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睜開眼看到窗外明亮的晨光,葉梨腦海裏隻有一句話。


    原來,小別勝新婚是這個意思。


    下一瞬,葉梨抬手捂臉。


    臥室裏靜悄悄的,身邊沒有滾燙的懷抱,耳邊也沒有男人的悶笑聲。


    葉梨睜開眼,這才發現傅厭辭早就已經起來了。


    想到他昨晚說不定是在樓下小寶房間睡的,葉梨頓時深呼了一口氣。


    起床。


    洗漱。


    再下樓,正看到一樓主臥地板上搭樂高的一大一小。


    “再玩十分鍾,我們準備出發了哦!”


    葉梨開口道。


    今天周六,也是她跟寶媽們約好,在傅家老宅設宴招待大家的日子。


    老管家提前幾天就把流程什麽的都發給她過目了。


    好在傅厭辭沒有太過分。


    好在,她還爬得起來!


    小寶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傅厭辭從頭到腳的打量了她一眼,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是葉梨覺得,她看懂了。


    他在說:阿梨,不錯,有進步!


    羞赧的瞥了他一眼,葉梨落荒而逃。


    十多分鍾後,三人手牽手出門,邁巴赫徑直駛向傅家老宅。


    十點剛過,巷口便接連有豪車駛入。


    每輛車都是兩大一小,抑或者兩大兩小的標準配置。


    一眾賓客被請到宴廳,大人小孩們從進門打完招呼的那一瞬,就自動自發的分成了三撥。


    男賓一撥。


    女賓一撥。


    孩子們一撥。


    及至葉梨跟小寶說,讓他帶著小夥伴們去院子裏玩,歡呼雀躍聲響起,偌大的四合院裏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熱鬧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晚飯過後,傅厭辭和葉梨準備離開時,小寶鬆開葉梨的手,過去站在傅老夫人身邊,牽住了她的手。


    葉梨一怔,“霂哥,你不跟我們回去了嗎?”


    小寶點頭,歪著頭靠在傅老夫人胳膊上,一邊打了個哈欠。


    傅厭辭搖頭失笑,“老宅去幼兒園近一點,你不想奔波了?”


    小寶點頭。


    一麵覺得他就是這麽想的,畢竟過去這半個月早出晚歸,連她一個大人都覺得奔波的辛苦,別說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了,要多睡覺才能長個子。


    一麵又覺得,他是在躲傅厭辭和她。


    葉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可是從那次發病過後,小寶好像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可到底哪裏不一樣了,葉梨說不出來。


    總之,就是一種奇怪的直覺。


    “真的不跟我們回去嗎?”


    葉梨蹲下身看著小寶的眼睛問道。


    小寶點頭。


    “那,有什麽事要第一時間跟我分享哦。你說過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要說話算數,否則,會變成長鼻子匹諾曹的。”


    小寶又點頭。


    “那,拉鉤……”


    一大一小兩隻手拉了勾。


    兩張臉上如出一轍的明亮笑容。


    揉揉小寶的頭,又叮囑傅老夫人注意身體,傅厭辭牽著葉梨出了門。


    邁巴赫駛出巷子,傅厭辭的手機叮咚響起。


    打開免提,向揚的聲音從那頭響起,“boss,明天要送花到西郊墓園嗎?”


    傅厭辭愣了一下,瞥了眼屏幕上的日期,沉聲道:“不用。”


    “好。”


    電話掛斷,正對上葉梨問詢的目光,傅厭辭沉聲道:“大哥的忌日。”


    傅銘臻。


    葉梨點頭,“不帶霂哥去嗎?”


    傅厭辭搖頭,“等他大一點,情況穩定了再說吧。”


    生來就沒見過父親,就連聽恐怕都鮮少聽人提及過,卻要在他忌日的時候前去麵對一座冰冷的墓碑。


    葉梨想想也覺得殘忍。


    第二天出門時,向揚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新鮮的白百合。


    準備好的祭品。


    傅厭辭把東西放進後備箱,開車帶著葉梨去了西郊墓園。


    這是葉梨第一次見傅銘臻,傳說中的傅家大少。


    黑白照片裏的年輕男人豐神俊朗,眉眼間的輪廓跟傅厭辭有幾分相像,卻多了幾分謙謙君子的溫潤。


    單從麵相而言,看起來比傅厭辭要親和的多。


    作為傅家二房的獨子,為人謙和溫厚,又才華斐然,傅銘臻可以說是典型的豪門權少,還是積極正麵型的。


    當初,帝都豪門裏都在傳,說傅老爺子會把傅家家主連同傅氏集團一並交給傅銘臻這個長孫。


    可誰也沒想到,一場車禍,傅銘臻葬身國外。


    而傅厭辭成了那個受益者。


    那之後的幾年裏,傅家上下,包括集團股東都頗有微詞,甚至有人惡意揣度傅銘臻的車禍會不會是傅厭辭所為。


    倘若不是出國麵談的決定是傅氏集團股東會上,傅銘臻親自提出的,傅厭辭的嫌疑恐怕會更大。


    可傅厭辭不解釋,不手軟,短短兩年就手段雷霆的穩住了傅氏,更別說這之後幾年的突飛猛進了。


    傅氏集團穩如磐石,傅爺的名聲如雷貫耳。


    及至順理成章的從傅老爺子手裏接過傅家家主、傅氏集團ceo的位置,現如今,再無人敢質疑傅厭辭。


    酒是尋常超市裏就買得到的米酒。


    隻那盒點心是鴻福樓的招牌。


    傅厭辭倒了酒,又打開點心蓋子,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開口道:“又是一年過去了,你看,我們都沒有變成孤家寡人。”


    葉梨側目。


    就見傅厭辭又倒了杯米酒,跟墓碑前那杯碰了杯,仰頭喝完了酒道:“哥,謝謝你!”


    兩句話,沒頭沒腦的。


    葉梨聽不明白,索性也不琢磨了。


    隻安靜的抱著那束百合花,看著傅厭辭喝了三杯米酒,吃了一塊棗泥酥。


    “我走了,明年再來看你!”


    傅厭辭轉身。


    想說花還沒擺呢,葉梨剛張口,就見傅厭辭接過她懷裏的花束,徑直傅銘臻的墓碑,擺在了正後方的那個墓碑前。


    抬眼看去,傅厭辭身姿挺拔,黑色的墓碑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傅厭辭沒說話,隻靜靜的站在墓碑前站了片刻,就轉身走了回來,“走吧……”


    任由他牽著她的朝外走。


    葉梨回頭看向那個墓碑。


    目光微頓。


    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長發披肩,笑容婉約。


    墓碑上,“黎漓之墓”四個字顯得格外冷清。


    葉梨確定,她不認識這個名叫黎漓的女孩子。


    可看著那張溫柔含笑的臉,卻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


    邁巴赫平穩駛離西郊墓園,葉梨小心翼翼的問傅厭辭,“那個黎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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