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穆晟就看了雲染一眼,眸中帶著淺淺的柔情,輕聲說道:「你若想去便去,不想去無需勉強。」


    雲染望著這雙眼睛,也忍不住的跟著笑了笑,「過往的曾經我已經想要放下,隻是我雖然不想自己動手報仇,可是看著敵人倒黴,我還是樂意去看一眼的。」


    司空穆晟看著雲染神色十分認真的說這話,雖然帶著笑,但是卻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波動。


    顧書萱曾經害了她的性命,雲染也一直想著要報仇,可是現在忽然決定要放下,順其自然,他不是傻,仔細一想就能明白,雲染是為了他才這麽做。


    若是傳出洛王妃謀殺司空焱妾室的傳聞,對於他的名聲是一件很有損害的事情。


    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染染,你……」


    「我自己樂意,你無須介懷。我就這樣的性子,拿得起放得下,我既然決定放下,那就沒有絲毫的勉強,你不用覺得愧疚。」說到這裏雲染勾唇淺笑,看著司空穆晟,「你看,我不用動手,她們自己就折騰起來,我隻需旁觀就好。我不是什麽良善人,我不動手是因為她自己能把自己作死,何必髒了我的手。」


    司空穆晟:……


    忽然有種接不上話的感覺,難道不應該是做妻子的在丈夫麵前使勁刷好感,這麽把自己暗黑的一麵抖給他看,真的好嗎?


    雲染瞧著司空穆晟目瞠口呆的樣子,低頭開懷的笑了起來,輕輕推了他一把,就道:「這些內宅的事情,你也沒什麽興趣,你去忙你的,等我這裏忙完了再去找你可好?」


    他能說不好嗎?


    他媳婦要趕著去看熱鬧,他得趕緊讓路啊,於是點點頭,「好,我在書房等你。」


    雲染答應下來,就轉身往西院走去。


    「王爺,董先生他們來了,有急事要見您。」費南快步走來彎腰說道。


    司空穆晟微微蹙眉,轉身就往外走,「可有說什麽事情?」


    「董先生並未直言,隻是屬下聽著像是宮裏的事情。」費南跟在王爺身後,神態恭敬的說道。


    現在的他哪裏還有當初做盜匪的戾氣,神態平和的就像是做了幾十年管家的人一樣,周到體貼平和。


    司空穆晟進了書房,就看到不僅董傳章在,就連宋伯暄也到了。


    「見過王爺。」


    「坐。」司空穆晟大步走過去,在上首坐下,「有何急事?」


    宋伯暄現在升任戶部侍郎,看了董傳章一眼,先起身回道:「王爺,最近戶部錢糧調動頻繁,而且原本撥往邊關的份額,被各種理由拖延,屬下覺得這事兒十分蹊蹺,理應詳查。」


    邊關將士若是一旦糧草器械出現斷頓,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以前有王爺親自在邊關坐鎮,就算是皇上不滿,也不好做的太明顯。現在王爺上交了大將軍令,皇上這是毫無忌憚,就開始要收拾邊關的人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


    司空穆晟聞言冷笑一聲,「這也不是什麽新鮮的手段,邊關看來是太安定了,皇上便以為真的天下承平,百姓安康。」


    想要卸磨殺驢,這也太迫不及待了。


    董傳章此時也開口說道:「是,皇上此舉真是令人寒心,邊關數十萬將士,一旦缺糧少藥,那就是極大的隱患,若是被北冥得知,這就是一場浩劫。」說到這裏嘆口氣,「幾十萬將士的性命,皇上毫不顧忌,隻想著打壓王爺,太令人失望了。」


    司空穆晟嗤笑一聲,在皇帝眼中隻有他的皇位是頂要緊的事情,旁的人性命與他何幹?


    若是他真的將這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放在心上,也不至於跟北冥打這麽多年的仗。


    不過,司空穆晟也承認,有他的手筆在內。可是,他要是不從中作梗,丟了性命的就是他了。


    「將戶部錢糧動向散播出去,我現在已經上交大將軍令,邊關這麽大個香餑餑,想來兵部垂涎的很。」司空穆晟立刻下達命令,「另外,通知路開文一定要『配合』好兵部。」


    宋伯暄聞言神色一鬆,就怕王爺不鬆口,不知道為什麽王爺忽然鬆口了,總是一件好事。


    戶部截發邊關糧銀一事,現在看來不是大事。可要是照王爺所言,讓路開文「配合」一下,一旦戰事一起,大晉兵敗,這糧銀短缺的事情揭露出來,兵部怎麽可能不插一手,將邊關的軍權掙回來。


    到時候,兵部戶部打擂台,王爺隻要左手漁翁之利就好。


    宋伯暄在戶部任職,這件事情由他去做,最是恰當不過。


    隻是,將這件事情透露給誰卻要好好想想。


    兵部那邊,最近自己也沒結交朋友,看來是該走動走動了。


    酒後失言,再輕易不過了。


    宋伯暄立刻就要告辭,也不管董傳章有什麽事情,畢竟他們雖然同屬王爺麾下,可是負責的事情卻不同,他也沒有刺探的意思。


    宋伯暄離開之後,董傳章打量一下王爺,發現今日王爺的心情很好,就算是出了戶部事情,也沒能讓他惱怒。


    想了想,覺得今日是個好時機,就開口說道:「王爺,當今的身體越發衰敗,對誰都是疑竇叢生,屬下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三王送子進宮,本就暗流叢生,若是能順水推舟,必然是事半功倍。」


    司空穆晟看著董傳章,「這件事情不急,董先生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順利推動皇後支持洛王府分家一事。」


    董傳章:……


    這內宅之事,何須他出手?


    董傳章一臉懵逼,王爺放著大業不去籌謀,管這些小事做什麽?


    反正王府分不分家又有什麽區別,隻要王爺登上那個位置,這些都不值一提,何必再費什麽心思。


    可是,瞧著王爺一臉此事已定的架勢,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隻得說道:「是,屬下立刻去辦,不知道王爺想要何時定下此事?」


    「盡快。」司空穆晟道。


    董傳章:……


    守在門外的費東費北兩兄弟,就看著王爺身邊第一智囊愁眉苦臉的走出來,仿佛有什麽苦大仇深的冤屈般。


    這倆兄弟對董傳章的觀感十分複雜,若不是這人出謀劃策,嗯,使了些上不得台麵的詭計,他們兄弟也不會輕易的落在王爺手裏。


    按照費十二的話說,那就是半夜三更在他頭上套個麻袋,狠狠的胖揍一頓,出一口惡氣。


    所以,現在瞧著董傳章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兩兄弟就覺得心情格外的美麗。


    **


    此時,雲染坐在譚夫人正院的正廳裏,瞧著顧書萱跟穆沁嵐對撕,一邊是麵帶愁苦,神色怔忪的司空焱,一邊是臉色烏黑,壓製怒氣的譚氏。


    司空穆齊不在,兒子房裏的事情,一個做公公的自然要避嫌。


    「人證物證俱全,若是夫人還要袒護大少奶奶,少不得我得回娘家,請娘家替我主持公道。」顧書萱滿麵含淚,身姿嬌弱的坐在那裏,梨花帶雨的小模樣,真是令人我見猶憐。


    「你這是要拿著娘家來壓我?」譚氏怒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妾身不敢,隻是我這孩子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這可是夫君第一個孩子,是司空家的血脈,顧家的外孫好端端的沒了,難道我娘家還不能問一聲?」


    聽著顧書萱現在稱呼譚氏為夫人,雲染就知道這裂痕已生,怕是再也無法彌補了。


    不管是什麽關係,一旦牽連上人命,想要解開可不容易了。


    穆沁嵐捏著帕子的手青筋遍布,正要開口,卻看到顧書萱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司空焱的身邊,伏在他的懷裏哭的撕心裂肺,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厲光。


    「焱哥哥,你是最公正不過的人,我們的孩子沒了,這可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怎麽能讓他死不瞑目。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沒有見過他的父母,就被人害死了,你要替他主持公道啊……」


    司空焱僵硬的手臂,輕輕地環住顧書萱顫抖的身軀,枯敗的麵容上露出雲染看不懂的神色。


    實在很難想像,當初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世人眼中的佳公子,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這就是顧書萱害了她的性命,不惜做妾求來的夫君。


    如此軟弱,要他何用!


    「顧書萱,你休要血口噴人,這個孩子到底怎麽沒有的,你比誰都清楚,想要汙衊我,做夢!」穆沁嵐冷笑一聲,猛地站起身來,「人證物證俱全?好一個俱全,我倒要看看這些黑心的奴才,能說出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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