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翁銳開不開心,顯然魂滅山人有些失望,不知是對眾弟子,還是因為翁銳,還是對他自己,總之嘟囔了一句就回身進了往生殿,連殿門都關上了。


    “前輩,我們還沒比呢?”翁銳上前道。


    “你三天後再來吧!”魂滅山人在殿內道。


    “這……”翁銳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翁院主,”天魂上前道,“您今天以一敵十,幾近脫力,師父可不願賺這個便宜,還望翁院主體諒。”


    看來魂滅山人的失望是在這裏了,我在等,他何嚐不是,被眾弟子一攪,又得拖上數日,確實有點煩。


    “嗬嗬,我是求之不得,”翁銳輕笑一聲,趕緊順理說道,“感謝門主體諒,那就三天以後再說。”


    對翁銳來說,現在其實是最難熬的就是日子,見不道莫珺,也得不到她任何消息,天天就這麽耗著,他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但今天這個情形,他還得表現出心甘情願的樣子。


    後麵三天,翁銳除了靜坐練功,依然天天爬到山頂神鹿背上去看鹿台山的天然陣圖,經過此次全陣一戰,翁銳思路大開,更加感慨自然造化的神妙。


    三天後,氣力已經完全恢複的翁銳再次見到魂滅山人,他在正中坐著,翁銳就站在他前麵不足五步的地方,不知為什麽,往生殿內的人也不多,十大弟子都沒有到齊。


    “翁銳,聽說你這些天練了套擒拿手?”魂滅山人直接道。


    “是。”翁銳回答簡單,這恐怕在鹿台山已經不是秘密。


    “你要用它跟我比試?”魂滅山人道。


    “是。”翁銳還是一個字,這兩天他沒有少琢磨,每天還得練上兩趟,感覺已臻完美,自己也已純熟,自信就寫在他的臉上。


    “嗬嗬嗬,不錯,”魂滅山人笑道,“年輕人膽氣不小,你可想過這麽做的後果?”


    “前輩請講。”翁銳道。


    “如果你贏了,你就可以領著你的小媳婦走,如果你輸了了,你可能就永遠見不著她了。”魂滅山人道。


    “我想過了,”翁銳道,“以前輩的實力,在其他方麵我更沒有把握,還不如在前輩出的題目上放手一搏,即便輸了也就安心了。”


    “你這套擒拿手叫什麽?”魂滅山人道。


    “赤子渾天拿。”翁銳道。


    “可有來源?”魂滅山人道。


    “這最初的想法源於天樞十三偈的第四偈‘赤子握固。’”翁銳道。


    “我聽說過這個東西,”魂滅山人道,“這是天樞門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每代人的理解都有不同,你師父天樞子把它演化成一套劍法,在江湖上名聲不小,為什麽沒有教給你?”


    “晚輩愚笨,”翁銳道,“師父說教給我也學不到他的程度,還不如讓我走自己的路。”


    “哼,不是你愚笨,是你師父有自知之明,”魂滅山人道,“聽說你已經把前三偈演化成一套劍法、一套掌法和一套功法,這麽說這套‘赤子渾天拿’是你悟出的第四偈?”


    “可以這麽說,”翁銳道,“但這裏麵也少不了魂滅前輩的功勞。”


    “哦,這麽說我對你有幫助?”魂滅山人道。


    “當然,”翁銳道,“前幾天您所展示的心性境界以及所談論的道門、道法都對我很有啟發,特別是您所出的這個題目‘純’,讓我對‘赤字握固’的理解豁然開朗。”


    “這麽說‘赤子渾天拿’是為‘純’而創?”魂滅山人道。


    “這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翁銳道,“赤子臨世,陰陽渾成,攜天地之樸質,應萬物之通明,純心,可以映真相,純氣,可以行天健,純靈,可索神魂轉,純元,可握緊太山,境歸赤子,招可應天,乾坤易轉,神拿渾天。”


    翁銳說到這裏,周圍已經嗡嗡成一片,崇敬者有之,驚愕者有之,不屑著亦有之,各具情態,不覺大家都把目光慢慢集中到魂滅山人身上。


    “哈哈哈,聽起來不錯,”魂滅山人道,“你可以一試。”


    “魂滅前輩以何應對,是不是也要應這個‘純’字?”


    翁銳不傻,魂滅山人的修為遠高自己,不管他用什麽打法,都不見得能賺到便宜,既然是比“純”,那對魂滅山人也得有點限製,這可能就是他取勝的唯一希望。


    “哈哈哈,虧不了你,”魂滅山人笑道,“前段時間閉關,悟出一套‘神魂陰元掌’,從未展示過,不知是否可以拿來一用?”


    魂滅山人說完,雙手抬起,緩緩交叉於胸前,忽而纏絲翻轉,右手向前揮出,不急不緩,悄無聲息,翁銳忽然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一股極強的寒風吹過,寒氣直透心底,渾身汗毛驟然皺起,體內的陽氣受此感應,迅疾湧動抵抗。


    翁銳明白,要想把掌力練出如此寒意,不僅需要渾厚的內力,更需要極高的陰陽轉換法門,練就極強極純的陰氣,到了極致,可以出掌凝冰,寒意透骨,被他打中,入體化毒,這種極寒之毒,極其霸道,非常難治,針藥所不能濟。


    “魂滅前輩,這神魂陰元掌是不是用的純陰之氣?”翁銳道。


    “嗬嗬,你說是就算是吧。”魂滅山人對翁銳的問題不置可否,似乎還有些不屑。


    就算是吧,也就是不是了,這點話翁銳還是聽得明白的,略一思惴,他便明白其中的道理。


    道分陰陽,陰陽合道,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陰陽從來都不會分開存在,陰氣和陽氣自然也不會分開而存在,陰陽隻是外在的表現,寒熾也隻是表象,感受到寒意就以陰氣表述,自然要遺笑大方了。


    但內功的修為,轉化為陰陽表象已屬不已,要想收發自如、輾轉由心,那就更到了神界,就這點,翁銳知道自己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


    “嘿嘿,讓前輩見笑了,”翁銳道,“至寒之氣非得至純真氣所驅動,且需陰陽各表,轉換由心,晚輩聽聽已經心動不已,不知前輩如何比試,就算輸此生也是足矣。”


    “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翁銳的話讓魂滅山人也是驚愕不已,自己就隻是些微不屑的一個表示,翁銳就馬上能聯想到這其中的奧妙,此子悟性真是曠世難得,他問道:“你的擒拿手有多少招?”


    “二十四招。”翁銳道。


    “好,就二十四招,”魂滅山人道,“二十四招之內,如果你能拿住我又不被我的寒氣所傷,就算你贏。”


    “要是我中了您的寒氣,又將您拿住,那算誰贏?”翁銳道。


    “哼,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魂滅山人冷哼一聲道,“中了我的寒氣你能坐得住就不錯了!”


    “那魂滅前輩請!”


    “請”字未了,翁銳已經驟然飛身殿外,魂滅山人也像隻黑色的大鳥從座位上飄然而出,兩人一前一後落到殿前空地,連聲招呼都沒有打,就直接動起手來,店內的弟子忙不迭地跟出來觀看。


    這又是當今江湖兩位頂尖級高手的較量,身形一旦催動,即刻化為一道道虛影,蓬勃的氣息掀得兩三丈外的眾人衣袂獵獵作響,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的搏殺。


    就翁銳來說,以自己的修為功夫,要想和魂滅山人鬥夠二十四招,他還是有點把握的,但要想拿住他卻不容易,要想不被對方的寒氣所傷,那更是一件難事,好在他已經想通了陰陽互易的這個關子,他已經有了對付的辦法。


    翁銳知道,要是以陽氣抗衡對方的至純陰氣,隻要功力略遜一籌,或者陽氣煉得不夠純淨,一定會被對方所傷,但如果所用的內力匹敵,走陰陽調和之道,以化勁相抵,不管對方是至陽還是至陰之氣,或可化為陰陽平衡之力,雖屬偷巧,但也可以勉強一試。


    魂滅山人是得道高人,功夫已臻化境,舉手投足之間,將一種江湖罕見雄渾霸氣的武功神魂陰元掌使得飄逸淡然,收放由心,宛若仙人。


    翁銳算是江湖後起之秀,麵對魂滅山人,更顯一種赤子之氣,應心、應招、應力、應意,盡管赤子渾天拿極盡巧思,透盡純元之力,但在他使出來,卻無絲毫攻擊之意,招隨心走,力隨意釋,好像是隻要你遞到我手上我才去拿,你要不給那我也絕不強取。


    這才是高手之爭,這才是高境界之較,神魂門眾弟子看得如醉如癡,癮還沒有過夠,這邊二十四招已經打完了,勝負已分,魂滅山人沒有被翁銳拿住,而翁銳卻在最後一招被擊中肩頭,飛出兩丈有餘,重重的跌在地上。


    “好!”


    一看師父獲勝,眾弟子禁不住喊起好來。


    “好個屁!”


    魂滅山人惱怒的對眾弟子喝了一句,又狠狠的瞪了翁銳一眼,極不開心的轉身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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