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我們掌握了東京灣附近一棟可疑的建築物,淩晨時分,有路人曾經見到一男一女被幾個黑衣人狹持進入那裏。依照形容,那對男女很像是郡主夫婦。”


    十一點整,影山飛鳥接獲部屬報告。她神情一振,一直緊蹙的秀眉稍稍一鬆。


    溫拿準尉瞥了她一眼,“而且我們發現,部長也在剛剛抵達那裏。”


    史萊爾?他到那裏做什麽?“部長一個人去那裏嗎?”


    “是,連魏都被他留下來保護妮雅夫人。他出門時說我們不必派人保護他,最重要的是找出羽鶴郡主的下落——沒想到他去的地方就是——”溫拿猶豫地。


    史萊爾部長!難道就是他?都怪自己!竟讓羽鶴失蹤這件事奪去清晰的思考能力,沒發現真正可疑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立刻派所有人包圍那棟建築。”她命令到,“要小心掩藏,不許泄了行蹤,還有,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史萊爾部長。”


    溫拿麵色一白,“長官,難道部長和郡主失蹤的事有關?”


    她咬住唇,“這正是我準備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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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眼前這棟廢棄建築物時,飛鳥下令要手下們各自監守崗位。當她正考慮著要如何先行悄悄潛入探查情況時,一個踩著堅定步伐走進那棟建築的人影震驚了她。


    神穀光彥!竟然是他!他來這裏做什麽?和部長秘密會麵?是他們兩人合謀綁架了羽鶴他們嗎?而他竟還敢大言不慚對她宣稱此事與他無關。


    她心髒一陣揪痛。他——怎能這樣?


    她咬住下唇,給了手下一個安靜等候的手勢後,倩影翩然無熄跟隨著神穀光彥。她隨著他悄悄走進這棟廢棄的三層樓,隱身在柱子後,看著一名黑衣人領他上到頂樓,進入轉角處的房間。她瞪者他高挺的背影許久,直到確定他們不可能發現她,她才悄悄跟上。


    半掩的門扉流瀉出一陣低沉言語。她凝神,矮下身緊貼門旁,側耳細聽。


    “你決定交出膠卷嗎?”史萊爾的聲音——飛鳥呼吸一屏,他果然在這裏。“一個仿佛是麥克風傳來的聲音回答他。


    飛鳥分析著這熟悉的嗓音——是藍清風嗎?這麽說,他跟羽鶴果然在這裏?他們說的膠卷是什麽?史萊爾想用羽鶴的生命交換它?


    “和會放了郡主,在找到膠卷之後。”


    “不管你是誰,你以為和會輕易相信你的鬼話嗎?要是我真讓你先找到膠卷,你還會讓我們兩個活著?”


    “那你要我怎麽做?”


    “先放我們出來,我會帶你的手下去找膠卷。”


    “我的手下?”


    “難道你願意親自現身?不怕我們知道你真麵目後對你不利?或者,你其實根本不打算讓我們事後還活著?”


    史萊爾沉吟半響,終於,滾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你夠聰明,藍清風,就依你的建議。”他停頓數秒,“怎麽樣?恢複正常溫度的感覺如何?郡主呢?她撐得住吧?”


    “多謝你的關心。”藍清風冷冷地。


    “我會派人押你們兩個去取膠卷,奉勸你最好少要花樣,郡主身子虛弱,可經不起折騰。”史萊爾哈哈大笑,切斷了通訊。


    飛鳥深呼吸一口,大著膽子側過身,從門縫窺親。


    史萊爾坐在一張像是臨時搬來的桌子前麵,屋內四個黑色西裝男子分立四角,個個身材壯碩,肌肉結實。飛鳥相信,每一個身上都配著槍。


    而神穀光彥則靜靜坐在最角落一張椅上,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你們派兩個人!”她聽見史萊爾流暢地命令道,“跟著他們去膠卷。另外兩個悄悄跟在後頭,要有異狀立刻支援,完事後順便替我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其中一名像是領導者的男子開口,“那女人是貴國郡主吧?殺了她恐怕會被國際刑警四海通緝。”


    “不殺了他們我心難安。”史萊爾冷冷地說,“放心吧,自然會給你們相對的報酬。”


    “那晚,有另一個人買那女人的性命,代價是一百萬美金。”


    “你們怎麽知道?”


    “我們在一旁全都看到了,原本準備下手抓她時沒想到有人比我們搶先一步。”黑衣男子靜靜地說,“雖然對方是國際級的職業殺手,我們不過是日本關東的小黑道,”但要取一個郡主的命,總也要有一定程度的報酬吧?羽鶴郡主可大方的很,願意用兩百萬買回自己一條命。”


    史萊爾冷哼一聲,顯然明白了黑衣男人提起此事的目的,“給你們三百萬美金,殺了郡主跟那個cia——夠了吧?”


    “你不過是一個小王國的外交部長,會有三百萬美金?”


    “他沒有,我有。”神穀光彥忽然朗聲回答,嵌在俊美麵孔上的鷹眸朝眾人直直銳射而來,讓黑衣男人一驚。


    飛鳥亦同時一驚,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聽神穀光彥的聲音時,仍是心髒一陣揪痛,禁不住倒抽一口氣,身體微微一晃。


    而這細微的聲響立刻驚動了房內的人“是誰?”


    她身形一僵,迅速起身準備逃離現場,她腳步輕快,迅捷無倫,但仍是聽見身後雜的腳步聲追上她,接著,是一顆子彈呼嘯而過。


    槍支裝了滅音器,沒有任何聲響,但飛鳥仍是心髒一突。她遊目尋著掩護,但身體很快地遭人鉗製,並強迫她轉過身來。她不情願地仰首,綠眸直直望入一張俊逸無比的麵容。


    神穀光彥,他高大修長的身子將她扣在懷裏,唇角似笑非笑,右手握著一把黑色手槍帖住她的太陽穴。


    她心跳在那一刹間停止,隻怔怔地望著他,“你是誰?”


    一名站在神穀光彥身後的黑衣男人質問她,同樣將槍口支準她。


    她咬唇不語。


    “再不說話我一槍殺了你!”那人威脅著她,拉下手槍的保險栓。


    那聲脆響令神穀光彥微微皺起俊逸的眉毛,“在還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曆就任意開槍射殺。這就是關東首屈一指黑道組織的行事方式?”


    “你!”站在那人身後,一個看來輩分較低的年輕人紅了眼睛,“別瞧不起我們!”


    神穀光彥眉一揚,還來不及發言時,那個看來輩份最高的男子已轉身喝止他:“住口!這是你對神穀先生說話的態度嗎?”


    他瞪了手下一眼,接著轉過頭來,“真是抱歉,神穀先生,年輕人不懂事,冒犯之處請見諒。”他畢恭畢敬,甚至不敢多看眼前這個人稱光君的美男子一眼。那個剛剛加入組織的年輕人或許不曉得,他可是對神穀財閥在日本的勢力清楚得很,他們可不單單是做生意的企業家而已——就連組織的首腦見到眼前這位神穀財閥的指導者,也未必敢多說一句話。


    “無所謂。”神穀光彥淡淡一句。


    黑衣男子抬頭瞥他一眼,“神穀先生真願意替史萊爾先生出錢?”


    “不錯。”


    “那我們立刻去辦。”他一揮手,另外三個人立即點頭,四個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間。神穀光彥先是若有所思地凝思婁秒,接著,將飛鳥押進書房。


    房內,史萊爾早站起身子迎向他,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多謝神穀先生相助。”


    “別客氣,我之所以幫你也隻是想取得與俄羅斯合作開發雷射武器的機會而已。”


    克萊爾微笑點頭,目光忽地轉向飛鳥,“你都聽到時了?”


    “我是聽到了。”雖然受製於人,飛鳥依舊眸光淩厲,“身為堂堂外交部長竟然甘願成為他國走狗!你要不要臉?俄羅斯究竟給你什麽好處?”


    “財富,尊嚴,以及一個官位。”史萊爾毫不介意她的鄙夷,“這件事了了之後,他們答應接我到俄國,給我軍情局非公開的首長身份。”


    “那又怎樣?一個軍情局見不得人的頭子比得上我國外交部長的職位?”


    “至少有尊嚴!”史萊爾眉毛忽地糾結,嗓音粗暴起來,“知不知道我雖貴為部長其實什麽事都做不了主?那女人試圖控製我一切!她以為我是靠她娘家關係攀上高官就什麽事都得聽她的,她把我當成什麽了?”


    飛鳥一愣,“你是指妮雅夫人?”


    “不錯!就是那個賤女人!除了妄想控製我,還背著我跟我的保鏢偷情,讓我戴綠帽!”他冷笑數聲,“她以為我不知道嗎?”


    “難道你自己就是清白的嗎?“蒂娜不也跟你有關係?”


    “那女人!”史萊爾不屑地撇撇嘴,“自以為從我身上套取不少情報,其實那些都是我故意給她的,我原本就打算透過她傳遞情報給俄國——她隻是一個管道而已,可笑的是,她還以為自已是什麽手段高明的間諜呢。”他語音冰冷,“女人全是蠢蛋!”妮雅在我暗示之下,還以為魏犯了什麽大事,莊羽鶴是被陛下派來搜查他罪證的,為了保護情郎,她竟然不借買凶殺害郡主——真傻,她竟然肯為他花一百萬,還不惜冒上教唆殺人的風險!”他臉上肌肉激烈牽動,像是極端不屑又像激憤異常。


    飛鳥不曉得什麽讓他比較憤怒,是妮雅試圖以金錢控製他,還是她竟移情到其他男人身上。不論是哪一點,她惟一可確認的是,眼前的男人已被怨恨及利欲蒙蔽了心靈,徹頭徹尾成了一名罪犯。而她,竟傻得沒有及早看出這一點,落得現在羽鶴與自己都身陷危機。


    她——真傻!不僅未保持一個特勤人員的警覺性,就邊身為女人的直覺也一並失去。


    她既沒有及早察覺史萊爾包藏禍心,也沒看清神穀光彥的真麵目,被這兩個耍得團團轉,尤其是後者。她側轉身,湖綠雙眸望人一對深不見底的黑眸。


    這個男人——正拿槍指著她,臉上還掛著漫不在乎的神情,而她,竟對他獻出了她的身體和一腔感情——她究竟算是哪種愚蠢的女人?明知道不能信任他,卻還是踏入他設下的陷阱——她無法不鄙夷自己,無法不痛恨自己。


    “你心裏一定正在嘲笑我吧?”她唇瓣微張,吐露出的是完全的自嘲與仇恨,“竟呆呆地被你玩弄在手掌心。”


    他雙眼眨也不眨,“我並不認為自己玩弄了你。”


    “你沒有嗎?你的意思是你並未有意誤導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她眼簾低垂,語音細微,“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是自願的,不是嗎?”他語氣淡然,“別告訴我你在其中沒有得到任何快感,你的反應——”


    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神穀光彥的話語,他銳利的眼眸閃電一轉,凝定在麵前的女人身上。從沒有人——尤其是女人,敢甩他神穀光彥耳光的,她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他默默地瞪她,她亦不甘示弱地回視,雙拳緊握,綠眸卻不爭氣地泛著淚光。


    “你……我不準你說……”她語音發顫,“不準你侮辱我。”


    神穀光彥猛地伸手,用力抬起她倔強的下頜,“而你,竟敢用這樣的方試侮辱我。”他語氣輕柔卻危險,“不怕我殺了你嗎?”


    她一甩頭,咬住牙,“你殺吧!我不在乎。”


    “沒錯,殺了她,神穀先生。”一旁的史萊爾開口,“絕不能讓她活命。”


    他驀地轉頭,陰沉的眸光逼得史萊爾全身一顫,“還輪不到你來對我下令。”


    “我……隻是建議——”他深吸一口氣,“她是我國的特勤保安官,既然已知道我們的事,殺了她會比較好一些——否則,我與你合作的消息很快便會傳到cia耳裏。”


    “我知道。”神穀光彥微微一笑,眼皮卻毫無笑意,“我也不希望cia的人知道我們神穀財閥準備參與開發雷射武器的計劃——他們管的事夠多了!”


    史萊爾仿佛鬆了一口氣,“那麽,你會殺了這個女人吧?”


    神穀光彥揚揚眉,還未來得及回答,門口先傳來低沉且警告意味濃厚的嗓音:“我想,你們最好別這麽做。”


    三人同時調轉眸光,飛鳥首先喊出聲:“藍清風!”她瞪著左右兩手皆平舉著槍的男人,“羽鶴呢?”急切的焦慮突如其來襲向她,“她人在哪裏?沒事吧?”


    “她在另一個間房,目前正發著燒,不過應該沒問題。”藍清風回答她,眸光卻依舊是直直走在兩個男人身上的。


    “這是怎麽回事?”史萊爾無法置信地瞪視他,“你不是該被押去取膠卷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顯然是你請來的人經驗不夠,太粗心大意。”藍清風淡淡地,“忘了在開一扇門前先取得最佳的防守位置。”


    “你的意思是——”


    “雖然一次解決四個人是有點累,不過隻要有心理準備一切就好辦多了。”他微微一笑,“何況這次是我在暗,他們在明,確實是占了一點優勢。”


    “怎麽、怎麽可能?”史萊爾情緒激動,無法自抑,赤紅的雙眼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們是關東有名的黑道組織啊。”


    關東有名的黑道組織?可是——那幾個人明明有濃重的關西腔啊。藍清風迅速瞥了神穀光彥一眼,後者麵對他充滿疑問的目光隻是維持麵無表情。


    那幾個人應該是神穀光彥的手下吧。為什麽史萊爾會以為他們是關東人?莫非其中有什麽他猜不透的緣由?“那些人——是你的手下對吧?”他問。


    “不錯。”神穀光彥坦然承認。


    “是你的手下?”史萊爾皺眉,疑惑地瞪向他,“可是他們幾個明明是我請來的人啊。”


    “我換過了。”他語調平淡,“在他們走出這間書房後,就被我的手下打暈了。”


    史萊爾倒抽了一口氣,“你的手下?可是這棟建築裏沒別人啊。”


    “他們是在我來之前便悄悄潛入了。”


    史萊爾瞪他,“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當然是為了情報。”神穀光彥冷冷的眼眸轉向藍清風,“我本來以為可以逼你交出另一卷膠卷,沒想到他們幾個沒幾下就被你打發了。”他輕扯嘴角,“不愧是cia訓練出的一流外勤人員。”


    “另一卷膠卷?”史萊爾怪叫,“這是怎麽回事?”


    藍清風靜靜地回望神穀光彥,“我以為那時從時田口袋中搜出的一卷膠卷就是全部,回去檢查時才發現少了一半。”他停頓數秒,若有所思,“原來另一卷被你拿走了。”


    “另一卷滾落在暗巷一角,是我的人在警官來以前發現的。”


    “原來你一直派人盯住我?為什麽?”


    “我想得到情報。”


    “那麽時田果真是神穀財閥的人?”藍清風臉上肌肉忽地一牽,“為什麽要殺了蒂娜?有必要這麽做嗎?”


    對他的質部神穀光彥隻是輕輕挑眉,“虹田與我無關。”


    “無關?他明明是神穀財閥的人!是你們合謀殺了她。”


    “他是我的人。”史萊爾插口,“是我要他殺了蒂娜。”


    藍清風刀鋒般的犀利眼神驀地射向史萊爾,“你?”


    “因為那女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恨恨地說,“所以我要時田殺了她。”


    “既然如此,日本警方為什麽說他是神穀財閥的人?”


    “因為我這麽說。”神穀光彥淡淡一名。


    “為什麽?”藍清風不解。


    “因為神穀先生不希望我被扯進這件事。”史萊爾再度插嘴,“所以想出這個辦法掩護我。因為事情牽涉到神穀財閥,日本警方會有所忌憚,對命案的調查也就不會那麽徹底。”


    藍清風心一凜,第一次深刻體會到神穀財閥在日本可怕的影響力,就邊美國中情局也沒辦法撼動他們在日本深植的力量。


    “你為什麽要好此做?”他質問神穀光彥,忽地靈光一閃,“是為了取得史萊爾的信任和你談交易?”


    神穀光彥眸光一閃,“你很聰明。”


    聰明?他簡直笨透了!竟一直忽略還有這樣的野心分子在監視他。


    “你這笨蛋!”藍清風朝史萊爾激動地吼道。“知不知道你被他利用了?他根本不是想跟你合作,隻想利用你從我身上取得另一卷膠卷。”史萊爾一震,驀地倒退幾步,“不會吧?神穀先生根本不曉得我綁架了郡主和你,是我今早上通知他,他才知道的。”


    “他或許不知道你這麽做,可是早猜到你會這麽做了。所以他才要自己的人先潛入這裏交換你請來的人。”


    “神穀先生?”史萊爾望向神穀光彥,語音極度顫抖,“你該不會真的是——”


    “我是利用你沒錯。”他神態從容,語音無情,“憑你這種利欲熏心的叛國賊,還不夠資格與我談合作。”


    “卑鄙!”一直默默聽著三人對話的飛鳥忽然開了口,她咬牙切齒,神情激昂,“別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同樣是利欲熏心的小人!”


    “他是個連自己的妹妹都可以拿來做人質的男人。”藍清風忽地補充一句。


    飛鳥猛地呼吸一緊。自己的妹妹?!她難以置信地瞪他。他連自己的妹妹都拿來做人質?而她竟不曾經為這樣的男人心動?


    她氣湧心頭,隻覺呼吸極度困難,眼前的視線也朦朧起來,“殺了我吧,神穀光彥。否則——”


    “否則怎樣?難不成你要殺了我?”


    “別以為我不會。”


    “你真那麽恨我?”他炙熱的眸光緊鎖住她。


    她驀地別過眼。無法承受他那樣奇特的目光,心髒強烈絞紐。她恨,真恨自己明知他是如此卑鄙小人,竟還無法抗拒他的魅力,竟還會因為他這樣看她而心慌意亂,心跳加速。


    他忽地微笑了,像是極為滿意她的反應,接著,靜靜的微笑轉成爽朗的笑聲。


    室風其他三人都怔怔地看碟著他。好一會兒,他終於止住笑聲,一把推開飛鳥的身子。


    飛鳥一愣,沒料到時他竟會放了自己。而就在好短暫陷入失神狀態的這幾秒間,藍清風已一個箭步接近神穀光彥,槍管抵住他背脊,而他,卻是將原本定在飛鳥太陽穴上槍口指向史萊爾。


    “交出那卷膠卷,神穀光彥。”藍清風命令他。


    “恕我無法答應。”


    藍清風蹙眉,“我不明白,如果不是想和俄國合作,你究竟想拿那個做什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神穀光彥靜靜一句。


    “誰托你的?”


    “哈斯汀的女王。”


    “女王陛下會托你這麽做?”飛鳥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我欠貴國一個人情。”


    “人情?”


    “我曾經間接煽動貴國內戰,後來意外掉落黑海被人救起,貴國女王掌握了我的行蹤,她原可以派人除掉我的,卻放過了我。”神穀光彥冷靜解釋一切,“我欠她這個人情,自然得想辦法還。”


    上女王陛下?飛鳥怔怔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是她請他幫忙?這麽說,他是站在支持哈斯汀王國的立場囉?她一直以為他圖謀不軌,原來他是陛下請來暗中幫忙的人?!


    她緊蹙秀眉,一時之間思緒紛亂,無法理清。但藍清風可是立刻就搞清楚狀況了。


    又是安琪莉雅.哈斯汀,他忍不住暗暗吧息,又是她在幕後耍了他們一記——唉,上頭的人要聽說這件事肯定氣瘋!


    既然神穀光彥是替哈斯汀女王辦事,他也不好再威脅他,藍清風搖搖頭收回抵住他背脊的槍管。


    但他沒料到的是——他雖消了氣,另一個男人卻更加怒火狂燃,瀕臨瘋狂狀態。


    “神穀光彥,你竟然這樣耍我!你竟敢這樣利用我!”史萊爾目光狂亂,“說想跟我合作隻是假的,你隻是想替安琪莉雅那個丫頭引我露出馬腳!”


    “不錯,這正是我的意思。貴國女王告訴我她懷疑外交部裏有間諜,同時她也懷疑美方介入此事不是因為單純的已方情報被竊的問題。所以我一麵監視藍清風,一麵對你和妮雅下餌。”相較於史萊爾的激動,神穀光彥是鎮定的,“當你吞下我的餌時,我就知道自己找到時了那名間諜。”


    “你!”史萊爾激情異常,忽地往前一撲,意欲抓住神穀光彥。


    兩個男人迅速反應,各自朝他腿射了一槍,他應聲軟倒,雙腿血流如注,但貼著地板的臉龐仍充滿恨意地仰著瞪向神穀光彥,“我不會放過你!你毀了我,毀了我的人生——”他掙紮著,還想匍匐前進一手撐著地,另一手則無力地揚起,指向神穀,“我隻想要自由,你能明白、那種……受製於人的滋味嗎?你…..明的被女人控製的滋味嗎?”他重重喘著氣,語音滿是怨恨激怒,雙眸可怕地泛著激烈光芒,“我恨…..我恨,我恨!”


    神穀光彥麵色一變,但不是因為史萊爾射向他的怨恨眸光,而是因為想起了過往。想起義父從小鉗製他任何自由意誌,而他有多恨得不到自由,想起他曾經因為義妹神穀蘭繼承了一切財富,自己卻一無所有而犯下喪心病狂的大錯。


    他——其實與這個趴在地上的男人很類似,都是可悲、可憐,複可恨的男人!


    一念及此,他麵前更加慘白,受過傷的腿部不知為何忽然又急遽痛起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立足一陣不穩,身子一晃。


    飛鳥立即注意到他的異常,焦慮地奔向他,“你還好吧?很痛嗎?”


    關心則亂。因為對神穀光彥的極度關心合她忘了防備史萊爾,而他立刻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用力一扯她的腿。


    飛鳥一個不穩,跌倒在地。史萊爾一麵意圖以自己的身體壓製她,一麵探手伸向外套內,意欲掏出手槍。兩人在地上激烈掙紮著。


    神穀光彥見到這一幕,驀地逸出一場怒吼,先是抬起右腿用力踢開糾纏著飛鳥的史萊爾,接著彎下腰伸手拉起她。


    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忘了自己腿部下劇烈抽痛,直到用力一踢史萊爾,才再度驚覺右腿的劇痛。在幫助飛鳥站起後,他雙眉一緊,撫著半跪在地的右腿試圖平撫疼痛,額前則滲著冷汗。


    “神穀光彥!”藍清風與飛鳥國時喊道。


    在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忽然半足跪在地的神穀吸引時,史萊爾卻乘機舉起好不容易掏出手槍的右手,指向前方。他的目標該是神穀光彥,然而現今飛鳥卻擋在神穀前方。


    “我殺了你!”他狂吼一聲,扣下扳機。


    神穀光彥用力將飛鳥往旁邊一推。飛鳥腳步跟艙,不覺應勢一跌,待她雙手撐住地麵穩住自己的身子,一張清秀臉孔側轉向神穀光彥時,驚恐地發現他已經中槍了。


    他受傷了,胸膛被子彈穿透一孔,滾出鮮紅的血流。


    “光君!”她心碎若狂,跌跌撞撞地奔向他,掩不住神態焦急,“你,你…..”


    “我……沒事——”他勉強拉拉嘴角,似要泛出笑意。


    他騙人!他明明就強忍著極度的痛苦啊,瞧他胸口不停冒出的血,還有逐漸失去血色的雙唇——他騙她!他到現在還在騙她!飛鳥再也抑製不住一聲強要逸出嘴唇的嗚咽,綠眸水波盈盈,“為什麽…….”


    “我不知道。”他伸手輕撫她秀發,“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救一個女人——”他氣息急促淩亂,嘴角卻忽地微微一揚,“你……總是讓我破例,我——”


    語音示落,他忽而合上雙眸。飛鳥震驚莫名地瞪著他,精神瀕臨崩潰,她伸出雙手,試圖搖晃他令他清醒。


    藍清風在搞定史萊爾,確認他已完全陷入昏迷狀態後,他轉向兩人,驀然驚覺飛鳥已神專散亂,他立即伸手穩住她肩膀。


    “別這樣,飛鳥,冷靜一點!——你不能掐他,這樣對他的傷勢很危險的!”


    “救……救護車!“她仿佛神誌忽然清醒,高聲喊道。


    “我立刻叫。他沒事的,你別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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