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跳的什麽,這是什麽!”一直端莊和善的皇後娘娘,此刻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指著蜷縮成一團的女子,惱怒道,“這是皇宮,怎麽可以有人跳這種舞蹈,來人,給我拉下去,給我拉下去!”


    有侍衛衝了進來,但很快,他們又被叫住了。


    “退出去,朕讓你們進來了嗎?”原本一直眉目溫柔的淳安帝,此刻收斂了和善,氣勢十足的道,“馬上離開,朕不想再看到你們出現。”


    侍衛們互相對視一眼,覺得皇後雖大,畢竟還是要比陛下小一階的,所以還是聽陛下的吧。


    很快,才湧進來的侍衛們,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陛下。”李稷如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強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翻湧的內心,柔聲道,“此女故意跳這個舞蹈,她居心不良,她想要誘惑陛下啊。”


    “用不到你管。”淳安帝冷了眉眼,並沒有在眾人跟前給皇後娘娘的麵子,反而直接站起了身,欲走向身後的台子。


    “陛下!”李稷如大叫了一聲,攔在淳安帝跟前,聲音悲慟的道,“臣妾不能看您被迷惑,臣妾不能看著蒼周的江山敗落,臣妾既然身為蒼周的皇後娘娘,就有保護蒼周的責任。不管陛下的心情如何,臣妾要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說完,她收斂了眉眼,咬牙道,“箐姑姑,把我六妹妹給帶走,帶走!”


    “是。”箐姑姑機械的點了點頭,轉身掀開帷幔,就要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羲和給帶走。


    淳安帝頓時大怒,抬手就想要推開李稷如,要去救下那個跳舞的小姑娘。


    就在這時,一道冷淡淡的聲音在廂房門口傳來,“怎麽,今日這裏那麽熱鬧,聽說有人在跳舞,隔著帷幔能看清楚麽。”


    “原來是南親王。”淳安帝笑了笑,推開李稷如的胳膊,淡淡的道,“是朕的愛妃搞了些花樣,你若是喜歡,不妨也坐下來欣賞一番。”


    “欣賞就不必了,南潯是來接羲和回府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一身白袍的聶南潯掀開重重帷幔,站在了淳安帝跟前,對著皇帝和皇後彎腰行了禮,直起身來便左右望了望,自語道,“帷幔太重了,完全看不清楚人在哪兒,這可怎麽找。”


    淳安帝勉強維持住的麵色已經不好看了,他握了握拳頭,看了左右兩眼的李蘭焉和冉妃兩眼,示意她們不要多話,這才溫和的對聶南潯道,“可能不在這裏吧,不如你去別的地方尋找一下。”


    “哦?”聶南潯微微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道,“真的嗎?”


    淳安帝沒有說話,他握緊的拳頭代表了內心的掙紮。


    想當初,賜婚的聖旨還是他親手寫的,若是如今再自己推翻了,可不是讓天下人唾罵自己。


    可是若就此放走了那個姑娘,可能他會後悔一輩子。


    他再也找不到如此像她的姑娘了。


    思及此,他堅定了要騙聶南潯的心,即使他再是自己的長輩,可自己到底是帝王,他不能不聽自己的。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稷如忽然開口道,“她在那裏,一直沒有動彈,不知是不是傷到了。”


    聶南潯雙眼有一絲異色閃過,不過很快消失不見。


    他抱拳看向淳安帝和李稷如,含笑道,“既如此,那南潯就帶羲和先告退了。”


    說完,不再看淳安帝已經完全黑下來的麵色,和李稷如鬆了口氣的神色,轉身往李稷如指的方向走去。


    聶南潯掀開最後一層帷幕,看著那個蜷縮著身體,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心底忍不住掠過一絲心疼。


    他彎腰,雙臂微一用力,便將她抱進了懷裏,再也不鬆開。


    “南潯就告退了,大家繼續吃飯吧。”聶南潯垂下眉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自過道中,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流芳鄔。


    ————————-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周圍的景色忽然變成了那熟悉的桃花林,還有那曲調也是如此的熟悉,我的身體自發的就跟著曲調跳起了舞蹈。


    可是身體不一樣了啊,當年的李佳淳身體柔軟,從小一直學舞蹈,一字馬劈叉都是輕鬆的小事兒,所以跳那舞簡單又容易,不過是隨手撚來。


    但我現在是李羲和,一具從吃了很多年苦,因為吃不飽飯而十分瘦弱,更是因沒學過舞蹈,所以筋骨都十分僵硬的身體。


    簡單說,就是這身板太硬,想要跳個普通的舞蹈都不容易,更何況需要極高柔韌度的舞蹈。


    笛聲響起的時候,我條件反射的跳起舞蹈,並沒有注意到身體的問題。


    等到跳完的那一刻,笛聲瞬間停止,周圍的景色再度扭曲,繁密的桃林消失,我再次回到了這冰冷的宮殿,周圍都是半透明的帷幔,我站在木製的地板上,隻覺得渾身都痛的想死。


    下意識的,我半跪在地上,盡量用蜷縮的方式讓自己好受一些,同時努力的在與疼痛對抗。


    但這並不代表我沒聽到周圍的聲音。


    我聽到了李稷如和聶長安的爭執,也聽到了聶南潯神兵天降般救了我,更知道他抱著我,找到了一處安靜的宮殿,伸出手掌,為我全身按摩。


    若是在平時,我肯定要罵他大色狼,吃豆腐。可是現在,隨著他手掠過的地方,我的疼痛逐漸的好轉,我提不起罵他的力氣,隻覺得不疼的感覺真舒服,真的好困,好像讓人睡覺。


    我沉沉的昏睡了過去,後麵的事情再不知曉。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落月閣。


    明月坐在我的床邊,正若有所思的望向我,雙目偶爾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我眨了眨眼睛,勉強動了一下手指,自喉嚨裏發出一聲淺淺的“渴”,才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明月。


    “主子,你醒了。”明月高興地拉起我的手,一邊跟我按摩,一邊柔聲問我,“主子,你可有哪裏感覺不適。”


    她沒說之前我還沒覺得,等她一說,我才發現,渾身骨頭都在叫囂著酸痛,不過比之昨天還是要稍微好一點的。


    昨天……嗯?


    我瞬間睜大了雙眼,左右看了兩眼,發現我的確是在落月閣的臥房裏,這才輕輕地吐了口氣。


    “主子放心,你現在在相府的落月閣,你很安全。”明月一邊為我按摩身體,一邊安慰我。


    我衝她眨了眨眼,再次張了張嘴,“明月,我渴。”


    明月一愣,有些尷尬的衝我一笑,趕忙去端了一杯溫熱的茶水,並扶著我稍微抬高了一點頭,耐心的喂了我半盞茶,見我眨眨眼,才放開我,並把茶盞放了回去。


    “怪我,隻顧著你的身體了,忘了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自然是又渴又餓,我這就讓小廚房那邊做一碗麵送過來。”明月細心地給我掖了掖被褥,扭過頭對著外麵喊道,“小竹,主子醒了,你去讓小廚房做點好克化的麵食來。”


    外麵傳來水盆落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是小竹激動的聲音,“好嘞。”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白瓷興衝衝的跑了進來,見我醒了,笑中帶淚的道,“總算是醒了,一天一夜了,主子,你想吃什麽,白瓷今日起手給你下廚。”


    “你還會做飯?”我有些質疑的道。


    “主子,你別小瞧白瓷行不行,當年白瓷也是經常做飯的,隻是後來進府做了丫鬟,就甚少下廚了,不過當年家鄉的小吃食卻還是會做呢。”白瓷先是嗔了我一眼,緊接著反應過來自己的大膽,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我“噗嗤”衝她一笑,並沒在意她嗔我,反而十分感興趣的道,“那你趕緊去做,我想吃東西。”


    “哎,好。”白瓷高興地點了點頭,掀了簾子就跑出了房間,因速度太快,竟連外房門都沒來得及給帶上。


    “這丫頭。”明月笑了笑,親手過去把外門給關上了。


    明月如今已三十有二,白瓷卻才十五歲,叫她小丫頭,倒是十分貼切。


    “主子。”關上了門,明月坐在我床頭前的小墩上,麵色嚴肅了起來,“南親王把您送來的時候,隻說您在宮裏跳舞,傷了身體,還說陛下要把你搶走,讓我看好你,我當時聽得雲裏霧裏的,心底焦急的不得了,偏偏你又一直昏睡。這一天一夜的功夫,我想了很多很多,最擔心的事情就是你再被那聶長安給帶走怎麽辦,如今你可算是醒了,明月想認真的問你一句,你還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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