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望月從祭祀台上一步步走下,兩旁有許多與她相熟的官員都忙不迭地跑上去問候討好。


    「殿下風采讓人折服啊!」文臣甲弓著腰跑到望月麵前,諂媚地笑著。「從殿下身上還可以看到先皇的風範。」


    武臣乙則麵露關心。「聽說殿下前幾日病了?微臣要到府上探望,但是把門的說,殿下吩咐不準任何人入府。」


    「哦,是我不想麻煩各位。」望月愛理不理地漫步走著,一臉高傲,顯然這些恭維話她都已經聽膩了。「現在新皇登基,還是不要讓陛下覺得我是在故意拉攏黨羽比較好。」


    「陛下近日委以殿下這麽多重任,顯然是很相信殿下的。」文臣丙也湊了過來說。


    望月哼了一聲,「那丫頭的心思可未必有你們想的這麽簡單。」她正向前走,忽然頓住腳步,定定地看著前方。


    就在祭台下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赫連爵負手而立,正對著她微微笑著。


    她心頭猛地跳動幾下,沉聲道:「你們先走,我有話要和赫連將軍單獨說。」


    赫連爵看著望月走向自己,微微躬身。「見過殿下。」


    「赫連將軍好大的架子,剛從外麵被釋放回京,見了本公主部下來參見一下,遺要本公主來見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殿下誤會了,我是看殿下身邊前呼後擁的有那麽多人,不方便和殿下說話。況且,殿下向來不喜歡主動倒貼過去的人,不是嗎?」


    望月眯眼睛盯著他。「我聽說你跟了老三?老三哪裏好,讓你這樣為她效力?當年我拚命邀請你加入我這一邊,你都視而不見。」


    「三公主畢竟已經做了女皇,她可以給我的好處可多著呢。」


    她咬了咬唇。「你是不是看上那丫頭了?小心啊,那丫頭外表看似單純,其實才是個很角色,否則我和霽月怎麽會敗在她手上?她現在用得到你才會給你好處,一旦她利用完了,就會將你一腳踢開!」


    「多謝殿下提醒,我會銘記在心的,不過,我也要提醒殿下一句,天下美男無數,殿下的身體卻是最要緊的,不要光顧著逍遙享樂,把身體搞垮了,你拿什麽和陛下競爭天下呢?」


    他的話說得望月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由得咬牙怒罵,「不識好歹的家夥!我看你在老三的手裏到底能撈列多少好處!」


    二公主府中,霽月怒火滿腔地狠狠拍了一掌在椅子扶手上,「老三到底在搞什麽名堂?祭祀讓大姊去,開倉放糧、赦免囚犯都讓大姊去!她和大姊的感情什麽時候好到這個地步了?」


    駙馬曹賢德一貫好脾氣的勸慰她,「這些事情都是大姊常做的,陛下派她也很合適,你就不要生氣了。難道上次的虧吃得還小嗎?」


    「就是因為上次吃了暗虧,所以我早晚要把這個虧補回來!」


    霽月還在生氣,聽到外麵有人報說赫連爵來拜見。


    她懷疑地問:「赫連爵?我和他又沒有什麽交情,他來做什麽?」


    曹賢德猜測,「也許他是代表陛下前來示好的?聽說他現在住在內宮,和陛下已經走得很近。」


    「不要一口一個陛下叫得那麽順嘴!在我府中隻許你叫她以前的封號!赫連爵住在內宮的消息誰不知道?我就奇怪了,他當初被趕出京城的時候老三年紀還小,兩個人怎麽會突然勾搭在一起?」


    「還是不要見他了吧?」曹賢德擔心地說:「我隻怕這個人不簡單。」


    「他當然不簡單,難道我就『簡單』了嗎?」霽月冷笑。「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長了幾個腦袋!」


    赫連爵隻身走人廳堂的那一刻,霽月的雙眸陡然一亮。


    許久不曾見過這樣出色的男子了。


    他有著令人敬畏的鋒芒,卻內斂如刀,時時收於刀鞘之內,不知幾時才會在關鍵時刻抽刀出鞘,紮入要害之處。


    他有著瀟灑俊逸的笑容,這笑容如風,讓人抓不到、摸不著,卻又迫不及待地想與之融合在一起,追隨左右。


    站在廳中,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已將她生平所見的所有男子都比了下去。


    霽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他,「赫連將軍,別來無恙。」


    「二公主真是越來越美了,如日月之光,快讓人睜不開眼了。」赫連爵啟唇,說的是天下女人最愛聽的甜言蜜語,她臉上的防備之色也開始慢慢消褪。


    「聽說赫連將軍快要當侯爺了?」霽月開口問道,眼神如波,「還沒有恭喜將軍呢。」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朝中有多少人盼著女皇趕快再將我貶出朝廷?至於侯爺這個位子我也不希罕,畢竟站得越高,摔得會越慘,我上去了,於自己也沒什麽好處。」


    霽月有些詫異,雖然不信這是他的心真話,但也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你若是不想當侯爺,完全可以向陛下推辭,這有什麽難的?」


    「陛下的命令誰敢推辭?更何況陛下為我雪冤,我的確該以身報答。但是說到報答,我該報答的人又豈隻陛下一個?當年我在前線作戰時,曾有幾次糧草督運是殿下負責,才讓我最終能大獲全勝,所以殿下的恩情我也是記得的。」


    「哼,你記得最好。」霽月說,「既然如此,你要怎麽報答我?」


    「我這不是親自來拜見殿下嗎?」赫連爵瞥了眼站在旁邊如木頭般的駙馬曹賢德,「不知駙馬可否暫且避讓?我有些話想和公主殿下私下說。」


    這話本來很不妥當,有什麽話是要支開丈夫,和人家的妻子單獨說的?但是曹賢德隻是看著霽月,她給了他個眼色,他就乖乖離開了。


    赫連爵一笑。「殿下好手段,讓駙馬這麽聽話。」


    「不聽話我要他做什麽?」她的眼睛在他身上瞟著,「我聽說當年大姊對你很有意思,甚至想讓你做她的駙馬,但是你沒同意?」


    「我這個人生性放浪,不喜歡被人管束,所以駙馬的位子不適合我。」他淺笑吟吟,「而且以我的性格,終生都不會娶妻,偷情倒還有些味道。」


    霽月的眼睛再一亮,因為他這句話的挑逗意味著實明顯。


    赫連爵卻在此時轉移了話題,「我此次來,隻是想和殿下聯手做幾件事。」


    「和我聯手?」霽月蹙眉,「你是想從我這裏撈到什麽好處?我給你的,可不比陛下給你的多。」


    「殿下日後給我的東西一定會比陛下多,她畢竟隻是個孔臭未乾的小女孩兒,怎比得了殿下的風華絕代?」他更曖昧地笑著,「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該如何合作,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感興趣的。」


    心情已經被他撩撥得快要著了火,於是她立刻點頭。「這裏人來人住的不好說話,你和我到內室。」


    赫連爵拱手道:「客隨主便,殿下請先行。」


    從公王府回到皇宮時,已經是月上中梢的時候,萬俟在內殿等候得坐立不安,一見主子回來,急忙說:「您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二公主把您扣留住,陛下一再問我您去哪裏,我也不敢說。」


    赫連爵噙著一絲冷笑,「不讓那個色女嚐到點甜頭,她豈會乖乖聽我擺布?」


    「那您何不讓大公主也嚐點甜頭?」萬俟眨眼詭笑。


    他哼聲道:「就是要讓這些女人疑神疑鬼,彼此相護才好挑撥她們的關係。二公主這幾天肯定要到大公主麵前賣弄,這時候就是離間她們最好的時候。」


    「但是大公主和二公主本來就交惡多年,還用挑撥嗎?」


    「如今她們都沒有當上女皇,會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君月,萬一她們聯手,會有很多的麻煩,如今她們自己內部相欺,就會少一分力氣對付外敵。」


    萬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是您的這些計劃幹麽不告訴陛下?她知道了有什麽不好嗎?」


    「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她最好永遠也不知道。」他淡淡道。「我現在去見她。」


    君月還在書齋之中,但是她已經睡著了。


    等候的時間太久,又吃了安神止疼的藥,最後她實在支撐不住,但手中依然還握著一卷奏摺。


    門口的宮女本來要進去稟報,赫連爵卻攔住了。他違背宮規,直接推門而入,一眼看到的是她沉沉的睡容,不由得一笑。


    拜他所『賜』,這位年輕的女皇最近會更加操勞許多吧?走到床頭,俯下身,可以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的傷勢已經沒有那麽嚴重。以前在軍營中他常常為手下的士卒接骨,所以也練就了一手絕佳的按摩技巧,隻是當時想不到這熟練的手法,會在有朝一日用到他們尊貴的女皇身上。


    這算是他第二次『救』她,還是第一次『害』她?


    她的臉色還好,斜躺軟榻的樣子讓他想起一句話——淡如菊,雅如梅。


    與她兩個豔麗的姊姊相比,這位年輕的女皇美得不夠張揚,卻自有一種觸動人心的優雅,應該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緣故吧?但是在這張看似無害的麵容下,真的是顆純潔之心嗎?生在帝王家的人,能有幾個是乾淨自守?能有幾個無欲無求?


    他再低下身,噙住那溫涼的唇色,以舌尖抵開編貝組成的防守,放肆地侵入她的唇舌之中,將她本已沉睡的神智一一喚醒。


    君月嘟噥一聲醒了過來,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被人侵犯,揮手要打,卻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打過一次就好了,不要打成習慣。」


    這懶洋洋的戲謔之音何其耳熟!


    她狠狠地瞪了眼前人一眼,「不要太得寸進尺。你跑到哪裏去了?」


    「我不是說過,要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如何?」


    「我聽說你先去和大公主說了話,又去了二公主的府邸,你很積極嘛。」


    赫連爵故作訝異狀。「我以為你沒有心腹可以委任,沒想到對我的行蹤還知道得如此詳細。」


    「避重就輕。」君月直視著他,「你到底在底下搞什麽陰謀詭計?我不想做被人蒙在鼓裏的傻瓜。」


    他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還記得我臨走前說過,回來時要講有趣的故事嗎?聽完故事你就明白了。」


    君月扶著床榻坐起身,雙手疊放在雙膝之上,直視著他,「有什麽故事要編給我聽,你就說吧。」


    「你看你現在對我充滿了不信和敵意,隻怕我講的任何事你都當我是編造,那我們還怎麽攜手合作?」


    他在她的榻邊坐下,這本來也是大忌諱,女皇的寢榻是不容許隨便靠近的,更不要說坐靠了,但君月隻是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又保持沉默。她知道很多世俗該遵守的規矩對於他來說都是空話和廢紙,所以也懶得再費口舌。


    「你說,我聽,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她擺出很認真也很嚴肅的表情盯著他看,惹得赫連爵一笑。


    「這副樣子的確有幾分女皇的派頭,可惜啊,和你兩個柹姊比起來,光有派頭是不夠的。」他仰起頭,像是在回憶往事,片刻之後才重又開始講述,「當年我被先皇提拔為邊關少將,三年之內便升為前將軍,再一年又升為驃騎將軍,後來被召回京城述職的時候,曾經和你大姊有過幾麵之緣,當時我們有過一段故事,你知道嗎?」


    君月的目光閃爍,像是才開始留意到他在講什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不知道也是正常,因為那件事你大姊肯定不會讓太多人知道,以免折了她的麵子。當年她曾經求婚於我。」


    君月霍然一驚。「真的?」


    「這種事情我何必說謊?難道就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


    「那……你怎麽回答的?」


    赫連爵笑道:「那時候大公主也沒有親自來和我提親,而是透過先皇輾轉告訴我她的心意,我立刻婉言拒絕了,後來大公主再見到我時都沒有好臉色,應該是深恨我折損了她的麵子吧?」


    她喃喃自語,「難怪這麽多年都不曾聽說大姊要招贅駙馬,原來是當年被你氣到,從此絕了念頭。」


    「她到底是為什麽不招駙馬誰也說不好,不必把這個責任扣到我身上。其實以你對她的了解,應該知道即使有了駙馬,她過日子依然是我行我素,何曾會在乎禮法人倫?」


    「這便是你要告訴我的故事?」她斜睨著他,「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大姊對你有情?」


    「有情不敢說,有意該是真的。所以我今天去刺探了她一下,發現她果然還在生我的氣,這樣最好。」


    「好?」她不知這到底好在哪裏。「大姊氣你,以俊隻會更加和你為難。」


    他搖搖頭,「生氣中的女人是最看不清事實的。大公主如果一直氣我,就會模糊要進攻的方向,這也是我為什麽今天去找二公主的原因。」


    「難道二姊也和你有私情?」君月不由得張大眼睛。


    「以前就算沒有,今日之後或許可以說有了一點。」他詭異地笑,笑得她心頭極為不舒服,像是針紮一樣。


    「原來你是采花老手,可以如此左右逢源,將我的兩位姊姊玩弄於股掌之間。那麽,你挑逗我,也是想將我一同掌控在手上,任你擺布吧?」


    她的突然變臉完全在赫連爵的意料之中,他攤開手,很無辜似的回答,「我將這一切和盤托出,足見我對你的真誠,你若是還這樣豎著剠相我說話,我怎麽和你商量後麵的計劃?」


    「哼,你的計劃大概隻是針對自己,與我有關嗎?」


    「當然有關,而且極其重要。」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忘了,我是回來幫你的,我既然答應了幫你,就是將你視作我的主人了,你對自己的奴仆還有什麽不信任的嗎?」


    不知為何,她渾身顫栗了一下,悄悄側目看他,對上的是他幽邃的眸子和更加幽深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不能信他,但是心弦卻在這一刻為他悸動。


    大姊和二姊便是如她這樣迅速被他攻破心防的吧?


    他說他是自己的奴仆,而她是他的主人,其實,他卻輕易主宰了她們的喜怒哀樂,他才是她們的主人。


    怔怔地與他對視,她不知道自己這副茫然迷惑的神情,也可以是一道具有誘惑力的景色,於是赫連爵很自然地貼合上她的唇,又一次挑戰血月國之法,侵泛了被臣民視為神聖不可把的血月國女皇。


    這一次君月沒有躲避,也沒有打他,她很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用了什麽魔法輕易擄擭她們姊妹的心。


    於是她睜著眼睛,木然地接受他的吻,清楚感覺著他的每一次進攻、挑逗、糾纏不休。


    赫連爵也不由得詫異於她可以如此鎮定,換作別的女人大概早就癱軟成泥了,但他並沒有挫敗的感覺。他知道,要征服女皇,不使出一點非常手段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加快了撩撥她的速度,同時以一隻手在她的腰上輕點至她的後頸耳畔,從未有哪個女人可以在他這樣的觸碰下還可以保持鎮定,果然,他聽到她的呼吸已經開始紊亂,心跳聲也越來越快。


    他的嘴角微勾,在新一輪的唇舌進攻中緊緊黏住她的呼吸節奏,讓她被迫跟隨他的呼吸而呼吸。


    眼看他即將得逞,忽然間,她的四肢完全失去了抵抗力,猶如一個破碎的木偶般癱軟下去。


    他陡然察覺不對,鬆開雙臂,驚見她已經昏厥,急忙按住她的脈息,更加讓他震驚的是,她的脈息全無,猶如死去一般。


    赫連爵所有的得意忘形都在這一刻被打入無形的地獄之中,一個可怕的名字在他眼前閃過——龜息絕!


    這是曆代血月皇族的一種遺傳病,不知道如何遺傳的,也不知會潛伏在誰的身上,何時爆發,但這種病無法治愈,一旦發作就有可能奪人性命。


    他急忙衝到門口,大聲喊道:「傳太醫!叫所有太醫立刻都來!」


    忽忽趕至後,太醫首座王大人歎息搖頭,「沒想到陛下也遺傳了這種病,先皇就是死於這種病,隻怕陛下早晚也……」


    「難道這麽多年,你們太醫就沒有研究出一點治療的措施嗎?」赫連爵陰陰冷冷地發問。


    「其實這種病雖然難以治愈,也不是不能控製。將軍大概也聽說過,讓血月與司空聯姻就能治療龜息絕的說法吧?」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這多是你們無法可醫之後,編出來的無稽之談!」


    「但靖遠侯爺的小兒子就是娶了司空國一位郡主,絕症便慢慢好起來了——」


    赫連爵揚聲截斷王大人的話,「陛下是不可能用這種方法治病的!先皇也不曾委身於敵國之子,她曾發誓絕不會因為怕死而丟掉生存的尊嚴。」


    幾名太醫麵麵相覷,詫異地又看向他,「赫連將軍,這件事……隻怕您是不能替陛下做主的,」


    「我當然能。」他的聲音猶如在冰水中搖晃的冰塊,不帶任何色彩。「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就請回吧!」


    太醫們不敢招惹他,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赫連爵是陛下新召回的心腹,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並留宿內宮,連丞相都怕他三分的人,他們自然也不敢多言什麽,書房中終於隻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君月的病情得到了暫時的控製,但依舊沉睡不醒。


    赫連爵伸出一隻手,輕輕地碰觸在她的額頭上,觸手的冰涼寧靜讓他忍不住衝口狠狠地罵了一句,「混帳!」


    這句話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發泄給她聽,還是給自己。


    千算萬算,籌劃了這麽多年,怎麽也沒有想到她也會得上這該死的龜息絕!


    要讓司空國的臭小子從她身上占去什麽便宜嗎?他攥緊拳頭——不!絕不!


    君月緩緩睜開眼,先出現在她視線內的就是赫連爵,她的目光從渙散慢慢地凝聚,隨後問:「我發病了?」


    他微眯著雙眸。「你知道你有什麽病?」


    「十五歲的時候,我就曾經病過一次,隻不過當時沒有別人知道,那一次是我自己挺過去的。我私下問過太醫,他們說如果病症很輕,偶爾發作不會要命,如果病症太重,時間長了病人會生活不能自理,最後導致死亡。」


    「你不怕嗎?」


    「怕不怕死?當然怕,但是事已至此,怕又能怎樣?先皇病了多年,四十五歲壽終,而我今年不過才十九歲,應該還有二十多年可活,這樣算來,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活到四十歲就知足了?」他的眉宇蹙得更緊,「那你對自己這短短四十年有什麽想法?」


    「盡我所能讓血月國再強大一些吧。」她向他伸出一隻手,眸子中蕩漾著一片水霧,望著他的神情讓他不由得動容,「你會幫我吧?真的幫我,而不是騙我,玩弄我。」


    或許是因為剛剛大病一場,她的聲音柔弱了許多,連目光都變得楚楚動人,讓赫連爵情不自禁地彎下腰,握住她的手,將她密密實實地抱在懷中,堅定的聲音從她的後背透入她的心裏。「我會的。」


    她微微一笑,這一次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斥責他的無禮大膽,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水麵上的一葉孤舟,必須緊緊抓住赫連爵這艘大船才有可能到達勝利的彼岸。


    所以,無論是大姊還是二柹想從她身邊拉走他,她都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她是血月國的女皇,是赫連爵親口承認的主人,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奪走已經屬於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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