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無妻坐在竹樓下麵擦鼻血,妹妹素無暇在遠處招手讓他過去,把帕子遞給他。


    素無妻道:“你臉色怎麽這麽紅?”


    素無暇道:“我喜歡那個唐公子。”


    素無妻道:“這個唐公子你招惹不得的,他是風雨的兒子,下毒的本領厲害的很。”


    素無暇道:“可是那個白晚照不是說有百毒不侵的寶貝麽?”


    素無妻道:“你偷聽?”


    素無暇臉色一紅,笑道:“哥哥太專心了,都沒發現我。”


    素無妻的臉變得比她還紅,幸好臉上的油彩不少,略微掩蓋了一些尷尬:“男孩子說話,你偷聽什麽,以後別這樣了。”


    素無暇道:“哥哥,你喜歡白公子,我喜歡唐公子,不如我們把他們留下吧。我有了白公子的寶貝,自然不害怕唐公子會下毒。”


    素無妻道:“不行,春色是風雨的兒子,你不能讓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情。”


    素無暇道:“哥,你死腦筋。那個唐風雨對你又不好。”


    素無妻道:“你怎麽知道他對我不好,你和我的漢人名字還是他取的呢。”


    素無暇翻白眼道:“取個漢人的名字就是好了麽,他明明是在捉弄你。”


    素無妻道:“我說不行!”


    素無暇道:“我管你行不行,你不幹我自己來。”


    旁邊有人道:“我說行。”


    素無暇得意道:“就是嘛,這才是有智慧有見解的回答。”


    等看見回答的人的臉的時候,素無暇的笑容倏地沒了。


    白晚照道:“你們兩個幹什麽,不知道別人在睡覺麽,這麽大聲嚷嚷。”


    唐春色的腰被他摟著,人卻不老實,笑道:“素妹妹,我就喜歡你這種大方勇敢的女孩子。晚上咱們出去玩。你不用搶白晚照的寶貝了,我娘給的東西,我都拿不下來,你根本就不用想。”


    白晚照惱怒的看了唐春色一眼,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素無暇喜笑顏開,興奮道:“唐哥哥,你真好,我晚上過來找你。”


    白晚照又狠狠的瞪了素無暇的哥哥素無妻一眼。


    素無妻低頭,過一會道:“唐公子不喜歡你,我喜歡你。”


    白晚照握住他的手:“無妻,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素無妻大出意外,怔在當地,臉上沒有油彩的地方立刻紅了。


    唐春色把白晚照拽到身邊:“誰說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呀。”


    素無妻呐呐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妹妹?”


    唐春色道:“我兩個都喜歡。”


    白晚照道:“可是我不喜歡花心的人。”


    唐春色咬牙:“白晚照,你……”


    白晚照笑道:“無妻,咱們去看看你種的藥草吧,我覺得腰有點酸。”


    素無妻一口答應,問唐春色:“唐公子要不要去?”


    唐春色狠狠咬牙,牙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素無妻招呼妹妹:“無暇,你陪唐公子玩去吧。”


    唐春色咬牙笑道:“什麽藥草,正好讓我看看,你還欠我三個問題呢。”


    白晚照道:“春色你就別去了,我和無妻有點話要私下說。”


    素無暇拉著唐春色:“春色哥哥,我也種了藥草,比哥哥種的還好,你還是去看我的吧。”


    白晚照微笑:“春色,難得無暇這麽高興,你就陪她去吧。”


    唐春色看著白晚照和素無妻走了,惱怒的踢了踢腳邊的石頭,他對女孩子一向很溫柔,但今天卻高興不起來,勉強陪素無妻美貌的妹妹看了苗疆的藥草。


    素無暇也看出來他不大痛快,加倍溫柔,苗疆少女比中原的多了些爽朗大方,唐春色也感覺很新鮮,漸漸把白晚照的事情放下了,集中精力研究那些新奇的藥草。


    素無暇拿著一棵雙白雲給他看。這藥草的莖葉都是白色的,一共有兩片主要的葉子。


    素無暇道:“這是苗疆的聖草,什麽疑難雜症都難不倒它,就算治不好,至少也可以拖延三年五載。”


    唐春色道:“隻要經脈暢通,人便不會生病。雙白雲,這名字真好。”


    素無暇道:“因為這是一對戀人變的,傳說苗疆的一位少女愛上了中原來的少年,因為族長不肯答應讓他們成親,他們一起跳下了山崖,在山崖邊長出了這棵藥草,是我們苗疆最稀有的寶貝。而且從那以後,苗疆也不怎麽管和中原的通婚了,隻要我們愛的人願意留在苗疆這塊美麗的土地上,族長就會親自祝福有情人的。”


    唐春色暗暗覺得糟糕,類似的故事哪個民族都有,素無暇給自己講了這個,像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找了個藉口說累了,急匆匆回去休息了。


    他在房間裏一個人待了兩個時辰,天都黑的透了,白晚照才回來。唐春色把被蒙在臉上,裝作睡著了。


    白晚照輕輕推他:“春色,起來吃東西,樓下烤了雞,還有很好喝的蘑菇湯。”


    唐春色甕聲甕氣的:“我不吃!”


    白晚照道:“那我先下去吃了,然後給你帶點上來。”


    唐春色在被子裏麵伸腿踹了他一腳:“你也不許吃。”


    白晚照道:“又發什麽脾氣,不吃就不吃。”


    唐春色聽見他推門出去的聲音,坐起來怒道:“白晚照,你混蛋!”


    白晚照站在門邊,施施然笑問:“我為什麽混蛋呀?”


    唐春色咬牙道:“你把門栓好,給我過來!”


    白晚照笑著把門閂插上,回去坐在他身邊:“叫我做什麽?”


    唐春色猛的撲倒他,把白晚照按照被褥裏狠狠的壓。


    白晚照連聲呻吟:“春色……哎呀……”


    唐春色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惱怒的指責:“讓你胡亂勾搭。”


    白晚照臉被他按的埋在杯子裏,含糊分辨:“我喜歡你,你又不領情,我又不是沒人要了,我也有自尊啊。現在我喜歡別人了,你又不讓。”


    唐春色掐他:“閉嘴!”把白晚照壓在被裏,侵犯了他。


    白晚照心花怒放,簡直想唱一首歌來表達心情。唐春色這麽聰明透徹的人,要不是喜歡自己,怎麽會這麽簡單就上當。高興之餘……嗯……好像出血了……這個笨蛋……啊……好疼……


    唐春色對他一點也不溫柔,咬著牙的橫衝直撞。


    白晚照柔聲哄他:“春色,好了吧,春色,疼死我了。”


    唐春色按住他的背:“沒好,別動。”


    白晚照求饒:“我真不行了,春色,我要被你弄死了。”


    唐春色猶豫了一下,命令他:“你說饒了我吧。”


    白晚照立刻道:“饒了我吧。”


    唐春色狠狠的動了一下腰:“說的不好聽!”


    白晚照哀怨道:“春色,饒了我吧。”


    唐春色從他身上爬下來,把被拉起來蓋住自己。


    白晚照想起自己和他妹妹出去,回來後他過了兩個時辰才發作,擔心他真的生氣了悶出病來,討好的湊上去,輕輕撫摸被子裏的身體,柔聲叫他:“春色,春色。”


    唐春色一聲也不出,白晚照把被拉開一個角,也鑽了進去,抱住唐春色:“春色,我逗你的,你去親近素無暇,我才親近她哥哥的。”


    唐春色翻身過去,背對著他。白晚照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輕輕撫摸唐春色的乳尖,這是他們兩個每天睡覺前的親密行為。看唐春色沒有再動,白晚照放下心來。


    唐春色有孩子脾氣,隻會對親近的人發作。白晚照在他耳邊低聲問:“現在不疼了,要不要再來一次?”


    唐春色哼了一聲,白晚照親吻他的背:“不氣了不氣了。”


    “我餓了,你下去拿吃的。”


    白晚照把衣服穿好,眉開眼笑的下去取飯菜。


    素無暇坐在飯桌邊,撅嘴道:“讓他自己下來吃,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素無妻攔住妹妹:“算了,唐公子累了。”


    白晚照的臉倏地紅了,這苗家小樓根本不隔音,何況素無妻素無暇還算得上武林高手。


    素無妻從懷裏掏出一個陶瓷的瓶子給他:“晚照,這裏是止血生肌的傷藥。”


    白晚照臉色更紅,幾乎燒起一片火來。


    素無暇忽然朝白晚照一揚手,白晚照覺得嗡的一聲,接下來就毫無感覺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素無妻吃了一驚,勸阻妹妹:“快把蠱拔出來。”


    素無暇咬牙:“不,誰讓他搶我喜歡的人!”


    素無妻無奈:“唐公子不喜歡你,你欺負晚照幹什麽。你要下蠱,也該下在唐公子的身上。”


    素無暇道:“哥哥,你就偏心吧,你當我不知道呢,唐春色連你的蠱都會拔,我下了他也可以自己拔出來。白晚照身上的寶貝能解毒,可不能防蠱。”


    素無妻道:“聽哥哥的話。”


    素無暇道:“不聽,春色說了,他也喜歡像我這樣的勇敢大方的女孩子。”


    素無妻道:“別鬧了,晚照的師父是雪山的伊安瑩,你敢欺負她的徒弟,難道嫌命長?!”


    素無暇道:“可是你還在他身上下蠱。”


    素無妻急道:“那是單隻相思蠱,真發作也不會死人的。”


    素無暇拉住白晚照:“我不管,反正春色不和我成親,我就不放開白晚照。我們部落難道還會真的怕那個女人不成?!”


    兩個人在這邊爭吵,唐春色已經全聽到了,急忙把衣服全穿好,從樓上跑下來。他跑到樓梯的一半,感覺整個竹樓都安靜了。


    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雪白衣袍的麗人,臉色有如冰雪,人也冷的像冰雪,才一踏進竹樓,就好像將一切都凍結了。


    這麗人啟齒笑道:“小妹妹,幸虧你哥哥懂事。我勸你快快把蠱拔了,若是我的徒兒有什麽不妥當,哪怕是咳嗽兩聲,我的心情都會很不好。我的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做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晚照一直沒有出聲,這時才跪下去,輕聲道:“徒兒給師父請安。”


    伊安瑩走過去,坐在他的椅子上,笑道:“起來吧。”


    素無妻懇切道:“我妹妹年紀小,做事糊塗,還望伊堂主不要見怪。”


    伊安瑩笑著望向素無暇,素無暇咬牙把頭扭到一邊。


    伊安瑩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用小手指在上麵插了一個洞出來。練武的人樹也打的斷,弄碎個杯子實在沒什麽稀奇。可伊安瑩不是弄碎杯子,她是在最易碎的陶瓷上輕輕把手指插了進去。


    素無暇自問再練六十年的武功,也做不到這一點。伊安瑩卻又把那杯子放在手裏揉一揉,最後灑在地上的是一堆潔白的粉末,就像伊安瑩的臉色一樣白。


    素無暇的臉也一瞬間白了下來,她在白晚照的身上點了兩點,把自己下的蠱招了回來。


    伊安瑩不再看她,轉頭望了樓梯上的唐春色一眼,向他招了招手。


    唐春色邁步下了樓梯,先摸摸白晚照的頭發,才坐了下來,他不知道該管伊安瑩叫什麽好,一時沒有開口。


    白晚照忙給他介紹:“春色,這是我的師父,你也叫師父好了。”


    伊安瑩冷道:“他又不是我的徒弟。”


    白晚照對師父的話有些意外,疑惑的看了伊安瑩一眼。


    伊安瑩對他笑笑,對唐春色道:“春色,你喜歡我徒兒麽?還是素無暇說的,你也喜歡女孩子?”


    唐春色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我都喜歡,喜歡晚照,也喜歡女孩子。我覺得女孩子總比男人美一些溫柔一些。”


    伊安瑩笑了一聲,問他:“你為什麽這麽花心?”


    唐春色看了白晚照一眼:“我天生就這麽花心。”


    白晚照柔聲道:“春色,好好和我師父說話,別和她開玩笑。”


    伊安瑩笑道:“晚照怕我欺負你呢,春色,你長得很好看。”


    唐春色道:“你長得也很好看。”


    假如是一般人讚自己,唐春色早已聽得煩了。可白晚照的師父卻不一樣。伊安瑩生的絕色,肯讚別人長得好,自然讓被稱讚的人大覺得意。


    伊安瑩站起來道:“走吧,和我回雪山去。”


    白晚照拉著唐春色向素家兄妹告辭,唐春色把解藥給了素無妻後跟著伊安瑩走了。


    ***


    伊安瑩的馬車十分舒適寬敞。唐春色仔細打量她,總覺得她像是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算保養得宜,也不該超過二十歲才是。


    白晚照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他這麽大方的看自己師父,悄悄踢了他一腳。伊安瑩的目光轉到他身上,嚇的白晚照不敢再動。


    伊安瑩柔聲道:“春色,你不知道喜歡男人多還是喜歡女人多,我可以幫幫你。”


    唐春色奇道:“怎麽幫?”


    伊安瑩道:“你見沒見過比我更美麗的女子?”


    唐春色誠懇的搖頭。


    伊安瑩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微的涼意,卻頗柔軟。


    白晚照遲疑道:“師父……”


    伊安瑩笑了笑:“我要借春色用用,你別這樣小氣。”


    唐春色一頭霧水,白晚照的師父太過神秘,他也不敢隨便招惹。


    他們走的這條路是捷徑,天剛擦黑,已經到了雪山腳下。山腳下有一排起伏的院落,修建的十分雅致,是中原風格的宅院。


    院落圍了一條雪山上的山溪當作院中的景色,在傍晚滿天彩霞映照下,溪水閃耀著星星般的光芒。


    溪水邊的草地上坐著一個穿淺灰色衣袍的青年,看見他們的馬車,笑著站起來。


    伊安瑩先下了車,白晚照和唐春色跟在他後麵。


    溪水邊的青年走了過來,他的頭發烏黑,眼睛明亮,神情裏有一種讓人想親近的溫柔。


    伊安瑩迎上去,笑著道:“爹爹。”


    唐春色幾乎摔了一個跟鬥,那青年看起來最多比伊安瑩大五六歲,竟然是她的父親。


    白晚照扶住他道:“我師父修煉的醉花功可以讓容貌不變。”


    唐春色羨慕道:“我也要學。”


    伊安瑩的父親道:“要從小學起的,還要從未動情的人才能學。”


    唐春色臉色微紅,白晚照吐了下舌頭。


    伊安瑩柔聲道:“春色跟我來,我有事和你商量。晚照,你隨便去做點什麽。”


    白晚照道:“師父?”


    伊安瑩輕輕哼了一聲。


    唐春色看得出白晚照十分害怕這個師父,他卻覺得這樣的美人不親近太可惜了。何況絲毫也不覺得伊安瑩有傷害自己的意思,笑著和伊安瑩走了。


    白晚照自己去從前住的房間等唐春色,連晚飯也沒怎麽吃。唐春色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就被下人帶到白晚照這裏來。他臉上神色古怪的很。一進來就緊緊的抱住了白晚照。


    唐春色微微發抖,白晚照輕輕撫摸他的背。


    過了一會唐春色道:“我不喜歡女人了,你師父,你師父,嗚嗚……”


    白晚照完全摸不到頭腦,隻是一直溫柔的抱著他。


    唐春色撅嘴:“我們明天就回家!”


    白晚照道:“好好,回家。”


    白晚照不知道唐春色被怎麽了,但聽他說不喜歡女人了,心中自然歡喜。唐春色委屈至極,夜裏還翻來覆去,抱著白晚照搖晃,一夜都沒有睡好。


    天一亮白晚照就去和伊安瑩請示,啟程返回中原。


    伊安瑩笑問:“唐春色還花心麽?是不是不喜歡女人了?”


    白晚照苦笑:“師父把他怎麽了?他還哭了呢。”


    伊安瑩做了個調皮的神色:“我是不會和人成親的,想要個孩子。在你的春色身上借了點東西,本來說的好好的,可我還沒碰到他,他就哭了。”


    白晚照聽明白原因,雖然知道不會這麽簡單,也放下心來:“春色從小受寵,還沒有長大,是個孩子脾氣。以前我欺負他,他哭的更厲害。不過他也常常欺負我就是了。”


    伊安瑩道:“唐春色太嬌氣了,你倒比從前長大許多。”


    白晚照笑了笑:“師父想要的東西拿到了麽?”


    伊安瑩點了點頭。


    白晚照關心另一個問題:“將來我可以和春色來看孩子麽?”


    伊安瑩輕敲茶杯笑道:“他的孩子,他當然可以看。”


    唐春色老老實實的等著白晚照回來,老老實實的和他做上馬車。伊安瑩的父親送了他一塊玉佩,他也老老實實地裝在袖子裏。


    直到馬車遠遠的離開了雪山,唐春色才漸漸恢複了活氣。看起來真被欺負的不輕。白晚照把他抱在懷裏揉,他都不反抗了。


    白晚照笑問他:“怎麽樣,女孩子美一些,未必就更溫柔吧,是不是傷心了,覺得沒麵子?”


    唐春色懊惱的吐了口氣,半晌道:“我還以為你師父喜歡我了,沒有想到是要我給她的孩子當父親。還不讓我動,你師父相貌是沒的說,做事太嚇人了。”


    白晚照抱著他斜躺在馬車裏鋪的鬆軟的被褥裏,也不問春色詳情:“我師父自己便是這樣生下來的,她很喜歡你的,否則師父認識我在先,怎麽從來沒和我提過。才見你一麵,喜歡你就比喜歡我多了。”


    唐春色絲毫不信他的話:“是和你太熟悉了不好意思開口吧。”


    白晚照放聲大笑,馬車在草原上馳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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