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高峰見狀,知道對方功力高深,不敢硬拚,頓時起了遁逃之念。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見一道銀光陡然出現在眼前。他看見了那少年抽劍,看見了那劍化作的白光,看見了白光向他襲來 。可他卻來不及避開,隻得憑借多年的功力去,硬生生的運氣提起魔教女子迎麵格擋。


    但那魔教女子沒事,軟劍卻繞過了女子,從他脖子刺了過去。


    這一瞬間,他看見了這少年的眼睛。這雙眼睛,清亮,深沉,看不見底,讓人發寒。這感覺好熟悉,這讓他心驚膽顫的感覺……是她!是那個少女!她竟然,比當初還厲害得多了……


    不過木高峰卻沒機會報仇了。這一劍,劉菁刺穿了他的脖子,劍身橫拉,眨眼間切下了他的半個腦袋。血噴射而出,站在木高峰側翼的人頓時噴了滿臉,卻不知道躲閃。似乎自己若是動了,那長劍所指,下一個便是自己。


    張放見這青衫男子看在眼中,驚得呆了,竟然也忘了動作。


    隻有司馬洪見了她的麵容,結結巴巴道:“張、張哥,這是客棧的那小娘們兒……”


    劉菁抱著那魔教女子,低聲問道:“非非在哪兒?”


    魔教女子見了是她,張口道:“……崖……崖……”剛說了兩個字,如泉的鮮血從口中、鼻中湧出,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此刻的劉菁,出奇的冷靜,她一掌抵在女子背上,九陽神功的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過去,將女子已經破裂的內髒的血暫時壓下。


    劉菁道:“崖?什麽崖?”


    “懸崖……下……”


    劉菁麵沉如水:“她在懸崖下麵,她沒事,是不是?她還沒死,是不是?”


    “……傷……崖……下……”


    說到此處,女子再也堅持不住,斷氣了。


    劉菁放下屍體,緩緩抬頭,掃視了一眼張放等人。


    司馬洪連忙申辯:“我……我們沒找到她!我們沒找到她!她還活著呢,她肯定還活著!”


    “住口!”張放對這個看似勇猛,實則膽小如鼠又色膽包天的同門失望到了極點。可劉菁的一劍之威已經將在此的人全部震住了,他自己亦在對方的殺氣中硬生生的退了兩步,又如何讓別人鎮定?


    劉菁風塵仆仆,軟劍在手,衣袂翻飛,仙姿絕塵,但在眾人眼中猶若索命無常。


    她麵無表情的掃過眾人的臉。她的眼睛觸碰到了誰,誰便心驚膽顫。


    “我記住你們了。”


    這句話說得無前無尾,似是喃喃自語,根本不管眾人能否聽懂。但偏偏眾人都能明白其中真意——不會便宜你們死的如木高峰般的痛快,爾等洗幹淨脖子等著,待來日,我一個一個慢慢的殺!便是天涯海角,你們也逃不了!


    她大步走到處崖邊,猛然大喊道:“非非!非非,你在哪兒?”


    整個山穀回蕩著她的聲音,遠遠的傳揚開去。張放等人見了她這等深厚的內力,無不驚懼,乘著她臨近懸崖的時候蜂擁而逃。此刻雖然個個知道將來會被此人追殺,卻沒有一個人提得起推她下崖的心思。


    劉菁任由他們逃遁,站在崖邊,聲音哽咽:“非非,你聽見了嗎?我是菁兒姐姐啊!你應我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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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非煙躲在演崖下三丈處那塊突出的淩空小石台上,身上纏繞著藤蔓,緊靠著石壁,閉著眼睛,盡力放緩了自己的呼吸,以便於提氣療傷。山崖邊許多高大的樹木和藤蔓,以及春季盛開的不知名的花叢,五彩繽紛的色彩正好掩住她的存在。


    她自命聰明不凡,卻疏忽了此處!


    昨晚已經遇上了偷襲,竟然大意的一位對方隻有一人,今日卷土重來,竟有十六人,其中三人不下於昨晚偷襲者的身手,更兼還有為首者撒下毒粉!


    太過相信藍姐姐給的防□□草,沒想到對方為了抓自己,竟然連‘塞北明駝’木高峰都來了,這塞北的□□與南疆迥異,卻是讓她沒有防備。


    爺爺早就提醒過她,行走江湖,疏忽不得,一疏忽,便是性命之憂。


    知道現在,她都不能確定到底是哪方勢力在追殺自己。隻知道,為首的,一個叫做司馬洪,另一個叫姓張,另有木高峰助陣,其他的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菁兒姐姐在哪兒,或許,她應該告訴姐姐,她不是真心想要疏離姐姐。她的餘光清楚的看見菁兒姐姐的馬鞭帶著怒氣抽在枝條上,也清楚的看見將小米蟲還回去時她僵硬的笑容。


    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她,隻是,她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隻想著賴在姐姐身邊沉溺在幸福中的小女孩兒。她已在江湖,如何能將那樣超凡脫塵的女子拉入這無聊的江湖廝殺之中?那總是看著她溫柔寵溺微笑的眼神,那雙讓她思念得太久的眼睛,她再也見不到了吧?


    曲非煙痛得麻木,恍若睡著了一般,靜靜的看著天上的餘光,雙眼迷蒙,看不清這天地的顏色。


    爺爺小時候告訴她,這世間,原本就是弱肉強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盈盈姐也說,隻有強者才能得到所想要的。她想要的,不過是回到小時候,可人又怎麽能留住時光?


    在她的心目中,菁兒姐姐什麽都會,是天地下最聰明的人。可即使是聰明人,也經不住宵小的算計。盈盈姐姐姐姐說,正邪兩派,最近雖然相對風平浪靜,但從未真正停止過爭鬥。日月神教勢大,還有東方教主這樣的高手,可那些正派偽君子一個個口誅筆伐,卻讓日月神教名聲大跌。


    三年前,曲非煙認識的一個神教教眾,因立功做了小頭目,回到家鄉,卻因神教的身份,家中年邁的老父竟被一個泰山一個小道士殺了!又聞有教眾娶妻,隻因妻子的長兄是少林俗家弟子,竟然將妹夫連同親妹妹一起殺死,還美其名曰大義滅親。


    曲非煙小小年紀,已經算是老江湖了,這等淺顯的道理如何不明白?


    從小到大,每次去劉府都是偷偷摸摸,按曲非煙的性子,非得大搖大擺的去!但爺爺也說,自己這等神教中人從沒在乎過別人的看法,但若是自己與菁兒姐姐交往的事傳揚出去,不但菁兒姐姐遭人非議,劉爺爺也會被師門責難,有滅門之禍。


    爺孫兩個,身為神教高層,竟然同時與正派人相交莫逆,不得不說,這人,果然是物以類聚,什麽家族養什麽樣的女兒。


    想起昨夜走時菁兒姐姐看她的眼神,那傷心失望卻帶著淡淡笑容的神情,她便忍不住流淚。


    若非擔心劉爺爺和菁兒姐姐的安危,她才不管別人言語!若這次能化險為夷,她定然不會再聽從爺爺的話,她一定要告訴菁兒姐姐,她曲非煙,還是原來的曲非煙,還是那個,跟在菁兒姐姐身邊,睡在菁兒姐姐懷裏的小非非。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立在崖邊的曲非煙竟然轉過了許多念頭!


    ——聽人說,人在死前會回憶這一生最重要的事。莫非,我是快死了?


    曲非煙的身體逐漸被□□所麻木,隻有緊緊貼住的石壁傳來的冰涼才提醒著她——自己還站在山崖上!


    曲非煙靠在石壁上一動不動。就是想動也動不了了。隻消她稍微挪一挪,便會再也堅持不住。


    隱隱約約,聽見了菁兒姐姐的聲音。


    她叫她:非非。


    果真是要死了麽,竟然聽見了幻覺。


    此刻她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不願處一隻黑色的影子漸漸飛來,離她越來越近。隻因著那一聲熟悉的喊聲,曲非煙拿出最後的力氣,解下脖子上的一顆石頭,胡亂的往身邊放著,也不知道放在了哪兒,已經暈了過去,倒頭便朝懸崖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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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山不高,但是山連山綿延不絕,從崖頂到崖底,就算是用跑,也最少兩個時辰。但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劉菁不但跑了下去,還在山底各個角落搜索了一遍,像想起什麽似的又跑了回來。


    “都找遍了,沒有!”聽了下人的報告,小書擰著眉毛,站在崖底。她腳邊一條大河,自崇山峻嶺中蜿蜒而出,水流湍急,兩岸猿啼鷹翔,在寧靜的山穀中顯得格外響亮。不遠處隱約可見岸邊數人在附近搜索。


    小書是看到晴晴的信號彈,然後帶著人飛速過來的。但是來這裏的時候,他們家門主已經又從小路上去懸崖了。


    這斷崖足有數百米高,壓上橫生出許多樹木,還有藤蔓野草,擋著視線看清楚。


    劉菁站在崖邊,一言不發的向下望去,此時已近傍晚,山風轉涼,肆意張狂起來,像是要把她從崖上刮下去一般。


    她身後站著的晴晴,一邊在一棵大樹上幫著繩子,一邊緊張的喊道:“門主,你,你先退後兩步!這裏風大!”


    劉菁隻是凝神仔細看著崖下,手裏抱著小米蟲。小米蟲雖小,卻是狼的習性,在這懸崖邊上一點兒也不怕,還朝著懸崖下嗚嗚的哼哼。


    晴晴說道:“門主,你可別想不開,曲師叔不會有事的!咱們回去,再調些人來,肯定能找到!”


    劉菁什麽也沒說,忽然上前一步,猛然就從崖上掉了下去。


    一向穩重的晴晴心都跳了出來,驚叫道:“門主——”一邊叫著,一邊飛撲向前,往崖下望去。


    這一看她差點軟倒。崖下數米處,但見一個青色的影子在懸崖中間若隱若現。她家門主一隻手抓著藤蔓,一隻手攀著岩石,肩膀上綁著小米蟲,“溜”的迅速往下滑。崖上半空中風更大,吹著劉菁如海中扁舟,起伏不定。


    晴晴這回是真的嚇到了,差點就要哭出來,摸索著懸崖邊就要跟著下去。


    這時候,一隻手迅速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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