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在這塔中呆了三天,對這塔中的禁製陣法也有了些了解,她得到的結果和銀鈴看出的結果是一樣的。


    要想從塔內破塔而出,除非外麵的那件錦斕袈裟被人揭下方才有可能推倒這座伏妖塔。


    但如今官人就在塔外,若是官人與法海爭鬥,法海雖未必會傷官人的性命,但也定然不會讓官人好受。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


    事到如今也隻能是拚全力一搏,看看能不能將塔內的封印給衝破。


    不過這需要她耗費極大的法力,唯恐得不償失,即便破塔而出,也難以敵得過手持金缽的法海。


    法海能鎮壓她一次,自然能鎮壓她第二次。


    她終究還是狠下心來,不能就此坐以待斃,讓官人也陷於法海之手。


    她與銀鈴、鍾不離二妖商議片刻。


    銀鈴詫異於白素貞的大膽,畢竟破除封印她和鍾不離幫不上什麽大忙,隻能是從旁指點。


    主要還是要靠白素貞獨自完成。


    鍾不離比起銀鈴來頭腦就簡單的多,沒有小猴子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


    既然尊白素貞為主,那白素貞讓他做什麽,他自然不會有二話。


    更何況是要破除這伏妖塔的封印,若是白素貞成功破除封印,那他也能重歸自由,他自然是要鼎立相助的。


    鍾不離道:“白姑娘,你說怎麽辦就是了,俺老鍾聽你的。”


    銀鈴則道:“白姑娘,你真的想好了?”


    白素貞點了點頭,她看不到塔外的情形,不知官人現在怎樣了。


    她必須破封印而出。


    銀鈴道:“那好吧,這封印我研究了好幾年,最薄弱的一點就在坎位,想要破掉封印,隻能從這個位置著手。”


    白素貞頷首道:“沒錯,我也察覺到了坎位的法力波動最弱,那就從坎位破陣吧。”


    銀鈴道:“大塊頭,你去震位。”


    鍾不離撓頭道:“震位在哪邊?”


    銀鈴沒好氣的用手一指,道:“那裏。”


    鍾不離嗬嗬一笑,朝著白素貞道:“白姑娘,那我去了。”


    然後朝著銀鈴手指的方向走去。


    銀鈴又與白素貞道:“坎位最弱,接下來是震位,其次則是艮位,我替白姑娘坐鎮艮位。”


    白素貞聞言,不禁對銀鈴有些刮目相看,先前還以為這銀鈴說她懂陣法是胡吹大氣。


    不過現在看來,銀鈴倒還真沒騙她,看來她還真的對陣法方麵有些造詣。


    一般的妖怪哪裏能學會這些。


    白素貞倒是對這銀鈴的出身來曆更好奇了幾分。


    那位會稽山的仙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呦。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的破除封印。


    於是她開口道:“有勞二位了,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手吧。”


    銀鈴道:“隨時可以開始。”


    白素貞俏臉一肅,朝著坎位飄去,在飄去的瞬間,她化出了本體。


    幾丈長的白色巨蟒出現在銀鈴和鍾不離的麵前。


    銀鈴和鍾不離眼中露出了然之色,若不是白素貞自己顯化真身,以他們兩個的眼力還看不出白素貞的根底。


    鍾不離眼中又泛起一絲疑惑,他明明在白姑娘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龍氣,也正是那股龍氣讓他沒有了相爭的念頭。


    原先他一直以為白素貞是龍族,可是如今白素貞化出真身,分明就是一條白色巨蟒。


    鍾不離腦海中隨即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白素貞之所以身上有龍氣的存在,難道是因為她走的是化龍的路子?


    難道說她已經快化作蛟龍了?


    除此之外,鍾不離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不過白素貞是巨蟒也好,是龍族也罷,隻要她能帶著自己出去,這都無所謂。


    反正實力強,鍾不離就打心底裏服氣。


    實力不強就是龍族,鍾不離也是看不起。


    白素貞巨大的豎眼瞅準了那坎位中最薄弱的一環,巨大的蟒身狠狠的朝著那個地方撞了過去。


    ……


    伏妖塔外。


    法海臉上露出坦然之色,許仙想要用言語動搖他的禪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雖然受心魔影響,實力大損,但是他已經及時止損,放棄了和白素貞的這樁恩怨。


    單憑許仙,對他還難以構成什麽實質性的威脅。


    他雖然憶起了當年之事,但當年的種種無非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他要看的是現在,要看的是將來!


    他要渡過大劫,他要成就金身羅漢。


    法空師弟,注定要成為他的助力。


    法海想到此處,心中隻覺舒暢無比。


    他朝著許仙道:“法空師弟,白素貞就在裏麵,是你進去,還是老衲讓十歲將她給請出來。”


    許仙看著法海道:“師兄,還是我去接我家娘子吧。”


    法海道:“好,那老衲便在外麵等候師弟。”


    許仙倒是詫異的看了法海一眼,他還以為法海要全程監視呢。


    “師兄不進去?”


    許仙問了一句。


    法海笑道:“師弟想必也不希望老衲進去吧。”


    許仙點頭道:“師兄倒是有自知之明。”


    法海抬手道:“去吧,法空。”


    許仙挑眉道:“我怎麽進去?”


    這伏妖塔可是四麵都是牆,連個門都沒有。


    法海拍了拍十歲的肩膀。


    十歲會意,與許仙道:“法空師兄,隨我來。”


    許仙跟著十歲上前。


    十歲正要抬手按在那塔身上。


    隻發覺伏妖塔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一聲聲巨大的撞擊聲從塔內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法海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顯然是感受到了塔中的異動。


    許仙看向十歲,道:“怎麽回事?”


    十歲一臉茫然的搖頭,他哪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許仙又看向法海,問道:“師兄,為什麽會這樣?”


    法海雙手合十,道:“法空師弟,看來倒是老衲我小瞧了白素貞。”


    許仙皺眉道:“法海師兄,你什麽意思!”


    法海道:“能讓伏妖塔的封印有了裂痕,白素貞的法力的確不俗,若她一心為禍,老衲還真未必能擒得下她。”


    許仙道:“你的意思是我家娘子在破除這伏妖塔的封印?”


    法海道:“除了她還能有誰?”


    “塔中的三妖還沒有那個實力。”


    許仙道:“那你趕緊讓我進去啊,免得我家娘子將你的塔給整沒了。”


    法海淡淡一笑,反而鎮定的說道:“既然她要自己破封印而出,那老衲就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她的法力更高深一些,還是老衲的封印更結實一些。”


    許仙朝著他怒目而視,法海這廝肯定不安好心。


    封印若是那麽簡單的就能破開,他肯定不會這麽淡定。


    這老禿驢是肚子裏憋著壞呢,想讓娘子受傷。


    許仙急忙說道:“法海師兄,你不是已經答應了我,隻要我出家為僧,你就將我家娘子放掉的嗎?你是在出爾反爾嗎?”


    法海慢悠悠的道:“沒錯,我是答應了師弟,放走白素貞,可是如今我改主意了,老衲想看看白素貞到底有多厲害,看看她能否破開老衲的封印,她破開了,自然能離開,破不開的話,老衲也不會將她留下。”


    “師弟,何必著急呢?既然來了,看看又如何?”


    “你說呢?師弟?”


    許仙冷哼一聲,就要朝著塔中大喊,告訴自家娘子一聲,讓她別動彈了,自己進去接她。


    可是法海卻又說道:“師弟,老衲勸你還是不要開口的好,若是師弟執意開口,老衲說不定就會改主意。”


    許仙聞言,恨不得上去給法海這老禿驢兩個嘴巴子。


    真是個賤人啊。


    擺明了是要看好戲,把他和娘子當猴耍。


    許仙朝著法海怒喝道:“法海,你別太過分。”


    法海老神在在的說道:“師弟,別動怒,怒火傷肝,師弟難道是對白素貞沒有信心?”


    “那也太不應該了,師弟應該相信白素貞的法力,相信她能將老衲的封印給破開才是。”


    許仙咬牙切齒,卻是拿法海一點辦法沒有,道:“法海,你若是敢打我家娘子的主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就是拚著不要這條命,也要將你打入幽冥地獄,讓你萬劫不複!”


    法海則是搖頭說道:“師弟,你的戾氣未免太重了一些,當心走火入魔。”


    許仙恨聲道:“法海,你到底放不放人!”


    法海道:“老衲說了,放是肯定會放的,但既然白素貞想試一試老衲的封印,那老衲怎麽能掃她的興呢?”


    許仙道:“那好,我再最後相信你一次,你若再食言,休怪我翻臉,我就是舍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把你和你的金山寺都給滅了。”


    法海笑道:“師弟,你言重了,你我如今可是同源。”


    許仙恨到了極點,法海這老禿驢實在太不要臉了。


    許仙看著劇烈搖晃的伏妖塔,心中暗道,“娘子,你可千萬別拚命啊。”


    許仙最擔心的就是自家娘子會不惜一切代價的破除封印,而傷了自己的本源。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許仙的內心在不停的煎熬著。


    伏妖塔的上方,一道道金光在不停的閃耀著。


    那些金光是從蓋在塔頂的錦斕袈裟之上散發而出。


    那些金光的散發,讓伏妖塔變的金光閃閃。


    好似佛光普照大地一般。


    就在此時,伏妖塔上方那錦斕袈裟突然泛起一道衝破天際的金芒。


    下一刻,那伏妖塔轟然倒塌,沙粒和石塊四處橫飛,轟隆隆的巨響從塔中傳出,從那塔中破封而出的是一條渾身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巨大白鏈。


    許仙看著那橫空而出的巨大白鏈,眼中露出一副驚喜之色。


    娘子居然真的破開了封印!


    許仙忍不住朝著那道巨大白鏈招手大喊道:“娘子,娘子,我在這裏。”


    白素貞破塔而出的一瞬間,法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沒想到白素貞居然真能破開他的封印。


    最重要的是,他的錦斕袈裟也消失不見了。


    法海雖然很後悔,但是卻沒有朝著半空中的白素貞出手。


    他既然已經決定放白素貞離開,就不會出爾反爾。


    隻是本想著白素貞絕對破不開封印,反而會被封印給震傷。


    如今看來,自己又一次在白素貞身上失算了。


    看來自己對白素貞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白素貞能修成今日之地步,決然不是等閑的妖類。


    他在白素貞的身上失算了不止一次。


    若非他決心將與白素貞的這段恩怨放下,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白素貞離去的。


    這等實力的妖,一旦為禍人間,那便是滔天大禍。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是相信白素貞不是那等為禍人間的妖族。


    希望真如她所言,她會助李唐皇室一臂之力,讓天下不再動蕩,讓天下重歸一統,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如此一來,也有助於他傳揚佛法。


    隻是想到金陵城中還有邪修作祟,白素貞此行未必會一帆風順。


    他又想到了許仙。


    許仙並非誠心實意的投靠佛門,若將他強留在寺內,雖然能拘住他的人,但於金山寺的將來不利。


    況且白素貞如今如此聲勢,若她因為許仙被拘在金山寺,而幾次三番的前來搗亂,那金山寺恐怕很難再有平靜之時。


    他的目的是要許仙能為佛門做一點事,能替佛門將佛法傳播下去。


    而不是把許仙禁錮在金山寺內,讓他做個吃齋念佛的和尚。


    況且,以他對許仙的了解,他如今想必是恨極了自己,怎麽可能安生的聽自己的話老老實實的呆在金山寺內。


    如此一來,想要讓許仙將來真正對佛門有所功績,那還真要先舍後得。


    雖然使了手段,逼迫他入了金山寺,但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讓許仙成為真正的佛子,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那今夜,他便要一舍到底。


    想到此處,他的嘴角不禁掛上一抹笑意。


    孫猴子逃不過如來佛的手心。


    許仙也逃不出他法海的手心。


    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他法海要做的事情,可是一定要做到的。


    ……


    白素貞聽到了許仙的喊聲,她重新化為人形,從虛空中漫步,朝著地上落去。


    白素貞終於看到了許仙的身形。


    她欣喜的朝著許仙走去。


    許仙也撒丫子的朝著白素貞跑去。


    夫婦兩個雖然隻是短短分離了不到三日的光景,但仿佛已經分別了好久好久一般。


    許仙抓著白素貞的手臂,不禁問道:“娘子,你沒事吧,你怎麽就想著衝破塔中的封印呢,你隻要再等一等,就不用這麽費力了。”


    白素貞看向許仙,看著許仙光不溜秋的腦袋,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朝著許仙問道:“官人,你的頭發呢?”


    許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笑道:“娘子,隻要你出來就好了,頭發什麽的都不是重點。”


    白素貞卻是搖頭,以她的聰慧,一看到許仙的光頭,便能猜出個一二,她一臉認真的看著許仙說道:“官人,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法海逼你削發為僧了!”


    許仙不禁說道:“娘子,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法海已經答應我了,隻要我落發為僧,他便放你走。”


    白素貞聞言,忍不住眼圈一紅,道:“官人,你怎麽能做這樣的傻事,你怎麽能答應他呢!”


    許仙道:“娘子,我是決然不能看著你被鎮壓在這塔中的,法海有金缽在手,我的法力不如他,隻能出此下策了,不過好在他答應了,以後不會再尋你的麻煩,我做和尚也不要緊,隻要娘子相安無事就好。”


    白素貞道:“官人,你太傻了!你若出家,那讓我怎麽辦!”


    許仙道:“娘子,你如今身負梳理李唐皇室龍脈的重任,越州的紅巾叛軍已經攻破了杭州城,你若是再不回金陵梳理龍脈,恐怕李唐真的就完了。”


    “倒不是我許仙非要讓李唐延續國祚,而是娘子你沒看到杭州城中那些叛軍的所作所為,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昔日的繁華的杭州城硬生生給他們禍害成了一座孤城。”


    “況且娘子隻要你來日能憑借李唐龍脈成功渡劫,那你就是蛟龍,甚至是真龍,到時候,你若要將我帶走,法海又豈能攔得住娘子。”


    “我又不是真的要做和尚,隻是暫時要留在金山寺了。”


    白素貞的俏臉之上滿是寒意,她冷聲說道:“官人,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留在金山寺的。”


    許仙急忙道:“娘子,你不是法海的對手,他的金缽能收你一次,便能收你兩次,娘子不要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


    白素貞搖頭道:“官人,你放心,法海如今可不比當初,他被心魔入體,法力大不如前,況且他的金缽如今也未必能派的上用場。”


    許仙疑惑道:“娘子的意思是?”


    白素貞道:“官人,那伏妖塔的封印之所以強,便是因為伏妖塔頂上有一件錦斕袈裟,那件錦斕袈裟同樣是如來賜給法海的寶貝,但那錦斕袈裟如今卻是法力盡失,淪為了尋常佛衣,不能再稱作法寶。”


    許仙道:“那是為何?”


    白素貞收斂體內的氣息,這也是她在衝擊那封印之時發現的。


    那錦斕袈裟中蘊含的法力遠遠要低於她的預期。


    若那錦斕袈裟真如銀鈴所言是如來賜給法海的三件寶物之一,那錦斕袈裟的威力應該和金缽差不多才是,可是當她全力衝擊封印之時,卻幾乎沒有感覺到來自那錦斕袈裟的法力波動。


    不然以她的修為,即便是再撞上一百天也破不開那塔中的封印。


    她便斷定那錦斕袈裟已經淪為了俗物。


    待她破塔而出,那件錦斕袈裟不知所蹤,卻是讓她心頭一喜。


    那錦斕袈裟不知所蹤,定然和法海所受心魔有關。


    能被如來賜下的佛寶,豈能沒有靈性。


    法海被心魔入體,禪心蒙塵,佛寶亦蒙塵,錦斕袈裟自動消失便是明證。


    白素貞有九成的把握,法海的金缽估計也應該沒有了先前那般威力。


    她並沒有將這些猜測給說出來,因為她看到了法海的身影。


    她一臉恨色的朝著法海看去。


    這和尚實在太過分了。


    竟然用她威脅官人,迫使官人出家為僧。


    隻此一點,白素貞便知,法海心中之魔隻會越來越深,一個被魔障侵蝕的和尚,隻會是自取滅亡。


    不過,連法海都看中了官人,即便是不鎮壓自己也要讓官人出家為僧。


    那法海到底看中了官人什麽呢?


    這讓白素貞的心中十分疑惑。


    法海老謀深算,定然不會做無用之事。


    他必定在官人身上有所圖謀。


    白素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她雖然能推演出官人的一部分前世,但是還有幾世,連她也推演不出。


    那被蒙蔽的天機,也許就是法海執意要將官人拉入佛門出家為僧的理由。


    白素貞一邊在心中盤算,一邊暗自恢複自己剛才消耗掉的法力。


    雖然錦斕袈裟遁走,但法海在伏妖塔中布下的封印也不簡單,她破除封印也消耗了不少的法力。


    如今她自然是能趕快恢複一些,就趕快恢複一些。


    在法海手頭已經栽了一次,她不想再栽第二次。


    雖然猜測法海的金缽已經威力不如之前,但卻不能掉以輕心。


    她要和官人全身而退,從金山寺離去。


    恐怕還要多費一番周折。


    白素貞回頭,緊緊拉著許仙的手,與他說道:“官人,你放心,我一定能帶你離開金山寺。”


    許仙道:“娘子,你聽我一言,此事真的不急於一時,隻要你我都無性命之憂,早晚都能團聚,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法海硬碰硬啊。”


    白素貞道:“官人,你不必再勸,我自有決斷。”


    白素貞是斷然不會答應許仙的要求。


    許仙看著白素貞一臉堅定的模樣,想要再勸,卻也不知如何再勸。


    白素貞對他的情意,一點都不是虛假,她能為了他水漫金山。


    今天絕對不會放任他一人獨自留在金山寺中做個青燈古佛下的和尚。


    許仙知道自己不能再勸,因為無濟於事。


    白素貞和他一樣,太過珍惜對方。


    他願意為白素貞做和尚。


    白素貞也願意為他將這金山寺給掀翻。


    許仙笑了。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白素貞這樣的女子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許仙緊緊抓著白素貞的手,輕聲說道:“娘子,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我是勸不動你的,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隻能是與你共同進退了,隻是娘子要答應我一件事。”


    白素貞道:“何事?官人盡管說來便是。”


    許仙道:“若是事不可為,娘子一定不要顧及我,娘子一定要自己離開,隻要娘子能自由離開,那你我夫妻將來就一定還有再聚之時。”


    白素貞搖頭,輕咬著嘴唇道:“官人,不,我是不會丟下你獨自離開的。”


    許仙板著臉道:“你必須答應我,否則我便是真的出家,也不能讓你輕易再涉險。”


    白素貞看著許仙堅定的目光,與他直直的對視,不肯退讓半分。


    白素貞終究是拗不過許仙,她被許仙臉上的倔強給嚇到了。


    她很怕許仙真的會因為讓她離開,而真的老老實實的出家做個和尚。


    那絕對不是她所想看到的。


    白素貞咬著嘴唇,紅著眼圈,與許仙道:“官人,我...我...答應你。”


    許仙聽著她答應下來,總算鬆了口氣。


    就怕她一根筋,不管不顧,要真和原劇中一樣來個水漫金山,那可真就犯了大錯了。


    許仙輕輕點頭,柔聲道:“娘子,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白素貞忍不住流下了晶瑩的淚滴,輕聲呢喃道:“官人。”


    許仙抬手將她眼角的淚水給擦去,然後將她擁入了懷中。


    輕輕拍著她的玉背,在她耳邊說道:“姐姐,世上事總是十有八九不能盡如人意,不過一切總是能變好的。”


    白素貞道:“官人,你放心,我不會莽撞的。”


    許仙道:“娘子是世上最好的娘子,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白素貞推開許仙的身子,她紅紅的眼圈讓她聖潔的氣質都變化不少。


    增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讓許仙看了好生心疼。


    此時,從伏妖塔中傳出一聲聲狂笑,那狂笑聲中還夾雜著清脆的笑聲。


    片刻後,從那伏妖塔的廢墟中飛出了兩道身影。


    其中兩道落在了白素貞的身後。


    一個便是光頭大漢,金錢豹子精鍾不離。


    一個便是手腕上掛著紫金鈴鐺的黑長直少女銀鈴。


    鍾不離一臉喜色,站在白素貞的身後,朝著白素貞躬身道:“多謝白姑娘的救命之恩,鍾不離感激不盡,從今往後,鍾不離便跟著白姑娘混了。”


    一旁的小猴子銀鈴則是朝著白素貞道:“白姐姐真厲害,我銀鈴服氣了。”


    白素貞轉身,看著二妖,然後說道:“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不必都歸功於我。”


    “況且,咱們雖然破開了伏妖塔的封印,但今夜能不能離開金山寺還未可知。”


    說著,白素貞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法海身上。


    法海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似伏妖塔倒塌也根本讓他難以有一絲一毫的震動。


    鍾不離和銀鈴也不約而同的朝著法海看去。


    法海隻有一個人,但他的法力高強,這裏也就隻有白素貞能和他有一戰之力。


    銀鈴和鍾不離都不是法海的對手。


    法海即便不動用金缽,也能將他們兩個給收拾了。


    鍾不離知道,今夜能否脫困金山寺,就全看白姑娘的了。


    他朝著白素貞道:“白姑娘,俺老鍾全力支持你。”


    銀鈴對鍾不離嗤之以鼻,這大塊頭也真是沒誰了。


    光口頭上支持有個屁用。


    不過大塊頭的意思也沒錯,想要離開金山寺,隻能是靠白姑娘。


    她和鍾不離都不夠看。


    她的紫金鈴鐺對法海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


    又沒有時間給她布陣法,所以隻能是把希望都放在白姑娘的身上。


    許仙看了看那從伏妖塔中飛出來的光頭大漢還有黑長直小姑娘,然後將目光落在白素貞的身上,不禁出口問道:“娘子,這二位是?”


    雖然許仙知道這伏妖塔中鎮壓著三個妖怪,但是看到這兩個身影的同時,還是有些驚奇的。


    那光頭大漢威猛不已,塊頭很大,一看就是力量型的猛獸。


    那小姑娘長的伶俐可愛,也不知道是什麽成精。


    白素貞與許仙道:“這位是鍾不離,這位是銀鈴,都是被法海鎮壓在塔中的。”


    許仙朝著光頭大漢鍾不離和小姑娘銀鈴微微頷首示意。


    那光頭大漢鍾不離不禁出聲道:“白姑娘,這個和尚是?”


    銀鈴忍不住出聲道:“大塊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沒聽到人家稱呼白姑娘什麽嗎?”


    “這位大哥肯定便是白姑娘的夫君了。”


    光頭大漢鍾不離撓頭道:“白姑娘的夫君怎麽會是個和尚禿驢呢?”


    銀鈴倒是沒繼續懟他,眼中也泛著疑惑。


    是啊,白姑娘的夫君怎麽會是一個和尚呢?


    許仙聽到那光頭大漢鍾不離口中所言,一摸自己光頭,不禁暗道,自己這是現世報啊,以前老罵法海是老禿驢,自己現在也是禿驢了......


    白素貞開口道:“此事日後再與你們說,眼下還是看如何應對法海吧。”


    鍾不離和銀鈴都收回了目光,是啊,眼下還是安全從金山寺離開最重要。


    就在這時,從那伏妖塔中又飛出一道身影。


    從那身影中傳來一聲聲尖細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法海,本夫人又出來了!”


    那話音一落,那道身影卷起一陣黑風,就要朝著遠處飛去。


    沉默許久,久久未動的法海終於動了,他大喝一聲。


    “白骨夫人,你往哪裏去!”


    那裹挾在黑風中的白骨夫人傳出尖細的聲音。


    “法海,你的狗屁伏妖塔已經被推到了,本夫人就不留在這鬼地方陪你吃齋念佛了。”


    說著,那道黑風聲勢更大,迅速的遠遁而去。


    隻見法海的身形忽然離地而起,朝著那道黑風追擊而去。


    法海的速度奇快無比,隻是瞬間就追上了那黑風。


    隻見法海抬手便是一掌,那掌中一道金色佛光朝著那黑風揮去。


    然後聽到法海口中念道。


    “妖孽,還想逃!”


    “咪咪嘛咪吽!”


    法海抬手又是一掌,佛光普照,將那黑風之中的白骨夫人給照的無處遁形!


    隻見那白骨夫人被法海的兩道佛光打中,無法遠遁。


    白骨夫人嘶啞的吼叫著,朝著法海廝殺而去。


    法海雙手合十,掌中散出一道道暗紅色火焰。


    “業火現!焚盡世間一切罪惡!”


    “妖孽,不好好靜思已過,竟然妄想逃走!”


    “留你不得!”


    說著,法海掌中的紅色業火朝著那白骨夫人噴湧而去。


    那紅色業火好似一條長長的火龍一般,將那白骨夫人給籠罩在內。


    那白骨夫人根本無力反抗。


    那紅色業火將白骨夫人的身軀給焚燒殆盡。


    隻見那紅色業火之中,一具白色骨骸在不停的扭動。


    那白色骸骨還在不停的大喊著:“法海,你這妖僧!你不得好死!”


    片刻之後,那白色骸骨終究是抵擋不住業火的焚燒,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法海雖然瞎了,但一出手便是雷霆威勢。


    將那白骨夫人給直接滅殺!


    神魂俱滅,連轉世的機會也沒有!


    法海的手段讓光頭大漢鍾不離看的嚇了一身冷汗。


    十年沒有見過法海出手,如今的法海比起十年前要更加恐怖。


    心中直道,惹不起,惹不起。


    還好他出來沒直接遁走,要是直接和這白骨精一般逃遁,恐怕如今和白骨精一樣也是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鍾不離忍不住看向白素貞。


    這才是大腿啊,要緊緊的抱住。


    能不能從金山寺離開,就全靠白姑娘了。


    白姑娘連法海的封印都給破了,想必定然能將法海給打趴下。


    他卻是好像忘了,白素貞也被法海鎮壓到了伏妖塔中,理論上來講,白素貞既然被鎮壓了,定然是打不過法海的。


    小猴子銀鈴看到法海出手,隻是幾個呼吸就將白骨精給滅了,自然不免心也就落到了穀底。


    法海這麽強,白姑娘能敵得過嗎?


    法海的金缽可是專治妖類的法寶,銀鈴有些擔心。


    法海從半空之中飛了下來,他站在那伏妖塔的廢墟前,開口說道:“白素貞,你真是讓老衲刮目相看!”


    白素貞看著法海,冷聲說道:“法海,你為何要迫使我家官人在你金山寺出家!”


    “你到底有何圖謀!”


    法海聞言,淡然一笑。


    “白素貞,老衲將法空師弟收在金山寺中為僧,是為了他好,你是妖,他是人!你們兩個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白素貞,老衲知你為李唐皇室梳理龍脈,於天下蒼生有功,老衲先前將你拘來,是老衲錯了!”


    “但你和法空師弟之間的孽緣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人妖不能結合!此乃天道!”


    “白素貞,老衲念你修行不易,又一心護持人族氣運,放你一條生路,你速速離去,去扶持李唐天下,重整河山,來日自有一番大功德,能證道天仙!”


    “法空師弟乃我佛門佛子,被你迷惑至今日,已是鑄成了大錯,如今他理應放下一切,割舍俗念,來日自有他的一番好處。”


    “白素貞,你若真為了法空師弟好,就應該就此罷手,從此與法空師弟一別兩寬,各走各路。”


    “老衲苦口婆心,隻勸你,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阿彌陀佛!”


    法海雙手合十,神色莊嚴肅穆。


    白素貞聽法海之言,不免心中生出怒氣。


    饒是她脾氣再好,聽到法海這般看似正義無比卻是不要臉至極的話,也忍不住想要大罵法海幾句。


    可是她素來不會罵人。


    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什麽罵人的話來。


    若讓她罵一句,禿驢,她也好像說不出口。


    她隻得憤然說道:“法海!你收起你的假仁假義,假慈假悲吧,我白素貞可不吃你的那一套。”


    法海道:“白素貞,你莫要執迷不悟,誤人誤己。”


    白素貞道:“法海,你的禪心真的掃幹淨了嗎?你難道不怕你墜入魔道,你難道不怕自己永墜阿鼻地獄嗎?”


    法海道:“老衲行的正,坐的端,何來入阿鼻地獄之說?”


    “老衲勸你一心修行,不染紅塵業障,是為了你好,今夜之後,老衲與你的前世恩怨盡數消解,隻要你往後不行惡業,老衲決然不會再為難你半分。”


    白素貞冷笑道:“好個冠冕堂皇,好個恩怨盡消!”


    “法海,你的如意算盤打的太響了!”


    “你逼我家官人落發為僧,我豈能容你!”


    “你有本事便再將我鎮壓一次,我今日定要你與見個高低!”


    “我白素貞絕對不會獨自一人從這金山寺離開!”


    “法海,出手吧!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幾分戰力,讓我看看你的心魔到底還在不在!”


    法海側耳聽到白素貞所言,嘴角的笑意不減。


    白素貞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不肯輕易離去。


    這樣也好,凡事總得有個過程。


    即便是做戲也要做全套了。


    法空啊,法空,老衲為了你可是煞費苦心啊,希望你將來不會辜負老衲的一片心意吧。


    法海持手道:“白素貞,老衲今日不與你鬥法,老衲有一言要問一問法空師弟。”


    說著,法海高聲喝道:“法空!”


    許仙聞言,一臉膩歪,法海這廝真是叫順嘴了,一口一個法空師弟,不過叫都叫了,他自然不會不應,他當即回道:“何事?”


    法海朗聲道:“法空,老衲且問你,可願為佛家子!”


    許仙臉色微微一變,不知道法海這老禿驢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隻得硬著頭皮道:“不願!”


    法海喝道:“混賬!你在如來法像下,剃發為僧,你說不願,為何要剃發!”


    許仙道:“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何必落發!”


    法海道:“世尊如來之下,豈容你出爾反爾!你當我佛門是何等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許仙道:“法海,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別拐彎抹角,如果你要強留我在金山寺吃齋念佛,我留下便是!隻要你不為難我家娘子便是!”


    法海卻是施然說道:“老衲留你作甚!老衲自可放你和白素貞一起離去!”


    許仙一臉不信,道:“法海,此話當真?”


    法海道:“老衲隻需師弟答應老衲一個條件,自可放師弟離去,任由師弟去行走天下。”


    許仙挑眉道:“什麽條件?”


    法海道:“老衲隻需要你承認是我金山寺弟子,永不反悔,老衲便放你和白素貞一起離去。”


    許仙蹙眉,法海這老陰貨,肯定挖坑等著自己跳呢。


    到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白素貞在一旁急忙說道:“官人,千萬別答應他,禍從口出。”


    白素貞一雙美眸帶著寒氣,死死盯著法海。


    法海實在太陰險了。


    看似大度,其實卻是要將官人往後的路給堵死了。


    佛門好進不好出,官人如今畢竟是被法海所強逼出家,還未泥足深陷,尚且有回旋的餘地。


    若真答應了法海這要求,那可真就一身泥洗也洗不掉了。


    往後定然是要頂著一頂佛家子的帽子。


    所以白素貞定然是不能讓許仙答應的。


    許仙稍微思考一下,便也知道了法海這廝的險惡用心。


    他看向自家娘子,白素貞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許仙也隻好相信自家娘子,如若真的敵不過法海,再做打算不遲。


    法海又高聲喝道:“師弟,你應還是不應!”


    白素貞卻是不再留手,手中白光一閃,飛身而起,雄黃寶劍朝著法海斬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和白娘子有個約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不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不羽並收藏我和白娘子有個約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