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晚才到?”方婉婷站在殷家門口等著她,從爾心悠打電話說已經出發,到現在已過去一個小時了,明明隻要二十分鍾的車程呀。


    “終於被我找到了。”爾心悠鬆了口氣。“來的路上看見有人在抓小偷,不小心又去幫忙了一下。”而後又跟方婉婷抱怨道:“他們家好難找。”


    有錢人就應該去住獨立別墅啊,一眼望去無比顯眼,幹嘛住在看起來都一樣的社區公寓?


    “你打算穿這樣進去嗎?”方婉婷瞧了瞧她的t恤、牛仔褲,再外加一雙帆布運動鞋的裝扮,有種無力感。


    “怎樣?”爾心悠看了看自己。“我穿這樣有問題嗎?款式不錯啊,搭配也得宜,顏色雖然有點亮,但並不刺眼。”


    “不,我不是說你的穿著有問題,而是……你應該清楚今天是什麽日子吧?”


    “理事長的演奏會嘛。”婉婷天天在她耳邊嘮叨,她怎麽可能會忘記。


    “小悠以前也參加過演奏會,不會不知道……”


    “有嗎?”爾心悠摸了摸腦袋,好似在回想。“我忘記了,不過室內樂的格調難道不是以輕鬆愜意為主嗎?”


    她的反問讓方婉婷愣了愣,沒錯,家庭音樂會是不需要特別隆重,可是殷家不同啊!


    來參加的人都是國內外享有盛名的藝術家,而且宿吉也很重視每年一度的這場演奏會。


    “算了,小悠的風格就是這樣。”方婉婷揮了揮手作罷。“我要去換衣服了,你自己進去可以嗎?還是要等我換好衣服一起……”


    “沒問題、沒問題,你忙你的。”爾心悠拍了拍胸口,一副萬事ok的樣子。她巴不得沒有人跟著自己,這樣才能自由行動。


    聽說會有好吃的自助餐點,她隻要用心吃就好了,還有理事長的琴聲相伴,想起來就是件幸福的事。


    爾心悠悠閑自得的晃進殷家大門,甫一進入就愣在原地,好熱鬧……不,應該說確實有很多人,可是大家都很有禮貌的安靜交談。


    而且其中夾雜了不少外國人,以她僅有的經驗來看,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和義大利人居多,這情景讓她不自覺皺了皺眉。


    這不是家庭音樂會嗎?排場未免也太隆重了,小提琴家、鋼琴家、作曲家、指揮家,還有樂評家……將這些個藝術家們都召集來做什麽?


    得意洋洋的炫耀?那不如把記者也叫來好了,瞧瞧眼前是多麽強大震撼的耀眼陣容。


    哼……爾心悠撇了撇嘴,她真不該來的,因為這種氣氛會讓她的心情變得很惡劣,已經很久沒發生過讓自己感覺這麽糟糕的事了。


    殷宿吉要在這種環境下演奏,她不認為自己有耐性聽下去,原本……兩人就不是同樣格調的人。


    爾心悠慢步走到沒有人會留心的牆角處,雙手環抱胸前、背倚著牆,頭微垂,似乎在想著什麽。


    不對,她不應該以這樣的心情來聽他的演奏,他不是說過了嗎?希望她來聽聽看,理事長隻是希望她聽而已,無關其他的一切。


    想到這裏心情好轉了一些,算了,反正還有美食等著她嘛!爾心悠拍了拍臉,振作精神,挺起身來,剛一偏頭便看見殷宿吉與方婉婷相偕出現。


    呃……理事長看上去很不一樣。


    當然臉還是那樣冷豔的美,表情仍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冷淡,身姿挺直漂亮,氣質依舊,連頭發也梳得比平日更整齊。


    可是,他穿著一身正式且講究的禮服,難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嗎?不然幹嘛這麽隆重啊,平日已經夠嚴謹的了,今天變本加厲,她終於明白婉婷為什麽會介意她的穿著了,仔細一看,在場的人穿得都很正式呢。


    嗚……她還是縮在牆角聽好了,爾心悠重新靠回去,哀怨的歎了一口氣,沒辦法出去拿東西吃這件事,讓她更加鬱悶。


    站出來說話的那個人是理事長的父親吧,跟他長得挺像的,不過殷宿吉的氣質明顯是遺傳自母親。


    有這樣氣質出眾的父母,也難怪會有這樣的兒子,爾心悠似乎想起什麽,眉心又是一擰。


    寒暄了一會兒,隨著賓客們各自選定好自己的位置,殷宿吉跟方婉婷也走到了演奏台。


    他拿的是她曾經見過,還差點摔在地上的那把琴,這把琴跟她的很像呢,她的琴……被丟到哪裏去了?


    方婉婷的鋼琴伴奏剛出來一小節,爾心悠便笑了,以monti的csardas作開場,她第一次偷聽見他的琴聲,也是這首曲子。


    理事長還是那個樣子嘛,演奏時都不看人的,始終閉著眼,沉醉在自己的情緒裏,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家一定也會覺得,這樣的渾然忘我才叫投入吧。


    第二首是rachmaninov(拉赫瑪尼諾夫)的voca”ise(練聲曲),爾心悠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雙眼微眯,看上去很愜意,手指也有節奏的敲著牆壁。


    接著,加入了另一位小提琴手,演奏的是小提琴二重奏《波爾卡舞曲》。


    室內樂向來會定下某個主題,以重奏方式,彼此有默契的配合演繹,讓音樂更為細膩豐沛,從他今天選擇的曲目來看,是很歡樂輕快的主題。


    她從來沒有參與過這樣的演出,不曾與別人合作過,因為沒有人願意跟她這種離經叛道的人合作。


    爾心悠無所謂的笑了笑,現在是休息時間,她轉身朝自助區走去,接下來應該還有更多變的演奏吧。


    “心悠?”


    忽然一道輕微且帶著驚疑的呼喊聲在她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使得爾心悠原本自在的步伐突地僵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心悠,真的是你!你真的來了?”


    什麽叫她真的來了?難道她來這裏還在某些人的預料之中嗎?爾心悠的身體緩緩挺直,卻倔強的背對著,不肯轉過身。


    可是後方的人顯然不願意看見她這樣,猛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扳過來,一把抱住。


    “不要這樣好不好?看著媽媽好不好?”


    爾心悠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抱得死緊的女人,腦中呈現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因為來得太突然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媽,你抱得我好痛。”雖然被抱得很痛、很不舒服,她卻沒有推開,隻是伸出手輕輕的搭在母親的肩上。


    “媽媽很想你,你知道嗎?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要那麽倔強呢?你知不知道媽媽很擔心你?”爾夫人身材纖細高挑,氣質也十分出眾。


    “我都有請婉婷轉告你們我很好啊……”


    啪!突然傳來的巴掌聲引來旁人的注意,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角落,驚異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我們生你、養你,你用這樣一句話就可以將父母所有的思念隔絕嗎?小悠,你知不知道這樣讓媽媽很心痛。”


    爾心悠摸了摸被打的側臉,頭一垂朝右偏,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沉默不語。


    “什麽都不說就離開家裏,一走就是兩三年沒有消息,媽媽也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你有考慮過媽媽的心情嗎?”爾夫人再次拉起她的手。


    “考慮別人心情這種事,似乎正是因為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想法,我才會走的,媽應該沒有忘記我離開前發生的事吧。”爾心悠用手背重重的抹了抹臉,卻不看任何人。


    “難道你還在計較那些事?你知道我們都是為你好,為你的前途著想,我跟你爸爸那樣孜孜不倦的盡心教導你,可你不但辜負了我們的期望,不努力、不上進,還在學校那樣……”


    “那樣丟你們的臉是吧。”爾心悠逕自冷漠的打斷母親的話。“如果你們不想繼續丟臉下去,最好不要再管我。”


    媽媽就是這樣用看似母愛的溫情與期望扼殺她,她隻是不能被炫耀的玩具,所以早早丟棄就好了。


    爾夫人臉色慘澹,踉槍著後退,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丈夫連忙扶住了她的肩膀。


    “心悠,看樣子你一點悔悟都沒有,你打算就這樣混下去嗎?”身形高大的爾父走上前,表情嚴厲的訓斥她。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而且也打算按照您的話繼續‘混’下去。”


    “你!”爾父生氣的揚起手,可巴掌還沒落下,爾心悠就倏地一晃,被人拉開了。


    爾心悠驚訝的抬頭,看向握住自己肩膀、將她拉開的人……理事長什麽時候過來的?他的表情看起來很不開心。


    “爾先生、爾夫人,你們大概也不想看到她再次從自己眼前消失吧,或許這次消失就不是三年、五年,而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爾氏夫婦吃了一驚,瞬間沉默下來。


    “殷宿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你叫我來這裏不是要我聽你的琴聲,而是為了讓他們見到我是不是?”她忽然輕聲問道。


    “不,我隻是在看見賓客名單時才想起的。”


    於是他才會去調查,想要了解得更清楚,可是……她的表情冷漠得沒有一點起伏,這不是那個開朗的爾心悠,此時他隻感受到她心裏無窮的壓抑。


    “小悠,不要再這樣了,你隻是為了氣我們才離開的是嗎?你為什麽不珍惜自己的才華?”爾夫人露出憂傷的表情,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才華?”她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那種能被拿來炫耀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有,我隻是一根廢柴,你們也清楚的,我在學校的表現差勁得讓你們很想不認我這個女兒。”


    父親是知名樂評人,母親也是有名的舞蹈家,真是藝術之家啊,父母親從小就盡心栽培她,以為那靈光一現的樂感叫才能,直到進入音樂學府後,她才知道自己隻是廢物而已。


    還能怎麽樣?不管怎麽打罵也無濟於事啊!難道還能將蠢材變成天才嗎?


    “你打算從此都不再碰小提琴?”爾父嚴厲的問道。


    “對,我討厭它。”她仍舊看著上方,似乎想透過天花板看到外麵的天空,一個能讓她自由自在的飛翔、不受拘束的地方。


    “那為什麽你剛剛聽見別人的演奏會那樣陶醉?”爾父不死心的追問著。


    “陶醉?”仿佛刺到心中某處,爾心悠忽然尖叫起來,猛地甩開殷宿吉的手衝到父親麵前。


    “別笑死人了!冷漠虛偽的表演會讓人陶醉?”爾心悠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不符合你們的規則,達不到你們要求的演奏就是低等,你們這些高貴的藝術家們,姿態高得讓別人跟你們站在一起就感到惡心,我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你竟然侮辱……”爾父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動怒。


    “對,你們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你們,這樣不是很好嗎?誰也別打擾誰,還說什麽回家?”爾心悠雙手插在褲袋中,臉上是譏誚嘲諷的神情。


    “你!”爾父氣得臉色鐵青,連話都說不出來。


    “夠了,不要說了。”爾夫人突然上前擋在丈夫跟女兒之間。


    “小悠,我們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不想再把你逼到離家出走,算了,媽媽不再逼你碰小提琴,隻要你回來就好。”


    “這怎麽可以?!”爾父立刻反駁。


    “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見不到她嗎?”


    一輩子都見不到,一輩子都討厭,一輩子……爾心悠的眉心漸漸聚攏,雙手在口袋中握成拳。


    為什麽要她來?還讓她遇到這種事?明明一個人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讓她不愉快?


    她忽然轉身朝門外跑去,動作迅速得讓大家都措手不及,轉瞬間便不見人影!


    爾氏夫婦剛想追出去,卻被殷宿吉斷然伸手攔住。


    “我會追到她的。”


    ***


    “爾心悠,爾心悠。”


    無論他在後麵如何呼喊,她始終不肯停下腳步,殷宿吉飛快的跑上去,一把將她拽住,拉進懷中牢牢抱著。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稍微為我考慮一下,穿成這樣還要有失形象的在大街上狂追你。”


    “我沒求你追出來。”爾心悠也不動、也不推他,隻是在他懷裏冷靜的開口。


    殷宿吉忽然將她轉了個身,讓她麵向自己,還沒等她反應便俯身吻上她的唇。


    “冷靜點好嗎?”雖然她冷漠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氣勢,但他還是比較想看見那個直線思考的天真女野人。


    爾心悠的眼中映入他平靜的臉,他的眸光隻停留在她的臉上,眼中有著脈脈的溫柔,不著痕跡的安撫著她。


    呼……她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離開他的懷抱,一手撫上額頭,朝最近的街椅走去。


    “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她輕聲問。


    “該不該說別問我,你情緒暴走得這麽厲害倒是第一次。”


    “所以我根本就不該去,這回是你自討苦吃,音樂會才進行到一半就中斷了,可別將責任算在我頭上。”


    “心悠,你真的覺得自己是根廢柴嗎?”他坐在她的身旁,閑聊般問道。


    “在你們這種人眼中大概就是吧。”


    “我們這種人,原來你還會分類歧視……”殷宿吉戲謔的看了她一眼,彎了彎唇角。“你真的從來不認為自己很有才華?可是我覺得,就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是個天才。”


    “天才?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她的情緒漸漸平複,隨意擺了擺手。


    “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擁有不可思議的樂感和高超的演奏技巧嗎?沒想到你還挺謙虛的。”正因為如此,使得她的演奏總是跳脫正常的範疇,而顯得格格不入。


    “不覺得,我隻知道我是個很差勁的小提琴手。”


    “你真的討厭小提琴?”


    “很討厭。”


    “無所謂,討厭也無妨,隻要決定再喜歡上就好了。”殷宿吉轉頭看了看她,將她震驚的表情盡收眼底。


    “無聊!”爾心悠迅速別開臉。


    “不是嗎?無論是討厭還是放棄,都是你自己決定的,想喜歡的時候再喜歡上就可以了,爾心悠,你心裏明明放不下。”


    “沒有!”怎麽可能放不下,都放下這麽多年了。


    “是嗎?那為什麽會想要聽我的琴聲?會忍不住想要拿起琴?”


    “心血來潮不行嗎?”爾心悠抵死不認,還趾高氣揚的仰起頭。


    “如果真的無所謂,聽見你父母親的那些話,應該能心平氣和的應對,為什麽你的情緒反而更激動?”


    為什麽?爾心悠皺了皺眉,心裏有些慌亂,她回答不出來他這個問題。


    “是因為厭惡別人的評論,厭惡不能自由暢快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演奏,因為受不了所以才逃跑了吧。”


    “殷宿吉,你追出來就是為了打擊我嗎?”她咬牙切齒的轉回頭瞪著他,他一點也不體諒她的心情。


    “你會覺得被打擊,是因為我的話全部說對了。”話音落下,他滿意的看了看她呆若木雞的表情。


    “真正討厭小提琴的人,是我。”他忽然輕聲道出,讓還在失神的她一怔,萬分錯愕,什麽?騙人的吧……


    “喂,要安慰我也用不著撒謊。”


    “我是那種會說謊來安慰別人的人嗎?”殷宿吉給了她一個“你很白癡”的眼神。


    爾心悠抑鬱的垂下臉,沒錯,理事長能開金口說話已經很了不起了,怎麽可能安慰人,她承認自己剛剛在耍白癡。


    “你不是說從來都見不到我演奏時的表情嗎?我當然不可能有你那種一碰到音樂,就會恣意暢快投入其中的表情。”


    “啊!每次你都是閉著眼,看起來很投入、很盡興的樣子,但是從來不正麵麵向觀眾。”她兩掌一拍,頓時領悟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小提琴,怎麽可能盡情投入?又怎麽能讓別人看見我的表情呢?我不過是為了瀾海,如果音樂學院的理事長不懂音樂,豈不是很可笑?”他一點也沒有說出秘密的緊張感,還好整以暇的瞧著她。


    “如果無法以嫻熟的技巧和流暢的演奏來掩飾這一點,很快就會穿幫,所以,為此我也付出了很多心血。”


    真可怕……爾心悠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為了名聲而強迫自己接受不喜歡的事物,並且還要在這件事上達到很高的水準。


    他這種完美主義的態度真讓人心驚膽戰,而且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真是讓她太震驚了。


    “我的一切都是經過勤學苦練得來的,而你呢?即便丟棄了這麽久,一旦拿起小提琴,手指仍舊可以在弦上翻飛,還真是讓人心理不平衡。”


    殷宿吉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繼續道:“那些瞧不起你的目光,說不定是在嫉妒。”


    “是嗎?”爾心悠懷疑的揚了揚眉。


    “很抱歉我並不是你口中那種高貴的人,不過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目的而去努力練習,想著該如何欺騙別人的騙子。”


    “你真是……”爾心悠恢複心情後,心有不甘的跳起來。“我那樣用心盡情的演奏,被說成差勁,而你這種虛偽的演奏還被大力讚賞,這算什麽嘛。”


    “別說得太過分了。”殷宿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站起身。


    “你母親已經說了不再強迫你,希望你回去,你差不多也該考慮一下了。”


    “考慮……什麽?”


    殷宿吉瞥了她一眼,下一秒將她拉到身旁鉗製住,以免她逃跑。


    “先跟我回去再說。”


    “什麽?”


    ***


    殷宿吉將爾心悠再次帶回殷家時,爾氏夫婦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再出現劍拔弩張的局麵。


    “小悠?”爾夫人淚眼汪汪的看著女兒。


    “真的不會再逼我拿起小提琴?”爾心悠的目光在父母間來回流轉,尤其是看見父親那張肅穆的臉時,心裏感到極度懷疑。


    “不會了,隻要你不要再離開家,我們就不會再逼你做不喜歡的事。”


    “嗯……這樣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爾心悠故作深思的模樣。


    不過還沒等爾夫人跟女兒表達欣喜若狂的心情,一道獅吼便響了起來。“沒這麽容易,別以為能輕易過我這一關。”


    “那又怎麽樣!”爾心悠不甘示弱的扯開嗓子吼回去。“爸爸你該不會忘記我們家是誰當家做主吧。”母親的話就是聖旨,母親說了算。


    “爾心悠,你竟敢對我吼?”


    “我的聲音向來就是這麽大,怎麽樣?”


    爾氏父女對吼的局麵讓殷宿吉或多或少明白,女野人的性格到底遺傳自誰。


    “宿吉,音樂會怎麽辦?還要繼續嗎?”方婉婷走到他身邊問道。期間發生這樣的事,大家的心情都被打亂了。


    “我來解決。”殷宿吉從容鎮定的走到演奏台上,容姿端正,頭腦清晰,一下子就把眾人的目光帶了過去。


    “很抱歉,今天發生了一點意外。”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動人,台下的爾心悠頓時看傻了眼,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的女朋友曾經也是位小提琴手,因為某些原因放棄了小提琴,今天終於重拾信心,我們都很為她高興。”他說得很誠懇,還將目光直接看向了爾心悠。


    女朋友三個字說出來時已經夠嚇人的了,後麵的話更是讓爾心悠像猴子一樣抓狂暴跳。


    “所以為了鼓勵她,我想與她進行二重奏,以此來完成音樂會的下半段,時間定在下周的今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什麽?!爾心悠立刻想要衝上前,卻被父親一把拽住,還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吼……老爸是想綁架她嗎?


    “原來是這樣。”


    “聽起來挺有趣的。”


    “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二重奏,真讓人期待。”


    見沒有人反對,殷宿吉立刻打鐵趁熱的宣布道:“那麽下周的音樂會主題就定為‘戀’吧。”


    戀他個大頭鬼!爾心悠終於張牙舞爪的擺脫父親的束縛,快步衝上前去,正要質問,便見他先一步走過來,湊近她的耳邊警告道:“音樂會是因為你的事才中斷的,所以你有責任解決這一切。”


    “我有個屁責任……”她才剛開口就被他拉到一邊,而爾氏夫婦也很會抓緊時機,聲情並茂的跟各位藝術家們講述起女野人的“慘痛遭遇”。


    “別忘了,我的秘密隻告訴過你一個人,所以你要好好替我保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命運共同體,你更要協助配合我在演奏中不出差錯。”他笑了笑,在她耳邊低語著。


    爾心悠驚訝的張大嘴,一時間被震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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