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或者說很多炸彈,雖然不是核彈,但威力足夠造成巨大損失的炸彈,在靠近盧浮宮的第一區爆炸了。整個區域、迷宮一樣的街道還有胡同都被夷為了平地。將近一千人幾乎是立即喪命,或者說在幾秒鍾之內喪命。整個巴黎都能聽到或是感覺到接連不斷的爆炸。


    盧浮宮隻受了輕微的損傷,但馬倫戈、勞拉杜瓦勒和拜勒爾三大街區幾乎完全被夷為平地。還有附近的一座橋——一座橫跨塞納河的小橋。


    一座橋。又是一座橋。不過,這次是在巴黎。


    沒有來自“野狼”的任何解釋。他沒有宣稱這一背信棄義的卑劣行徑是他所為,但也沒有否認。


    他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不是嗎?他以為他就是上帝。


    華盛頓政府和國家媒體行業裏有一些目空一切的人,他們自信能夠精確地預言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因為他們知道,或是自認為他們知道發生在過去的事。我懷疑在巴黎、倫敦、特拉維夫以及全世界都有這樣的人:這些聰明的、也許是出於好意的人會說:“不會發生這種事,”或是“真實世界裏會是這樣的”。就好像他們真的知道一樣,其實不然。沒人知道。


    現在什麽都有可能。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而且早晚都會發生。看來,人類並不是變得越來越聰明了,而是變得越來越瘋狂了。至少是變得更危險了,而且還是令我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無法容忍的危險。


    也許這正是我從巴黎回國時的心情。畢竟那裏發生了這麽糟糕可怕的悲劇。“野狼”贏了,如果他所做的一切能被稱作贏的話,畢竟我們還沒有與他真正地交過一次手。


    一個瘋狂的俄羅斯混蛋用恐怖主義的手段襲擊了我們。他比我們更出色——更有組織性、更狡猾,而且在必要的時候會更加殘酷無情。我甚至想不起來我們上次打敗“野狼”和他的手下是什麽時候。他比以前更加聰明了。我隻能祈禱這一切都結束了。可能嗎?還是這隻是另一次風暴來臨前的平靜?我連想都不敢去想這種可能性。


    我是在星期四的下午三點前到家的。孩子們都回來了;奶奶一直呆在第5大街。我一到家就堅持要親自下廚做晚飯,而且不容他們拒絕。我需要這個:做一頓豐盛的晚餐,跟奶奶和孩子們聊聊我們想聊的話題,跟大家擁抱一下。不再去想發生在巴黎的事,不再去想“野狼”,不再去想工作上的事。


    所以我做了一頓法式大餐,而且在做飯過程中一直跟達蒙、詹妮說著法語。詹妮在餐桌上擺上了奶奶的銀器和餐巾布,還鋪上了一張我們隻在特殊場合才會動用的蕾絲桌布。那飯菜呢ngoustines roties brunoises de papaya poivirons et signons doux——木瓜、辣椒和洋蔥燒大蝦。主菜我做了紅酒燉雞。晚餐時,我們還喝了幾小杯紅酒和清口的蜜內瓦香檳。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盡興。


    不過說到甜點——還是核桃仁巧克力餅和冰激淩。畢竟,我已經回到美國了。


    我回家了,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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