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命李延年之幼妹李夕落即刻進宮。當李延年得知,夕落已被劉徹封為夫人。李延年更多的是驚訝:為什麽劉徹會知道夕落的存在?


    「是我向皇上推薦的。」平陽公主回答了他的疑問,「我做事向來喜歡雙管齊下、陰陽調和。你作的歌好,讓皇上對你歌中的佳人神往不已,我就乘機告訴他,你的妹妹李夕落便是如歌中所唱一般。你妹妹也爭氣,長的真是好,讓皇上一見傾心。」


    「……舍妹陋質,讓公主見笑了。」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那歌他本是為劉


    徹心中的那位故人而做,不想成了禍首。他早就應當想到:平陽公主既然說要安排,怎麽會沒對自己的一切仔細調查?夕落快十五歲了,樂舞技藝出眾但身體羸弱,父母憐惜,便不曾讓其拋頭露麵。


    可如今,那被全家仔細嗬護的幼妹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到了那世上最危險最難掌握的人身邊。


    「大哥……」夕落望著他,漆黑的眼睛裏滿是迷惘。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了。


    李延年抬手去摸她的頭發:「別怕。沒關係的。你嫁了世上地位最高的男人,你是世上最幸運的新娘了。」


    時間過的真快,最小的幼妹夕落也快十五了,出落的豔光四射讓人無法逼視。她應該錦衣玉食被人捧在雲端上,隻有娘娘的名號才配得上她的美麗,可憐這樣的妙人兒卻因為出身而隻能淪落在風塵之中。或許,進宮成為皇上的夫人才是她本來該享有的。


    同為歌女出身的衛子夫能得到劉徹的青睞,最終成為皇後,他不認為夕落的美麗或者樂舞技藝會輸給衛子夫。衛子夫能為劉徹生兒子,夕落也能;衛子夫能成為皇後,夕落也能!


    「……嗯,有大哥在,夕落不怕。」夕落乖巧地回答。


    李延年心裏一酸。麵對這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有資格承擔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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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始皇曆,冬十月為新年,劉徹改元元狩。十一月,淮南王劉安、衡山王劉賜謀反,事泄,自殺。其妻與子及參與謀反的諸侯官員皆滅九族,受牽連而死者數萬人。


    這一年,李延年李廣利二十二歲,劉徹三十五歲,衛青二十九歲,霍去病二十一歲。五月,匈奴萬人入上穀,殺掠數百人。


    五月豔陽天,李延年省親完畢,坐車回宮慢慢地走。弟妹們都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麵支撐起家業。


    回到宮裏住處的時候,李延年遇到了霍去病。看起來他似乎很不耐煩,看見李延年劈頭就問:「你跑到哪裏去了?」


    「今日是我的歸沐之期。」李延年笑道,「莫非我回家也要得到冠軍侯的批準?」


    霍去病抿抿唇,道:「本來今天我是想來找你喝茶的,可你卻不在。」


    「喝茶?」


    「不行嗎?」


    「行。可是要和別人出去,不是應該事先約定的嗎?」


    「我就是臨時起意!不行嗎?」霍去病橫眉立目。


    「行,當然行。」李延年笑意更濃。


    舒眉,開顏,把手從霍去病身上撤離,壓低了聲音含笑道:「對了,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本是天上奉酒的仙童,因為動了凡心、觸犯天條,所以被打下凡間。太乙天神說:如果你能找到一個人來證明世上真有人隻羨鴛鴦不羨仙的話,我就解除對你的處罰。冠軍侯,你說我能找到那個人嗎?」


    霍去病一愣,神色尷尬起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才好。過了片刻,霍去病才回答:「……這不是打仗,我沒辦法立軍令狀說能或是不能。我隻能祝願你早日找到這麽一個人。」


    李延年道:「我應該繼續找那個人嗎?」


    「……應該。」


    「如果我覺得找到了那個人,應該去爭取嗎?」


    「應該。」


    「如果別人都說我配不上那個人呢?」


    霍去病又露出迷惘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似乎忽然想通了什麽。笑道:「如果那個人也覺得你是他在找的那個人,你們又過的很快樂,何必管別人說什麽?如果什麽都要顧慮,那還不得累死啊。」以拳擊掌,「對了對了!沒錯!就是這樣!」


    他笑的燦爛無比,「我終於想清楚了!多謝!我也該告辭了。」說著竟然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李延年還沒回過神,霍去病就已經一陣風似的消失了。這個……霍去病究竟是來幹嘛的呀?李延年急忙追上去,難得霍去病主動來找自己,他可不希望他這麽快就離開。


    霍去病踏到回廊上走了一段,忽然後麵腳步響,回頭,就見李延年趕了上來,挽住他的胳膊,拉了他快步走。


    李延年神秘兮兮地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去見識一下這宮中隻皇上才有的享受。」


    霍去病好奇,便任由他拉著走。兩個人拉著手在回廊上小跑,穿梭在崗哨的目光中。經過幾處宮殿,宦官和宮女們紛紛行禮,他們也完全不理會。


    最後到了一處偏殿,地方不大,布置擺設似是書房又像是茶室,正對著個小池塘。正麵牆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卷起小半的竹簾。池塘上有九曲小橋,卻隻有橋麵,沒有欄杆。池水中浮萍間隱約可見幾點遊動的燦金鮮紅。


    偏殿中沒有書桌,地板上放著坐墊臂撐,旁邊矮幾上有小香爐。


    這裏不是劉徹的書房,更沒有什麽書信奏摺,於是也沒什麽守衛,兩人很容易就進來了。一同在竹簾前坐下,霍去病轉頭四下看看,不解地道:「這裏有『皇上才有的享受』?」除了一麵牆沒了,其他實在沒什麽出奇的呀。


    李延年微笑,示意他往外看那池塘上的九曲小橋。霍去病依言看去,就見一著綠衣的妙齡宮女正娉娉婷婷地走過。


    霍去病看著她,目光跟著她慢慢移動。


    李延年笑道:「好一副楊柳細腰啊!」


    「嗯嗯……」霍去病盯著看,無意識地回應。


    然後是個紅衣宮女走過。


    「這個腰粗了點,不過胸脯夠挺。」


    「嗯嗯……」


    第三個宮女走過。


    霍去病叫起來:「哇,這個走路竟然在扭呢。」


    「有嗎?在哪裏?」


    「你看你看,扭了扭了!」


    「真的呢!」


    第七個。


    「美女!」用力拉扯,「快看,國色天香啊!」


    「……有嗎?這個很普通,實在沒什麽出奇的。」


    「不是吧,這樣的還覺得普通,你的眼光也太高了。」


    「明明是你自己的眼光有問題。」


    第若幹個。


    「……這個好醜……」


    「會嗎?我覺得挺有味道的。」


    「你果然眼光有問題……」


    第二個若幹個。


    「我敢說,這個身材最勻稱!」


    「像個大葫蘆,胖了點,跑起來一定慢的像死豬,打起來會是死的最快的那個。」


    「……誰會讓女人去打仗!」


    第三個若幹個。


    「快看!這個腳好漂亮!配上那雙繡花鞋的樣式更好看!」


    「哦?」


    兩個人一齊趴到地板上歪頭看,隨著宮女的小步走,壁虎式爬動中。


    讚歎一聲:「……果然夠精致,可愛——」


    除了劉徹,平時誰還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對後宮女子品頭論足?李延年時時注意劉徹的日常起居,發現他時常以休息為名躲到這裏來,等出來後精神瞿鑠、目光炯炯。原來這裏是劉徹用來欣賞美女的秘密「城寨」,現在霍去病和李延年他們兩人做的便是『皇上才有的享受』。


    用劉徹的話來說,就是:後宮近萬名年輕女子,妙處就在於百花爭豔、花團錦簇的華麗,賞心悅目,倒並不一定真要一一寵幸。否則,這麽多人一天一個也輪不完啊;就算輪完了,是否享受隻有天知道,會早死倒是真的,而且其他事也不要做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經過的宮女也就越來越少,最後好久也不見一個。


    霍去病道:「雖然很不錯,不過這麽看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李延年道:「冠軍侯覺得這樣還不滿足嗎?」


    霍去病拉長了聲音道:「看多了就沒意思了——」他的童年是在宮中度過的,這樣來回走動的宮女畢竟看得多了 雖然小時候他根本不會去注意哪個好看哪個不好看。


    李延年笑的不懷好意,道:「那麽冠軍侯覺得如何才算過癮呢?」


    霍去病一怔,臉唰地紅了。李延年湊上來,悄聲道:「跟我走,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走呀走,穿過禦花園,理直氣壯地過了關卡,爬過幾道矮牆,鑽進灌木叢,四肢並用,兩人伏在地上爬呀爬。


    成排的房間出現在兩人前麵,有的亮著燈火。兩人藏身在緊貼房間外牆的灌木中,專挑有燈火的房間,爬上窗台探頭查看房間裏的情況。


    連看了幾個房間,霍去病忽然扯扯李延年,一言不發,隻是激動的手都抖了。李延年點頭表示明白,立即把霍去病擠到旁邊占了他的位置偷看。狹小的縫隙中,是白茫茫的熱氣,大木桶,嘩啦的水聲,濕透披散的黑發,若隱若現的白皙脖子和肩背……


    兩個人爭著要往裏麵多看一眼,可房間的主人防範工作做的太好,能找到的縫隙就隻有那麽一個。兩個人你擠我我擠你,挨得緊緊的,幾乎沒有一點空隙。


    「……你過去一點!」推推。


    「應該是你過去一點才是,別妨礙我看。」擠回去。


    「你都看了邵麽久了,該讓位了。」用力推。


    「是我帶你來的。」堅持不動。


    「主人應該要盡力讓客人高興。」


    「那客隨主便又該怎麽說?」


    羽量級的「拳打腳踢」,逐漸發展成「大打出手」,爭吵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房間的主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動靜,於是一個舀熱水的瓢破窗而出,霍去病反應迅速立刻低頭,於是瓢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李延年額頭上。跟著就聽見房間裏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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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青看著眼前的兩個少年,隻覺得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居然去偷看宮女洗澡,這兩個小家夥是不是太閑了?


    霍去病也覺得頭疼,因為他已經被衛青罵了快一個時辰。這件事情明明是李延年和自己一起做下的,為什麽舅舅隻揪著自已不放,而放任李延年在旁邊坐的悠閑無比?忍不住道:「是他叫我跟他去的呀……」


    衛青道:「他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你是他的傀儡嗎?難道就不會自己判斷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歸根到底,是你自己想這麽做,而且覺得做了也沒什麽,才會聽從他的教唆。」


    霍去病抬眼望天,假裝沒聽見。


    衛青怒道:「看著我!」


    霍去病*止即把目光收回來,但是一接觸到衛青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一聲也不吭。這次畢竟是自己理虧。他知道不是衛青愛念,而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好。


    衛青還要再說,一直沒說話的劉徹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愛卿罵了那麽久也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想去病也會吸取教訓的。」


    既然劉徹發話,衛青也不好再說什麽,躬身退到一邊。


    劉徹笑道:「去病,那個宮女的樣貌你看清楚了嗎?」


    霍去病怔了下,羞澀地道:「……一點點。」


    「漂亮嗎?」


    「……大概吧。」


    「那,你喜歡嗎?」劉徹的笑容更大。


    霍去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劉徹又道:「如果你喜歡,朕就把她賞賜給你,讓她跟你回家服侍你,如何?」


    「呃……」霍去病咽了口唾沫,喃喃道:「這個……雖然她是很好看,可我暫時還不想成家……」


    「為什麽?普通人有的在你這年紀兒子都有兩個了。朕可以再賜你一座宅子,你們一家人和樂融融過日子,多好。」


    霍去病幹咳了一下,挺起胸道:「匈奴未滅,無以家為。」


    李延年抬眼,忍不住去看他。今天他來找自己,現在他說他不要成家,他拒絕劉徹賞賜的美女宅第,這是不是代表……是不是代表……


    隻聽劉徹大笑,道:「也好,大丈夫何患無妻?朕答應你,無論你什麽時候有了成家立室的意思,全天下美女都任憑你挑,朕為你主婚。」


    托霍去病的福,李延年也免於被處罰。終於被解放,兩人走了一段,李延年道:「那個宮女那麽漂亮,你為什麽不要?」


    「熱氣中隻看到個背影,朦朧朦朧的,你怎麽知道她漂亮不漂亮?」


    「她膚若凝脂,潔白光滑如玉。有這樣肌膚的女子,還會難看到哪去?」


    霍去病抿唇嘴角往下拉:「別說了,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李延年微笑。轉個彎,到了沒人看到的拐角,李延年停下,也把霍去病拉了過來,他抓著霍去病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笑道:「跟她的肌膚比起來,我的又如何呢?」


    「……啊?」霍去病完全無法反應。


    李延年將他的手下移,滑到了自己的頸項上,然後緩緩滑進了領口,跟著是胸口衣服裏……


    霍去病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他像被燙到般地抽回手,並跳開幾步,急道:「別鬧了!光天化日的,像什麽話:」


    光天化日?現在明明是晚上,隻是因為有微弱的月光,四周才沒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李延年掩著胸口的衣服,笑道:「怎麽樣?誰的比較好?」


    霍去病不理會他的話,別過頭逕自道:「舅舅說得對,我們剛才做的事情,要是認真追究的話,可說是穢亂宮闈,是殺頭的罪名。」


    李延年道:「『我們剛才做的事情』?你是指偷看宮女洗澡,還是——」笑容中含義多多,不用說,「還是」後麵接的是剛才霍去病把手伸到李延年衣服裏的事。


    霍去病臉漲的通紅,怒道:「是你硬把我的手拽過去的!」


    「哦!原來冠軍侯這麽嬌弱啊,被我一拉竟然毫無反抗之力!」李延年眨眨眼,被霍去病一瞪,奇道:「難道不是?」然後作恍然大悟狀,驚慌又激動地道:「原來是我天生神力!」


    霍去病頭上青筋迸了出來,臉色鐵青的厲害。李延年忽然覺得尷尬,收起玩笑,不再逗他,勉強笑道:「皇上可舍不得治你的罪,甚至隻要你喜歡,你想要多少美女就能給你多少美女。」


    「吵死了!」霍去病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寧願他別對我這麽好!」恨恨地道,「什麽賞賜宮女,什麽賞賜宅第,什麽主婚,舅舅的婚事已經被他毀了,他還想來毀我的。成家立室是我自己的事,什麽時候和誰,統統都不需要他插手!」


    對李延年道:「原本我還在迷惑,不過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應該怎麽做了。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的。我祝你早日找到心目中的那個人。」


    「啊?」李延年愣愣的,霍去病卻已經告辭了。


    月色中,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牆上樹影輕晃。李延年抬頭,望向天上明月,輕聲呢喃:「朋友……」五月天氣,夜風卻忽然涼了許多。


    不久,冠軍侯成婚的喜帖就送到了李延年的麵前。


    原來那日他來找自己,是為了想找人聊聊自己的心上人;那日他拒絕皇上的賞賜,確實是因為心有所屬,那個人卻絕對不是自己;那日他說明白應該怎麽做了,原來是終於決定要娶那姑娘了……


    喜帖被隨意地丟在一邊,李延年伏在案上,一動也不想動。


    記得當初剛得知夕落進宮的消息,自己忍不住問平陽公主為什麽要對劉徹推薦夕落。為什麽要這麽做?平陽公主,你還在期待著什麽呢?


    平陽公主似笑非笑:「大將軍今日已是我夫君。我希望我的夫君隻是我的夫君。」


    原來如此。就像自己當初希望用霍去病來引開劉徹對衛青的注意一樣,平陽也是在利用自己和夕落來引開劉徹對衛青的注意。不同的是,自己是為了讓劉徹注意自己,而平陽公主是為了獨占衛青。


    大將軍,為什麽上天如此眷顧於你呢?


    為什麽上天如此眷顧於你呢?


    為什麽上天如此眷顧於你呢?


    為什麽上天給了你那麽多,卻不願意給我一個?


    ……敢慕誰家女,嫁與冠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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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狩二年春,劉徹以霍去病為驃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擊匈奴,曆五王國,過焉支山千餘裏。霍去病殺折蘭王,斬盧侯王,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獲首虜八千九百餘級,收休屠王祭天金人。


    夏,霍去病與公孫敖將數萬騎俱出北地過居延澤。張騫、李廣出右北平。李廣將四千騎先行,張騫將萬騎在後。匈奴左賢王將四萬騎圍,李廣軍失利、死者過半,張騫留遲後期。而霍去病出河西,深入匈奴地二千裏,至祁連山、焉支山。匈奴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千級,俘小王七十餘。漢遂占有河西地,斷絕匈奴西路,打通河西走廊。


    劉徹閉著眼睛,一邊聽李延年彈琴,一邊聽侍從念捷報。李延年看見劉徹似乎連每一根發絲都在笑。


    當最後一個字從侍從口中念出的時候,李延年猛然撥弦起調,大開大合,原本舒緩清怡的樂音頓時高一幾激昂起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所有人都因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吃了一驚,劉徹睜眼,道:「你這曲子原來不是這調子。」


    李延年道:「李延年此調專為今日捷報之佳人所奏。」


    劉徹眨眨眼,「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笑容浮上來,「好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好個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所到之處,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屍橫遍野、城毀人亡!」


    李延年笑道:「男兒本當守土開疆,其佳人者,極至莫過於此。」


    這位佳人屬於他的妻、他的子,屬於衛青屬於劉徹,屬於皇後屬於太子,屬於整個大漢皇朝,屬於所有子民,卻獨獨不屬於他李延年。


    秋,匈奴渾邪王殺休屠王,率眾四萬餘人來降。至長安,劉徹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並以其故地設為武威、酒泉郡。


    霍去病加封五千戶,日以親貴,比大將軍矣。


    李延年之妹李夫人豔冠後宮、寵冠後宮,不日有身,生子男,是為昌邑哀王。劉徹興建天地祠,李延年作祭祀樂舞獻之。由是劉徹於元狩三年立樂府,使司馬相如等造詩賦,李延年為協律都尉,掌樂府,佩銀印青綬,俸祿二千石。


    李延年著手計畫安排樂府搜集民間樂歌,組織進行加工整理,並編配新曲,重新推出流傳。衛青霍去病的戰場是在塞外大漠,而他李延年的戰場,便是這樂舞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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