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我不敢相信它有這麽髒。這麽匆忙。今天下午我到達帕丁頓火車站後,麵對像一群螞蟻一樣移動的人潮我簡直不知所措。我聞到煙的味道。我看見亂丟的垃圾。以前我從未注意到的事情。我是把它過濾掉了麽?還是我已經習慣了它們,它們成為背景了?


    但是同時,我一踏上這片土地,我就感到了緊張的節奏。到達地鐵站時我已經加快了腳步:和其他人競走;以準確的角度把交通卡放進機器;不浪費一秒鍾的拿出來。


    現在我在卡特斯賓克附近拐角的星巴克,坐在窗戶旁邊,看著都市打扮的生意人走過、談話、做手勢、打電話。我的腎上腺素高漲。心跳已經開始加快-而我甚至還沒有進入辦公樓。


    我再次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不想太早到。我在那花的時間越少越好。


    我喝完拿鐵,我的手機嗶地響了,但是我不去管它。肯定又是崔施發來的消息。我告訴她我要離開幾天時她的臉色鐵青。事實上,她想阻止我。所以我告訴她我的腳有毛病,需要我在倫敦的醫生緊急治療。


    事後我發現這是個很大的錯誤,因為她想知道每一個血淋淋的細節。她甚至要求我脫掉鞋子讓她看看。我不得不花了十分鍾時間編造了個“骨錯位”,而她看看我的腳十分懷疑地說:“在我看來挺正常。”


    那一整天她都不信任地看著我。然後她留下一本marie-ire,偶然地翻在名為“懷孕?需要秘密忠告?”的廣告那一頁。真的。 我不得不直截了當否認了這件事,否則整個鎮子都會知道,艾裏斯會開始織小鞋子。


    我私下告訴納撒尼爾我要處理一點以前男朋友的事情。我知道他想知道詳細情況,覺得完全不知情讓他很難受,但是他沒有逼我。我想他知道我已經夠緊張的了。


    我再次看看手表。該走了。我走進女洗手間,看看鏡子檢查我的樣子。陌生的金色頭發:通過。彩色眼鏡:通過。洋紅色唇膏:通過。我和以前的我完全不同了。


    當然,除了臉。如果你非常仔細地看的話。


    但是關鍵是沒有人會仔細看我。無論如何,我是這麽指望的。


    “嗨。”我練習我的假音。“很高興見到你。”


    我聽起來像是扮裝皇後。但是不用擔心。至少我聽著不像律師。


    我低著頭走出星巴克,順著街道走,直到拐彎看見卡特斯賓克醒目的大理石台階和玻璃門。回到這我感到很不真實。上一次我看到這些門的時候是我把它們推開走出來,驚慌失措的胡言亂語,認為自己把自己的工作毀了,認為我的生活完了。


    怒氣又衝上來,我閉上眼睛,控製情緒。我還沒有任何證據。我要集中在我要做的事情上。加油。我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我的計劃有點瘋狂;我知道我的機會不大。阿諾德不可能留下他犯罪的證據隨便放著。但是我就是不能放棄,溫順地呆在lower ebury,讓他逃之夭夭。我的怒氣就像是身體裏的巨大的驅動力。我必須要到這來,至少試試看能找到什麽。


    如果他們不讓我作為律師進入大樓…那麽我就作為其他的什麽進去。


    我穿過馬路毅然地走上台階。我幾乎可以看到那天我的樣子,像個鬼一樣在不知所措的震驚下跑下台階。感覺就像上輩子的事情。我不僅看起來是另一個人,我感覺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我覺得我被重塑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橡膠雨衣拉好,推開玻璃門。當我進入大廳的時候我忽然感到不敢相信。我真的要這麽做麽?我真的要隱姓化名偷偷摸摸地進入卡特斯賓克的辦公室?


    我的腿在發抖,雙手都是冷汗,但是我還是堅定地走過光亮的大理石,視線集中在地上。我走向新來的接待員,梅蘭尼。她是在我離開前的幾周才來的。


    “嗨,”我用我扮裝皇後的聲音說。


    “有什麽能幫您的麽?” 梅蘭尼笑著看著我,臉上沒有一點認出我是誰的表情。我簡直不敢相信有這麽容易。


    事實上,我覺得有點恥辱。我以前就這麽不起眼麽?


    “我是為派對來的。”我低頭喃喃地說。“我來當侍應的。bertram包辦夥食公司。”我說。


    “哦,是的。派對在14樓。”她敲擊電腦說。“你叫什麽名字?”


    “崔施,”我說。“崔施 蓋格。” 梅蘭尼看看電腦屏幕,皺著眉用筆在牙齒上彈。


    “我的名單裏沒有你。”她最後說。


    “應該有的。”我保持低著頭。“一定有什麽錯誤。”


    “我來打個電話…” 梅蘭尼撥了個電話,和一個叫簡的人簡短的說了幾句。然後抬起頭。


    “她一會就下來見你。”她笑著指指皮沙發。“請坐。”


    我走向座位-當我看見大衛 斯拜門和一個客戶坐在一張沙發上時我繞了個u形圈。他並沒有認出我。我走向一個擺放著卡特斯賓克理念的傳單的架子,把頭埋進一張關於調解的傳單裏。


    我以前從沒看過這些傳單。老天,真是些毫無意義的廢話。


    “崔施?”


    “哦,是的?”我轉身看見一個表情迷惑穿著男式晚禮服的女人。她手裏拿著幾張紙,皺著眉頭看著我。


    “簡 馬丁,侍應事務總管。你不在我的名單上。你以前為我們服務過麽?”


    “我是新來的。”我低聲說。“但是我為gloucestershire的ebury catering工作過。”


    “不認識。”她又看看手裏的名單,翻到第二頁,眉頭不耐煩地皺起來。“親愛的,你不在我的名單上。我不知道你到這來幹什麽的。”


    “我跟一個男的說的,”我說。“他告訴我我可以來當替補。”


    “一個男的?”她困惑地說。“誰?托尼?”


    “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但是他讓我到這來。”


    “他不應該這麽說-”


    “這是卡特斯賓克對不對?”我向四周望望。“齊普賽街95號?一個大型的退休派對?”


    “是的。”我看到疑惑開始在這個女人的臉上浮現。


    “那麽,我被通知到這來的。”我讓聲音裏摻雜一點點的好鬥情緒。


    我可以看到這個女人腦子在想什麽:如果她趕我走,我有可能會鬧事,她還有其他緊急的事情要做,多一個侍應也沒什麽…


    “好吧!”她最後生氣地說。“但是你要換衣服。你叫什麽名字?”


    “崔施 蓋格。”


    “好的。”她記下名字。“那麽,崔施,你最好上樓吧。”


    當我領子上別著寫有崔施 蓋格的牌子和簡坐貨梯上樓的時候,我幾乎覺得有點得意洋洋了。現在我隻要一直低頭,等待時機,等到時候對了就到11樓去。


    我們來到廚房,我驚呀的四處張望。我從不知道這裏是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來到劇院的後台。廚師在烹飪區忙碌地工作,服務員穿著亮綠白條紋的製服。


    “製服在這。”簡指指裝滿疊好的製服的籃子。“你要換衣服。”


    “好的。”我找出一件我的尺寸的衣服,把它帶到女洗手間換衣服。我補了補洋紅色的唇膏,把頭發拉到臉旁邊,然後看看手表。


    現在是5點40.派對6點開始。6點10分左右11樓應該就沒人了。阿諾德是非常受歡迎的合夥人,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人會錯過他的告別演講的。再加上卡特斯賓克的派對演講總是安排在前麵,這樣如果需要人們就可以回去工作。


    當所有人都在聽告別演講的時候,我就偷溜到阿諾德的辦公室。一定可以的。我盯著鏡子裏我奇怪的樣子,身體內部形成了一股堅定的信念。他不能就這麽溜掉,人們還居然認為他是開心的無害的泰迪熊。他不能就這麽溜掉。


    5點50時我們聚集在一個廚房裏接受工作分派。熱點心…冷點心…我根本沒有聽。我又並不是真的打算來做服務生。簡講完後,我跟著人群走出廚房。他們給了我一盤香賓杯子讓我端著,我很快就放下了,然後回到廚房,拿起一瓶開好的香賓和餐巾。確定沒有人注意後立即跑到女洗手間。


    好吧。這是麻煩的部分。我把自己鎖在隔間裏,靜靜地等了15分鍾。我既沒有弄響什麽東西也沒有打噴嚏,當我聽到一個女孩練習她和一個叫麥克的人的分手演說的時候也沒有笑出聲。這是我一生中最漫長的15分鍾。


    最後我小心地打開門,從洗手間出去,在轉彎處四處張望。人們已經聚在一起,我聽到笑聲和大聲交談的聲音。依然有不斷的人從樓梯走下來。我認出一個人力資源的女孩…幾個實習生…資深合夥人奧利弗 斯萬。他們都拿著酒杯朝派對走去。


    走廊沒人了。行動。


    我顫抖地走過入口經過電梯和樓梯間的門。30秒鍾之內我就安全地進入樓梯間,盡可能輕聲地走下樓梯。卡特斯賓克從沒有人用樓梯,現在也是。


    我來到11樓,透過門上的玻璃向外望。我看不見什麽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人。有可能有一大群人,隻是我看不到而已。


    我要冒一個險。我做了幾下深呼吸,做好準備。不會有人認出穿著綠白條紋製服的我的。而且即使有人發現我我也有話可以說“我到這一層是為了把這瓶香賓作為驚喜放在塞維爾先生辦公室的。”


    快點。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我慢慢推開門,踏上藍色地毯的走廊,鬆了口氣。走廊是空的。整個樓層沒有一點聲音。所有人應該都去派對了。我聽見什麽人在幾碼外打電話的聲音-但是當我緊張地走向阿諾德辦公室的時候,所有的工作站都是空的。我身上所有的感官都進入紅色警戒狀態。


    重要的是有效地使用時間。我要先從電腦開始。或者我應該先從檔案櫃開始。在電腦開機的時候快速看一遍。或者我應該找找他的辦公桌抽屜。他的黑莓可能會在那。我之前沒想到。


    忽然我聽見身後有人從電梯裏出來的聲音。我趕緊加快腳步打開阿諾德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然後藏在門上的玻璃框下麵。我聽見聲音越來越近。大衛 艾治,基思 湯普森和一個我沒認出是誰的什麽人。他們經過門,我一動不動。然後他們走遠了。謝天謝地。


    我呼出一口氣,慢慢站起來,透過玻璃窗往外看。我什麽人也沒看見。我是安全的。這時我轉身觀察辦公室。


    是空的。


    東西都被清理了。


    我疑惑地走近幾步。桌子是空的。架子是空的。牆上有模糊的正方形印子,那裏以前是掛照片的地方。辦公室除了地板上的膠帶和仍然貼在插針板的幾個圖釘外什麽都沒有。


    我不敢相信。我花了這麽多精力。到這個地步。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調查?


    我忽然想到一定會有盒子留下。是的。東西都放進箱子裏,一定是都堆在外麵了。我急忙走出辦公室四處張望。但是我看不到任何箱子。沒有箱子。什麽都沒有。我太晚了。我他媽的太晚了。我想要惱火地打東西。


    “對不起?”


    我呆住。倒黴。倒黴。


    “是的?”我轉過身用頭發蓋住臉,眼睛往下看。


    “你到底在這做什麽?”


    是實習生。比爾…他叫什麽名字?他曾給我做過一些事情。


    沒關係。他沒有認出我。


    “我來送瓶香賓,先生。”我用我最扮裝皇後的聲音喃喃說,指指放在地板上的瓶子。“給先生的驚喜。我正在想放在哪裏好。”


    “我會放在桌子上,”比爾說。“而且你不應該在這。”


    “我正要回去,先生。”我把瓶子放在桌子上,低著頭小跑出去。老天。太險了。


    我走向樓梯匆匆上樓。現在該離開了,在被人發現以前。


    派對仍然十分活躍,我悄悄溜出樓梯間正想去我換下衣服的房間。我不會這麽麻煩再換衣服。我可以把製服寄回來-“崔施?”簡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是你麽?”


    他媽的。我不情願地轉向她。她看起來非常生氣。“你到底去哪了?”


    “哦…招待?”


    “不,你沒有。我在裏麵一次也沒有見到你!”她說。


    “我告訴你你不會再替我工作了。現在,拿著這個去幹你該幹的活。”她把裝著指形小餅的盤子塞給我,把我推向派對門口。


    不。我不能進去。絕對不行。


    “當然!我隻是要…去拿點雞尾酒餐巾-”


    我想要回去,但是她抓住我。


    “不,不行!是你要求的這份工作!現在幹活!”


    她用力地推我,我遙遙惶惶地走進擁擠的房間。我感覺就像是拳擊手被推進拳擊台。簡站在門口,抱著胳膊。沒有辦法出去。我必須要幹這個了。我更緊地抓住盤子,低著頭-慢慢走進擁擠的房間。


    我沒法正常的走路。我的腿就像木板。我脖子上的頭發豎立著。我能感覺到血液在耳朵上搏動著。我在昂貴的西裝間緩緩移動,不敢抬頭看,不敢停下來引起注意。我不相信有這種事。我穿著綠白條紋製服給我以前的同事提供小指形餅幹。


    但是從和艾蒙做派對工作中我學到的是服務生是無形的。肯定不會有人注意的。


    好幾隻手從盤子裏取走小餅幹,看也沒看我。所有人都忙著歡笑聊天。


    我到處都沒看到阿諾德。但是他一定在這的什麽地方。我想要尋找他,抬起頭把他找出來。但是我不能冒險。所以我繼續在房間裏來回移動。到處都是熟悉的麵孔。談話的片段讓我的耳朵不由得豎起來。


    “卡特曼在哪?”我經過時有人問。


    “今天在都柏林,”奧利弗 斯萬回答。“但是明天的合夥人告別晚宴他會參加。”我鬆口氣。如果卡特曼在這,我肯定他的激光眼睛會立即發現我。


    “指形餅幹。太好了!”立即有大約8隻手伸向我的盤子,我站住。是一群實習生。把食物一掃而空,就像實習生在派對通常做的那樣。


    我開始覺得緊張。我在這站的時間越長越危險。但是我不能走掉。他們的手不停伸過來。


    “你知道還有草莓餅麽?”一個戴著無邊眼睛的家夥問我。


    “哦…我不知道。”我低頭嘟囔。


    該死。現在他湊近看我了。他彎下腰仔細地看著。而我的雙手正端著盤子沒辦法把頭發遮住臉。


    “這是…薩曼塔 思威廷麽?”他興奮地說。


    “是薩曼塔 思威廷?”一個女孩扔下餅幹,另一個倒吸口氣用手捂住嘴。


    “哦…是的。”我最後紅著臉輕聲說。“是我。但是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引人注意。”


    “這麽說…你現在做這個?”戴無邊眼鏡的家夥嚇呆的樣子。“你是服務生?”


    實習生們都盯著我,好象我是是未來失敗律師之鬼魂。


    “沒那麽壞。”我做出樂觀的樣子。“能拿到免費麵包。”


    “那麽你犯了個錯誤-就這樣了?”扔掉餅幹的女孩說。“你的律師事業就永遠地完了?”


    “差不多。”我點點頭。“你還要麽?”


    但是看起來沒有人覺得餓了。事實上,他們臉色都變的蒼白。


    “也許我該回辦公室了,”戴無邊眼鏡的家夥說。“檢查一下是否遺忘了什麽…”


    “我也是。”一個女孩放下酒杯說。


    “薩曼塔 思威廷在這!”我忽然聽到一個實習生對一群初級合作人說。“看!她是服務生!”


    “不!”我說。“別告訴別人-”


    太遲了。我看到那一群人齊齊回頭看著我,臉上帶著同樣的又尷尬又恐懼的表情。


    有那麽一會我覺得那麽害怕我想當場就縮起來。這有曾經和我一起工作的人。這有尊敬我的人。而現在我穿著條紋製服在招待他們。


    但是慢慢的我有了挑戰心理。


    他媽的,我想。為什麽我就不能當服務生?


    “嗨,”我把頭發甩到腦後。“想來點點心麽?”


    越來越多的人回頭看我。我聽見整個房間都在竊竊私語。其他的服務生都聚在一起瞪著眼看著我。現在到處都有頭在轉動,就好象磁場裏的鐵屑。在他們之間沒有一張是友好的臉。


    “上帝!”我聽見有人低聲說。“看看她。”


    “她應該在這麽?”另一個人說。


    “不,”我盡量平和地說。“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在這。”


    我準備離開,但是在我周圍形成了一片混亂。我找不到路出去。然後我的心一沉。通過人群裏的間隙,我看到了熟悉的蓬鬆頭發。熟悉的紅潤的臉頰。熟悉的愉快的笑容。


    阿諾德 塞維爾。


    我們的目光相遇,盡管他仍在笑,但是他的注視裏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酷。針對我的怒氣。


    我覺得惡心。甚至害怕。並不是他的怒氣-而是他的表裏不一。他騙了所有人。對於這個房間的所有人來說,他相當於是聖誕老人。人群分開一條路,他手裏拿著香賓向我走來。


    “薩曼塔,”他用愉快的語調說。“這樣合適麽?”


    “你禁止我進入大樓。”我聽見我自己說。“我沒有太多選擇。”


    哦,上帝。說錯了。太輕佻。


    我一定要控製住自己,否則我就會輸了這場對決。我穿著服務生的製服在這站著,被整個房間的人看著,好象我是被狗拉進來的人一樣。這就已經夠不利的了。我要冷靜堅定。但是在經過這段時間後第一次見到阿諾德讓我喪失了平衡。盡管我盡力要保持冷靜,但是我做不到。我的臉在發燒,胸膛起伏。過去幾個星期的傷害忽然在我身體裏以憎恨的形式升起。


    “你把我炒了。”我脫口而出。“你說謊!”


    “薩曼塔,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過。”阿諾德一副校長對付任性學生的樣子。“但是說真的…”他轉向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轉轉眼珠說:“過去的雇員,”他低聲說。“精神不穩定。”


    什麽?什麽?


    “我沒有精神不穩定。”我大叫。“我隻想得到一個問題的答案。你究竟什麽時候把備忘錄放在我桌子上的?”


    阿諾德好象不能置信似的笑了。


    “薩曼塔,我要退休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什麽人能讓她離開麽?”


    “那就是你不想讓我回到辦公室的原因,不是麽?”我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因為我開始問你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為我開始搞清楚了。”


    房間裏開始一陣震動。但是不是好的方式。我聽見人們小聲說,“上帝啊,”還有“她怎麽進來的?”如果我要保留些可信度或尊嚴,現在該做的就是不再說話。但是我不能停止。


    “我沒有犯錯,是不是?”我走向他。“你利用了我。你毀了我的工作,我毀了我的生活…”


    阿諾德轉過身說:“這已經不好笑了!”


    “回答我的問題!”我衝他喊。“你什麽時候放在我桌子上的,阿諾德?因為我不相信它在到期前就在桌子上。”


    “當然在那。”阿諾德轉身輕蔑地說。“我5月28日放在你辦公室的。”


    5月28日?


    5月28日從哪來的?為什麽我覺得它哪裏不對?


    “我不相信你,”我生氣地說。“我就是不相信你。我認為你設計了我。我認為-”


    “薩曼塔?”一個人戳戳我的肩膀,我轉身看見保安歐內斯特。他熟悉的粗糙的臉露著尷尬。“我要請你離開這裏。”


    他們真的要把我扔出辦公室?在我在這生活了7年之後?我感到我最後的冷靜消失了。我的眼睛滿是氣憤恥辱的熱淚。


    “走吧,薩曼塔,”奧利弗 斯萬同情地說。“別再讓自己難堪了。”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鍾,然後依次去看每個資深合夥人的臉,想從中找到一絲同情。但是沒有。


    “我是個好律師,”我顫抖地聲音說。“我做的很好。你們都知道。但是你們就這樣把我掃地出門,就好象我從來不存在一樣。”我吞下喉嚨口的腫塊。“沒關係,你們的損失。”


    整個屋子完全安靜地看著我把餅幹盤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大步走出房間。我一走出門,我身後就爆發出激烈的談話聲。我成了和以前相比更大的笑話。


    我一言不法地跟著歐內斯特坐電梯下樓。如果我張開嘴的話我很可能會放聲大哭的。


    當我走出大樓後我看了看手機。有一條納特發來的消息,問我事情怎麽樣了。我看了好幾次,但是我沒辦法回複。我也沒辦法回到蓋格家。盡管我有可能能趕上火車,但是我今晚沒有辦法麵對他們。


    我機械地去地鐵站坐地鐵。我在對麵的窗戶上看見自己蒼白沒有表情的臉。一路上我的腦子都在轉。5月28 日。5月28 日。


    我到達公寓樓時我才想出結果。5月28 日。切爾西花展。當然。我們5月28 日一天都在切爾西。阿諾德,卡特曼,蓋和我做有關社團招待的事情。阿諾德從巴黎直接到那的,後來他就回家了。他甚至沒去辦公室。


    他說謊了。他當然說謊了。我感到身體裏升起一股疲倦的怒氣。但是我現在已經無法做什麽了。沒有人會再相信我了。我這一輩子別人都會認為是我的錯了。


    我在我的樓層走出電梯,摸索著鑰匙,希望法利太太不要聽見我,準備洗個長長的熱水澡。然後就在快到門口時,我猛然停住仔細思考。


    慢慢的我轉身走向電梯。還有一個機會。我沒有任何損失。


    我上了2層樓然後從電梯裏出來。和我的樓層完全一樣-一樣的地毯,一樣的壁紙,一樣的燈。不同的隻是公寓門上的號碼。31和32 .我忘了是哪一間,所以最後我選了31.它的擦鞋墊比較軟。我坐在地板上,把包放下來,靠著牆等待。


    等卡特曼在電梯門口出現時我就已經累垮了。我已經沒吃沒喝地在這坐了足足3個小時。


    我覺得又無力又疲倦。但是一看到他我立即站起來,由於感到一陣暈眩而扶著牆。


    有一會時間卡特曼顯得很震驚。然後他恢複了他平常無情的表情。


    “薩曼塔。你在這做什麽?”


    我在那站著,心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說我去辦公室的事。他應該聽說了。他將聽到完整的血腥的故事。


    “你在這做什麽?”他重複。他一隻手拎著非常重的金屬公文報,燈光在臉上留下陰影。我往前走了一步。


    “我知道我是你最不想見到的人。”我揉揉疼痛的脖子。“相信我,我也不想在這。在所有我願意尋求幫助的人中…你是最後一個。你是最後一個。”


    我停頓了一會。卡特曼沒有任何反應。


    “所以我在這,來找你…向你證明。”我絕望地看著他。“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有事要告訴你,你必須要聽。必須。”


    我聽見外麵街上汽車刹車的聲音,什麽人在粗聲粗氣地笑。卡特曼的臉依然板著。 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然後,最後,他從口袋裏拿出鑰匙。他從我身邊走過,打開32號公寓的門-最後轉身。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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