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因為她聰明、可愛、又乖巧,大家都很疼愛他,特別是她的外婆,送給了他一件連著帽子的紅色披風。因為小女孩總是把紅披風穿在身上,村人都叫她——小紅帽。


    有一天,媽媽對小紅帽說:「外婆生病了,你幫媽媽帶點心去探望她。你要記得不要在森林裏亂走,因為在森林裏有一隻又壞心、又狡猾、又喜歡吃人的大野狼……」


    ***


    腹上被什麽東西刮得有點不舒服,溪雪眨了眨眼之後醒了過來。眼前光線讓他忍不住舉起雙手遮擋,好半天之後他才發現那是月光不是陽光。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溪雪隻記得自己跑進森林裏,太陽照在他身上,把他的身體射出一個又一個洞,他受不了想要挖個大洞躲進去,可是手指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隻能跳進水裏。接下的事情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溪雪將雙手舉到麵前,好多被射穿的洞,身上一點一點的燒傷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好,但最讓他心疼的還是身上那套紅色皮衣,破破爛爛看起來已經不能穿了,這可是他花了好幾百萬搶來的古董貨耶……有太多事情讓他心疼,但那都是以後才要關心的事,他現在唯一該關心的是自己正頭腳顛倒,掛在一個男人身上。


    男人的背上披著厚重的毛皮,頭上也戴著毛料的帽子,從這男人身上的裝扮看來,不是獵人就是樵夫。


    「放我下來。」溪雪用力地掙紮了兩下,可是獵人的手像鐵鏈一樣堅固,他一掙紮就抓著他的腰,不讓他移動分毫。


    獵人可能聽不懂他在講什麽,卻絕對知道他在掙紮。


    可惡,這獵人當他是什麽啊?


    溪雪生氣地用指甲去抓獵人的背,指甲戳進了毛皮裏,不知道有沒有戳到了底下的皮肉。但不管有沒有戳到,溪雪要指甲去抓的這個動作讓獵人很不爽,厚實的大手打在溪雪的屁股上。


    溪雪痛得大罵,「唉啃!你這變態!」


    這獵人好象知道吸血鬼的弱點是什麽,這幾巴掌讓他痛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連繁離都不敢這樣對待他,更別提其它人了。溪雪生起氣來那股勁之狠繁離和小育都見識過的,他不但不乖乖地趴在獵人的肩上,反而用力地槌打獵人。


    獵人皺起了眉,將溪雪的褲子脫了下來,又狠狠地打了幾下溪雪的屁股。


    「你、你,你這變態。」這幾下更痛,痛到溪雪連腿都抬不起來,隻能大吼大叫。要不是他現在傷得不輕,他一定會把這個大膽的家夥揍扁。


    可惡,連他媽都不敢這樣打他。


    「你不要亂動我就不會對你做什麽。」獵人低沉的聲音傳進溪雪耳朵裏。


    「原來你聽得懂人話啊,我還以為你是野獸。」溪雪忍不住譏諷,「把我放下來,我自己會走。」


    獵人根本不理會溪雪的吵鬧,話說完了之後又把嘴關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說。


    「放我下來。」溪雪大聲地喊,這獵人是耳背還是聽不懂他說的話?雖然不高興可是也不亂動,生怕等一下又是幾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他才不想白白惹來皮肉之痛,「你要帶我去哪裏?」


    獵人並沒有回答,放任溪雪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好奇的問。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溪雪皺起眉頭,跟這個獵人實在很難溝通耶。


    好不容易將他帶到一幢木造小屋後,獵人終於開口吐出第二句話,「到了。」


    「到哪裏?」溪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就被丟在床上,厚重的動物皮毛馬上蓋了上來,溪雪馬上抗議,「我又沒有生病。」


    「受傷的人就乖乖躺著。」獵人根本不理會溪雪的抗議,自顧自地決定溪雪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在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等到你傷好了想去哪裏隨便你,但傷還沒好之前不準離開這間小屋。」


    「我幹嘛聽你的話?你是醫生嗎?」


    「他是這裏的老大。」有個瘦瘦高高,看起來像被壓扁的男人站在小屋的門口處,「你乖乖地聽他的話,在這裏待一陣子就好了。」


    「你、你……」溪雪指著這個男人,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可不是小育那種愚蠢的菜鳥吸血鬼,獵人也許是人類沒錯,但這個快被壓扁的男人絕對是狼人——他不可能會錯認吸血鬼的死敵。


    「我是狼人,我先承認。」男人舉起雙手,做出像是狗的動作戲弄溪雪,「小吸血鬼,你還嫩得很呢。」


    「你怎麽知道我是……」


    「因為你很笨啊。」男人的笑讓溪雪很想給他一拳,不過自己現在受傷很重,還是忍一忍好了,等到傷好了,他會把這個狼人連帶那個獵人給撕成碎片吃掉。溪雪縮進毛皮被裏,一邊幻想一邊睡著了。


    ***


    幾天之後,他知道了照顧他的狼人被大家稱作阿紀,是這裏的住戶之一。


    「這裏」是一個簡寫為nmr的區域,離他曬到太陽的森林有超過一千公裏以上距離,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順著水飄到這裏卻沒死。


    在nmr生活的人不接受現代化的生活,還是過著古老時代的生活,不過為了晚上的生活,有發電機提供電燈和抽水馬達這兩樣東西的電力。


    一開始,溪雪以為這不過又是一群奇怪的瘋子而已,沒電視沒電器要怎麽生活?但久了之後他才發現不是這麽一回事,這些人根本就不適合在都市裏的生活。除了瘦到像是被壓扁的狼外,還有已經活了一千歲的長壽怪物,沒臉愛笑出聲的女人,這些東洋、西洋鬼故事裏才會出現的「異種」混在一些正常的人之中,生活在這裏。


    雖然他不是人類,但也覺得這些人很容易被人類認出來……不對,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他本來是要建立吸血鬼王國的吸血鬼耶,怎麽可以看到這些奇怪的東西之後就忘記了原本的誌向,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小吸血鬼,你叫什麽名字?」狼人阿紀把一碗不知道是什麽鬼的東西拿給他之後,坐在床邊問。


    「溪雪。」告訴這狼人也沒關係,反正以後他會殺死阿紀,讓阿紀知道他是死在誰手上也好。


    「吸血鬼怎麽會這麽容易就告訴別人名字?」


    「反正我會宰了你,沒差。」


    「哈哈,你這小吸血鬼真有意思。」阿紀拍拍他的頭。


    「不要隨便拍我的頭,小心我咬死你。」溪雪揮開他的手,順便把那碗東西推回去,「這種鬼東西我不喝。」


    阿紀瞪了他一眼,一臉他不知道好歹的表情,「這可是鹿血耶。」


    「不新鮮。」


    「……你還真挑。」阿紀皺起眉頭,「那你要喝什麽?」


    「我要喝狼人血,新鮮的。」


    「你這臭……算了,不喝就不喝。」阿紀拿起碗走出小屋,「餓死可沒人管你。」


    阿紀一出去,溪雪就從床上爬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不知在何時已經換了舒適的麻製衣服,破爛的長褲被丟掉了,隻剩下紅色的皮外套折好放在應該是椅子的東西上。


    「這東西不能穿了。」溪雪拿起來外套看了一眼,接著又把外套丟回去,他走到窗邊,正想叫阿紀快點把血送上來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獵人坐在火堆前麵,正力用火堆的光來照明,手上削著不知道什麽東西。


    阿紀不知道對獵人說了什麽之後,就把裝了鹿血的碗放在獵人腳邊。獵人沒說話,隻是將血倒進火堆裏,然後又去拖了一隻剛打到還活著的鹿來。


    「難道……」溪雪不由自主地發出細微的聲音。


    獵人從腰間抽出刀,一刀砍斷鹿的喉嚨,血順著傷口流進碗裏。


    空間裏有一種奇怪的沉默,溪雪看著鹿血在流,獵人也看著鹿血在流,很快地流滿了一碗。那鮮紅的顏色讓他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獵人拿起碗,向溪雪走過來。


    忽然有一種想要躲的衝動,可是雙腳卻跟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直到獵人走到溪雪麵前,將碗塞進他的手裏,溪雪才不由自主地抬起頭。


    好高大,臉上還有一道不知道是被什麽動物抓到的傷疤。皮膚黝黑看不出來年紀,外表粗曠卻意外地動作很溫柔。


    溪雪臉微微地紅了起來,接過碗之後著頭,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獵人也沒有說話,默默地走回火堆前,又開始削東西。


    溪雪捧著裝滿鹿血的碗,新鮮地血味刺激著他的食欲,這才發現自己好餓,餓到肚子會發出聲音的地步。他用非常細小,小到沒有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說完之後就躲回房子,不敢看獵人。


    溪雪用力地喘了口氣,心中竟然有一鼓狂跳不的悸動。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是,當溪雪拿這血碗慢慢喝時,獵人頭也不回地對他說了聲,「不客氣。」


    ***


    溪雪坐在離獵人有一公尺遠的地方,看著獵人在火堆邊處理鹿皮。獵人並沒有阻止他看,卻也沒有叫他過來幫忙。


    溪雪還是不知道獵人的名字是什麽?他知道的隻有獵人是這裏的老大,幾乎所有的人都聽獵人的話。看不出來這不會說話的家夥還是這麽了不得的人哩,不過可能是因為人身材高大,又是這裏唯一會打獵的人。其它人不是隻會做一些手工藝品就是種田,根本沒有其它的能力。


    身上的傷在幾天前幾乎完全好了。溪雪卻還是假裝傷還沒好的樣子,賴在獵人家不走,雖然阿紀老是說他厚臉皮,但他故意裝作聽不懂,甚至還故意去照太陽讓自己受傷。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有一點喜歡上這種生活。


    反正遲早會感到厭倦,在這之前就先住一陣子好了,反正他暫時不想見到繁離和紅姐,對紅姐是不好意思,對繁離是有一點點抱歉,卻又有一點點不舍,又覺得自己很愚蠢。分開之後愛就變得淡了,現在想想,就算繁離和別人在一起,也是因為自己沒有把握。


    想開了就沒什麽……唉,其實他還是有點想不開。不過看著眼前默默處理鹿皮的獵人,好象就不太會去想有關繁離的事情了。


    如果真能永遠不想起來,其實待在這裏也下是那麽糟糕啊。


    就在在溪雪想東想西的時候,阿紀從森林裏衝了出來,「你們兩個怎麽還在這邊?」


    「不然要在哪裏?」溪雪瞪了阿紀一眼,這沒水準的狼人。還是人類和吸血鬼比較優雅,等他將來建立吸血鬼王國,還是留下人類,把狼人通通殺光好了。


    「森林大火,全區的人都逃了,隻剩下你們兩個。」阿紀很著急地對獵人說,「這個小吸血鬼就算了,怎麽連你都不走?」


    獵人抬起頭看了一下,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火光,「你先離開。」


    「可是……隨便你啦。」阿紀跺了跺腳,一下子就衝往另一個方向,消失不見。


    「你不走嗎?」溪雪看著獵人,反正他有吸血鬼的速度,要逃很容易。


    「我收拾東西。」獵人默默地走進屋子裏,把毛皮好好地卷好。


    溪雪走到屋子旁邊看,才發現這家夥的動作不是普通的慢,他轉過頭去看森林的方向,濃煙都飄過來了。再不走到時候說不定真的會被燒死。想了一想之後,溪雪拖著獵人,「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不用擔心。」


    「什麽不用擔心……咳咳。」溪雪一不留意被濃煙嗆到,忍不住低下頭一直咳。


    獵人看了他一眼,接著丟下毛皮,將溪雪抱在懷裏。溪雪被獵人奇怪地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想推開他,「你想幹嘛?」


    「抱緊我。」獵人說完,肩膀和腿都開始變形,地上的影子猛然地變成原來的兩倍大,這下子換溪雪嚇呆了。


    「你……」強壯的手臂抓著溪雪,臉已經不是人類,「你、你……」


    什麽時候變成狼人的啊?


    溪雪有一種暈眩的感覺。他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拉起,獵人變成了狼人,抱著他在森林裏奔馳,那些毛皮被丟在小屋裏不管了。


    「早知道這樣,幹嘛整理那些毛皮啊。」溪雪在埋怨地說。


    獵人——或者說是狼人——不知道是太專心還是裝作沒聽到,依舊在夜裏奔馳,離火光越來越遠。


    單純的紅帽敲了敲外婆的門。外婆你在家嗎?


    外婆生病了,你自己上來吧。大野狼裝成外婆的樣子,騙小紅帽說是外婆感冒了,當小紅帽爬上床時,一口將小紅帽吞進了肚子裏……咕嚕咕嚕。


    接下來的故事是什麽?這真是個太久以前的故事了,結局是什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隻隱約記得,大野狼把小紅帽吃掉了。床邊的男人赤裸的背部線條讓他忍不伸手撫摸,很難想象現在柔順地躺在床上的男人曾是凶殘的吸血鬼。


    「誰知道啊。」應該是小紅帽吃掉大野狼才對吧。男人心滿意足地躺在野狼的肚子上,心滿意足地打個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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