駁。


    袁貴咧著嘴笑道:“公子,焦公子說的對啊,不僅這路不是咱們家修的,而且所有的路都不是咱們家修的——”說著,鞭指遍野。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十分老道,主子能看的出來的事,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高雲白了袁明日一眼,“哼”了一聲,非常得意。


    袁明日對袁貴的胳膊肘往外扭,不滿道:“圖叔……”


    袁貴毫不在意,仰天長笑。


    袁明日等人跟蹤副教主等人,來到了他們所住的客店旁邊。為了避免暴露,佯裝準備進入在身後的一家客店。


    這時,袁明日忽覺右肩一沉,頓時一驚。於是迅速右轉,退開兩步。接著就要從袁貴手中拔劍,然見拍己之人乃是思民。


    思民道:“圖兄弟!”


    二人來到了身旁哪家客店,叫了酒菜,先幹了一杯。


    袁明日道:“思大哥,別來無恙?”


    思民“嗯”了一聲,道:“圖兄弟,你不與我等共謀大業,我也不便勉強。可是你今身為武林盟主,我希望你以後如果遇到關於我們的事,能夠不擋我們的道兒。”


    他見袁明日當上了武林盟主,為防日後作梗,便來安頓幾句。


    袁明日絕然道:“思大哥放心!我最多兩不相助,絕不會助紂為虐!”


    思民點了點頭。


    二人又幹了一杯。


    武林大會一結束,有些江湖人物便因事匆匆離開了,這使得住店壓力一下子就減輕了不少。袁明日等人當晚就著住到了那家店裏。


    在夜幕的掩護下,辜無仇再次閃入了脫列伯所投的店中。


    他氣忿忿地道:“哼!沒想到精心布置的計劃,全被這個喪家之犬毀於一旦了,真是可惡!”


    脫列伯拍拍其肩膀道:“放心!我已將此事上報了太傅,相信太傅是不會讓異己活在世上的。”


    辜無仇陰森森地道;“讓我去殺了他!”


    脫列伯一舉右手,道:“不!你還要做你的武林盟主,這種事你不適合去辦,萬一要是露出什麽馬腳,麻煩可就大了。這次你在擂台上贏宋遠橋的手段,雖根據比武的規矩沒有犯規,但畢竟為世人所不齒。這樣的事隻有一次,下次不會再有人給你機會了——好好在莊裏苦練。”


    天亮後,袁明日等人告別了思民,跟蹤副教主等人上了路。脫列伯派人遠遠跟在了袁明日等人後麵。


    按說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被人跟蹤應該會有所察覺,然而跟蹤者也不是不更事的,比之高雲主仆當初跟蹤袁明日主仆的功夫,有著天壤之別。所以被跟蹤者誰也不知,已然形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勢。


    經過幾日的等待,脫列伯等到了飛往大都送信的鴿子,從鴿子腿上綁定的筒中,抽出一支紙卷,展開一看,信箋上赫然書著七個墨色小字:“異己者誅——順查大小姐。”


    袁明日等人跟著副教主等人一路向南,這日到達了汝寧府。


    袁明日等人在副教主等人打尖的客店旁,另一家客店打尖。


    眾人找了一張空桌坐下。


    多日來,袁明日一直在勸高雲與自己作別,這時又道:“二弟,我們現在做的事很危險,我不想連累你,你快走吧!”


    高雲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心腸不壞的人,作為依靠,哪裏肯走?正愁找不著跟隨的理由呢,聽他這麽一說,可算找著了,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現在你有危險,我怎麽能離你而去呢?虧你還稱我兄弟……”


    正當他們說話間,店小二肩搭抹布走上前來,笑臉問道:“各位客官,來點什麽?”


    袁明日答道:“先來四碗牛肉麵……”


    高雲心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趕緊道:“我們倆要米飯,配菜另放!”


    店小二欣然應道:“好嘞!”轉身而去。


    袁明日笑道:“二弟你的怪癖可真不少,不愛吃麵也就罷了,連吃米飯的配菜還要另放!”言語之中大有嘲笑之意。


    小葵急道:“你懂什麽?要不是我們……”說到這裏,忽聽主子喝道:“小子!”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口無遮攔,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高雲衝袁明日昂首道:“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她是女扮男裝,是行為難免有異,在袁明日看來,簡直就是一個集各種怪癖於一身的公子哥。


    袁明日撓撓頭,無言以對。


    這時,店小二托來了飯菜,邊往桌上放邊道:“客官,您的米飯、您的麵條——”擺放得當後轉身而去。


    高雲左手一砰碗,立刻警覺起來,跟著,右手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菠菜,在嘴邊沾了沾,心道:“冷飯熱菜,這不是上……”


    原來由於她是太傅府的千金,上次出走擴廓派的人在發現她的下落後,擔心抓時她會遭到抵抗從而傷到她,回去無法交差,於是就在她所叫的飯菜裏下了藥。被抓回去後,她為了避免一旦再有機會逃出去,重蹈覆轍,便有針對性的,以無聊為名,派人找來了給自己下藥的那人,命那人講解投藥的種種門道與識別的各個方法,為自己解悶。大小姐有命,那人哪敢不從?一股腦將自己所知道的毫無保留詳細說了。她表麵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際上在仔細牢記。這次出來,一直在用那人講解的識別下藥的各個方法,小心提防。此情此景,正是所記的被下藥的情景之一。


    高雲見小葵就要動筷,急忙拍拍她胳膊,低聲“唉”了“唉”,衝麵前的飯菜使了個眼色。


    小葵會意,低聲“啊”了一下。


    高雲又衝門外使了眼色。


    小葵再次會意。


    主仆二人輕輕起身,待要開溜。


    袁明日主仆拌了拌麵條,還沒來得及吃,見此一個問道:“又怎麽了?”一個附和道:“是啊?”


    高雲心中叫苦,原來隻想自行開溜,可事到此時,如果不理會他們的話,他們勢必又將大驚小怪,到頭來定會被人發,隻得低聲道:“快走啊!”


    袁明日又問:“為什麽?”


    袁貴又附和:“是啊?”


    高雲心中叫苦不迭,眼看就要火燒眉毛了,偏偏又遇上了這兩個囉嗦鬼,低聲急道:“來不及跟你們解釋了,你們不走拉倒!”當下與小葵貓著腰向門口走去。


    袁明日主仆對望一眼,不知所以。


    高雲主仆心驚膽戰地走到門口時,一條蒙麵大漢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她們的去路,喝道:“哪裏走?”右手仗劍,身後還立著八九條蒙麵漢子,各持鋼刀。


    高雲主仆一驚,對望了一眼。


    小葵蹙眉道:“公子——”


    高雲心灰意冷,噘著嘴道:“看來我爹是真下了血本了,認栽吧!”向那門外的仗劍大漢道:“我跟你走就是了!”一臉的不情願。


    那仗劍客道:“格殺勿論!”挺劍向她們刺去。


    這下令高雲主仆大感意外,頓時花容失色,趕緊分別向旁邊閃開,多開了來劍。


    仗劍客身後的蒙麵漢子緊隨其後衝了進來。


    店內登時大亂,食客抱頭鼠竄,嘵嘵而叫。


    眾人的桌子位於東邊,靠近通向廚房門口。


    袁明日主仆見到這等情景微微一驚,眼見那仗劍客直衝而來,立刻起身待敵。


    這時,袁明日忽覺背後有勁風襲來,於是立即往旁邊一側身,一把鋼刀“哢嚓”一聲,看到了桌上,那桌子一分為二,對口塌在了地上。


    袁明日主仆又是一驚:“前麵的敵人還沒有奔到,兵刃怎麽就從後麵招呼過來了?”扭頭一瞧,見揮刀的是大廚打扮的漢子,心道:“原來敵人早就到了,看來來者不善呢!”


    那假大廚第一刀砍空,第二刀又上。


    此時,除了有三名蒙麵客在門口與高雲主仆打鬥外,都已衝到了袁明日主仆身前,與之打鬥起來。


    剛開始敵人隻有一兩個,袁明日還能不用運力順手招架,後來待人一多,尤其是那仗客的加入,便不能順手招架了。


    於是他便即運力,哪知一運之下,丹田中就像有一塊千斤盤石,怎麽也提不起來,不禁暗吃一驚。這時,敵人利劍疾刺而來,當下不及多想,隻得揮劍上挑,去擋來劍。沒注任何內力的利劍,哪裏擋得住?“當”地一聲,應聲而脫,掉到地上。


    仗劍客見此情形,愕然一愣,似有不敢相信之意,利劍竟然停在了空中。


    袁明日趁機閃開。


    仗劍客隨即反應過來,挺劍追去。


    在三敵的圍追堵截下,袁明日陷入了困境,處境變得異常凶險。


    淩厲非常的利劍再次疾刺而來,袁明日隻得奮力提氣,竄到了仗劍客背後,雙掌一錯,擊向了仗劍客。哪知仗劍客受擊後竟若行無事,連踉蹌都不帶打。


    原來袁明日雖提了口氣,但雙掌擊出去全然無力,與常人擊一個武林高手無異。


    仗劍客一回頭,右足反踹。


    袁明日直飛出去,撞到牆上後,摔到地上。


    他提氣時已竭盡全力,毫無餘力抵禦敵人這一腳,這一踹、一撞、一摔之下,登時痛的死去活來,口噴鮮血。


    仗劍客繼續提劍追殺。


    高雲等人開始還以為袁明日是在仗著自己武功高,故意戲弄敵人,現在見到這等情形知道大事不妙,不由得替他的處境擔憂起來,招式上加緊了攻勢。


    有兩名襲擊者好像識破了高雲等人的意圖,知道三人之中袁貴的武功最好,眼見與他打鬥的四名同夥便要頂不住了,立即放棄了與仗劍客一同追殺袁明日,前去支持四名同夥,對付他。


    六對一,如此一來,袁貴一時再難脫身。高雲主仆,一個對付兩個,一個對付一個,隻是勉強微占上風,一時也無法脫身去救袁明日。


    袁明日吐血之後,全身乏力,再也無力提氣,就如當年被乍廢武功之時一般。性命攸關,隻得強自支撐,仗著“乾坤大扭轉”的一些巧妙招式,東躲西閃,與之周旋。


    現在他已不求製敵,隻求自保。


    仗劍客武功雖高,但在巧妙的招式前,一時也奈何他不得。


    高雲心道:“時間一長,如何是好?得想個辦法才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利劍向一名蒙麵客肩頭疾刺。


    那蒙麵客本能的揮刀去擋,卻擋了個空,敵人這一招竟是虛的。


    高雲將敵刀一經調開,利劍向外劃了個半圓,左腳向右前方踏出一步,利劍向敵人側肋快速平削過去。


    那蒙麵客一聲摻叫,倒在了地上。


    高雲是大家閨秀,哪裏殺過人?見到敵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不禁一愣,但隨即就被嚴峻的形勢驚醒了過來,後仰躲開另一名蒙麵客來刀。


    那蒙麵客一刀捅空,收刀欲得再捅。


    高雲右足飛出,直踢敵人握刀手腕。


    那蒙麵客手腕受擊,鋼刀無法快速捅出。


    高雲抓住機會,一咬牙,“噗呲”一聲,利劍刺入了敵人的胸膛,鮮血濺到了臉上。


    那蒙麵客應聲倒地。


    高雲有了先前殺敵一名敵人的感受,這次雖血濺到臉上,但也不覺得有什麽心驚了。轉身奔向了正在苦苦支撐的袁明日。


    袁明日雖防守的招式巧妙,但時間一長,乏力的身體更感不支,處境越發變得凶險。


    這時,仗劍客連飛兩腳,地下的兩片殘桌破凳,砸向了他。


    袁明日看準飛物所砸的位置,立即翻轉躲避。


    殊不知這正是仗劍客的聲東擊西之計,一名蒙麵客飛身躍起,刀砍他躲閃之處。


    當袁明日轉過身來時,一道寒光迎麵射來,迅速無比,由於下盤未穩,蒙麵客又是快人一步,這一刀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他隻得瞑目歎息,再無生存指望。就在這命懸一線之時,突感身子一沉,瞬間下墜,跟著,耳旁又聞“啊”的一聲,睜眼一看,是焦彥鐵,知道是焦彥鐵救了自己,叫道:“二弟!”


    二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仗劍客眼看就要得手,不想竟出了這樣的岔子,不禁惱怒之極,舞劍刺向了高雲後背。


    高雲後背受傷,正痛徹心扉,情之危險降臨,一時也反應不過來;袁明日由於全身無力,加之又被她壓在身下,一時無法動彈。


    眼見仗劍客便要一劍將二人穿過,形勢萬分危急,這時一柄利劍突然側麵竄來,“當”地一聲,擋開了仗劍客的利劍。


    來者正是袁貴,此時剛好擊敗了六名蒙麵客,騰出了手。


    六名蒙麵客三死兩傷,其餘一名奈他不得。


    袁貴與仗劍客和餘下一名蒙麵客、假大廚打鬥起來。


    袁明日與高雲慢慢爬起身來。


    袁貴叫道:“公子,快走!”


    袁明日知道仗劍客劍法淩厲,他絕非對手,知道這一走將意味著什麽,說什麽也不願意走,叫道:“圖叔!”


    袁貴知道時間一長,自己非落敗不可,那便誰也走不了了,喊道:“這裏有我頂著,焦公子,你快帶我家公子走啊!”


    高雲拉著袁明日向門口走去。


    這時,店內的食客跑的跑,死的死,已經沒有一個活口;桌凳被劈成了碎片。


    仗劍客搶攻幾招後,縱向了袁明日和高雲。


    袁貴大急,狠狠地踹了纏自己的那蒙麵客一腳。跟著,也奔了過去。


    仗劍客還未與袁明日和高雲接上兩招,袁貴便搶上接了過去。


    高雲繼續拉著袁明日向門口奔去。


    小葵終於經過一陣鏖戰,也刺傷了敵人,立即衝到門外牽馬。


    袁明日與高雲剛跨出門檻,那假大廚挺刀從後麵疾躍撲來。


    袁明日順手一帶門,那假大廚的武功並沒有練到可以飛身破門的程度,刀從門格中穿出來了,人卻沒有穿出來,高雲順手一劍從門格中刺入,隻聞門內“啊”的一聲慘呼,抽出劍來,又聞門內“咯噔”的一聲悶響。


    這一帶一刺,一氣嗬成,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猶如一人。


    三人縱馬慌不擇路,從副教主等人打尖的客店門前穿過。


    副教主在樓台上看到他們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的樣子,搖著扇子,微微一笑。


    三人從汝寧府城縱橫南北的大道上,直穿而過,出得城後,也不敢走寬闊平坦的官道,而是淨揀曲折狹窄的羊腸小道走。坑坑窪窪地行得二十餘裏,見前方有一片槐樹林,當即縱馬進去。


    進入林子之後,回頭見身後遠處沒有異常,三人這才勒馬翻下。


    其時已是傍晚時分。高雲道:“他們沒有追來,不知圖前輩怎樣了?”


    袁明日道:“圖叔的武功雖然不敵,但是他久闖江湖,機智過人,應該會沒事。咱們在這等等吧。”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在安慰自己。


    小葵要為主子療傷。


    高雲心懷內疚,無心療傷,斷然拒絕。


    三人神色凝重,各懷心事:袁明日是在想殺自己的是什麽人?自己的武功怎麽突然使不出來了?袁叔能闖過這一關嗎?高雲是在想他怎能這麽做?我再怎麽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呀,難道他真的就這麽絕情嗎?小葵是在想老爺怎麽能這樣對待小姐呢?夫人怎麽也不攔著呀?也不知小姐的傷怎麽樣了?各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那仗劍客盡管蒙著麵,但是高雲主仆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經常出入太傅府的脫列伯,高雲主仆對其十分熟悉。


    高雲料想脫列伯是爹的人,沒有爹的命令定然不敢這麽造次,至於脫列伯為何要直取袁明日的性命,想是因為袁明日武功高強,要殺自己料想袁明日不會不管,所以隻有先殺了袁明日。


    大約半個時辰後,寂靜的曠野中,忽聞遠處馬蹄聲響,三人立即警覺起來,拔劍站起。隨即聲音的臨近,聞出是一匹馬的蹄聲,頓時一喜,互望一眼。


    片刻之後,草從遠處露出一個騎馬的佝僂人影。


    小葵指著道:“快看——圖前輩來了!”


    三人心花怒放。


    馬馳近處,袁貴滾了下來,顯是體力不支。


    三人迎了上去。


    袁明日伸手扶起袁貴,月光之下但見他衣衫破爛,渾身是血,雖看不清臉色,但觸手冰涼,忙問:“圖叔,你沒事吧?”


    袁貴氣喘籲籲地答道:“幸虧他們以為咱們很容易被毒倒,所以布置的不是很周密。我沒事。”


    他在硬撐到袁明日等人走遠後,便使詐撒石灰,趁敵人遮麵間,拔腿就跑。武功雖不及敵人,但輕功不比敵人差。這一前一後間,敵人便追擊不上。


    袁貴隔了一會,道:“對了焦公子,你是怎麽知道咱們的飯菜中有毒的?”


    高雲道:“那是因為小二給我們端來的米飯是涼的,配菜是熱的。一般情況下,下藥的人都往往喜歡往涼的食物裏下,因為涼的食物不易散發出藥旳異味。而不放配菜的米飯口感純正,最容易鑒別。”


    袁貴讚道:“想不到焦公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豐富的江湖經驗,令人佩服!”說著,左手抱拳,心下好生慚愧:“自己闖蕩江湖多年,雞鳴狗盜的本領倒學了不少,正兒八經的本事卻一點沒學著!”


    殊不知,高雲這是久病成良醫。


    袁明日道:“二弟、圖叔,你們受傷了,我幫你們包紮一下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塞小瓷瓶,拔去紅塞之後,跟著便去捋高雲的衣衫。


    高雲一驚,退開兩步,臉紅著道:“你把藥給小子,讓他給我敷!”


    袁明日“喔”了一聲,心道:“這個二弟人倒挺仗義,就是怪癖有點多。”當下將小瓶中的金創藥,給小葵到了一些。


    高雲主仆來到遠處。


    小葵輕輕除下了主子後背的衣衫。其時正值子時,月亮正亮。但見主子潔白的後背上,有一道拃把長的黑紅色傷口高高腫起,周圍是已經幹了的血跡。不禁“啊”一驚,心道:“小姐是何等的金枝玉葉,卻受了這麽重的傷!”好生心疼。隨即捏了一撮藥粉,敷在了傷口上,溫言道:“小姐,是不是很痛啊?”


    高雲的淚珠滴溜溜從眼睛中滾了下來,抽噎道:“我的心,比這傷口更痛!”


    她雖早已恨透了父親,但血濃於水,在聽到脫列伯大喝:“格殺勿論。”的那一刻,還是不禁傷心不已。


    小葵蹙眉道:“虎毒還不食子呢,老爺竟會如此狠心!”忿忿不平。


    隔了一會,高雲道:“他們一定是怪我把小娃也一起帶了出來,害她遇險。”


    小葵道:“你又不是故意的。”


    高雲氣憤憤地道:“在他們眼裏,從來不論我是否是故意的,隻論我是否是後娘養的!”


    袁明日為袁貴包好了傷


    二人席地而坐,談論起了遇襲的事。


    袁貴道:“公子涉足江湖以來並未得罪過什麽人,看來今日之事不是新仇,而是舊怨。”


    袁明日一驚,道:“你是說我們要找的人從我化解、霍二人的武功上,認出了我?”


    袁貴點了點頭。


    袁明日略一思索,道:“也有可能是咱們正在跟蹤的人,他發現了我們,並識破了咱們的企圖。”


    袁貴一想,覺得也有道理,道:“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就驗證了我的懷疑……”


    這時,高雲主仆走了過來。


    高雲道:“你們不用猜了,他們是衝我來的!”


    袁明日主仆一愕,站了起來。


    袁明日道:“你?”


    高雲道:“不錯。”


    袁明日道:“二弟,這麽長時間以來,你我雖稱兄道弟,但我對你的身份知之甚少。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嗎?”


    高雲道:“大哥,其實我跟你一樣‘不是我不以誠相待,不告訴你’,隻是我真的不想說!”說著,潸然淚下。


    袁明日說過比任何人都恨元廷的話,而元廷百官之中以擴闊為首,她不知怎麽的,怕袁明日知道自己是擴廓之女後,對自己心生厭惡。


    她試了是淚,續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是天涯淪落人!”言下之意是都是被掃地出門的人。


    袁明日會意。


    他對被趕出門的心情深有體會,拍拍高雲的肩膀道:“我懂,我懂——不要說了!”


    高雲心中感到了一股暖意,哂笑一下,道:“這些天來,承蒙大哥關照!”深深一揖。


    袁明日蹙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高雲道:“我要走了。我已經壞了你的大事,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她雖不知袁明日這一路之上具體在幹些什麽,但料想這次肯定被脫列伯攪黃了,心下好生歉然,心想:“他現在無法運功,如果再與他在一起的話,還會給他帶來無窮惡果。”與小葵商量之後,決定離開。


    袁明日道:“沒事——雖然這次的線索斷了,但是他已經跑不了了。你現在被人追殺,又能去哪呢?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大哥,那麽兄弟有難,大哥就不能不管。雖然我現在不知為什麽無法運功,但是隻要我調理一下應該就會沒事的。一樣可以保護你。”說得甚是誠懇。


    高雲本來就無處可去,見他又不嫌棄自己,心道:“隻要他的武功能夠恢複,那便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一直讚成她同行的袁貴,見此卻道:“公子,既然人家要走,你又何必勉強呢?”


    他見與高雲的同行給主子帶來了危險,便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袁明日扭頭厲聲道:“圖叔!”


    袁貴喟然長歎,對當初的自作聰明頗為懊悔。


    袁明日握著高雲的手,柔聲道:“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從小躲避追殺慣了,不在乎!”當下坐地盤膝,瞑上眼睛,依照“乾坤大扭轉”的武功心法,調理全身經絡,可是卻發現“乾坤大扭轉”的內力依舊被丹田中一塊千斤盤石所壓,怎麽絲毫動彈不得,更加無法運轉。


    起初他隻是順其然,不加任何強製,見此不禁心中大急,於是便強行驅動。黃豆大小的汗珠從額頭上涔涔滲出,臉色也愈加難看。


    這不禁使得站在旁邊觀看的高雲等人,左手搓右手,緊張起來。


    忽然,袁明日猛然睜開了雙眼,一口血噴口而出。


    三人一驚,踏步上前,叫道:“大哥!”、“公子……”


    高雲忙用手帕替袁明日擦拭嘴角的血跡,道:“大哥,你沒事吧?”甚是關切。


    袁明日氣喘籲籲地道:“我沒事——不知為什麽,我的內力始終無法運轉。”


    袁貴思索一會,道:“一定是你的武功還未達到,可以同時化解兩位高手攻入的內力,當時隻是化解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則在你的體內沉積了下來。”


    袁明日問道:“既然還有一部分沒有化解,那麽我當時為何會沒有受傷呢?”


    袁貴答道:“你受傷了。隻是由於你急功近利,一味練功,未能靜下心來,好好體會這其中的細微變化。你所練的是一門高明的上乘武功,本可以隨後再化解先前未化解的異力。可是你隨後未能發現,導致後來所練的內力,壓住了那一部分沉積下來的異力,那一部分沉積下來的異力又壓住了以前所練的內力。一門上行下滯的武功,如何可以運轉?你呀你,太急功近利了,犯了習武之人的大忌!”手指主子,神色嚴峻,跟著又深深一歎,似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意。


    袁明日跪在地上,拉著他的袍子,哭道:“圖叔,我知錯了……”非常傷心。


    高雲心生憐憫,柔聲道:“不要這樣!是誰把金鈴係在老虎脖子上的,誰就能解下來。”


    她雖不知具體該怎麽辦,但想解鈴係鈴的道理總是不錯。


    袁明日主仆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也隻能那麽做。


    副教主帶著計劃失敗的消息,會到了黃山的蓮花洞中。


    教主“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氣憤憤地道:“沒想到咱們精心布置的計劃,到頭來讓這個無名小子破壞了——真是可恨!”


    上次回來複命的那縞綾客拱手道:“教主,敢壞我白蓮教的大事,那他就是活膩了。讓弟子傳令各地教徒,追殺此人!”


    教主“嗯”了一聲,隨後道:“他雖然壞了咱們的大事,但是同樣也壞了元廷的大事。這個就不勞咱們費心了。”


    副教主笑道:“擴廓已經動手了!”


    斷曉風本就對袁明日心存憎惡,再之袁明日身負來不明的曠世武功,又奪得了武林盟主之位,這就不得不令他多想了。


    這日,斷曉風將辜無仇叫到了堂中,道:“擴廓這老賊心如蛇蠍,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我看圖複興那小賊很有可能已經做了元廷的走狗。為了粉碎他們的奸計,得按你爹的遺囑及時將消息發布出去。”


    辜無仇道:“二叔,他們有什麽奸計,到那時再發布不遲。”


    斷曉風道:“臨陣磨槍恐怕會有所閃失啊!”


    辜無仇略一思索,道:“二叔放心!我已在江湖上暗中布下人馬,一旦發現他們有什麽異動,立即散布消息,保證萬無一失。”說的言之鑿鑿。


    斷曉風見此,道:“如此甚好!”


    袁明日等人東躲西藏,風餐露宿,前往離汝寧城最近的丐幫總舵嶽州路。


    高雲出於對袁明日心存虧欠,途中買吃買喝都搶著結賬,錢很快就花光了。起初離府時,不知柴米油鹽貴,加之錦衣玉食慣了,衣食住行都要好的,出來時所帶的盤纏便跟流水似得,等到後來意識到珍惜時,已經晚了。無奈之下隻得命小葵將隨身攜帶的金銀首飾,背著袁明日拿去當了,換取盤纏。


    行得小一個月,袁明日等人這日終於到達了嶽州路城,通過丐幫街頭弟子的逐級上報,很快就見到了正在破廟中喝酒的聶林海。


    袁明日沒想到的是曾在河南任分舵舵主的宋丙遙也在,當下顧不得與之訴說喜悅之情,趕緊向聶林海說起了自己如何受傷;如何希望聶林海的幫助。至於自己所練的是何武功自然不說;被追殺的事與此無關,也沒有說。


    聶林海在聽他說因為受下的異力有一部分留存體內而受傷時,不由得一驚,似乎難以置信,一把他的脈搏,在發現確有兩股異力,一剛一柔,而那一股異剛之力,正是自己攻去的內力後,這才不得不信。


    他一直以為袁明日以深厚的功力完全受下了自己與霍愛萍的一擊,如今看來袁明日的武功也不如何深厚。雖然現在知道袁明日的武功不如和深厚,但是推舉武林盟主最重要的一條是德服群英。現在袁明日的這一條絲毫沒有改變,當下也就沒有說什麽。


    藥物是可以留存在體內,異力也可以留存在體內的事,聶林海也隻是聽武林前輩說過,以前有這麽一門武功,可以將攻入體內的異力留存起來,自己卻從來沒有見,還以為那隻是個傳說,沒想到真有這麽一門武功,實是見所未見。沉吟片刻,道:“圖盟主是因救我而受傷的,我自然責無旁貸。隻是我與霍總鏢頭的至剛至柔內力是同時攻入的,如果我要是單方麵吸出來的話,恐怕會造成異力失衡,性命堪憂啊!”


    眾人一驚。


    高雲無助地道:“那怎麽辦呢?”


    聶林海歎了口氣道:“隻有我陪圖盟主去一趟晉中的興盛總鏢局,找到霍總鏢頭,我們同時吸出,應該就沒事了。”


    眾人呼了口氣。


    袁明日急道:“那好!咱們立即動身。”


    當下聶林海便命弟子去備快馬。


    袁明日等人所乘馬匹平庸,聶林海為人慷慨,便讓他們換上了丐幫的駿馬,帶著四大護法和宋丙遙上了路。


    或許是出於同病相憐的原因,一路上袁明日對高雲非常關心,陪她說話,陪她聊天,生怕她因為被趕出門的想不開,或者怕連累自己自行離開。


    高雲隻覺心裏暖暖的、隻覺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小娃和小葵以外,第三個人這麽關心自己。小娃與自己血脈相連,小葵雖非同脈,但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情同手足。而這份關愛卻來自親情之外,這就顯得尤為珍貴、尤為溫暖。


    慢慢地,袁明日與高雲除了身份之外,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比之先前大大咧咧的稱兄道弟,關係又近了一步。


    丐幫雖是叫花子幫會,但卻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幫會,珍惜寶馬甚多。眾人騎在駿馬之上,隻覺路旁樹影瞬間而過,耳旁“嗖嗖”風響,眨眼間便馳出裏許。


    袁明日和高雲均想:“有江湖第一大幫幫主在,諒他們也不敢怎樣。”當下跟著聶林海等人也不管大路小路,怎麽快怎麽走。


    眾人一路北上,途中打尖吃飯前,高雲先到廚房用所知的識藥訣竅檢驗一番。


    袁明日和高雲雖然料想敵人礙於聶林海的人的武功,不敢來明的,但是保不齊會來暗的。


    吃飯閑談時,袁明日問起了宋丙遙為何到了丐幫總舵。


    宋丙遙告之由於幫主見自己功績卓著,便升自己為掌缽龍頭,調到了總舵,處理全幫事務。


    袁明日當下向宋丙遙拱手賠禮,說自己失禮有二:一來當初隱瞞身份;二來當初不告而別。


    宋丙遙一笑而過,毫不介意。


    袁明日向聶林海自報家門,說自己也是丐幫弟子,還亮出了宋丙遙曾給自己頒發的口袋。


    聶林海滿心歡喜,忍不住暢飲起來。


    原來,宋丙遙先前並不知道新任武林盟主圖複興,就是自己曾經的弟子圖複興,所以並未告之幫主。


    袁明日的內傷有救了、不怕被追殺了,都非常高興,心情似有回到了新鄉城客店一切未發生前的樣子。


    袁貴見主子的內傷很快就要恢複了,也就不用擔心高雲會連累主子了,心裏釋然了。


    在袁明日的開導下,高雲心想:“他既然沒有我這個女兒,那我也沒有他這個父親!”想通了此節,也就沒有了一直以來所背負思想的包袱,心裏豁然開朗。


    眾人快馬加鞭,經過十天的兼程,到達了興盛鏢局晉中城的總局。


    這速度,不比朝廷的信差滿多少,朝廷的信差沿途有站赤換馬,眾人沿途也有丐幫分舵換馬。


    見到霍愛萍後,袁明日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霍愛萍聽後的反應與態度與聶林海別無二致。當下將眾人從前院大廳,請到了後院小廳。


    聶、霍二人將各自狀態調整到最佳後,讓袁明日盤膝而坐,寬下上衣,調理內息。


    雖然一體經絡前為陰,後為陽,霍愛萍的“伏虎至尊拳”內力至柔,性屬陰,聶林海的“降龍十八掌”內力至剛,性屬陽,但是位於胸部的“募穴”是五髒六腑之氣匯集的腧穴,是陽病行陰的重要處所,位於背部的“俞穴”是五髒六腑之氣匯集的腧穴,為陰症行陽的重要位置。


    待袁明日調理好內息後,聶林海盤膝在前,霍愛萍盤膝在後。二人氣運雙掌,分別從前後拍向他胸前第四肋間隙,**中央,距前正中線四寸的“乳中穴”、背後第五胸椎棘突下,旁開三寸的“神堂穴”。


    袁明日隻覺兩股溫和之氣,分別從:前胸的“足陽明胃經”的“乳中穴”流入,經“乳根穴”、“承滿穴”和“關門穴”等諸穴,最後流向“足太陰肺經……”;後背的“足太陽膀胱經”的“神堂穴”流入,經“譩譆穴”、“膈關穴”和“魄門穴”等諸穴,最後流向“足少陰腎經……”。然後逐漸遍布全身各經絡穴位。跟著,溫和之氣開始網羅散布在全身各經絡穴位的異力,而後,溫和之氣開網羅散著布在全身各經絡穴位的異力,慢慢順著經絡流注,分別流向前胸後背的“足陽明胃經”的“乳中穴”、“足太陽膀胱經”的“神堂穴”。很快丹田中的那塊盤石開始鬆動,欲四分五裂散開。不禁心中一喜:“這兩股異力馬上就要吸出了!”然而就在此時,忽覺那兩股異力又散回了原地,那塊盤石也恢複了原來的那般堅硬。頓時心中一驚。


    聶、霍二人也是一驚,立即加勁重新吸取盤踞在他體內的異力。


    袁明日又覺體內的異力開始分別散向前胸後背,丹田中的盤石再次開始鬆動散開,然而跟著又都恢複了原樣。


    他的心也跟著開了又關。


    聶、霍二人知道以目前的勁道很難吸出,於是收回雙掌,在胸前虛劃起來。在調動畢生功力中的溫和之氣,待強勁的溫和之氣聚於掌後,“啪”地一聲,拍回了原處。


    雖是溫和之氣,無任何殺傷力,但由於三人都動用了真氣,汗水涔涔滲出,四隻手掌拍在袁明日濕潤的身體上,汗水瞬間激起,清脆響亮。


    旁觀眾人雖置身事外,不知所以,但眼見霍、聶二人再次運功,情知遇到了麻煩。不禁攥起了拳頭。


    兩股強勁的溫和之氣在通過袁明日前胸後背的經絡,散布全身羅致異力後,迅速重新吸出。


    袁明日隻覺丹田一震,一口鮮血噴口而出。


    旁觀眾人一驚,奔至跟前,叫道:“公子!”、“大哥!”、“圖盟主!”


    高雲急問:“霍總鏢頭、聶幫主,怎麽樣了?”


    霍、聶二人的雙掌緩緩收回,都是氣喘籲籲,麵如死灰。


    聶林海不答。


    霍愛萍緩緩答道:“這兩股內力與圖盟主所練的武功內力,犬牙交錯摻雜在了一起,要想要想披沙揀金從圖盟主所練的武功內力中,將這兩股內力吸出來是不可能的了。除非……”


    這時候袁貴已替主子擦掉了頦下的血跡,更好了衣衫。


    三人都站起了身來。


    袁明日麵無血色,精神萎靡,追問道:“除非什麽?”


    霍愛萍瞧向了聶林海,聶林海知道他再不願說,心道:“這件事也不是他一個人造成的。”於是替他答道:“除非廢掉武功,方可迎刃而解!”


    袁明日道:“否則呢?”


    霍愛萍道:“否則那兩股內力會耗盡你的精力,殫精竭力而死。”


    眾人聽後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所以半天也沒有人說一句話,還是高雲道:“大哥,反正現在廢不廢都一樣,還是保命要緊!”


    袁貴附和道:“是啊公子,現在不能運功,不和廢掉一樣嗎?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武功廢了還可以再練,性命要是丟了,那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其實他也不願讓主子廢掉武功,隻是與性命相比,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聶林海則道:“這倒未必!所練的武功越高,廢掉時所傷的經絡就越重。一些武功高人往往身懷絕技時身體健康,一旦廢掉武功就會因為經絡損毀而亡。像圖盟主這麽高的武功,一旦廢掉,經絡損毀將會非常嚴重,恐怕以後就不能在練武了。”向袁明日拱手道:“不過請圖盟主放心!我們推舉武林盟主德大於藝。你不顧自己安危,仗義出手救了我們,我們絕不會因為你失去武功而廢黜您的武林盟主之位!”


    霍愛萍附和道:“不錯!”


    他們雖知袁明日絕非貪圖權位之輩,但加以說明總是好的。


    袁明日之所以會因練功急功近利而受傷,便是為了能早日將“乾坤大扭轉”練到第十重,手刃仇人,如今卻要廢掉武功,而不可恢複,如何能肯?拱手道:“二位有所不知,若是我了無牽掛的話,失去武功也沒什麽,隻是我尚有一樁心願未了,武功不可沒有。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霍愛萍沉吟片刻,道:“既然不能把它分離出來,那就隻有把它融在一起了。而能把不同武功內力融在一起,就隻有名揚天下的太極了。隻是從此到武當路途遙遠,不知圖盟主能否堅持得到?”


    袁明日臉現笑容,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希望,如何能夠放棄?忙道:“能!”


    他雖身體虛弱,但當下也顧不得休息,與眾人一起準備馬上出發。


    霍愛萍命下人很快就備好了宴席,眾人用過之後,來到大門外道別。


    霍愛萍道:“圖盟主,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時間隻有二十天,你必須在二十天之內,盡快趕到武當山,讓宋觀主以太極的內力,將你體內的兩股內力與你的內力融為一體。”


    袁明日點頭應“嗯”。


    霍愛萍拱手道:“請恕在下鏢局有事,不能相陪!”


    袁明日拱手道:“不敢!”


    霍愛萍指著身旁一名叫德勝的鏢頭道:“就讓他護送圖盟主前往武當。”


    袁明日向二人拱手道:“多謝了!”


    霍愛萍向德勝正色道:“你要將圖盟主安全送達武當,一切以圖盟主為重!”


    德勝拱手應“是”。


    袁明日情知這位叫德勝的鏢頭練得一手飛鏢百步穿楊,無人能及,人送綽號“鏢無雙”,是興盛鏢局的頭號鏢頭,擁有豐富的江湖經驗。對霍愛萍的這一安排很是滿意。拱手道:“告辭!”


    霍愛萍拱手道:“圖盟主早日康複!請——”向他身後的馬匹揮手。


    袁明日等人上馬而去。


    興盛鏢局是江湖上最大的鏢局,在全國各省、路、府都設有分局,眾人原路南下,方便時就在沿途的分局換馬吃宿。


    鏢局幹的就是押運的買賣,各地所備的馬匹自然也不同尋常,所以,行程進行的很快。


    脫列伯跟蹤袁明日等人至潞州,這時,屬下縱馬追了上來,雙手呈上一個紙卷,道:“副史大人——”


    脫列伯接過紙卷,展開信箋讀過,自言:“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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