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突然跳進熟悉的身影,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方瑜拉著唐淨從珠寶店走出來,兩個人站在店門前,似乎在商量著下一個目標。


    一看到他們兩人,她不知怎地,第一個想法就是躲,於是她轉身躲進一旁的巷子裏,卻差點撞著了人。


    「對不起!」她慌慌道歉。


    「沒有關係。」被撞著的是飾品攤的老板,一手拿著閃閃發光的物體,另一手則拿著棉花,將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耳垂揉得紅透。


    華萌好奇的看著他們的舉止,在老板將手上的耳飾,俐落的穿進女孩耳垂時,華萌胸口立即一陣緊縮。


    不痛嗎?她看得都為女孩疼了。


    但看女孩泰然自若的模樣,她想應該是沒大礙吧!故又站到一旁,仔細的看著老板以同樣的方法,穿過另一隻耳垂。


    「想不想穿耳洞?」年輕老板笑看華萌平滑無瑕的耳垂,「你的耳朵很漂亮,穿耳洞戴耳環一定更好看。」


    真的嗎?這是第二個人說她耳朵漂亮的。想起與方瑜手挽著手,狀似親匿的唐淨,她胸口有一絲微酸。


    很少有人對她說話好聲好語,所以當唐淨對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卻總是關心著她時,讓她不免產生綺念。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明知是她想太多了,他並沒有對她與眾不同,而是跟其他方家人比起來,他溫和而友善,所以她才會誤會了。


    善於察言觀色的老板,察覺了華萌眼中的一抹抑鬱,立刻說服她道:「穿耳洞可以改運喔,不好的運氣會變好,想不想試試?」


    穿耳洞可以把不好的運氣變好!?華萌摸了摸口袋裏的錢包,她隻要少買幾朵玫瑰就可以穿耳洞……可這是偷竊啊!


    她身上從沒有屬於自己的半毛錢,方家從不曾給她任何零用錢,即使是三百塊的耳環,她也無力購買。


    「花一點點錢就可以得到快樂,何樂而不為呢?」老板見她猶豫不決,連忙再推她一把。


    快樂……聽起來是那 的遙不可及……遲疑了一會,她咬牙點了頭。


    第一次穿耳洞,華萌緊張的全身緊繃,她坐在適才女孩子坐的椅上,感覺一陣強烈酒精味撲鼻而來,她閉緊著呼吸,全神貫注等待耳針往耳垂刺入的一刹那。


    「你不用那麽緊張,」老板笑道:「不會痛的,不信你問剛才穿耳洞的女生。」


    華萌眼瞟往正在攤子上翻看耳飾的女孩,怯生生的開口:「你穿耳洞的時候……呃?」一陣輕微刺痛感突地傳來。


    還沒問呢,老板已經手腳俐落的穿好一邊耳垂。


    「怎樣?」老板洋洋得意,「我說不痛吧!」


    說完全不痛是假的!隻是沒有想像中那麽可怕,就像被蚊子盯了一下一般。這樣的疼,她可以忍得。


    華萌點點頭,緊張的神經獲得紓解。


    「再來穿另一邊。」說著,老板將沾滿酒精的棉花湊上另一邊的平滑耳垂,略略用力的揉著。


    「天啊!」拔尖嗓音驀地傳入耳裏,華萌慌張地一抬頭,看見了方瑜難以置信的張大嘴,拍拍身後正在挑揀攤販上耳飾的唐淨,「你看她在做什麽!在穿耳洞耶!」她誇張的嗓音,好似華萌做了什麽天大糗事一般。


    好奇的眼光紛紛射來,連旁邊逛街的人都被方瑜的呼喊給引去了注意力。


    成為眾人目光焦距的華萌臉紅如煮熟蝦子,恨不得找個洞鑽。


    「你頭太低了,我對不準。」老板硬將華萌的下巴抬起。


    這一抬,剛好和一個好奇的視線對上。


    「誰?」唐淨好奇方瑜話中的主角,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在與華萌四眼相對的一刹那,驚訝的瞪大了眼,「你……穿耳洞?」他詫異的打量著四周環境。


    「很好笑喔?」方瑜口裏嘖嘖出聲,眼裏閃著蔑視。


    唐淨猛地將老板的兩手抓起,「你沒有做任何消毒,也沒有敏感測試,就幫她穿耳洞?」他完全是責備的語氣。


    「誰說我沒有消毒的?」老板抓過一瓶消毒酒精,「不然你以為這是什麽?」


    「濃度多少?」


    「呃……」老板忙拿起酒精觀看瓶上的說明。


    連濃度都不知道,還敢拿來當消毒用具?唐淨一副快被氣死的模樣,「你幫她穿的是什麽金屬?」


    「銀飾啊!」


    「純銀的嗎?」


    「鍍……銀的。」


    「你怎麽知道她對合金材質不會過敏?如果因過敏而發炎、潰爛或留下keloid,你怎麽賠她的耳垂?」


    「喂!」老板雙手叉腰,同樣回以怒火,「是她自己要穿的,耳環也是她自己選的,你憑什麽罵我?」


    莫名的情況轉變,讓在場的其他人驚愕不已。


    「唐淨,」方瑜抓住他的手,嗲聲嗲氣,「她穿耳洞,萬一穿爛了,那也是她家的事啊,你管她那麽多!」


    「什麽叫她家的事?」唐淨猛地甩開她,「你知不知道她的耳垂很重要?」


    唐淨這一罵,方瑜眼眶立刻紅了。「你幹嘛對人家這麽凶?她的耳垂有什麽重要的,我的耳垂還比她重要呢!」說完,她忙把頭發往耳後一勾,將整個耳朵露出來。


    「你的耳垂對我來講是廢物!」


    聞言,方瑜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怎麽可以……」她猛一跺腳,正要大發嬌嗔,卻見唐淨已站在華萌身旁,打算把她已戴好的耳飾給拔下。


    一見他的手伸來,華萌立刻以手護耳,眼裏有著戒備。


    「把手拿開!」他氣急敗壞的拉開她的手,「你以為穿耳洞可以這麽隨便嗎?如果爛了,留下疤痕,甚至毀了整個耳朵,那怎麽辦?」


    「不要……不要管我!」她要穿耳洞,她要改變運氣,她不要再老受命運的踐踏!


    「你身上所有的一切我都管定了!少囉嗦,手拿開!」


    身上……所有的一切!?所有人都訝異的瞪著他們兩個。


    沒一會兒,了然的老板眼露曖昧,火氣也不再那麽升騰,反而是方瑜眼中怒火熊熊,一咬牙,轉身快步跑開。


    華萌沒聽清楚他在咆哮什麽,隻知道他想阻止她邁向好運的坦途,「不要管我,我要穿耳洞!」


    「你當然要穿耳洞,但不是在這裏!」將抵抗的兩手全鎖在右手,唐淨的左手快速而熟練的將耳飾拔下。


    「還我啦!」他這個人好莫名其妙,她穿耳洞關他什麽事?他管那麽多幹嘛?


    「你想穿耳洞,我幫你穿!」唐淨將耳環丟還老板,拉著華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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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帶我去哪裏?」華萌一路被他拖著跑。


    她擔心即將來臨的晚餐時問,更擔心被唐淨氣跑的方瑜。


    想到她可能遇到的遭遇,想到方瑜可能使出的手段,她立刻臉色發白,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她今晚一定會很慘!


    「帶你去穿耳環。」唐淨憋著氣說。


    他現下火氣正盛,但華萌隻看到一張麵無表情、散發著冷意的臉龐。


    「穿耳洞在剛剛的地方就可以……」


    抓著她的手猛地一緊,唐淨惱怒的瞪著她,「你不知道在消毒未完全的地方穿耳洞,很容易引起發炎、潰爛,甚至感染hepatitis、syphilis、aids等疾病?」


    他講的英文病名她聽不太懂,可aids她就曉得了。


    「愛滋病?穿耳洞會得愛滋病?」她大驚失色。


    「穿耳洞會不會流血?」他反問她。


    華萌摸摸已被穿了個小洞的耳垂,指上微紅,「會……」


    「如果你用的工具被很多人用過的話,就有可能會被傳染。」


    「可是,她是用我挑中的耳飾直接穿的啊!」


    「你確定那個耳飾是幹淨無菌的嗎?消毒完全嗎?在一群人走來走去的馬路旁邊,你敢穿……」


    唐淨連珠炮念下來,華萌的頭越垂越低。


    她隻是想穿個耳洞改改運氣罷了,她當然沒有想到那麽多。


    「那我是穿不成了?」她歎了口氣。


    無怪乎有人說要認命,好命是強求不來的,可是她很不甘願啊!她不甘願她要受人欺侮、擺布,她不甘願她毫無反抗的能力,她真的真的好不甘願!


    她悲哀的發現她正繼承著她母親的命運,敢怒而不敢言,永遠隻會在心中恨著方家,即使表麵平靜無波、逆來順受,其實對自己的命運同樣恨到了極點。


    「我不是說我要幫你穿了?」唐淨一臉快抓狂的模樣。


    「你要幫我穿?」他一個大男人?


    「至少我會請一個有醫生執照的人幫你穿!」


    「算了,我不穿了。」穿耳洞的事無端受阻,說不定是上天在告訴她,要認命,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不行。」


    怎麽?她連穿不穿耳洞都沒有自主權嗎?


    「你穿過的耳洞不處理,你晚上睡得著嗎?」


    「我會找東西消毒的,你不用擔心!」他這是在擔心她吧,所以他不讓她隨隨便便在街上就穿洞了事。


    不要對她那麽好啊!她會很容易就陷入胡思亂想的。她知道自己心防的脆弱,因為寂寞、因為孤獨無助,所以當初才會那麽輕易地就讓傅琰奪取芳心。


    她曾受過教訓,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變得有多堅強,她不想陷入一廂情願的愛戀之中,更不想讓愛情的苦果將她敲擊的粉碎。


    唐淨懶得多說,直接揮手招來一輛計程車,硬將她推人。


    「我不能跟你去,」她神色倉皇地說:「我還得回去準備晚飯。」


    「方瑜不是很會煮飯?叫她做就好。」


    方瑜哪會煮飯!她連煎荷包蛋都不會。


    「這是我的工作……」


    「我挺你!」唐淨對計程車司機說了個地點,司機立刻往與方家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可是……」


    「我在那個家絕對有資格挺任何一個人。」他懶懶地往後一躺,「別再說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是個霸道之人,


    他當然有資格在方家呼風喚雨,可是她沒有啊!她不過是個卑賤的私生子,就算他能挺得一時,也挺不了永遠。


    華萌擱在膝上,握成拳頭的手局促不安的輕顫。


    突然一股溫熱覆上,她驚愕地看見他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拳頭。她抬眼看他,他卻是閉眼假寐,好似那動作不過無心……


    華萌緊咬住下唇。她究竟要讓這個人提住她的心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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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一間美容整形外科醫院停下。


    「sofia呢?」唐淨問掛號處的護士。


    「冉醫生在幫病人看診。」


    「叫她出來。」


    「你得先掛號……」


    「跟她說adrian找她。」唐淨不耐的打斷護士的話。


    「誰在外頭吵?」冉愛泉探出頭來,一看到唐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瘟神,你怎麽又來了?」


    昨天下午唐淨跑來找她敘舊,二話不說就把她的客人趕光光,把冉愛泉氣得半死。


    要不是有人情捏在他手上,她絕對會把他轟出去。


    「幫我處理一下她的耳朵,我要幫她穿耳洞。」


    「她的耳朵怎麽了?」


    唐淨將她在路邊攤穿耳洞一事告訴冉愛泉。


    「你膽子好大!」冉愛泉一臉不可思議,「這跟你拿生鏽美工刀在身上割一條傷口,有什麽兩樣?」


    「可是在我之前的女生,也是這樣做啊!』相信在那女孩之前,一定有更多人嚐試過了,要不,那個老板動作不會如此熟練。


    「衛生常識真差,」冉愛泉有些無可奈何的搖頭,「等我問診完……」


    「先幫我處理她。」


    「你怎麽老是這麽霸道?我也要顧及客人啊!」


    「三佰萬!」唐淨朝她攤出手。


    冉愛泉眉一凝,「吸血鬼。」她朝護士吩咐道:「你請病人等一下,我等等就回來。」她轉頭問唐淨,「要我幫她穿耳洞嗎?」


    「不!」唐淨看上去躍躍欲試,「讓我來。」


    「你們真的要幫我穿耳洞?」她沒有興奮的表情,隻有懷疑與不安。


    「我可是有整形醫師執照的,交給我,不會有問題的。」


    醫師?她是醫師?華萌瞠目結舌。她看上去了不起二十出頭啊,說她是學生,相信沒有半個人會持反對票。


    這種驚訝的表情她看多了。幹嘛?人長得年輕不行啊?就因為這張臉,害她跑了不少客人,以及惹了一堆麻煩的蒼蠅、蚊子!哪一天,她如果受不了了,一定會把自己整形成歐巴桑,看還會不會有人懷疑她的專業。


    「少囉嗦,跟我上來。」這次換冉愛泉硬把華萌給拖上二樓。「我們也有代客穿耳的服務,不過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穿個洞就了事的那一種。」


    冉愛泉要華萌躺在手術台上,二話不說,先打了一針,沒一會,華萌覺得她的耳朵完全失去了知覺,「小麻醉,不用緊張。」做好了消毒,換唐淨接手穿耳洞的工作。


    他看著她……不,應該是說看著她耳垂時的神情有些奇怪,華萌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裏,可他那張好看的臉離她好近好近時,華萌的心跳猛然劇烈起來。


    他以十分虔誠的模樣,恭謹的在她耳垂快速而俐落的打了兩個洞。等兩邊皆大功告成之時,華萌發現他的額頭竟在冒汗。


    「你其實是第一次吧?」她是不是成了白老鼠了?


    「第一次?」唐淨想起他曾在坊間漫畫上看到這種問題,「不,我的第一次是在十四歲。」


    「這麽早?」他十四歲就會幫人穿耳洞了?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技術的熟練?


    「會嗎?」唐淨想了想,「在我朋友之中,我其實並不早耶!」


    「你的朋友全都會做這種事?」華萌瞪大眼。太不可思議了,現在流行幫人穿耳洞嗎?還是西方社會流行的比較與眾不同?


    「拜托!這是男人與生俱來的能力,怎麽可能不會!」這問題愚蠢的讓他忍不住翻白眼。


    「是美國那邊的人都這樣嗎?」她記得他是從美國回來的。美國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國家,每個男人都會幫人穿耳洞。


    「除了熊貓,所有的雄性動物都會吧!」


    「熊貓?」穿耳洞又跟熊貓扯上什麽關係了?


    「熊貓個性超自閉的,別說sex,連談情說愛都差勁,難怪快絕種了。」


    為什麽耳洞會扯到熊貓的scx?


    「那個……」她的臉一陣燥熱,「耳洞……跟sex有什麽關係?」


    「耳洞?」


    華萌點點頭。


    「你……該不會是問我,第一次幫人穿耳洞是什麽時候吧?」


    華萌再點點頭。


    「哈……哈哈……」唐淨忍不住縱聲大笑,「對不起,我弄錯了,我以為你問我第一次sex是什麽時候。」


    哪有人會問異性有關於那方麵的事啊?這人真是沒神經,還跟她講得一臉正經!


    「對了,穿耳洞要多少錢?」她緊張的問。小攤上的價格是三百塊,當然那還包含耳飾的錢,既然他們是有執照的,不曉得是不是要比小攤上多好幾倍?


    「不用。」


    「不用?」華萌心中的大石立刻落了地。她沒有可以私自動用的錢,他若真要向她索取,她也隻能幫他洗碗抵債了。可是無功不受祿,心裏又有一點不好意思,是故,她隻能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好了嗎?」冉愛泉探頭進來問。


    「好了。對了,你之前借走的耳環呢?」


    「啊?」冉愛泉本想裝傻,可是唐淨卻由不得她。無奈的,冉愛泉隻好耍賴,「你不是要送給我的嗎?怎麽可以收回去!」


    「拿來!」


    「嫗鬼,詛咒你找不到女朋友。」冉愛泉送他一個大鬼臉才離開。


    她跟他是什麽關係?看兩個人熟稔的鬥嘴,好像已經認識相當久的時間,


    華萌心裏不禁好奇,卻又不敢問。


    「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唐淨突然開口道,「我家移民之後,曾失去聯絡。後來她到美國留學,我們才又開始聯絡。」


    「呃?」一刹那間,華萌有一種被看穿的困窘。她的表情有那麽明顯嗎?「她長得好漂亮。」細致的五官,麵目如畫,連方瑜在冉愛泉麵前都要黯然失色了。


    「普通吧!」唐淨皺起眉來,「那女人超自大的,你這話別讓她聽到,等一下又要跩個二五八萬!」


    「誰跩個二五八萬?」冉愛泉手捧著絨布盒走進來,「我警告你,少亂說我的壞話喔,要不然我會找一天把你那張臉劃花,看你還騙不騙得了女孩子。」


    「瘋女人。」唐淨一把將絨布盒搶過來,轉而麵對華萌的時候,臉上是笑嘻嘻的。


    站在唐淨背後的冉愛泉,虛張聲勢地在他頭上空揮了兩拳,就趕忙下樓去應付病人了。


    唐淨獻寶似的將盒子打開,裏頭放了一對耳環,以白金材質做成的兩顆小星星外框,右下角各鑲著一顆鑽石,像是小孩子坐在星星上頭,無憂無慮的觀覽整個宇宙,很有童稚的夢幻味道。


    華萌傻愣愣的看著那對璀璨的耳飾。「好漂亮……」她從沒看過這麽漂亮的耳環。


    「還中意吧?」


    中意?他的意思是……


    唐淨伸手拿掉耳垂上的軟針,拿起耳環幫她戴上,並往後退了一大步,仔細的端詳,眼裏有感動,「真適合,我果然沒看錯。」


    他的視線焦點始終是在她的耳垂上頭,可那樣專注、熱烈的視線是她未曾見過的,即使明知他看的不是她這個人,她還是免不了的臉紅。


    「我……我沒有錢買耳環。」就算鑽石是假的,但白金卻是貨真價實,她一看光澤就知道了。這樣一個貴重飾品,她不可能買得起。


    「不用錢,送你!」


    「送我?」她愕然,「可是……可是我並沒有做什麽事,值得你送我禮物啊!」


    唐淨神秘的一笑,「報酬我留著以後要。」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什麽可怕的陰謀。華萌害怕的望著他。


    「不會把你吃掉的啦!」唐淨笑著握住她的手,華萌的心立刻強烈的怦跳起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主動握住她的手,她遲疑的抬頭看他,想從他那雙深幽不見底的瞳眸看出些端倪。


    長久待在外國環境的人會比較開放,他是否也因此覺得這不過是友善的表示,並無其他意思?她這樣告訴自己,可情緒卻不由自主的整個繃緊了。


    他那一雙桃花鳳眼真的好漂亮,難怪冉愛泉會威脅說要劃花他的臉,好讓他不再騙女孩子。這樣俊美的臉龐,連女孩子都汗顏啊!


    他理想中的代言人啊……唐淨細細端凝她雪白的肌膚,這樣的柔美細致,如此的潔白無瑕……他忍不住抬手輕撫她吹彈可破的雙頰,渾然未覺華萌羞紅的臉蛋、燒灼的熱度。


    修長的手指滑過粉嫩,指尖淨是滿滿柔潤的膚觸,接著拂過水靈靈的眼瞳,如扇般的長睫毛在他掌心裏微微顫動,拇指往下滑落挺秀的鼻梁、如水蜜桃般粉紅的唇,唐淨忍不住歎息。「真美……」


    他在說誰?華萌豁然睜開眼,發現他端詳的視線仍停留在她臉上,那他剛說的是……她想起耳垂上的精致耳飾,低聲附和道:「我也覺得很美。」


    「你也這麽覺得?」他驚奇。他所看到的她,一直都是怯懦、卑微、毫無自信的,想不到她也自認自己是個美人!


    是他看走眼嗎?嗬嗬……他寧願自己看走了眼。她的無自信一直是他最大的苦惱,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一直在想,要怎麽做才可以將這女孩的魅力給引發出來,而第一要緊的就是增強她的自信心。


    既然她對自己的麵容充滿自信,接下來就好辦了。


    華萌點了點頭,「所以我想,它戴在我身上實在是不適合,」她有些無措的按著耳環,「我還是還給你吧!」


    「你剛說的是耳環?」唐淨蹙起眉,原先的笑意不見了。


    「對啊!」華萌奇怪的看他,「不然會是什麽?」她身上又沒有任何裝飾品,有的也隻有洗了又洗,發白老舊的衣服而已。


    「我說的是你。」很好,原來他們在雞同鴨講。


    「我?」她指著自己鼻尖,「你說我美?」


    唐淨點點頭。


    所有的嬌羞紅潮盡速散去,華萌微張了唇,微扯嘴角,終究仍是抿成一直線。


    她始終說不出心裏真正的想法,她想告訴他,她並沒有那麽笨,連真心跟嘲笑都分不出。可激動的憤怒在胸腔裏翻滾,最後出口的仍是不痛不癢。


    「我得趕快回去了。」她竟然把時間給忘了,獨自沉浸在她自以為是的浪漫裏。「這禮物我受之不起,還你。」


    唐淨阻止她欲拔耳環的手,「我說要送你的,不要讓我講那麽多遍。」


    「無功不受祿。」


    「我一定會跟你要報酬的。」他的眼又轉為熱切。


    「我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她坦承以告,「我連多餘的錢都沒有。」


    「我要的不是那個,我要的是你的人。」


    人!?華萌整個人麵色倏地刷白。


    她真的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嗎?華萌不知該哭該笑。她還記得當初傅琰追她的王因,她當真一眼就被看透沒人要嗎?


    見華萌花容失色,唐淨立刻頓悟他剛才話講得太快了,不快解釋恐會造成誤解。


    「我剛的意思是說……」他還沒解釋,華萌已迅速把耳環拔下來了。


    「謝謝,我受之不起。」怕他又會握住她的手,華萌將耳環擱在床上,就匆忙打算離去。


    「等等!」唐淨趕忙拉住她的手,華萌想也不想的甩開了。


    「我沒那麽賤價!」她從不哭的,可這會熱淚竟在眼眶裏聚集,眼看著就要掉下。


    他跟傅琰一樣可惡,傅琰利用感情騙她,而眼前的男子卻是直接將她物化了!


    「我要的報酬是要你當我的代言人!」或許直截了當才是最恰當的解釋。


    「我不……什麽?」下意識想拒絕的華萌,腦裏閃過最後的三個字,「什麽代言人?」


    他本來不想這麽早說的。他想更了解她、挖掘出屬於她個人的魅力之後,依她的適性做一整串的規畫再跟她提。他要給她完整的轉變,可是他現在卻連雛形都還未有方向。


    「你知道我家是做珠寶的?」


    華萌點頭。


    「這次我回台灣名義上為度假,主要目的是找尋亞洲地區的代言人。這個代言人必須擁有很東方的臉孔,精致的整體感,就像搪瓷娃娃一樣的脆弱。」


    「那跟我好像沒有關係。」光是她的粗黑頭發就跟精致搭不上邊了,還搪瓷娃娃呢!


    「我要的就是你啊!」他有些激動的捧住她的臉,「你的臉蛋、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巧玲瓏,眉毛跟頭發雖濃密,但隻要修飾一下,誰敢說你不符合我要的形象!」他專注的凝視著她。


    華萌因為他與她的過於接近,連呼吸都淺淺的,整個胸腔悶得幾乎快爆開來。


    「很多人……」他的手指就在她的唇下,一張唇立刻與之摩擦,她的心跳如驟雨般狂亂,「很多人的五官都比我好看,比如說方瑜她們,都長得比我漂亮多了,還有……你的青梅竹馬也是……」


    那麽多漂亮的女生圍繞在他周圍,他怎麽會選上她這個醜小鴨呢?除非他的審美觀有問題。


    「越看越美……」唐淨輕輕撥開覆蓋在眼上濃密的劉海,心念一動,他的唇情不自禁印上她的眼。


    華萌整個人都呆愣住了,而唐淨卻沿著鼻梁一路吻下來。在蜜桃頰留下淺淺牙印時,他樂不可支地笑了,像是終於獲得珍寶的小孩一樣。


    現下的他是這麽熱切的想得到她嗬!雖然他還分不太清楚是因為代言人終於有了著落的關係,還是因為胸口那一份特殊的悸動,此時此刻的他隻想吻她,溫柔而用力的吻她。


    他吻得小心翼翼,輕柔的輾轉,兩人的氣息互相緩緇,當他的舌尖輕觸粉唇時,華萌緊抿的唇線立刻分開,唐淨一下子就攻下了城池。


    她感覺到他柔軟舌尖勾引著她的,一道電流竄倏地流而過,她不由得更張開了唇,完全接受了他,閉上眼,攀上他的頸,彼此身體相貼,屬於愛情的火苗在兩人之間竄燒。


    連小耳垂都是這麽的吸引人。離開柔軟唇瓣的他輕輕含住耳尖,舌尖挑弄,酥麻的感覺讓華萌全身震顫。


    「願意把你交給我嗎?」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是什麽樣的身分?在他看不見的背後,華萌的睫毛黯然在眼下製造出一道陰影。


    珠寶代言人?好不可思議,這樣一個和她如天與地差別的世界,怎麽會突然的讓平凡的她置身其中?


    「喂!」唐淨的手在她失焦的眼前揮了揮,「你怎麽在發呆?」


    「我回去想想。」華萌低頭低聲道。


    傅琰的經驗讓她知道,當初的拒絕是對的,要不,她不隻失了心、還賠了人,而他……值得信任嗎?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紮。


    「好,但不要讓我等太久。」他又在她麵頰碰了一下。


    即使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他的碰觸仍讓她有一會失了神。


    「我得回去了。」已過晚餐時間,她今晚一定會很慘。


    「對了,我今晚不回去吃晚餐,我跟sofia約好吃晚餐了。」


    又另一個女生的名字。胸口竄過一絲酸味。


    「不過我會送你回家的。」他笑,怕她以為他冷落了她。


    「我自己回去,」她頓了頓,「我想自己想一下你剛說的事。」她笑得淡淡的,絲毫不讓他看出她的心事。


    「那我先送你去坐車。」


    「嗯。」她笑了笑,迅速垂下眼睫遮掩眼裏的落寞。


    下樓之後,冉愛泉探出頭來,「要回去啦?」


    「我先送她去坐車。」


    「喔!」冉愛泉拿了一罐藥膏走出來,「這你拿回去抹,記得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水,知道嗎?」


    華萌笑著點頭道謝。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華萌。」


    「我姓冉,叫愛泉,你叫我sofia就好。」


    原來她就是sofia?華萌雙眼微微睜大。


    可那也無法平息她內心悶透的感覺。如果她對唐淨沒有任何感覺,她就不會介意著他身邊的女孩子,不論是一個,還是兩個……


    「我走了。」


    唐淨跟在她後麵走出去,伸手招了計程車。


    「我晚上再跟你說細節。」他開門讓她進車時說道。


    華萌揚睫,瞳眸裏的若有所思讓唐淨心生怪異。


    「又在想什麽?」他在她身上很少看到激烈的情緒,可她的瞳眸偶爾會流露出她真正的想法,但她本人似乎並不知道。


    「沒有啊!」她淡淡笑了笑,可眼睛卻寫著對他的防備。


    果然是太急了。唐淨暗忖。說不定她會拒絕他的邀請。


    「一定要等我,別睡,知道嗎?」為避免夜長夢多,他得開始推展他的計畫了。


    華萌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分不清願意或拒絕。


    唐淨掏了錢交給她。他看得出華萌的阮囊羞澀,想到方家是如何刻薄她,心上不由染上一層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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