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等一等!”


    眼見學院的大門就要關上,爾心悠瘋子一般加速跑了過來,最終還是落得望門興歎的下場。


    幹嘛要提前十分鍾關門呢?對於她這種分秒必爭的人來說,當然是要到最後一秒才會趕來。


    “沒辦法了。”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她朝旁邊比她高了一截的圍牆走去,拉拉腿、伸伸腰,活動活動筋骨,然後往後跑了十幾米遠。


    “拚了!”摩拳擦掌一番,說時遲那時快,便見她朝圍牆衝了過去。


    隻見爾心悠死命的向前跑,在接近圍牆時加速、腳使勁一蹬,騰空跳起,雙掌立刻在牆上找到支撐點,手臂用力一撐、身體騰起,兩條腿飛快的橫越過圍牆,“唰”一下飛過牆,身體彎曲,減輕落地的衝擊。


    幹淨俐落,再一次成功潛入!女野人的運動神經真不是一般的發達。


    “爾心悠你又給我翻牆!”值班老伯熟悉的吼叫聲讓她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朝學院裏跑。


    “拜拜!”精神抖擻地跟後方還在碎碎念的老伯揮了揮手,她正準備加足馬力向前衝,不料猛地撞上了人。


    “好痛。”


    “抱歉,我在趕時間。”叫痛的當然不是她,爾心悠瞧了瞧眼前被她撞倒的女學生。


    “老師你就不能有一天安安靜靜的進學院嗎?”女學生抱怨的話讓她一愣,她叫她什麽?


    “每天都是這樣莽莽撞撞,雖然我們也承認你翻牆的動作瀟灑漂亮,不過這裏畢竟是學院啊。”女學生一邊揉著被她撞到的額頭,同時進行了一番“訓話”。


    這位每天早上都在學院裏狂奔的瀾海員工,顯然已讓學院裏的師生印象深刻,那頭深藍的短發已成為顯著的標誌。


    她恐怕還不知道,很多人都養成習慣在開課前的十分鍾到這裏來看她翻牆吧。


    “等等,你叫我什麽?”爾心悠連連揮手示意她暫停訓話。


    “老師啊,你在學院裏工作,我們不應該稱呼你為老師嗎?”女學生終於抬起頭,讓她看清楚整張臉。


    有點眼熟,這位女同學好像在哪裏見過……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上次在學院後麵哭的那個……”


    “這麽丟臉的事就請老師忘了吧。”


    “不要叫我老師,我隻是後勤科的打雜工。”殷宿吉怎麽可能會讓她當老師,他還怕她會誤人子弟呢。


    “謝謝您上次對我說的話,因為您的開導,讓我用積極的態度去處理事情。”


    “我有說開導你的話嗎?”爾心悠納悶的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成就過這樣的豐功偉業。


    “不管怎樣,雨過天晴就是好事。”轉瞬間她又興高采烈的咧開嘴笑了起來。


    一條手臂伸長,拍了拍女學生的肩膀,既然她說是開導,自己也就不推辭了,沒想到這感覺還不錯呢。


    “快到上課時間,我先走了,希望以後還能聽到您的小提琴演奏。”女學生說完,便跟她揮了揮手離開。


    聽到她的小提琴演奏?爾心悠聳了聳肩,無趣的撇撇嘴。她的琴被丟在哪裏她都不知道了……還是不要去想這些事,會讓心情不好。


    “慘了!”被這樣一耽擱,快趕不上了。


    理事長先生終於在昨日答應,今早會安排一場與方婉婷小姐的決定性會談,成敗就在今早了啊。


    “爾心悠。”後勤科主任眼尖瞧見她,二話不說衝過來把她拎過去。


    “主任,我有點事兒,先放我一馬行嗎?”她諂媚的笑道,太衰了,今天的運氣真是一點都不好。


    “不可能,今天事情很多,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別到處亂跑。”


    “不要,你放我走啦。”可惜這次無論她再怎麽耍賴,後動主任仍是鐵了心不放人。


    殷宿吉,你一定要努力為我洗脫“罪人”的汙名啊!


    ***


    理事長辦公室內,方婉婷端坐在他的對麵,看起來有些忐忑不安。


    接到殷宿吉的電話時已經很緊張,不料他卻說希望跟她談一談,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我想你大概也猜到我要說什麽。”殷宿吉平靜的開口,雖然態度有點冷淡,但已經比之前的漠視好很多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談的?”方婉婷不悅的皺了皺眉。“宿吉已經跟小悠在交往了?”


    “她可能連什麽是交往都不知道。”當然,他也不是很清楚。或許他跟爾心悠有某一點是相似的;對共鳴的認同和追隨,因此無論如何兩人都會走在一起。


    “為什麽會是小悠?”


    “就算沒有她也不會是你。”殷宿吉一針見血的直言,雖然殘酷卻能夠讓人清醒。“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方婉婷交叉的十指一緊,臉色變得有些慘澹,沒錯,她是明白的,可就是因為明白,心裏就更耿耿於懷。


    “原來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我的父母也對你說了許多不負責任的話,為此我代表他們向你道歉,很對不起。”


    殷宿吉竟然會跟她說對不起?!還是以這般謹慎認真的態度?方婉婷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呃……那個……我跟我爸媽也有責任。”他都已經這樣說了,那她是不是該徹底死心?


    “宿吉,我們認識很久了,雖然算不上深交,但對你的基本了解還是有的,所以……我很意外你會喜歡上小悠。”


    方婉婷漸漸平緩的語氣和態度表明她打算釋懷,讓她驚訝的是殷宿吉卻因她的話而露出了一些……痛苦的表情?


    “很抱歉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他有些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之間談不上有多深刻的感情,有時她瘋起來,我甚至會想將她丟出去,會很頭痛。我還常常想要嘲笑她,可是……”殷宿吉的十指有節奏的互敲著,唇角浮起一抹笑。


    “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單獨為她演奏的人,再不悅也沒辦法真丟下她不管。爾心悠明明是很容易看穿又坦白的家夥,可有時候卻又很矛盾。”


    “是因為她的琴聲吧。”方婉婷突然說道,見他震了一震。“宿吉聽過小悠的演奏嗎?聽過的話應該就知道她的特點了。”


    那算是某種……被稱為怪才的才能吧。


    “我從來沒有為小悠伴奏過,無論她怎麽懇求都不答應,其實不是因為自己的鋼琴太高段,而是害怕跟她合作。”方婉婷自嘲的笑了笑。“她的演奏跳脫了束縛的框架,並非每個人都能夠適應,我也會擔心自己跟不上。”


    原來如此……殷宿吉沉思,方婉婷說得沒錯,那家夥討厭進而丟棄小提琴的原因有千萬種,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世上欣賞怪才的人寥寥可數。


    “算了,這回因為小悠的介入,也讓我看清了事實,你放心,我不會再無理取鬧。”


    “你是一名優秀的女性,會遇到更好的人。”殷宿吉難得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當麵直接稱讚,倒讓方婉婷有些不好意思。


    “是小悠要你跟我談的?”


    “你知道?”


    “她的脾氣我怎麽會不清楚?”更何況以殷宿吉那種個性,根本就不可能主動找她談話。


    “爾……是很少見的姓氏。”他忽然輕微的囈語,讓方婉婷驚異的站了起來。


    “你知道她……”她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便被推了開來,爾心悠站在門口,像剛跑完馬拉鬆般直喘氣。


    “小悠?”


    她弓著上身,一邊喘一邊擺手,氣喘籲籲的道:“等等……讓我先喘一下。”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主任。“你們已經談完了?”


    “你安心吧,我沒一哭二鬧三上吊,這裏也沒發生暴亂情況。”


    “太好了……”爾心悠長籲一口氣後,整個人放鬆下來,蹲在地上。“那婉婷打算把理事長追回去嗎?”


    “不用了。”方婉婷瞥了她一眼。“我才不要跟小悠交鋒,因為你很野蠻。”況且男主角對她根本沒意思,何必再自討沒趣。


    “不會啦,我這個人很有武士精神,絕對遵守戰鬥原則。”她站起來走到方婉婷身旁,一把攬過她的肩膀。


    “因為這樣我才更害怕,不過我會好好監督你的。”


    “監督?為什麽?”


    “因為小悠很愛惹事,會給理事長添很多麻煩。”方婉婷笑笑的說。


    爾心悠欲哭無淚,黑雲再次降臨頭頂。


    “哈,不管怎麽說,終於擺脫了罪人的陰影,真是欣慰啊,你不知道那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罪人……殷宿吉眉心微擰,是她自己愛幻想吧。


    ***


    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時這般,殷宿吉在她眼中變得極其重要和醒目,她的目光簡直一秒也不能離開他。


    他怎突然就成了讓她怒火中燒的對象?!


    爾心悠還在台上表演,眼睛卻死命地瞪著下方,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尾音,她立刻跳下舞台。


    “喂,小悠你最後一節彈得太狠了,節奏快到我們差點跟不上。”樂團的同伴急忙叫住她。


    “對不起,有緊急情況。”她頭也不回的快步衝向吧台的最角落。果然……就算把他安置在那樣不明顯的地方,理事長的光環還是那麽耀眼。


    因為已經交清了房租,也有比較穩定的收入,所以不需要再去高級餐廳打工,於是她將更多的時間放在樂團上。不過理事長先生立刻以沒時間約會為理由,要求親臨現場觀看樂團的演出。


    約會?她以為兩個人每天都會在學院見到麵,就代表天天都在約會啊。


    不過現在她已經徹底醒悟了,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不成熟,在目睹現下的情景後,她覺得要將理事長看牢才是正確的。


    “喂,坐開一點,別靠這麽近。”酒吧這種地方,再高雅也會有無聊人士。爾心悠拍了拍高個兒女孩的肩膀,順手就將她推開。


    “我就喜歡坐這,關你什麽事。”女孩不層的瞥了她一眼,又眉開眼笑的靠過去殷宿吉身邊。“你說是不是啊?帥哥。”


    殷宿吉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舉起酒杯放在唇邊,單純的果酒被他喝得像在品嚐年份久遠的法國紅酒,姿態優雅得不得了。


    他本是獨自一人坐在這兒,以他周身所散發的冷凝氣息,大家也很識趣的不上前搭訕。偏偏就有不懂得看人臉色的人,幾個年輕妹妹坐到他身邊來想要攀談。


    他不理不睬,不說不看的舉止雖然讓人生氣,但這裏幾乎不曾出現過像他這樣氣質高貴又長得漂亮的人,一時不知迷倒了多少年輕女孩的心。


    “喂喂!”爾心悠再次將她推開,還算心平氣和的開口道:“你搞清楚,他是我的誰你知道嗎?瞎鬧什麽啊?”


    “他會是你的誰?你的笑話很冷耶!”高個兒女孩笑得前俯後仰,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意思,雖然很冷但卻是實話,這個人……”爾心悠一把拽過殷宿吉的胳膊。“他是我的人。”


    “你在說什麽?”殷宿吉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說辭好像他是小白臉一樣,不過卻任由她抱著自己。


    也不是第一次和他靠這麽近,卻是頭一次這樣細心專注的望進他的眼,眼珠稍稍轉動便能將他的臉跟表情收進眼底,突然發覺自己好像在垂涎他……爾心悠的心髒猛烈的跳動了兩下,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


    “我又沒說錯。”爾心悠不悅的回道。


    殷宿吉愣了愣,如果他沒有看錯,剛剛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依戀,相當明顯。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是你的男朋友?你這種看起來那麽野蠻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有男朋友?”女孩不敢置信的叫出聲,一臉震驚。


    因為這話,殷宿吉破天荒的偏開臉笑出聲,原來不是隻有他一人覺得她像女野人,真意外大家都有共識。


    “怎麽不可能?!”爾心悠開始有暴走的跡象,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


    “根本不搭嘛,不論氣質,長相,你們簡直是天壤之別。”女孩很瞧不起她的樣子。“勉強隻有身高能配吧。”


    “你這個眼睛脫窗的丫頭,我就算生成矮冬瓜也輪不到你來批評,聽清楚,我說是就是!不準再來招惹他!”


    “真是暴殄天物。”女孩脫口而出的話再次讓殷宿吉忍不住笑開,隻得將頭偏得更遠,手微微掩唇。


    “我還是不相信,有本事你就證明給我看。”女孩不甘心的說道。


    證明?爾心悠傻眼了,要怎麽證明?還有,他在笑什麽啊!有什麽事值得他笑得那樣不顧形象?


    “理事長……”爾心悠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宿吉在控製好情緒後,才回頭看向她。


    “幹嘛?”唇邊還帶有一點笑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閃耀,動人心弦,好漂亮的表情呀,讓她好想要占為已有。


    爾心悠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手更是自動爬上他的臉,目光呈呆滯狀態,慢慢朝他靠近。


    “想幹什麽?”他揚了揚眉,還算冷靜的問道,心裏卻有不妙的預感。女野人又將有什麽驚人的舉動?


    “她要我證明你是我的人嘛,我覺得這個方法挺好的,尤其是看見這個時候的你,我就更忍不住了,為了我的名譽和鞏固與你的關係,理事長就忍耐一下吧。”


    眼見她目露“凶光”,雙手更是緊捧著他的臉不放,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情,殷宿吉腦中警鈴一響,驚道:“你想……等等,你不要太過分……”


    “拚了!”爾心悠的話一出口,手掌迅速從他的兩頰移到腦後,抱住他的後腦勺,好在他是坐著的,不然自己也沒這麽容易得手。


    雖然前奏有些粗暴,但後續動作她還是很溫柔的,生怕破壞理事長那優雅的美感。


    她隻是想要親親他,剛剛一直覺得他的薄唇看上去十分嬌豔欲滴,就請理事長原諒她這個處於瘋狂思春期的人吧。


    殷宿吉什麽時候讓她產生這種情色思想的?又是什麽時候讓她覺得他是如此重要的?


    “爾心悠!”沒讓她陶醉太久,殷宿吉火熱的氣息便悉數噴在她臉上。


    慘了!渾身一震,她立刻想要撤退,卻發現他先下手為強,早一步抱住了她的腰。


    “你竟然對我做出這種事!”這個女野人,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這種事需要由她來主動嗎?


    “理事長請息怒……嘿嘿……”她幹笑著打哈哈,背後卻冒了一陣冷汗。這位嬌貴的少爺該不會因為大庭廣眾下被她強吻,而覺得丟臉,所以想要將她劈了吧?


    “因為你實在太美了,我一時把持不住就……”爾心悠懊惱的抓了抓頭發。


    殷宿吉忽然閉上眼,眉心有些抽動,再睜開時,目光凜然的看向周圍已經傻掉的圍觀者,尤其是瞟到那幾個年輕女孩時,眸色更加冷沉。


    “還需要證明嗎?”他沉聲問道。


    “不用、不用。”高個兒女孩連連後退,拉著夥伴趕緊離開。算了,這個男人雖是極品,卻隻適合遠觀,他看人的眼神輕微且鄙夷不層,讓人感覺自己像是隻螞蟻。


    “你跟我出來。”殷宿吉站起身,偏頭對還在懊惱的爾心悠冷靜的丟下話,便從容不迫的走出酒吧。


    爾心悠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來她這種逐漸加強的思春狀態,以後要稍稍收斂了,不能因為身為男朋友的殷宿吉長得不錯就為所欲為吧。


    男朋友……這個名詞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出現在她心裏了,感覺很不錯啊。


    爾心悠走出酒吧,便看見他在前方站定,雙手插在褲袋中背對著她,似乎是在等她。


    “殷宿吉,我知道……”她才走到他身旁想要辯解,他突然伸手攔腰將她抱過去。


    啥?趁著她怔愣的瞬間,他很快將她緊抱在懷中,用雙手反纏住她的十指,牢牢的固定住,讓她無法動彈。


    殷宿吉不容分說的俯身,將臉貼近她的臉,瞬間精準的捕捉到她的雙唇,以完全不同於她小兒科的吻,席卷了她的唇。


    她那種唇碰著唇的行為能叫吻嗎?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她也不嫌丟人。


    他會好好教育她的,讓她明白什麽才是“吻”,而且這種事,不該由她來掌握主導權。


    理事長可能傾注了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用過的熱情,將保存著的雄厚實力一股腦展現出來。


    即便是爾心悠,也嚇傻了……他親她,而且是那種舌頭交纏的親法,還不準她動,不留空隙給她呼吸。


    她從來不知道理事長的肺活量這麽好,可以親這麽久都不換氣,而且她一直認定殷宿吉是有潔癖的人,一定不會接受互換口水這種事。


    “呼……”殷宿吉終於放開她的臉,眼眸微眯,蒙矓的瞧著她,臉上有一抹因為熱情而起的紅暈,著實耀眼。


    “這種事,應該是我來做才對。”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述說著命令的話,可聽在她耳中卻感到心馳神往。


    這種氣氛真是微妙,忽然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爾心悠趕緊將他抱住。


    “怎麽了?”她緊張的檢查他的全身上下。


    “有點暈。”說完頭一垂,枕在她的肩膀上。“我休息一下。”


    爾心悠露出怪異的表情,說不定……理事長有可能會成為接吻接到暈倒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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