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羊潔醒來之際,睜開酸澀的眼,發現四下暗暗的,窗上還未見日影,她模糊想著,應該交卯時了,該起來了。


    但身子卻被摟在一個堅硬的懷抱中,動彈不得。隻好歎口氣,把臉蛋偎得更近,汲取那光裸胸膛上的溫暖。


    是,她是該起身了:是,她是不該在這兒的,不過……讓她再賴一下下,再一下下就好了,可以嗎?


    小手輕輕撫摸著緊擁著她的健臂,往上遊移,到那寬平的肩。他從不吝嗇,總是讓她靠在肩上盡情哭泣,恣意宣泄所有的傷心。


    身世悲慘飄零的,一定不隻她;孤苦無依的,也一定不隻她,所以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雁永湛這樣的貴人,會出現在她麵前,甚至,選了她。


    多想無益,自小受盡命運擺布的羊潔,早已學會不問、不怨。


    晨光微曦,窗格上已經慢慢開始泛白,她輕撫著英俊臉龐的手,依依不舍地離開。小心翼翼地移動,準備下床——


    剛剛還看似熟睡中的男人,眼眸依然閉著,大手卻倏然探出,精準地扣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就把人兒扯回懷中。


    “呀!”羊潔嚇了一跳,心兒怦怦亂撞,驚呼聲一出口就趕快掩住,雖然時間還早,但還是怕驚動了外麵已經起身的下人。


    “上哪兒去?”問句慵懶,帶著濃濃睡意,他的手卻緊握不放。


    “去張羅一下。少爺,你該起床了。”她故作輕快地說著,“早點想吃什麽?這兩天挺熱的,吃點清淡的粥,切點鹵鵝肝,怎麽樣?”


    他貼身的事、喜好、習慣……沒人比羊潔更清楚。


    “不忙,時候還早。”他抱緊懷中的人兒。下身隻有薄薄的衣物,所以,清晨勃發的欲念便清清楚楚,硬硬地抵著她。羊潔的臉蛋燒燙了。


    她當然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麽,隻是……


    “別這樣,我真的該起來了。”她輕聲說,“等會兒還得回去看看大任他們,幾個男孩子笨手笨腳的……”


    “那群小鬼都幾歲了,不用這麽擔心,餓不壞的。”雁永湛語氣裏有濃濃的不滿。


    羊潔忍不住失笑。還敢說別人!他不是這麽大個人了,還癡纏不放!


    “你別賴皮了,小王爺。”她故意說,“王爺還賴床晏起,這傳出去,可是會給人笑的。”


    是,雁永湛身分確實尊貴,正是個小王爺。如果讓人知道這王爺不愛名花,卻獨愛糾纏一個貌不驚人、身分低下的小婢女,別說笑掉大牙了,大概連三歲小孩的乳齒都笑掉了。


    “你不說、我不說,怎麽會傳得出去?”他已經輕扯開她的衣襟,不規矩的大手探了進去。溫熱的唇在她燙燙的臉蛋上遊移親吻,低聲詢問:“昨夜,睡得好嗎?”


    “嗯……”


    怎能不好?知道她祭拜了亡父回來,心情總是特別低落,他硬是把她帶回府裏、自己的廂房,將她抱坐在腿上,讓她恣意流淚,哭濕了他的肩頭。等她哭累了,就擁著她在那張華麗的大床上睡了,整夜都沒放手過。


    沒有強取豪奪,也沒有多加詢問,隻是安靜而溫柔的陪伴與撫慰,讓她能好好睡一覺。這樣的體貼,她何德何能,真的……承受不起呀!


    為什麽是她呢?


    而更加承受不起的,是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火熱糾纏。整夜都好端端在身上的衣物,很快被解開、扯去;微微晨光中,細致雪膚裸露,男人的唇吮了上去,品嚐著、廝磨著。


    “啊,不要……”她的手被鉗製住,無助地弓起身子,左右閃躲,卻躲不過執意的攻占。待胸前柔嫩的蓓蕾被含吮住時,她顫抖著懇求,卻語不成聲,“不、不要……我……該起來……”


    “別出聲。你不是怕給人聽見?”調侃的話語悠悠傳出,他最愛在這種時候折磨懷裏的小女人。


    一頭柔亮青絲散在針針精繡的枕被之間,臉蛋紅透了。杏兒眼緊緊閉著,秀眉緊鎖,又是舒服、又是難受,強忍著羞意,羊潔一聲也不敢吭。


    “昨夜讓你睡了好覺,你該怎麽謝我,嗯?”此刻,那張俊秀非凡的臉上,蕩漾著壞透了的笑意。


    親匿逗弄勾引之際,他略撐起身,正要解開自己下身的衣物,頓失鉗製的羊潔卻立刻翻身掙脫,手腳並用地往床邊爬去。


    “真是不乖,我的小羊兒。”充滿危險訊息的低沉嗓音由身後緩緩傳來,羊潔心頭跳得更猛,隻想趕快逃脫這層層曖昧包裹住的情網——


    已經太遲了:還沒碰到床沿,就被抓住。下一刻,身子被壓住,虛軟雙膝被撐開,她的小手抓皺了府綢床被,呻吟咬在唇齒間,強忍著不敢出聲。


    深深的侵占,那麽霸道而堅持,由後往前,緩緩地推送到她柔潤的深處;火熱而碩硬,讓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真的不行呀……為什麽是她……


    “想去哪兒?”魔魅問句在她滾燙耳根回蕩,聲聲質問,伴隨著緩慢的進出。她的身子毫無辦法地緊緊包握著他,纖腰款擺,不知想逃離,還是承迎。


    “唔……”


    “說,到底忙著上哪兒去?別人有我重要嗎?”大掌往前探索,捧住了彈蕩的豐盈胸乳,揉著握著,甚至故意擰著那尖端堅硬如石的敏感乳尖。


    終於,逼出了她無助的媚聲,“不要……我不行……不行……”


    “你說什麽?”嬌嫩無力的輕吟模糊不清,雁永湛湊了上去,想聽清楚。


    殊不知這樣卻讓自己推得更深,觸碰到她深處不為人知的敏感幽密角落。立刻,她連叫都叫不出來了,整個人像是風中的落花一般,顫抖又顫抖,毫無招架能力地,被驚人的火熱浪潮淹沒。


    雁永湛愛憐地望著身下嬌喘籲籲、香汗淋漓的人兒。那從一開始就勾走他的魂的杏兒眼眨啊眨,水汪汪的,全是流轉春情;沒有一個男人在被女子這般瞟著,還不銷魂的。一陣陣的酥麻從身底下漫上來,他更是亢奮勃發。


    將軟綿綿的她翻了身,他低頭,忍不住深深纏吻住輕喘微啟的嫩紅菱唇。


    無力地迎入他的霸道索求,剛剛被拋上浪端又墜落的羊潔,暈沉沉得像是還在船上。她的小手緊攀住那寬闊的肩,深怕自己要落海、滅頂。


    “抱得這麽緊,是怕我跑了嗎?”雁永湛抵在她唇際,欣喜又得意地調笑著,“小羊兒,你大可放心。從來想逃跑的,可都是你哪。”


    “唉……”她好柔好柔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


    “歎什麽氣呢?”他還在調笑,卻一麵壓上了她嬌軟的身子,雙手遊移到她腰際,又慢慢往下,捧起可愛的俏臀,“乖乖的讓我疼你,別歎氣了。”


    “可是……嗯……”


    他又要了她。長驅直入,深深到底。承歡的嬌軀一弓,本來還要說些什麽的小嘴兒,語不成聲,隻能吐出灼熱的氣息。


    一顆珠淚無聲滾落,沉浸在火燙激情中的兩人,無暇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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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爽的夏日早晨,城郊,靖南王府。


    西麵的堂屋共三進,中間一進是書房。此刻軒敞堂皇的門戶大開,瀟灑的身影在窗前獨坐,閑適快意。


    窗外庭院花木扶疏,一彎水道曲折蜿蜒,蓮花將開未開,清雅動人。因為雁永湛的母親酷愛蓮花,他父親便差園林師傅設計了這圍繞府裏的蓮塘,讓夫人隻要一開窗,不管在哪兒,都可以欣賞池裏的花景。


    窗前長桌上堆了一疊書信、密函、折子,卻隻有清風來撥弄。雁永湛一手握著書卷,另一手閑閑撐著下巴,看似在讀書,那書頁卻一直沒翻過去。


    下人們不敢打擾小王爺讀書,書房附近總是安安靜靜。隨身的侍衛朱石偶爾遙望,心中忍不住嘖嘖稱奇。


    這位小王爺自小就一目十行,聰穎早慧,隻要是書,不管有多厚、多艱深,隻須隨意翻過去,立刻就過目不忘,哪可能需要細細斟酌研讀?


    所以,小王爺根本不是在讀書,而是在出神。


    這樣的情景,看在跟著小王爺多年的朱石眼中,可是新鮮極了。從沒看過出身矜貴、事事一帆風順的雁永湛為了什麽事傷過腦筋;世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錦上添花,輕鬆自在。


    雖說這兒是王爺府,雁永湛的父親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六王爺,但大家都知道,六王爺因妻子的關係,一直長居金陵,極少上京。真正在朝中行走的,竟是六王爺的獨生子,今年二十五歲的雁永湛。


    自懂事以來,雁永湛便對朝廷之事有所接觸,尤其近幾年更是年年上京,分擔國事,皇上對這個侄兒器重有加;桌上那一疊疊待閱的折子、書信,時常千裏迢迢也要來拜訪的各路訪客、皇親國戚,都是證明。


    但身負眾望的小王爺,今天早晨卻已經出神了好一陣子。看樣子又不是為了公事心煩,因為他唇際始終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應該是打從認識了羊姑娘開始吧,小王爺有了微妙的轉變。這些轉變極其細致,但跟他近身相處的人都感受到了,朱石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一個小婢隨著管事的林總管,端著新泡的茶,托盤上還有幾色茶點,在廊上出現。那婢女眉清目秀,是張新麵孔,打扮得相當嬌美,身材也窈窕動人,娉娉婷婷地走過長廊,往小王爺的書房去。朱石靠近了些,滿臉看好戲的表情。


    府裏已經不少人知道了,小王爺最近似乎對某個布衣民女非常另眼看待。那女子雖不是府裏的下人,但身分絕對不高,所以不少心存愛慕的奴婢們都妄想著有一天,小王爺也會突然注意到自己。


    要是給雁永湛看上了,那可是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啊!從此錦衣玉食不說,光是能讓俊美瀟灑的小王爺寵著,真是死了都甘願!


    這會兒來嚐試的,不知又是哪來的婢女。隻見她低眉斂目,乖巧地跟著林總管,小心翼翼奉茶、上點心。即使遠遠看著,朱石都看得出她的臉紅了。


    不過,出神的貴公子依然在出神,等到擺好了桌,斟上新茶,小王爺還是盯著手上的書,沒反應。


    又是第幾個失敗者了?不管多漂亮、多溫柔,雁永湛還是極少注意。他連頭都沒抬,伸手準備接過茶,卻突地愣住,目光移到自己手臂上。


    淡青色的寧綢衣袖上,有根細細發絲,此刻迎著日光閃了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長長的發絲細而柔軟,雁永湛放下書本,信手拈起。想著今日清晨,發絲的主人雙頰酡紅,低著頭,細心伺候他束發整裝時的模樣。


    剛剛火熱纏綿過的兩人,氣氛曖昧親匿。羊潔從頭到尾羞得不敢抬眼望他。而待他著衣完畢,她正要轉身之際,卻被雁永湛牢牢抱住,討了個長長的甜吻,輾轉吮咬,把一張菱唇吻得紅豔豔的,人兒嬌喘籲籲之際,才肯放開。


    這發絲,便是那時沾上的吧。想到幾個時辰前的旖旎情境,想到她又羞又嬌的眼波,咬著紅唇柔柔嗔他“別鬧了”的模樣……雁永湛深深呼吸,接過茶猛灌了一大口,試圖壓下那洶湧翻騰的思緒與渴望。


    “少爺等等,那茶……”很燙呢。新來的婢女忍不住嬌呼。


    “還好。”一大口熱茶吞下去,他整個人由內而外都在發燙。雁永湛起身,長袖一甩,瀟灑離去,“我出去一趟,朱石呢?”


    “在。”朱石連忙迎上去,亦步亦趨跟在高大修長的主子身後。留下林總管在後麵瞪眼睛,滿懷希望的婢女一臉失望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朱石忍著笑,小心藏妥看好戲的表情,他清清喉嚨,低聲問道:“少爺,上哪去?羊姑娘早上應該在祠堂……”


    雁永湛回頭看他一眼。“誰說我要去看她?”


    “是,小的多嘴了。”


    結果,腳步還是不停,穿越了雕梁畫棟的府裏長廊,又是從後門出去,巷道裏繞了幾彎,一轉眼,前麵可不就是破舊祠堂了嗎?


    “你最好別在我麵前笑出來。”主仆多年,雁永湛豈不知道朱石扭曲的嘴角是怎麽回事。他涼涼地警告著。


    “不敢。”


    才跨進祠堂前的小院落,麻雀們便呼的一下傾巢而出。頓時,圍繞著雁永湛吵個不停,搶著要講話。


    “師傅,我姊姊不在!去洗衣服了!”


    “我們已經背完書了,師傅,你要聽嗎?”


    “我姑姑說,多念幾遍就背起來了,我昨夜睡覺時還閉著眼睛背!”


    “堂姊昨天答應我,今天書背得好的話,她要煮紅燒獅子頭給我吃!”


    “對啊,我也是!大姊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姊姊、姑姑、堂姊……名稱五花八門,關係千絲萬縷,但講的都是同一名女子,也就是他們的重心,羊潔。


    吃喝、起居、衣物、零用……全都是羊潔一手打理。就連讀書,都是她用心督促關照著,最後還為他們找來了師傅。


    此刻師傅正以手扶額,開始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會跟這五隻麻雀攪和在一起?


    “靜一靜!”威嚴下令,果然讓麻雀們乖乖閉嘴。他居高臨下,非常有氣勢,“等一下背給我聽,一個一個背。”


    “我先背!”


    “不,我要先背!”


    “讓我先!”


    麻雀們又開始吵了起來。


    “我說一個一個背,有誰聽不懂嗎?”雁永湛不用扯大嗓門,隻要冷冷一開口,很少有人不乖乖聽命的。這群少年也不例外,仰著臉,滿臉崇拜的望著他。


    “羊大任,從你開始。”


    “江河日變,山川奇勢……”領頭的少年手背在身後,臉一揚,開始流利地背誦起來。


    雁永湛則是在一旁廢棄多時的小石椅上坐下,一身昂貴衣飾毫不心疼。看似閑散,眼前也沒書,卻能精準地指出羊大任背錯的幾個字,把十七歲大的少年給說得喪氣極了,頭也抬不起來。


    “你就快去考鄉試了,不認真點,怎麽當弟弟們的榜樣?”雁永湛望著頭低低的他,淡淡說,“你姊姊對你期望很高,加把勁讀書,別讓她失望。”


    “我知道。”羊大任用力點點頭。


    “好了,換下一個。羊大立。”


    “是!”


    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他耐心地聽完,詳細糾正之後,又訓勉幾句,耗費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在逐漸熱起來的中午之前,翩然離去。


    遠遠地,剛洗完衣服,挽著重重衣籃的羊潔,安靜站在門外的楊樹下,把這一幕完完整整收到了眼底、心裏。


    自小沒有母親的羊潔,經曆過父親、叔父、兄長相繼過世的巨變,也還是個大孩子的她,被迫成了長姊如母,扛起了照顧弟弟、侄兒的責任。大家都勸她別好高騖遠,男孩子嘛,送去學個手藝,三年出師之後,就能自給自足,她肩上的擔子也會輕些;但,羊潔卻不肯。


    羊家雖然窮,但一直是書香門第,她的父親主持著鄉裏的私塾,是個教書先生;叔叔也是當地首富延攬的西席,是幾位少爺的啟蒙老師;而她的哥哥,更是家鄉方圓百裏之內,第一個考過了鄉試的布衣,當時可真風光極了,來賀喜的賓客,讓父親、叔父都笑得合不攏嘴,直勉勵其他的小輩也要努力讀書,將來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誰能料到一場瘟疫奪去了她兄嫂的性命,叔父又在隔年的洪水中因為救人而滅頂。嬸嬸跟著人跑了,父親積勞成疾,喪兒、失弟之痛又難以平複,沒有多久,便染上肺病,很快撒手人寰。


    臨終前,父親嶙峋的手握著羊潔的,雖虛弱到極點,卻還要殷殷交代——要讓他們讀書,要他們出人頭地……


    淚眼模糊中,她答應了父親:雖然年方十七的她,心裏隻有慌亂跟茫然。


    她應該在準備嫁衣,尋覓能照顧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羊潔從來沒有當過懷春少女。從此,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父親臨終時的重重托付。


    是怎麽熬過來的呢?她也不知道。靠著積蓄,以及做女紅、幫人洗衣、到大宅院裏幫傭煮食……什麽粗活都幹過,還好能夠溫飽無慮。


    但讀書呢?作文章呢?這些她幫不來呀!


    弟弟、侄子們雖然都在長輩教導下,從小就讀書,但是麵對浩瀚書海、嚴苛的考試,羊潔知道,一定要有人指導才行。


    原先能教書的長輩,而今都不在了,放眼望去,村裏已經沒有人能教,加上水患之後,遍地瘡痍,根本住不下去了,羊潔隻好忍痛帶著小鬼們遷徙跋涉,效法古代的孟母三遷。


    然而要找到合適的先生並非易事,太沒學問的,請了沒用;學問太好的,學費又難以負擔,私塾根本不容易進去……如花的年紀,就在奔走跟苦惱中過去了,尋覓適當婚配的希望也就這樣擦身而過,她就漸漸成了一個大齡卻未嫁的老姑娘。


    這些羊潔都不在乎,一心一意隻想為弟侄們尋覓適當的先生,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指導。


    當陷入困境、四處碰壁之際,可能是上天終於垂憐,如永夜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了一線曙光。


    她遇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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