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清冷這才慌忙起身。


    三人手忙腳亂地將渾身是血的柯雨,弄到樓下的時候,救護車的警笛,已經在附近了。


    「不要慌,小雨會沒事的。」顧墨白安慰著已經泣不成聲的顧太太。


    這次,小雨的血,比上次的,要多很多,而且,因為誤了時間,血,已經都攤在了地上。


    顧太太,是著實嚇到了。


    「你說……你說小雨會不會……」顧太太哭了出來。


    「不會的!」清讓大叫,「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不會讓她出事!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救護車的警笛,刺耳而讓人揪心。


    坐在車上,清讓看著臉色慘白的小雨,心中,無限的內疚與擔心。


    就他的生活常識來說,這麽多血,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一想到這個,清讓的心,就痛得無以復加。


    可是……


    可是清讓現在擔心的,還不止是孩子的問題,而是小雨的性命……


    如果……清讓不敢往下想,隻是緊緊地抓住小雨的手,祈求上天不要這麽殘忍。


    救護車上,醫生初步的診斷是由於小腹受到外力,而造成的流產。因為。小腹上,有個很明顯的淤青。


    而清讓、顧墨白和顧太太則等在門外。


    到醫院之後,柯雨很快被送進了急救室。


    顧太太一直止不住眼淚:「你說,你說這可怎麽好?我怎麽跟親家交代?」


    「不要太擔心了,這是個意外,」顧墨白也十分心痛,要知道,這可是他的孫子,「親家會理解的。」


    「唉……小雨的肚子上,怎麽會有淤青?什麽時候弄得?」顧太太轉頭問清讓。


    「我……」清讓猶豫了,「我……不知道。」


    清讓抱著頭,心裏萬分難過。


    如果……小雨真有什麽,那自己要不要把門鎖上這件事說出來?


    要是說出來,那小雨的父母,又怎麽會放過自己?


    「怎麽會這樣!今天,本來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一天……」顧太太將臉埋進顧墨白胸前大哭。


    顧墨白則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繼續安慰道。


    正在這時,兩個急促的身影,出現在急救室的門口。


    「小雨怎麽樣了?怎麽樣了!」林芳哭喊著跑過來,身後跟著的,是柯文兵。


    顧墨白和顧太太立刻起身,迎上去。


    「親家,小雨她正在急救室裏。」顧墨白擋住顧太太,免得到時候,她又要傷心,「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昏倒!」柯文兵則顯得鎮定許多,但是,臉上卻滿是怒意。


    那種威武嚴肅的氣場,讓清讓感覺壓力很大。


    「說啊,到底是怎麽回事?!」見顧家人都一言不發,柯文兵有些怒了。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顧墨白開口了,這個時候,清讓早就心慌意亂,顧墨白作為一家之主,便出來擋著。


    「什麽?什麽叫不知道。」柯文兵一下子怒了,倒不是因為小雨受傷這件事,而是因為顧家人不溫不火的態度。


    「是這樣的,當時我們都在客廳裏,小雨在樓上睡覺,等清讓上樓回房的時候,才發現小雨已經倒在地上了……


    「什麽?」林芳明顯表現出不信的神色,「大半夜的,你們在客廳裏,做什麽?」


    「我們……正在開家庭會議,商討顧清冷和顧念的婚事。」


    「顧清冷和顧念?」林芳的眼裏,竟是眼淚,「他們兩個是不是瘋了?我還沒有責問你們這件事情呢?怎麽會有兩兄妹在別人的婚禮上宣布婚訊的啊!我一直以為你們顧家,是有教養的人家,不求知書達理,但基本的道德禮儀總應該是有的耳吧?他們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們小雨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我們柯家的感受?!」


    顧墨白心裏,也是無限愧疚,於是開口道歉,「親家,這件事情,是我們做得不對。我們會想辦法彌補。」


    「彌補?怎麽彌補?現在小雨躺在急救室裏,你還想怎麽彌補?」林芳失聲痛哭。


    看著妻子傷心的樣子,柯文兵亦覺得心裏十分氣憤。


    他走上前,一把揪住一邊頹廢不堪的清讓的衣領,十分生氣:「你是怎麽在照顧小雨的?嗯?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你居然還是這麽不小心?萬一小雨要是有什麽,那我就廢了你!」


    「爸……」清讓的臉上,滿是懊悔。


    「不要叫我爸!是我自己傻,才會將寶貝了為十多年的女兒交給了一個隻會給她帶來傷害的男人!」


    在昨天的婚宴上,清讓第一次叫了柯文兵一聲「爸」,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否定了。


    正在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


    兩家人立刻停止了唇槍舌戰,立刻迎了上去。


    可是,隻一眼,顧墨白就愣住了,竟然是蔚然。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林芳幾乎是撲上去,抓住了蔚然的手臂。


    「病人子宮大出血。」蔚然急匆匆地避開兩家人,「我現在要去聯繫其他科室的人過來,家屬,請讓一下。」


    「大出血……」林芳立刻就兩腿一軟,倒了下去……


    「林芳!玲芳!」柯文兵連忙扶住她。


    「快!掐人中!」顧墨白建議道。


    「哦……」柯文兵對這林芳的人中一使勁,她才緩過神來。


    但是一醒過來,就開始哭:「怎麽辦啊?這可怎麽辦啊?文兵,我們小雨會不會出事啊?」


    「不會的!」柯文兵雙眉緊鎖,「一定不會的!」


    這時,邊上的護士,拿著一份文件,走到他們麵前。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


    「我!」柯文兵舉手示意,「我是她父親。」


    「好。這份是病危通知書,請您簽一下,我們要馬上為她進行手術。」


    「什麽?」所有人的呼吸,幾乎都要凝固了。


    病危通知書,像一顆炸彈,將每個人原先還存在的一點希望,全部打破。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柯文兵的眼眶微紅,雙拳緊握。


    「文兵……怎麽辦……他們要我們簽病危通知書……啊……怎麽辦……」林芳泣不成聲,「小雨會不會……」


    「不會的!柯文兵的眼中露出殺氣,我不會讓她有事,也不準她有事!」


    說著,柯文兵拿起筆,在那張病危通知書上,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


    「給她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不要管多少錢!」


    護士小姐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柯文兵轉身,狠狠地盯著兩眼發直的清讓:「你給我聽著,我現在不收拾你,萬一小雨要是有個好歹,我就讓你給她陪葬!」


    狠話算是撂下了,但清讓心裏的變化,又有誰會知道?


    他的內疚,不同於顧墨白和顧太太,他的內疚,更在於他的一次錯誤判斷,更在於,他內心,說與不說的抉擇。


    萬一小雨有個好歹,不說,那會一輩子良心不安,要是說了……恐怕柯文兵根本就不會放過自己。


    清讓內心的糾結,紛繁複雜,讓他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急救室外的人,或坐,或站,都拎著一顆心。


    快到中午的時候,急救室的燈,忽而滅了。


    大家似乎已經麻木了,你看我,我看你,幾秒之後,才拚命聚到門口。


    出來的,是蔚然。


    「醫生,怎麽樣?我女兒怎麽樣?」


    林芳的手,顫抖地厲害。


    「性命算是抱住了。」蔚然的臉上滿是疲憊,但神情還算是輕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玲芳連忙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醫生?沒有其他問題了嗎?」柯文兵則沒有林芳那麽單純,他隱隱地感覺到,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麵,很可能,還有一個「可是」。


    果然,當蔚然再次開腔說到:「可是」的時候,所有人再一次屏息。


    「可是,病人因為失血過多,我們不得不切除了她的子宮,以保住她的性命……」蔚然當然知道,這樣的話一出,將會帶來什麽。


    不出所料地,哭聲響成一片。


    清讓捧住自己的臉,也不管形象,冷流滿麵。


    而顧太太和林芳,則癱軟在地,呼天搶地。


    隻有顧墨白和柯文兵還保持了頭腦清醒。


    「你們沒有盡全力……一定沒有……」柯文兵搖著頭,不敢相信,小雨可是他的獨女啊!


    說著,就上前,揪住蔚然的領子:「你們是不是沒有盡全力?我不是說了嗎?要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你們這些庸醫……庸醫!」


    顧墨白從背後抓住柯文兵,好言相勸:「親家,不要這樣,醫生們一定已經盡力了。」


    蔚然已經習慣了病人家屬這樣的鬧劇,但是,蔚然也很理解,這種時候,需要有點寄託。


    如果,自己被罵兩句能讓他們心情稍微好一些的話,蔚然覺得,也值得了。


    「這位家屬,實在抱歉,如果我我們有辦法保住她的子宮的話,我們一定會保住的,可是……情況緊急,如果,不控製出血的話,可能就會危及生命了。兩者之間,我們必須做出選擇。」


    「可是,她是女人啊!她還是個剛剛結婚的女人!沒有了子宮……她下半輩子,要怎麽活?要怎麽生活下去啊?!」林芳邊哭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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