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夏承軒他沒有撒謊!」


    聽到這個聲音,秦澤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似的。他脖子僵直的梗著,完全不敢回頭去確認,剛剛的聲音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她怎麽會在這裏呢?不是讓人把她看守起來了嗎?不要說她怎麽在那麽多人守著的地方跑出來,就算是從那個偏僻的鄉下趕到出發的碼頭,也不是隨便走走就能到的。


    可如果是幻覺的話,為什麽自己還會聽到甲板上逐漸像自己靠近的腳步聲?


    「秦澤……」陳妙妙著急的從藏身的地方爬了起來,快步朝這邊跑了過來。


    原來早上在她門外出現的那個聲音,居然是劉誌成!


    而且讓她沒有想到是,秦澤之前告訴過她關於他去世的哥哥,竟然是是劉誌成的手下!她之前被劉誌成從畫展門口擄走,抓去的那次事件中,他哥竟然就在那裏。


    可無論如何,她知道夏承軒沒有撒謊,她記得清清楚楚,當另一群人來了之後,夏承軒就帶著她趕去了醫院了,所以怎麽可能留下來殺了他哥?


    剛剛情勢危急,眼看秦澤就要相信了劉誌成,對夏承軒下手了,她實在不能再繼續躲在一邊了!


    「他沒有說謊……那天的確是司徒博遠他們趕到了之後,他就帶著我——啊!」


    可就在她即將靠近秦澤的時候,隻聽到震耳欲聾的砰地一聲,就在她腳下不遠的前方,一個彈孔出現了,劉誌成得意而虛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又見麵了,小丫頭。早上本來想進屋見你一麵的,沒想到被擔心你秦澤少爺攔住了。」


    陳妙妙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從夏承軒臉上的怒意,和剛回過頭的秦澤臉上的驚懼,她大概能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身後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隨後,她就感覺到腰上,那被冰涼的物體抵住的冷意。


    「夏少爺。」劉誌成用槍抵著陳妙妙的後腰,笑眯眯的跟夏承軒打著招呼:「我們可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秦澤緊張的看了看落在他手上的陳妙妙,又看向劉誌成,隻覺得自己大腦處於缺氧的狀態,身體僵硬至極,他語氣確定的說:「你騙了我。」


    劉誌成得意說:「對,我騙了你,你哥不是夏家少爺殺的……夏少爺說的沒錯,是我殺了你哥。」


    聽到他親口承認的秦澤,隻覺得自己像是遭受雷擊,手上的槍幾乎握不住了。


    他原本隻以為,劉誌成即使騙了他,也隻是故意為了讓他對付夏承軒,而讓他相信夏承軒殺了他哥。可是他沒想到……殺害他哥的仇人,竟然就是劉誌成!


    「秦家可把你這個小少爺保護得真好呢。」劉誌成用槍推著陳妙妙,讓她往前走了幾步,「不然怎麽這麽輕易的就被我騙了。」


    「那天夏家少爺的確在司徒家的人趕來之後,就離開了。」移動到適當的距離之後,他就不在靠前了:「我騙你說是他殺的你哥,隻是為了給自己報仇而已。」


    「得罪了夏家之後,趙茂龍那個老傢夥是絕對不會再保我的,哼,用得著我的時候,就認我作什麽幹兒子,眼看我不但不能為他做事,還要連累他了,恨不得立馬跟我劃清界限。」


    眼看現在局勢完全都被他控製住,劉誌成完全放鬆下來了,臉上帶著不甘的神情:「不過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女人,就讓我從吃香喝辣,有權有勢變成這樣,我當然是不服氣的。」


    「所以你就編造了謊言,藉助秦家的財力幫你報復?」秦澤忍耐地開口問著,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被這個老狐狸給狠狠的耍了一通,利用自己給自己哥哥報仇心切的心情,用自己來對付了夏承軒。


    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劉誌成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理由需要隱藏了,於是讚許的點了點頭,「你其實也聰明,要不是因為你現在還太小,閱歷不夠,也許我那天的確沒有辦法騙到你。」


    一股火氣直衝上秦澤的腦門,他調轉槍頭,一下指向劉誌成,但卻因為被劉誌成脅迫著站在他身前的陳妙妙,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扣下扳機。


    看見他這樣顧慮著自己手上的人,劉誌成笑得更加開心了:「原本是想拿這個女人來引夏少爺上鉤的,沒想到一個魚餌,上鉤了兩條魚。」


    秦澤簡直目眥欲裂,可是他的確顧忌著陳妙妙的安危,而不敢對劉誌成怎麽樣。


    「怎麽樣,秦家小少爺,還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嗎?」劉誌成有恃無恐,知道自己性命無憂,於是他一改往日對秦澤哄騙的姿態,像是故意似的,反而主動提起了那件事:「你哥到底是怎麽死的,你不想知道嗎?」


    秦澤喉頭動了動,半響終於吐出一個字:「說!」


    劉誌成很滿意他現在這樣的狀態,明明對自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卻偏偏因為自己手上握著一張王牌,而讓他即使知道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卻也不敢對他做什麽。


    「你知道在司徒家的人來之後,你哥幹了什麽嗎?」說到這件事,劉誌成臉色一沉:「你哥……他竟然勸我主動跟司徒家的人回去,接受懲罰!」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他居然勸我回去司徒家受罰?」劉誌成冷笑一聲:「跟了我這麽久,居然還是那麽蠢那麽天真!」


    在擄走了夏家少爺重視的女人,又狠心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對夏家少爺都下了殺手。這樣子的行為,去了和夏家這麽多年都私交密切的司徒家,等待他的,隻能是死路一條……他怎麽可能主動去請罪?


    而秦澤的哥哥,卻自以為是的幫他向司徒家的人求情,讓司徒家的人網開一麵,說他也是被人利用,得到了錯誤的消息才犯下了這個錯。


    他知道秦澤的他哥的確是在為他考慮,可當時那種情況,除了直接被司徒家的人「清理」了,就不可能還有別的路了。當然了,如果願意回司徒家接受懲罰,起碼不用被當即「清理」掉,雖然在他看來,結果也不過是一樣的。


    他哥的確很有膽量,在那樣的情況下,也敢向他們提出請求,替他求情。


    於是他幹脆將計就計,他隻能假意答應,然後數著他哥走過來的步子,等到他走到麵前的時候,忍著已經被槍打中的痛楚,從輪椅下摸出一把匕首,一刀……紮進了他哥的腹部。


    他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劉誌成會對他做這樣的事,可是隨著血液的流逝,他眼中的神采,也漸漸消失。


    就在這瞬息發生的事,讓所有人吃驚的時候,他按動了輪椅上的移動按鈕,輪椅帶著他和秦澤哥哥的身體往門口撞去,他把秦澤他哥的身體牢牢的擋在身前,果然順勢衝出了門口的包圍,然後他再將那具身體丟開,為自己的逃跑拖延了時間。


    司徒家的人很快反應過來,幾顆子彈穿破了輪椅的椅背打在他身上,他卻完全不敢停下,等輪椅經過這邊樓道上的垃圾傾倒口時,他毫不猶豫的打開了那髒兮兮的木板,跳了下去。


    因為他跳下來的樓層不算高,下麵又有一些之前沒有收走的垃圾作為緩衝,所以他還算幸運,還可以在忍受過摔下來時,那一陣的疼痛之後,他趕緊爬起來,用僅有的那隻完好的腿,扶著牆,跑出了這片垃圾堆,來到他停在隱秘處的車前。


    生性多疑的他,無論是在他的哪個地盤,總會為自己多做準備。這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逃過一劫。


    可走到這一地步,他就算逃了出來,也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不管是他的哪一個地盤,肯定現在早就被司徒家的人守住了,而以前和他有交情那些人,知道他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隻會像他之前那個所謂的幹爹一樣,二話不說的,就把他主動交出去。


    他開著車逃出了那裏,心裏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裏去。


    忽然,他記起了有次他犒勞手底下的人,而秦澤他哥有次喝多了,跟他提起過以前住的房子,被弟弟買回來了。他當時也就順便隨口一問,可秦澤他哥卻是高興地不得聊,醉醺醺的說了很多。


    而現在……那個地址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了。


    他七拐八彎的把車開了去,忍著身上的傷,上去敲開了門。


    一個看樣子隻有十幾歲的男生開了門,看見他的樣子嚇得不行,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就是那個「弟弟」了,於是立刻就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那時的暈倒,的確不是裝的,他原本還有一堆說辭,可是他身上那麽多傷口,又已經在外麵逃了那麽久,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倒,卻反而讓秦澤對他的話更加相信了。


    當他醒來,發現救自己的那個小男生,竟然還是秦氏製藥的小公子,心裏另一個念頭逐漸浮現了出來。


    他本來想要借著秦家少爺的庇護,偷偷養傷,等養好之後再騙些錢,讓這個秦家少爺送他出境,最後隱姓埋名的安穩度日就行。可是秦澤不依不饒的追問他,到底是誰殺了他哥,在他順口把兇手的名頭安到了夏家少爺的頭上,卻發現秦家的小少爺,初生牛犢不怕虎,下了決心要給他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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