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取道家而代者隻是覬覦雍州之地,對道家並無深仇大恨。諸事被長清道者挑明之後,竟令其難以啟齒了。


    一時間,無人反駁,全場鴉雀無聲,靜謐非常。


    數息之後,但見眾人神情漸蘇,隱有蠢蠢欲動之勢。


    肖逸忙遁入天人之境,仔細感受現場變化。


    肖逸的天人之境已達到察之入微的境地,可通過人之氣息變化來判斷人之動向。


    果然,剛入天人之境,就察覺到場內暗流湧動,欲行不軌者竟不在少數。仔細辨別發現,除了多人向農家望去之外,還有一些人向兵家方向看去。


    剛才肖逸已注意到了農家,對農家好不意外,但是突然冒出一個兵家來,卻著實令肖逸吃了一驚。


    往兵家方向望去,隻見今日兵家高台上竟有十人之多,已然趕超了九大門派之眾。其為首之人,乃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臉陰鷙之氣,目光深邃,透著寒意,一看便是心機深沉之輩。


    前幾日,肖逸也已曾留意此人,但由於當時沉迷於道論之中,如饑似渴,精神多少有些恍惚,心無防備,也未多想。此時看來,方覺此人大有問題。


    此時,其四周那些名不經傳的小流派紛紛投來詢問目光,顯然是等著那陰鷙男子發號施令。


    但見那陰鷙男子微微頷了下首,肖逸登時感覺到眾人氣息加快,便欲發難。


    眼看聲討大會就要開啟,肖逸當即往前一戰,衝著農家方向,說道:“道家已表明主張,下麵該由農家辯道,不知薑族長有何高見?”


    肖逸在說話之時,已然運用了道力,再輔以天人之境影響,極為震人心魄。


    眾人剛剛集起的勁頭頓被打散,不由得一滯,皆有一種話到嘴邊又被迫吞回腹中之感,好生難耐。


    肖逸將百姓注意力引到農家一方,眾目睽睽之下,那薑魁隻得答道:“(下)陰界之人屢次開啟陰陽井,害我農家弟子無數,於公於私,都當饒不得此人。我農家主殺!”


    “農家主殺!”其聲剛落,竟有眾聲齊鳴附和,聲勢甚大,足見農家對(下)陰界之痛恨。


    農家既已表明主張,眾人再想挑道家之刺,就不再合時宜。但見機會已失,眾人隻得搖頭歎息,暫且作罷。


    那陰鷙男子卻神色不動分毫,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


    肖逸見狀,知其有備而來,絕不會善罷甘休,不禁憂慮道:“看其神色,大有勢在必得之意,不知這兵家欲如何壓製道家,若隻是憑借這些烏合之眾,未免也太小看道家了。”當即放眼全場,欲尋出兵家的依仗來。


    經過剛才眾人神情的變化,肖逸已基本斷定,欲謀雍州之地者,應以兵家為首。農家雖也有覬覦之心,但是其主要目標還是鬼家無疑。是以,道家當前應首先提防兵家才是。


    但是,肖逸環視一周之後,卻並未發現其他可疑之處,不禁眉頭緊蹙,暗自呢喃道:“兵家到底有何置道家於死地殺手鐧呢?”


    他知道,以兵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之念,既然敢向道家挑戰,就必然有取勝把握。此時,自己發現不了對方的依仗所在,這才是最為可怕之處。


    在其冥思之際,諸家紛紛表態主殺,竟無一家與道家相和。尤其是聽信鬼家所說,此人生死根本不可能引起兩界之爭,諸家心無顧慮,隻求報眼下之仇。


    由於意見一致,諸家表態甚快。轉眼間,諸子百家十之七八已表態結束。


    肖逸越聽越是擔憂,到了此時,除了佛家之外,竟全部主張誅殺趙天倫而後快。


    隻聽那妖家萬天妖道:“不論(下)陰界往日之罪狀,單說兩年前陰陽家開啟時,梁州百姓死傷數千,這筆債必須由(下)陰界來還。”無須再聽,妖家也選擇了主殺。


    肖逸憂慮道家命運,擔心之極。若是照此下去,辯道之時,將會出現道家以一敵百的局麵。屆時,道家處境之艱難,可想而知。


    這時,他不禁懷疑,昨日的報德報怨之論,都論到哪裏去了?為何沒有一家肯站出來,為(下)陰界說一句公道話。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諸家並未違背其自家之道。


    雜家早已表了態,至此,九大門派隻剩下了陰陽家和墨家。


    墨家倡導以怨報怨。墨家雖是最後一個表態,但肖逸已猜到對方定然會選擇主殺。


    陰陽家以德報怨,還有一線機會選擇主放。


    輪到陰陽家表決時,肖逸竟緊張的微微有些顫抖。直到此時,他才知曉,道家在自己心裏竟是如此重要。


    隻聽那楚天應說道:“陰陽二界,由於手心手背,一體兩麵。陰陽平衡,方可萬世開泰。陰陽雖有相對相克之性,但亦有相生相化之意。若我九州之人一味心存怨念,隻會令仇怨愈結愈深。故而,陰陽家認為,當釋放此人,展示我上陽界之德,以此來促進兩界陰陽之轉化。”


    眾人對陰陽轉化之道不甚了解,隻聽得雲裏霧裏,麵顯不耐。然而,當肖逸聽到“釋放”二字,大為欣喜,心想:“道家總算還沒到孤立無援的地步。吾道不孤也!”


    而後,又聽楚天應說道:“此人生死事小,其身後之意義卻十分重大。而且,以老夫推測,九大門派之主將此事作為辯道題目,其後定有深意。望諸位辯論之時,莫要因為眼前這點恩怨而耽誤了大事。”


    楚天應雖未參與秘議,但也推測出了此人背後還牽連著一件大事,不可單純以一人性命來辯。


    肖逸不禁想道:“九大門派之主以此為辯論之題,到底有何用意?若果真關係重大,另有深意,又為何不提前知會各自弟子一聲呢?”


    辯道各憑道論,便是提前泄題也無太大影響。按照人之常情,既然此辯關係重大,諸家之主當提前有所暗示才是。可是,肖逸又怎知道,此事牽涉到人類向妖族低頭妥協之事,下麵弟子不知局勢艱難,若一旦心中不平,鬧將起來,於大局有百害而無一利。是以,九大門派都三緘其口,對門下弟子也不透露分毫。


    百家表態,最後由墨家收尾。不過,墨家之主張卻大大出乎肖逸意料之外。


    隻見那墨千手說話之前,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儒家,也不知是否故意與儒家相對,說道:“天下之仁,當愛天下之人。同為人類,豈能厚此薄彼?”


    可是,就當眾人以為墨家要選擇“主放”時,那墨千手卻道:“墨家雖不願誅殺此人,但是由於不知此事背景,也不知其後牽連多大,若貿然下結論,恐有所失。如此,墨家甘願棄之。”


    “墨家棄權了?”眾人聞之,盡皆愕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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