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柔軟的床榻上,躺臥一個絕世佳人。她放下一頭烏黑滑順的青絲,任之垂散在綢被上,脂粉未施的小臉眉頭深鎖。


    那個人……對她總是若即若離的,她實在弄不懂,他究竟是喜歡自己,還是不喜歡自己……


    小綠輕手輕腳地推門入房,見自家小姐還睜著一雙大眼沒睡,忍不住擔心地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在想季公子的事情啊?」


    「為、為什麽這麽問?」何若瑤慌張地抬起眸子睞她一眼,隨即心虛似的移開目光。「我為什麽就非得是在想他不可?」


    明明就一臉被人猜中的表情,還要逞強……小綠吐吐舌,在心裏偷偷拆主子的台。


    「沒有啊,我隻是隨便猜猜。」不過,她可沒那個膽子說破。「小姐你快快歇息,我洗衣服去了。」


    說著,她手腳俐落地拿起木盆,腳底抹油似的迅速消失在門後。


    被臭小綠這樣攪亂心緒,就算再累也睡不著了。何若瑤咬著下唇,坐了起來。


    不,她不相信那個姓季的男人對自己完全沒有興趣!初次見麵的時候,他不也跟其他人一樣看自己看得呆了嗎?而且,很多時候,她也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瞅著自己的目光,和那些愛慕她的男人,是一樣的。


    一定是她有哪裏做得不夠好,才會老是功虧一簀,一定是這樣!


    「不行,我得找夢兒姊姊問個清楚——」她匆匆忙忙地下了床,套上繡花鞋,隨意披上一件外衣便奔出廂房。


    衝到徐夢兒的房前,她急得忘了禮數,沒頭沒腦地就闖了進去,無視於房裏丫鬟驚訝的眼光,筆直地撲向床上那位春眠不覺曉的人兒——


    「夢兒姊姊!」她像孩子似的,連被子緊緊抱住徐夢兒摩蹭撒嬌。「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哇!」睡得正好,卻突然被人摟住、動彈不得,徐夢兒的五髒六腑差點沒被嚇得從嘴裏跳出來。「若、若瑤?是若瑤嗎?你……你先放開我!」


    「噢……」何若瑤這才訥訥地鬆手。


    但絲毫不給人家喘口氣的時間,見徐夢兒坐了起來,她便連珠炮似的丟出一串問題——


    「夢兒姊姊,為什麽他明明對我很有興趣,態度卻老是那樣冷淡?如果我不請人去邀他,他根本不會主動來看我!還有,明明就有大好的機會,可以對我予取予求,他竟然隻說、說約好今日要再跟我下棋?!那,你教教我,下棋的時候該怎麽做才會風情萬種?」她劈哩啪啦地倒完不滿,卻突然像是泄了氣般頹喪起來。「我真的,摸不透他……」


    「唉呀呀……」徐夢兒望著眼前為情所困的俏佳人,原本惺忪的雙眼這下全都睜亮了。「上次我忘了問,不過姊姊我實在好奇得不得了……你說的那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可不得了啦,打從自己認識若瑤妹妹以來,還真不曾見她對哪個男人這樣執著過呢!身為前輩,自己非得幫她評鑒評鑒不可!


    究竟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兒,居然對她徐夢兒親自傳授的種種招數無動於衷?還不把若瑤妹妹天仙似的花容月貌放在眼裏?!


    「是季家糟坊的大少爺,季熙鵬。」她咬著唇瓣,不甘心地道:「已經一個月多了,我還找不到他的弱點……是我哪裏弄錯了嗎?」


    是季家大少爺、那個傳說中極為冷淡狡猾、從不上青樓妓院的季公子?


    徐夢兒詫異地瞠大雙眼,不敢相信那個以潔身自愛、老謀深算出名的季熙鵬,竟然會輕易地破例,在短短一個月內進出花滿樓多次——即使那是因為受若瑤妹妹之邀。


    「這樣啊……」她眼珠子轉了轉,唇畔多了抹算計的笑。「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呀!」這男人,居然敢欺負她家單純可愛的若瑤妹妹,嗯?


    「夢兒姊姊,我該怎麽做?」何若瑤煩惱地問道,眸子裏滿是信任。


    「若瑤,你真的非這人不可嗎?」徐夢兒收起笑容,表情嚴肅地道:「他這樣難以捉摸,若不是在耍著你玩兒,就是根本對女人沒有興趣……如果你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像季熙鵬這樣棘手的人物,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比較好。」


    何若瑤默默垂下眼睫,實在不願就這樣認輸。


    她並不是對季熙鵬情有獨鍾才對他如此執著,隻是想教訓開導一下那個花天酒地、始亂終棄的風流鬼罷了。


    何況,連閱人無數的夢兒姊姊都說他是個「棘手的人物」,可見他一定是個頑劣至極的薄悻郎!


    思及此,她抬起眸子,斬釘截鐵地道:「是,非他不可。」


    為了替被他欺負過的姊妹討公道,她一定要把季熙鵬迷得昏頭轉向,然後再狠狠地拋棄他,教他也嚐一嚐被人辜負的滋味!


    「是嗎?」歎了一口氣,徐夢兒露出無奈的微笑。「那麽,我就教你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改變他的冷淡——」


    既然是妹子自己看上挑上的人選,她也不好說些什麽。為了可愛妹妹的幸福,她也隻有傾囊相授啦!


    「哪,今天晚上他過來的時候,你就先溫好幾壺酒,然後……」


    房裏的人兒,一個滔滔不絕地傳授法寶,另一個則神情專注地聽著,兩個人都絲毫沒注意到,廂房外頭有個壯碩的人影,正一動也不動地伏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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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公子,你來了!你一定餓了吧?快到這邊來坐——」


    季熙鵬一踏進房內,便有個美麗的仙子,漾著一臉天真燦爛的笑迎上前來,還親熱地拉著他的手,帶他到圓桌坐下。


    「這是?」看著滿桌豐富的菜色,他挑眉看向正在為自己布菜的俏麗人兒。


    她今晚的心情似乎……異常愉快?以往她對自己總是皮笑肉不笑地,現下竟然衝著他笑得那樣開懷興奮,就好像是真的欣喜於他的到來一樣。


    「你該不會一來就隻想著要下棋吧?那多沒趣!」何若瑤抿著唇瓣笑道:「我特地吩咐他們準備了些溫酒小菜,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開戰呀!」


    她說著,還親匿地夾了一口菜,湊至他嘴邊要喂他。季熙鵬勾起唇瓣,配合地張嘴吃下。


    「好吃嗎?」她溫柔地望著他,眼裏盈滿期待。「這道菜是我做的喔!」


    「很好吃。」他的聲音低柔,看著她的神情是寵溺的。「你也吃啊!」禮尚往來,他也夾了些菜放進她碗裏。


    他知道,她突然卯起勁兒來大獻殷勤,這其中必定有詐。但即使明白這一點,能夠看見她真心誠意的愉悅笑顏,吃一些小虧,也是非常值得的。


    更何況,到最後真正占到便宜的……說不定會是他呢!


    「謝謝。」她笑著吃下,熱心地勸他進酒進菜。「還有這酒,是我特地請人溫的。今晚天冷,多喝些暖暖身子。」


    「你想灌醉我,害我下不好棋?」他故意調侃道,其實頗享受這種被她照顧服侍的感覺。


    「怎麽這麽說!」她佯怒地噘起小嘴,也將自己的酒杯斟滿。「既然這樣,那你喝幾杯,我也跟著喝幾杯,這總行了吧?」


    「嗯?這樣我還沒醉,你反倒先醉了,那誰來跟我下棋?」知道她不服輸的個性,他壞心眼地激她。


    「我的酒量才沒那麽差!」想起上次的失態,何若瑤不由自主地紅了臉。「上回、上回是因為我喝得太猛了,才會醉得那麽快。這次我可不會那麽沒用。」


    「是嗎?也就是說……」像是特意作弄她似的,季熙鵬輕笑著開口。「這一回我看不到你那迷人可愛的醉態了?」


    他的語調低柔曖昧,眼神更是火熱勾人,未經人事的她根本無法承受,三兩下便敗陣下來,整個人羞成煮熟的蝦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可惡可惡!這個男人真不要臉,這麽羞人可恥的話他也說得如此自然?簡直、簡直下流!


    突然間,她想起徐夢兒傳授的某個招數,立刻重新振作精神,抬頭看向邪笑中的男人——


    「啊,你臉上好像沾到什麽了呢!這裏這裏……」她語帶驚訝,指著自己的左頰道。


    見男人跟著摸上右頰想拂去她所說的「什麽」,她淺淺一笑,用「真拿你沒辦法」似的表情伸手撫上他的臉,溫柔地拿掉那個壓根就不存在的「什麽」……


    她這突如其來的溫存舉動,令季熙鵬驀地全身一震,僵在原地,隻能怔怔瞅著她神色自若地,將沾在他臉上芝麻吃下,仿佛他們已是老夫老妻般自然。


    她從哪兒學來這些媚人的手段?男人緊蹙起眉頭。


    「這樣真的媚人嗎?」何若瑤笑眯了眼,看來十分得意,雙頰不知是因高興,還是因為飲酒,浮上了淡淡紅彩。「我早上才跟樓裏的姊姊現學現賣的呢!夢兒姊姊果然厲害。」


    神誌不清中,她竟把自己的底牌給揭開了。


    聽見她得意的回答,季熙鵬才發現,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給說出口了。


    這小妮子還真好強,就這麽喜歡看到他吃癟?他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


    「然後呢?」他支手托頤,好整以暇地看她還有什麽花招可變。


    「然後?我想想……」她漸漸露出醉態,傻呼呼地順著他的話尾,當真思考起來。「還有——咦?不對,你怎麽一杯都沒喝?快點喝下去!不然我怎麽進行下一步?」


    果然文章是來自酒?「什麽下一步?」他非常非常誠懇地不恥下問。


    她默默地站了起來,拿起他的酒杯走向他,半跌半撞地滾進男人懷裏,不由分說地將杯子湊在他唇邊。


    「等你喝下去了,我再告訴你。」饒是處於半醉狀態,何若瑤仍保有最後一絲絲理智,半逼半騙地硬是要他喝下那杯酒。


    溫香軟玉自動投懷送抱,這根本是對他忍功最殘酷的考驗!季熙鵬牢牢鎖住懷中的佳人,護著不讓東倒西歪的她滑下,順從地將她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現在,告訴我……」拿開酒杯,他誘魅地在她耳邊低語,距離近得幾乎要吻上她白淨小巧的耳垂。「你想對我做什麽好事,嗯?」


    她怕癢地瑟縮了下,發熱的腦子裏一團漿糊,傻傻地就被套出話來。


    「嗬,我要做的可不是好事……而是壞事喔!」她開心地道,但下一刻卻蹙起眉頭,不安分地在他懷中扭動著。「奇怪,我全身好熱、也好癢喔!奇怪……」


    季熙鵬挑挑眉,看著她異常火熱的雙頰,和濕潤迷蒙的眸子,再聽見她說自己又熱又癢,心中不由得生出某種懷疑。


    加上,打他踏進這間廳房起,外頭就有個看起來跟鴇娘有些神似的粗壯黑影,鬼鬼祟祟地伏在窗下偷聽……


    男人霎時露出了悟的表情,總算弄懂這小妮子究竟想搞什麽鬼——


    「這下可好,你這個小笨蛋不但陷害我,還連自己也一起賠進來?」忍受著體內逐漸攀升的躁熱及騷動,他扯出一抹邪佞的笑。「你說說看,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幫我……」忍受著全身像被火燒似的異熱,何若瑤不自覺地偎向他,楚楚可憐地尋求令人安心的依靠。「我、我真的好難受!」


    「……恭敬不如從命。」


    男人臉上的佞笑加深,打橫抱起癱成一灘爛泥的俏佳人,走向裏頭的大床,解決兩人共同的燃眉之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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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清晨,早起的鳥兒正唱出捉到蟲吃的悅耳樂章,花滿樓的某間廂房卻突兀地爆出一聲尖銳的驚叫。


    「如果你想把大家都喚來,見證咱倆昨夜發生的事,請繼續,我是一點都不會在意的。」


    男人好笑地瞅著那個搶走所有綢被縮到床角,還瞪大眼「欣賞」他結實裸體的女人,輕描淡寫地開口說道。


    尖叫陡地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卻壓抑音量的質問。


    「你、你為什麽躺在我床上跟我睡在一起?還、還沒穿衣服——啊!」


    這話一出口,何若瑤終於察覺自己死盯著男人一絲未掛的裸體並不合宜,這才驚叫著捂住眼撇過頭去。


    「昨夜的事……你都忘了?」季熙鵬慢條斯理地將地上的衣衫撿起來穿,語氣幽怨。「在你那樣徹徹底底玩弄利用我的身體以後,你全都忘了?」


    「你你你你——你胡說!我不可能那麽做的!」聽他這樣哀怨地控訴,何若瑤整個身子紅得像被沸水燙熟的蝦子。「你!把頭轉過去!」


    最後,受不了他那知悉一切的曖昧眼神,她勒令已經穿上衣服的男人滾下床,背轉過身,自己則一邊警戒、一邊唏唏蘇蘇地躲在綢被下更衣。


    羞恥地將散在床下的衣物撈起來,何若瑤心亂如麻。


    就算、就算她對昨夜確實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敢用性命擔保,自己絕不會去玩弄一個討厭風流鬼的、的身體……


    但是,即使她想否認,恐怖的事實卻擺在眼前——她的記憶隻到她因為被人陷害,主動滾到他懷裏去喊熱,接下來便是一片麵糊。然後,今晨眼皮子一睜開,所看見的就是他們兩人赤條條地抱、抱在一起……


    啊啊啊啊——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好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啊!


    盡管害怕,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穿好衣服後,何若瑤清清嗓子,試了好幾次,總算支支吾吾地開口。


    「你、你最好老實跟我說,你昨天有沒有、有沒有……對我做出什麽無禮的事情?」


    雖然她十歲那年就被歹人賣到花滿樓,但鴇娘一直很保護她,總是精心挑選過濾客人,從不讓無禮猥瑣的男人驚擾她的。也正因為如此,對於男女之事,她依舊懵懵懂懂,隻知道就是一男一女光溜溜地抱在一起過夜。


    「這種事情,你看看床上的情形就會知道了吧?」看出她對男女之事的無知,季熙鵬故意釣她胃口。


    「啊?什、什麽意思?床上該有什麽東西嗎?」果然,何若瑤對他曖昧的暗示一頭霧水。她坐在床緣,傻傻地看著混亂卻潔淨的棉褥,卻怎麽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請問,我可以轉過身來了嗎?」隻能聽見佳人的聲音讓他非常不滿,季熙鵬壞心眼地哄騙道:「我指給你看。」


    「你快指給我看!」慌亂失措到失去冷靜的她察覺不出男人的邪惡目的,輕易地就上勾了。


    一得到美人首肯,季熙鵬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動作,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扯入自己懷中,緊緊地鎖著她不讓她逃走。


    「你好香……」他嗅著她頸後的淡淡體香,熟練得像是這麽做過千百次一樣。


    「你、你放開我、放開我啊!」何若瑤雙手都被困縛,隻能用嘴巴掙紮。「不要臉、下流!表麵上裝著一副對我沒興趣的模樣,事實上你一直在想這些卑鄙無恥的事情吧?你——」


    罵到一半,她腦中忽地靈光一閃——


    她從夢兒姊姊那兒拿的原本是蒙汗藥,打算塗在酒杯邊緣,讓季熙鵬喝了,睡上一夜,隔日再誣賴他對自己非禮,趁機教訓教訓他的。


    不料那藥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調包成會發熱昏睡怪藥,而且被下藥的人還變成了自己?!


    冷靜下來一想,答案真是再明顯不過了!發現她的意圖,並且反過來將計就計陷害她的那個人,就是、就是……


    「瑤瑤?你哪裏不舒服嗎?」懷中的她驟然安靜下來,季熙鵬不禁鬆開她,擔憂地喚著她的乳名。


    昨天他已經非常非常克製,以保護她貞操的方式,解決兩人因藥而起的欲望,連他都覺得自己的意誌力簡直超凡入聖了……


    難道這樣小心翼翼,還是讓她受傷了嗎?


    「就是你——」何若瑤驀地爆出一句指控,拍開他探來試體熱的大手,以憤怒的目光瞪著他。「把藥調包的人就是你吧?你好可惡,居然……」


    「早啊,小……啊——」


    還沒罵完,門口處又傳來一陣很耳熟的尖叫。季熙鵬掀掀唇,雙手環胸,看戲似的望著杵在門口,以驚惶表情瞠視他們的小丫鬟。


    「啊——唔、唔唔唔!」隻是這尖叫聲並沒有持續太久,便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變得模糊而片斷。


    「噓、噓!」何若瑤顧不得上一刻還在痛罵,急忙奔過去捂住小綠的嘴,壓低聲音道:「你是想把全花滿樓的人都叫過來才甘心嗎?」


    小綠的表情依舊驚惶,但她聽話地搖搖頭,何若瑤這才把手給鬆開。


    「小、小姐……」麵對房內詭異曖昧至極的氣氛,小綠欲言又止地問:「你跟季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也沒有!」搶在男人之前,何若瑤大聲地回答。


    「怎麽會什麽事都沒有呢?」季熙鵬薄唇一扯,由背後將她擁入懷裏,在她耳邊傾吐情話似的低喃。「咱們倆昨夜已經坦誠相見、私定了終生不是?小綠是自己人,不需要瞞她的呀!」


    「誰跟你私定終生?!你胡說些什——」她雙頰紅得像煮熟的番茄,忘了否認坦誠相見那一段。


    「若瑤,你起來了——唉呀!真不好意思……這、這……」


    像是算好了時機似的,身材胖壯的鴇娘突然冒失地闖了進來,正好將兩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的親匿姿勢盡收眼底。


    「真對不住呀,季公子,老身、老身絕對不是故意要破壞您的好事……」她臉上滿是愧疚,眼底卻閃著明顯的笑意。「不過,咱們若瑤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好姑娘,您這樣……」


    「好說好說,若非某人,這好事絕對八字畫不了一撇。」更加確信某件事實,季熙鵬也笑了開來,跟真正的罪魁禍首打起啞謎。「就是不知道,這某人究竟打著什麽主意呢!」


    「唉呀!季公子言重了。我想,那個某人她——」


    「滿姨,你別聽他胡說,我跟他什麽事也沒發生!」何若瑤奮力掙開男人的鎖抱,慌張地打斷兩人暗藏玄機的對話。


    「咦?你們都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了,還說啥事也沒發生?」鴇娘像是安撫小娃兒似的說道:「若瑤,你乖,去洗把臉,讓滿姨跟季公子說幾句話,嗯?」


    「滿姨,你聽我說!」她抓住鴇娘的衣袖,堅決否認到底。「季公子昨夜喝醉了不省人事,所以、所以我才留他一宿。我們倆清清白白的,並沒有做出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這番話令季熙鵬蹙起眉頭,不悅地凝視前方那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倔強小妮子。


    這是怎麽了?他這個男人都沒有賴帳不認了,這小妮子反倒像是丟燙手山芋似的,急著要跟他快快撇清關係?!


    既然想跟他劃清界線,那她先前那些主動誘惑的舉動,又是為哪樁?莫非她找到比自己更大的金主,打算藉機甩開他,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握手成拳,季熙鵬冷冷地下定決心。


    「滿姨,可以讓我跟若瑤姑娘單獨談談嗎?」他咧開一抹陰惻惻的微笑,讓目睹的人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呃……當、當然可以。」鴇娘忍不住撫了撫滿是疙瘩的手臂,趕緊擠出笑臉拖著呆住的小綠出去。「您慢聊、慢聊啊!」


    「等等,滿姨,我才不要——」何若瑤驚慌地想要留下鴇娘,豈料鴇娘胖歸胖,身手竟意外地矯健,三兩下就跑得不見人影。


    「你……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她回過頭,戒備地瞪著逐漸逼近的男人,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抵上桌子,再也無路可退。


    「嗯?我們能談的事情可多了。」他似笑非笑地繼續迫近她,將她逼得不得不仰向桌麵才停住。「比如說,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什麽事……還有,我該對你負起責任的事……」


    何若瑤咬緊下唇,死命撐住桌緣,即使腰酸得快斷掉也絕不認輸——


    「我寧願死,也不要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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