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號七仔、五哥的重要通緝犯,日前遭警方逮捕,傷重送醫,經法院判處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新聞主播字正腔圓地報導這起案件。


    本來邊看言情小說邊咬蘋果的易如璘聽到了這則新聞,突地停了下來,認真的看向電視熒幕;一旁的何續歲,現在已經可以用左手削蘋果了;而經過複健,右手功能也恢複得十分良好。


    “歲,他們會被關一輩子,你當初根本就是多慮了。”易如璘咬了一口蘋果。


    “哼,十幾年後,他們也許會假釋出獄。監獄那種地方,是小偷出來變強盜,強盜出來變殺人犯,綁架犯出來後,也許風風光光的變成了老


    大。”他仍是不放心。


    “十幾年後,我都不曉得自己還在不在人世間……”她嘴裏塞著蘋果,手裏拿著言情小說,喃喃的說。


    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瞪她,一抬眼,果然,就見何續歲正用極嚴肅的表情看著她。“小姐,請你以後不要再亂說話了。”


    “是。”她嘻皮笑臉的回應。


    那笑嘻嘻的模樣,讓何續歲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歲,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表情如常,眼睛仍盯著報紙,易如璘拿起抱枕砸向他。“你居然忘記了。”


    “知道啦,明天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小姐的生日。”何續歲拿開報紙,終於笑了。“我早準備好了。”


    “那還差不多。我自己也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你要記得陪我就是了。”


    “是,小姐。”他一副奴才的口氣,逗笑了如璘。


    “你還不去上學。”鬧了鬧,才發現續歲該去上學了。


    何續歲遵照易慶揚的意思,降轉到企管係,白天上課,有空就去創成實習;易慶揚似乎有意栽培他來接班。


    何續歲上學前,不忘拿出藥包。“小姐,吃藥。”看著易如璘吃完藥,接著又說:“晚上不要忘記吃藥,我會叫劉嫂提醒你。我晚上要去公司一趟。”


    “是。”易如璘翻看著小說,懶洋洋的回。


    自從上次的意外事件之後,她就被禁足了。易慶揚怕女兒無聊,要她去考個博士班來念念,還是不放心女兒去上班。


    所以,她又過著天天在家的日子了,看看書、彈彈琴,日子一成不變。


    門外傳來續歲發動摩托車的聲音。她知道,續歲其實不喜歡開車,他喜歡極速的刺激,看他看賽車節目就知道了。平常龜速的車速,都是為了她羸弱的身軀。


    續歲喜歡美食,更喜歡甜食,但為了配合她,他硬是戒了這項喜好,就怕她孤單的吃著清淡的食物,望著美食流口水。


    續歲的個性這麽鮮明,明明是一個喜怒形於外的人,卻在易家受到壓抑,變得隻會服從和不斷上進。因為和阿邦相處過,所以她知道阿邦的個性才是最接近續歲的本質。


    續歲呀、續歲,我說過我不是一個好人;我明明就知道,卻還是一直在利用你,所以我們是同一種人,不是壞人,但內心都有自私、貪婪的一麵呀。


    下了課,何續歲直直往停車場走。


    “何、何續歲?”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喊住續歲。


    續歲一回頭,發現是成潔。


    “可以談一談嗎?”成潔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仍是鼓起勇氣說了。


    “談?好啊。”何續歲心裏盡管充滿疑問,仍是答應了,他不曉得成潔有什麽事要和他談。


    兩人走在校園的椰林大道上,成潔一路上心事重重,低著頭走路,差點被迎麵而來的腳踏車撞上。


    “小心!”續歲及時將成潔護住,對方也及時煞住車,雙方才能相安無事,不過車主顯然被嚇了一大跳,頻頻道歉後才騎走。


    成潔的臉頰瞬間染上一抹酡紅,她可以感受到續歲強而有力的大手護住她,那讓她感覺到有種被疼愛的錯覺。


    “謝謝……”她的頭仍低低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她知道如果現在不說,她就會後悔一輩子。“我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了。”


    於是,兩人坐到樹蔭下的椅子上,成潔不停的摳著指甲,一臉的苦惱。


    發呆了好一陣子,成潔才發現一旁的男孩竟好整以暇的看起書來了。


    “你常這樣嗎?靜靜的陪一個人?”成潔問。


    “如璘比你還誇張。至少我知道你是在想事情,所以才會停頓下來;如璘老喜歡東張西望,有時候甚至是停在路旁,一看就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麽;有時候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她也可以坐一下午。記得她研一時,我陪著她坐在樹下一個下午,就隻為了聽秋蟬……”何續歲說著說著,竟不自覺地笑了。


    “她真的很美,像仙女一樣。”成潔由衷的說。論美貌,自己長得還算清秀,隻是和如璘一比,就相形見絀了。如璘是跳級生,生得美,家裏又有錢。


    “美?我沒有特別注意。”開始是曾那麽覺得,但人與人相處,第一眼是表麵,之後就憑感覺了。”


    他知道很多人覬覦如璘的美,但是有誰能真正好好守護她?她像是一朵嬌貴的蘭花,是很美,但若不細心照顧,卻容易凋零。


    “你的意思是,如璘是那種美麗但不好相處的人?”她終於找到易如璘的缺點了。通常生得美的人,都有一點嬌氣。


    “不。她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她的心,比她的人美多了。”


    成潔突然懂了。“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易如璘。你喜歡易如璘?”


    “是的。”他不否認。“但她不要我的愛……”


    “那我呢?我是什麽?我知道我這麽問很像是自作多情的花癡,但就算我是花癡,我還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有沒有特別的意義?”


    她隻是想厘清,不想讓多年的等待變成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不,成潔,你是特別的。我喜歡你這個朋友,我曾經試著去喜歡你,但,很抱歉,我無法勉強自己。你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我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


    “那你有喜歡過我嗎?一點點也好?”她希冀的問。女人什麽都不求,就隻求那麽一顆心。


    “沒有。”他的聲音沉沉的,簡短而有力。


    成潔紅了眼眶。“何續歲,你真老實……連騙我一下都不能嗎?”說著說著,又覺得自己怎麽會說出這種傻話,不覺地又笑了,哭哭笑笑的。


    “對不起,我看起來是不是像個笨蛋……嗬嗬。”成潔神情有些狼狽,哽咽的想把話說完,畢竟她已等了這麽多年了。“其實,一開始我是因為喜歡你的長相。你知道的,你長得真的很好看。我不否認自己是膚淺的女人,但可以讓我喜歡你這麽久,全是因為看到你照顧易如璘的神態,讓我也希望能被你那樣照顧,雖然……你冷冷的,不太說話,但我知道你其實很細心、很會照顧別人。”一連串的表白之後,她鬆了一口氣。五年的等待,終於劃上了句點。


    “成潔,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人與人相處,有時候其實很表麵;而你隻看到我表麵的那一麵。事實上,我真的沒有你想像中那麽好,我照顧如璘,是因為那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既然你那麽愛她,為什麽你們不在一起?你們的血緣關係不是不深嗎?而且,她姓易,你姓何,應該無妨吧。”醫學係的訓練,讓她立刻聯想到近親不能結合的事。


    “她不要我的愛,而且,我也配不上她……”續歲的眼瞳蒙上了一種憂鬱,那是成潔不曾見過的。


    “感覺好像很複雜。”成潔說。


    “一點也不複雜,是我自己把它複雜化了。”事情本來再簡單不過;如果他隻是好好當如璘的保鑣,就算易慶揚要他入贅,他也是坐收漁翁之利。


    但如璘不要。她不要的,他就絕對不敢要,也要不起。


    “以後,你就要開始準備實習了吧。”續歲轉了一個話題。


    “是呀,真可惜,本來你也要穿上醫生袍的……”成潔臉上寫著惋惜。


    續歲聳聳肩,沒有回答,感覺不是很在意。


    原本他就不喜歡從醫,一切都是為了如璘;既然不能走心髒外科,那麽就失去初始的意義了。


    “你的手還好嗎?”成潔指的是續歲的右手。


    “還好。隻差不能拿手術刀,其它都好。”續歲笑了笑,狀似輕鬆。


    成潔翻了翻他手上的管理學課本,皺著眉頭說:“隔行如隔山,看來我還是去研究我的病理學比較實際。”她的心情恢複了些。比起續歲,她沒有那麽複雜和痛苦的情緒。


    “感覺你很拚。企管係的功課很重嗎?”


    “不。我打算超修,提早畢業。”這也是易慶揚安排的,希望他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學業,然後到創成上班。


    “你最近打工的那家公司是創成國際嗎?台灣首富的公司?”成潔對商一竅不通,隻知道台灣首富易慶揚的企業集團是創成國際,橫跨電子、金融、百貨、傳統產業。


    “嗯。”在學校裏他很低調,甚至沒有人知道易如璘就是易慶揚的女兒。


    “那……最近創成爆財務危機的事是真的嗎?”


    何續歲原本翻書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知道。”續歲不動聲色的說,“你怎麽會知道創成有財務危機?”連媒體都不知道的事,成潔怎會知道?


    “喔……我爸說的呀,他有研究股票,他說最近創成的股價怪怪的,而且線圖也不太對。他研究了一個晚上創成的財務報表,跟我說創成將會是下一波的地雷股。”其實她也不太懂,隻是想提醒何續歲小心一點。


    “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何續歲看看手表,急急的走了,還不忘回過頭對成潔說:“你真的很好。希望我們還是朋友,能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


    留下一臉悵然若失的成潔。她歎了口氣,看著他的背影,怎麽還是覺得那麽好看!唉,再等下去,絕不會再有一個五年了,還是趁早死心吧。


    易如璘和何續歲坐在遊客中心的椅子上。何續歲隨手拿著一本書,認真的翻了翻,易如璘則習慣性的看著人來人往。


    “續歲,你要不要去坐海盜船?”


    “不要。我去坐海盜船,你在下麵幹嘛?替我尖叫嗎?”他實在搞不懂如璘在想什麽。自己安排的生日禮物,居然是來遊樂園;裏麵的遊樂設施至少有一半以上她不能玩,每項都注明;敬告身高未滿一百公分及有心髒病者,勿使用此項遊樂設施。


    “不是啦。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來過呀,我隻是想體會一下遊樂場的感覺。”口氣有一點可憐。


    “坐海盜船是什麽感覺?”如璘問。


    “我不知道。你忘了?我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怎麽可能出門遠足。”他根本沒有童年。


    “那你去坐坐看嘛,再告訴我是什麽感覺。”如璘提議。


    後來何續歲被易如璘硬拉著到海盜船前,看著眼前的怪物蕩過來又蕩過去。


    這,有什麽好玩的?根本是自虐。想體驗死亡的滋味嗎?何續歲對眼前那些愛玩又愛叫的遊客感到不解。


    “不管,你去坐坐看。”說完,何續歲就被強逼上了海盜船。


    還剛好被安排在第一排,蕩得最高的位置。


    機器開始移動,先是四十五度,再來是六十度,愈蕩愈高,不斷的升高,直到擺軸超越一百八十度。大膽的遊客在蕩到最高點的時候,還雙手舉高,迎接風的親吻,歡呼與尖叫,加上機器擺動的聲音此起彼落。


    何續歲感覺胃部有些痙攣,蕩高的時候,他甚至感到頭暈目眩、兩腿發軟,他的胃部不停的翻滾,痙攣加劇。


    之後,船身的擺幅漸漸變小,一直到停止不動。


    易如璘開心的迎上前去。


    “續歲,怎麽樣?好玩嗎……”本來興高采烈的口氣,一看到續歲的臉色,音量突然降了許多。


    何續歲白著臉,看得出來他的腳步是硬撐的。


    易如璘在男廁外等了近十分鍾,才等到何續歲走出洗手間。


    之後,他們兩個又呆坐在遊客休息室的椅子上。


    好半晌,易如璘才開口:“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她的聲音很小,像是怕驚動到什麽似的。


    “蕩上去的時候,很想尿尿……”續歲的聲音完全沒有起伏,像是沒有任何情緒。


    易如璘噗哧一笑。“唔……”但還是很有風度的忍住了。


    “想笑就笑,隻要不要笑得太誇張就好,注意你的身體。不用憋,我也是到剛剛才知道,原來我有懼高症。”何續歲的口氣有一點懊惱。


    “那我們去坐旋轉木馬好了。”說完,便拉著何續歲往旋轉木馬的方向走。


    排隊的時候,眼前盡是身高不到一百公分的小朋友,看得出來續歲排得很勉強。


    但看如璘笑得那麽開心,好像也不覺得丟臉了。


    兩人其實在遊樂場並沒有玩到什麽,倒是看到了不少人尖叫和嘔吐,吃吃喝喝的,就這樣過了一天。


    入睡前,何續歲敲門進如璘的房間。


    “生日快樂。”他微笑道。


    “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原來是老招,生日的最後一刻才送禮物。”


    她打開盒子,是一條鈦項練。


    “歲,你很沒有創意耶,老是送一些礦石給我。”去年是粉紅色的水晶手練,因為續歲聽說戴了它對心血管疾病很好;大前年是天珠,因為續歲又聽說那對筋骨好。


    總之,隻要聽說戴了什麽東西會對身體好,續歲就會想盡辦法幫她搜集到。托續歲的福,她現在可是礦物達人,戴什麽對身體的哪個器官好,她最清楚,至於功效……見人見智嘍。


    “續歲,我還沒有許生日願望耶,快快快,剩三分鍾了,我要快點許願。”如璘雙手合十,緊閉著眼。


    “第一個願望,希望全家人身體健康。第二個願望,希望續歲快樂,找到自己人生中想做的事情。”


    “第三個願望呢?”續歲問。


    “說出來就不準了。”她調皮的說。“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我希望何續歲快點交一個女朋友。”


    “你……擔心你自己的就可以了。”他起身,準備掩門而去。


    “歲,我是說真的,不要喜歡我喔。”她認真的說。


    “知道了。”他幫她關電燈。“睡覺了。”然後掩門離去。


    黑暗中,如璘輕輕摸著自己的唇;還記得,那天,是她的初吻,逮捕七仔和五哥那天。


    續歲的吻……她用手輕輕的貼上嘴唇。


    心裏微甜著。事後,他們倆卻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這個吻,確實起了某些化學作用。以前對續歲的感覺,總是霧裏看花,始終摸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現在她突然懂了,再清楚不過了。


    她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前天,新聞還報導一個大學生和她有相同的病症,換心感染,最後死於肝、腎衰竭,才不過短短十八歲的青春年華。


    何時會輪到她,她也不知道。


    相處了七年,朝夕相處的人是他,共患難的人也是他,能愛的人也隻有他了。


    易如璘躺在草皮上,任陽光恣意親吻她的肌膚。


    一旁的何續歲也躺在草皮上,枕著雙手,閉著眼,不知睡著了沒有。


    “歲?”如璘坐起身,看看躺在一旁的續歲。“唉……睡著了。”


    續歲最近很忙,就連準備大學入學考試時也不見他這麽忙,一天甚至睡不到四小時,常常去創成熬到半夜;如璘隻有在臨睡前才會接到他的電話,囑咐她吃藥、好好睡覺之類的話。


    明明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又住隔壁房間的人,兩人一個禮拜能見麵的次數,卻不超過一隻手掌。


    她不知道續歲在忙什麽。以往很少見到續歲露出疲憊的神情,難得續歲有一個下午的空,兩人到公園裏走走,沒想到續歲竟然睡著了。


    她輕輕揉撫續歲眼底下的黑眼圈。他究竟在忙什麽呢?她不懂,就連爹地她也有好一段日子沒見到了,媽咪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何續歲猝然握住她的手,張開深邃的眼,滿布血絲。“小姐。”


    他隨即坐了起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如璘抱著膝,搖搖頭。“你最近很累又很忙,爹地和媽咪也很忙,你們在忙什麽?”


    “沒什麽。”陽光有些強,他撐起陽傘幫她遮擋。


    “我覺得我好像是沒有用的廢人,每天在家無所事事,甚至幫不上你們的忙。”她的表情很懊惱。


    “怎麽會。你不是在準備博士班的考試?怎麽會沒事。”


    “唉……念了有什麽用。”驀地她問:“續歲,你的興趣是什麽?”


    “看書、聽音樂。”他很直接的回答。


    “那是我的興趣,不是你的興趣。你的興趣是打撞球和籃球。”她看著續歲,表情有些嚴肅。


    “好吧,我的興趣是打球。那……討論這話題的用意是?”續歲有一點搞不懂如璘了,他的興趣有很重要嗎?


    “唉……”如璘又歎了口氣。“看我做了什麽好事,你連喜歡的事都要配合我。”


    “小姐,你今天是怎麽了?”問話沒頭沒腦的,神色又有些落寞。


    “續歲,你去美國念書好不好?去美國念書,想回來再回來,不想回來,就待在美國,工作娶妻生子,過一輩子都好。若想回來,就做你愛做的事情,好不好?”她突然說。


    “小姐,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去美國,那你怎麽辦?你也要去美國嗎?”


    “我不去美國,我要待在台灣,你去就好,我去和爹地講。”她會努力說服爹地。


    這些天來,她想了很多,也查了些資料。單一心室症是很罕見的先天性心髒病,病例不多,通常接受開刀手術的患者,以目前的病例,不是心髒病發,就是並發其它病症,不治死亡。


    她的人生,她無法掌控,那就趁著她還活著的時候,幫續歲找出一條出路;他說,他的命是她給的,那她就要好好的給他一個完好的人生。


    她不要他為她而活,而是要為自己活,建立起一個名為何續歲的人生,而不是何續歲為易如璘過的人生;那樣的人生,太悲慘。日後若易如璘從這個世界消失,那何續歲活下去的目的是什麽?她可以想見,他會一直留在創成幫爹地賣命,然後過著以爹地、創成為中心的日子。


    她不希望這樣。續歲隻有她,如果連她都那樣利用續歲,那續歲不是太可憐了?一億元買續歲的人生,真的太廉價了。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我不打算去美國,如果你是想甩開我,不需要用這種手法,隻要說一聲就好;我會離開,離得遠遠的。但是,不隻你對我有恩,老爺對我也有恩,不是你說了算。”何續歲站起身,看看天色。“小姐,天色晚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他依然走在她身後一步不到的距離,隻是,她的心感覺他們離得好遠。從前,他們不是這樣的,就算離得再遠,但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意。


    “歲,我們在吵架嗎?”如璘小聲的問。


    “沒有。”續歲快速又簡潔的回答。


    “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不會不理你,更不會想甩開你,這個世界上,我隻愛爹地、媽咪和續歲,我怎麽可能想要甩開你。續歲,你要相信我。”如璘走在前頭,誠摯的說著。


    “嗯……我知道。”


    到這一刻為止,何續歲都相信永遠,隻是,命運往往是那麽的不由人,就像世事的無常,說變就變,永遠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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