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於榮安親近的人都知道他平素最不耐煩這個話題,就故意刺激他。


    誰知他今天卻轉了性,一聽這話居然點頭稱是:“…既如此,我就少陪了,你們慢慢玩,多釣幾條加菜啊,一會吃飯叫你們。”然後居然真的拍拍屁股走了。


    剩下四人個個被雷的不輕,這家夥是怎麽了?又不由有些佩服齊氏,這麽快就把於榮安給哄好了。


    他走了,幾人就繼續懶洋洋的釣魚,悅蘭問杜澈:“聽說孫四郎要給你做妹夫了?”


    杜澈點頭:“剛訂了親,不過八娘還小,總要過兩年才成親。”


    “八娘那樣溫柔老實,可別給欺負了。”


    “…,應當不會,孫家也是規矩人家。”


    “話是如此,你這做哥哥的也要經心呢,多考量考量孫四郎。”


    杜澈和秦煥對視了一眼,實不知孫四郎到底哪裏不招這兩位公主待見了。


    就聽錦佩插話:“你倒愛操心,人家的事,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悅蘭嘻嘻笑:“我沒說要管啊,隻是給他提個醒嘛,八娘是個很不錯的小娘子,我一片好心而已。”


    正說著,忽然杜澈的魚竿有動靜,秦煥趕忙幫他去提,結果居然真的釣上來一條約有一斤的活蹦亂跳的魚,旁邊伺候的人幫著把魚解下來,放到一旁的水甕裏,錦佩和悅蘭都湊過去看,也認不出是什麽魚,在水裏挺歡快的遊著。


    一時都受到了鼓勵,全都很認真的開始釣魚了。到得午時,太陽大起來,於榮安來喚的時候,除了錦佩,竟然人人都有收獲,杜澈釣到的最多。


    錦佩就撅著嘴,扔了鬥笠,率先鑽進了船艙。悅蘭跟在後麵還氣她:“沒事的,四姐,我釣了兩條,分你一條就是了。”


    錦佩不理她,進去就撲在益陽身邊:“姑母,你瞧,五娘就欺負我。”


    悅蘭伸手刮臉羞她:“還撒嬌呢,你看六娘都笑話你。”


    旁邊的含芳確實在偷笑,一聽悅蘭這樣說,倒立刻不笑了:“我沒笑四姐。”


    大家夥都笑了,錦佩就過去摟住含芳:“還是六妹乖,四姐疼你,以後再不疼那沒大沒小的五娘。”


    齊氏就問說魚要怎麽做,於榮安說:“讓廚下收拾幹淨了直接送上來,今兒我給大夥演個絕活。”


    悅蘭就笑話他:“什麽絕活?生吐活魚麽?”


    “你們等著吃就是了。”說完就轉頭和齊氏一起出去吩咐。


    秦煥和杜澈兩個人一直立在邊上裝隱形人,沒辦法,四公主五公主倒還好,是熟悉的,可有於家大娘在,他們兩個還是有些不自在。


    益陽這才看見這兩個還站著,就叫他們坐下說話:“…不用這麽拘謹,你們也是自小和大郎熟識的,和四娘五娘又是同窗,出來遊玩不用那麽在意禮節。”


    又說反正要等他們準備飯食,叫錦佩和悅蘭打雙陸來看。秦煥和杜澈也一起過來觀棋。待得齊氏帶人把食案擺置好,於榮安也把收拾幹淨的魚帶回來的時候,兩人才終於分了勝負,錦佩終於贏了一回。


    就見艙裏兩邊各擺了高足食案,在當中又放置了一個,釣來的幾尾魚也放在案上,還有一把看起來很鋒利的刀刃。


    齊氏請女客們坐了一邊,又請杜澈和秦煥坐了另一邊,於榮安卻挽起袖子,跪坐在當中的食案前,提起刀,開始表演切生魚片。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了這個,今天拿來顯擺。很多人都知道生魚片是日式料理,可是其實中國古代早就有此吃法,而且有個名頭叫“切鱠”。


    錦佩也吃過兩次,隻是這個一般上不了大宴,隻有偶爾出來遊玩有嚐過鮮,身邊人顧慮她腸胃嬌嫩,也不叫她多吃的。


    就見於表哥擺開陣勢,一刀一刀細細的切,不一會就切了一小碟半透明的白色魚片,齊氏取了先奉給益陽,食案上已經擺好了調味的碟子,裏麵盛著芥末、豆豉、蒜泥、橙絲等做的調料。益陽先嚐了一片,然後說:“嗯,不錯,很新鮮。”


    於榮安不樂意:“阿娘,隻有魚新鮮嗎?”


    益陽就笑罵:“不害臊,還要我誇你,讓你表妹和客人們來評斷吧。”


    於榮安又切了一碟,送到了杜澈他們案上。


    錦佩和悅蘭嚐了,看著眼巴巴等表揚的於表哥隻不說話,又慢條斯理的各挾了一片吃,還是杜澈厚道,嚐過了就給表揚:“大郎何時學得這般手藝,切的不薄不厚,入口即化。”


    秦煥也給鼓勵:“是啊,何時也教教我?”


    於榮安圓滿了,繼續再接再厲的切。秦煥當真跑過去和他學了起來。到後來還是益陽叫停,說吃不了這許多,叫他們別切了,去吃飯,剩下的叫廚下去做湯。


    又叫了個歌姬在船頭唱曲,船艙裏幾人說笑談論。


    齊氏看錦佩和悅蘭頭上都插了一根木簪,錦佩的是梅花造型,悅蘭的是蘭花樣式,就問:“四娘五娘這兩根簪子是哪裏做的,樣式倒別致。”她本來一直稱公主,後來錦佩和悅蘭不應,要她跟著益陽益陽叫,才改了口。


    錦佩笑而不語,悅蘭就答說:“是四姐自己刻的,這兩個還是不成型的,她說等刻的好了,要給長輩們都刻呢。”一邊說一邊拔了下來給齊氏看。


    齊氏拿到手裏細看,果然線條還是略顯僵硬,細看有些粗糙。益陽聽說也拿來看,又對錦佩說:“好好的,怎麽想起弄這個,仔細弄傷了手,金尊玉貴的養到這麽大,誰還在意這木簪了,萬一傷著了豈不叫長輩們心裏不安,你要有心孝敬,寫幾個字做兩個小東西也就是了。”


    錦佩忙起身肅立聽了,又應了不會再擺弄,益陽才罷了。


    其實她就是覺得這玩意挺有意思的,自己做出來的有趣,不曾想悅蘭說了這一句,讓益陽聽見了,倒被教育了一番。


    悅蘭趁人不注意悄悄對她吐了吐舌頭。就聽益陽轉開話題,又問秦煥和杜澈平日不上學的時候都做些什麽。


    一行人在船上玩到了未時末才回轉。


    錦佩她們在益陽府裏住了五天,益陽見天的帶她們出去玩,五天裏倒有四天都遇見了秦杜兩人。錦佩隱隱覺得不對勁,這兩人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直到九月中李曜正式搬到王府,請一幹兄弟姐妹來聚的時候,李昊當麵開了個玩笑,鬧的秦煥杜澈一齊紅了臉,錦佩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尼瑪,難道遞補駙馬候選人的是杜澈?


    之前這幾個月錦佩和悅蘭過的很舒服,皇帝放鬆了對她們的管束,皇後也無暇管她們,於是整天各個公主府、王府的亂竄,今兒吃宴請,明兒去遊獵,後兒打馬球,翻著花樣的玩,日子那叫一個滋潤。


    一轉眼就到了秋天,李曜王府修繕好了,九月十二正式搬了進去,立馬發帖子請兄弟姐妹及好基友們來玩,九月二十這天,大夥齊聚寧王府。


    太子很給麵子,夫婦二人帶著長子李承嶽一起來賀四弟喬遷之喜。另外李冒夫婦、李昱夫婦也都到場,元華快生了,而庭媛卻正在坐月子,所以郭宇和李程結伴而來。於榮安倒是難得的帶著媳婦一起來的。


    宮裏的小蘿卜頭們,從李昊始至含芳止,也都來了。好基友們自然是一幹伴讀如杜澤、關琦、杜澈、秦煥等,另有李曜的幾個舅家表兄弟。這一群人熱熱鬧鬧、嘰嘰喳喳,直把王府園中的鳥雀都驚得飛起。


    小八更是撒了歡,帶著李承嶽去追李曜好不容易弄來的仙鶴,想拔幾隻羽毛下來玩。錦佩和太子妃忙仔細囑咐跟著的人小心,千萬別出了岔子。


    李昱一看太亂套了,少不得幫著胞弟招呼,又讓自己的媳婦去招呼太子妃等一幹女眷進內堂。又幫著李曜請太子入花廳就坐。好一通亂眾人才終於坐定,結果李昊冒出一聲:“咦,四娘和五娘怎麽也進內室了?”


    說是內堂,其實隻是在中間隔了帳簾,所以在裏間聽到李昊的話的時候,錦佩和悅蘭十分想抽他。


    太子作為長兄就沒客氣,直接上手抽,不是,是拍了他後腦勺一記:“胡說什麽呢!”


    李昊就笑嘻嘻的說:“哎呀,這不是習慣了嗎,四娘和五娘整日和我們一起玩,她們倆躲進內室去這還是頭一遭呢!”


    如今已是暮秋時分,李曜卻叫人弄了好些名品菊花來,要大夥賞鑒。一群人也都湊趣的誇獎,才子二姐夫甚至做了首詩讚歎。李曜十分得意。


    然後話題不免就說到很快就到的李曜的婚禮,再一個月新娘子就進門,兄弟們不免要打趣他。裏間的女眷們也開始談論這位馬上要過門的馮六娘,太子妃先開口:“如今就盼著六娘早日進門,咱們也多個說話的人。”


    晉王妃跟帖:“是呢,我雖沒見過,卻也聽說是個最開朗愛笑的,想來一定能處的好。”


    豫王妃頂樓上:“我見過兩次,確實是個爽朗可親的。”


    錦佩就竊笑:“不止,馮六娘在家還習過武的,定能好好管住四哥。”


    悅蘭直接噴笑:“是啊,四哥不聽話也不行,我猜他肯定打不過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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