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禹呈一身西裝筆挺的出現在北昌的營業廳上。


    十天了,這是他忍耐的極限。原本想要逼出邱蘋對他的感情,沒想到她連吭都不吭一聲,不但沒有找他發飆,甚至連個消息都沒有。


    那天他的確有些意氣用事,更想激起她的不認輸,沒想到卻失算她對感情的膽小程度。當踏出她的家門時,他就後悔了,可是脾氣上卻無法讓他回頭。


    他的情緒讓她攪得亂七八糟,幾番超過他理智所能控製的範圍。是他要她想清楚後再來找他,可是她需要想這麽久嗎?


    他嘴裏說要等她,行動上還是按捺不住的來找她。


    北昌五虎一看到侯禹呈登門踏戶,立刻一字排開的堵在侯禹呈麵前,心裏都在慶幸還沒出門拉生意,否則就錯過修理侯禹呈的機會了。


    「侯協理,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呀!」屈聖之以老大之姿,率先開口歡迎。


    「屈經理,我找邱蘋,請問她在嗎?」侯禹呈環視五個大男人一眼,卻獨獨少了他最想見的人。


    「你來北昌當然是找蘋蘋的,想也知道你不是來光顧北昌的生意。」屈聖之沒有要奉茶的意思,還是讓侯禹呈罰站在大門邊。


    「北昌在屈經理的領導之下,聽說業績一路長紅,根本不需要我這小角色來錦上添花。」雖然主人沒有當他是座上客,侯禹呈還是自動自發的往貴賓招待區走去。


    五個男人跟著侯禹呈移動,卻沒有人請侯禹呈坐下,因為他們的寶貝蘋蘋這幾天失魂落魄的可憐樣,都是這個罪魁禍首害的。


    「蘋蘋休假你不知道嗎?」大炮疑惑的開口。


    一隻無影手拍了大炮後腦勺一記。「笨呀!侯協理跟蘋蘋又不熟,怎麽會知道蘋蘋今天休假!」大偉丹的鳳眼下懷好意的打量著侯禹呈。


    「我打她的手機,一直在關機中;打她家裏也沒人接聽;我擔心她,所以隻好來這裏碰碰運氣。」侯禹呈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這五個男人,為什麽這五個男人對他的敵意這麽深?


    「蘋蘋會關手機,可能是怕被人騷擾;家裏沒人接,是因為她不在家。」聽說侯禹呈的修養很好,屈聖之摩拳擦掌的想探侯禹呈的底線。


    侯禹呈還是淺笑的神情,看不出他有任何動怒的跡象。「邱蘋跟我說過,說你們大家都很照顧她,把她當妹妹疼,我替她向你們大家說謝謝。」


    「怪了,怪了。」阿哲冷冷的哼著。


    「哪裏怪了?」南哥很有默契的趕緊接話。


    「蘋蘋是我們的寶貝,疼她是應該的,侯協理怎麽這麽多禮?」阿哲挑眉,看著依舊溫和的侯禹呈。


    「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後會是我的老婆,你們大家對她這麽好,我禮貌上當然得道謝。」這五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意思?一副仇人相見的模樣,他既沒欠他們錢,也沒欠他們情,他怎麽會聞到這麽嗆的醋味?難道這五個男人也是邱蘋的愛慕者?這讓侯禹呈不得不明確宣示他和邱蘋的關係。


    「侯協理,雜誌上不是說你和許董事長的女兒很要好嗎?什麽時候蘋蘋變成你的女朋友?那你不就腳踏兩條船?」小偉的肥臉很是疑惑。


    「八卦雜誌最愛捕風捉影,那是給無聊人士打發時間用的,你們該不會連這個也信吧?」既然沒當他是客人,侯禹呈也不用太客氣了。


    南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無風不起浪,寧可信其有。侯協理,你說是不是?總不能騙我們蘋蘋去當小的吧!」


    「既然邱蘋不在,那我先走了。」開口閉口都是他們的蘋蘋,侯禹呈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他當作沒聽見南哥的話,不想跟他們廢話太多,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受人盤問。


    屈聖之在此時卻哈哈大笑出聲,熊掌似的大平拍拍侯禹呈的肩,「侯協理,這幾天蘋蘋那張漂亮的臉老是垮垮的,笑都不笑,我們這五個大男人,看她要死不活的樣子,可是心疼得不得了。與其在台北愁眉苦臉,我就放她假讓她好好出去玩玩,看看玩回來之後,她能不能想開一些事!」


    「你待她這麽好,難怪邱蘋說什麽也要跳槽到北昌來。」侯禹呈看出屈聖之豪邁下有著深意的眼神。


    「侯協理,我這個人,包括我後麵這幾個兄弟,說好聽點是嫉惡如仇,說難聽點是愛管閑事。蘋蘋是個好女孩,她來到我這裏,就是我的人,我就有義務要照顧好她,你別看她老是像火山爆發的樣子,其實她這個人根本就是軟腳蝦。」


    對於屈聖之的話,侯禹呈很是不悅。「屈經理,我知道你對同事很重感情也很講義氣,你放心,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比妳更了解她,更知道她需要什麽。」


    「你是蘋蘋的男朋友,可怎麽老是害蘋蘋傷心難過呢?」


    「這是我跟她的事。」侯禹呈嘴上很硬,心裏卻揚起希望。邱蘋如果會為他傷心難過,那是不是就表示她對他在乎的程度?


    「我是個粗人,醜話先說在前,你若敢欺騙蘋蘋的感情,這就不是你跟她的事,而是我們北昌五虎跟你的事了!」是侯禹呈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別怪北昌不懂得待客之道!


    侯禹呈眼微瞇,露出少見的霸氣及嚴峻。「屈聖之,你真的多管閑事了,你不會有機會和我攀親帶戚的。」


    「大炮、小偉、阿哲、南哥,你們可要幫我作證,哪天侯禹呈要是來求我當他的伴郎時,我可是不會多管閑事的。」屈聖之哈哈大笑三聲,總算把好修養的侯禹呈氣到臉色發青了。


    「屈聖之,我還以為你最想當邱蘋的新郎呢!」侯禹呈不想再維持君子風度,他早該像邱蘋一樣,想罵人時就破口大罵,自以為是好脾氣,結果把自己悶得烏煙瘴氣。尤其是對付想照顧邱蘋的人,他絕對不能再忍氣吞聲。


    「侯禹呈,你真是厲害,一猜就猜中我的心事,我真的好喜歡邱蘋,如果你和她分手了,記得一定要通知我一聲,我會馬上遞補你的位置的。」屈聖之毫不害臊的承認。為了邱蘋,他可是甘冒被侯禹呈揮拳頭的危險,他這麽大力的幫忙,他這個紅娘做的已經夠多了,希望當事人能體會他的苦心呀!


    看來侯禹呈一點都不知道屈聖之故意讓他吃醋的用心,他的口氣像是被韓定以附身般又冷又衝。「我不會和邱蘋分手的,你這輩子一點機會都沒有!」他很想保持一貫的理智,可是一遇上屈聖之的挑釁,他的理智馬上變成這三十多年來的笑話。


    「兄弟們,那我至少還有下輩子或者下下輩子吧!」屈聖之哈哈笑起,根本是以激起侯禹呈的怒火為樂。


    侯禹呈握緊雙拳,重重的踩著腳步離開北昌。


    他不會給別的男人有機可乘!任何男人休想從他的手裏搶走邱蘋,邱蘋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無論是這輩子或者下輩子,他絕不允許有任何男人對邱蘋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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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的八月底,台南豔陽高照,照得邱蘋白皙的皮膚已經泛起焦紅一片。


    她將摩托車騎進透天房子的騎樓下,停妥車後,她已經汗如雨下。


    拿下安全帽,一頭秀發因為被悶在烤箱似的安全帽裏,不但嚴重變形,還汗濕了大半的發絲。


    這是什麽鬼天氣!或許太久沒有回來台南,差點忘了南台灣的太陽有多麽的毒辣,讓她剛剛自告奮勇去買東西時,連防曬的措施都沒做,就急急出門的喂太陽。


    在台北她根本不騎摩托車,一來風吹日曬的,二來車多人多的,可是在這鄉下地方,沒車就等於沒腳。


    拎起腳踏板上的兩大袋食物,她就往大門內衝進去。她需要冷氣的滋潤,她的皮膚呀,光是要保養回水嫩水嫩的模樣,不知又要花費她多少的時間和金錢。


    她的狼狽樣,在進門後被一屋子的幾雙眼睛緊盯著瞧;當她終於發現這緊繃的感覺出自於何方時,已經來不及退回屋外整理一身的邋遢。


    「你怎麽來了?」發現自己的口氣太過於興奮而引來爸爸、媽媽、大嫂、侄子、侄女的眼神後,邱蘋立刻將音調降低了好幾度。


    侯禹呈笑著從沙發站起,走到她麵前,接過她手裏的兩大袋食物。


    「想妳就來了。」雖然她全身上下早讓他給瞧透了,但這一身有別於上班時穿著的t恤、熱褲,還是讓他的眼睛直發亮。


    手上的重物一落空,邱蘋才真正回過神來。他不是還在跟她鬧脾氣嗎?怎麽突然出現在她家,還對她說出這樣極度曖昧的話?她不自在的看著一屋子的人,隻能鴕鳥的當作沒聽見。


    「你怎麽知道我家?」她沒帶男朋友回家過,就連之前的潘得勤也沒跟她回家過,難怪家裏的氣氛顯得拘謹又嚴肅。


    「妳忘了我是做什麽的。」離開北昌後,侯禹呈立刻回辦公室調出她的人專數據,然後再直奔鬆山機場,飛機一坐,他前後不到三個小時就站在這裏了。


    當然,如果沒有屈聖之的那番刺激,還有童言真的通風報訊,他絕對不會有這麽急速的行動力。


    她眼底有著自己也無法控製的熱切。「原來你假公濟私?」他是人力資源部的協理,所有的人事數據全在他手中,當然也包括她所登錄的戶籍住址。


    「對妳,我已經公私不分了!」他的眼裏溶進她的眼裏,兩兩纏望,完全忽視周遭大大小小好幾雙的眼睛。


    「你來多久了?」她很想他,直到見到他的這刻,她才明白自己把自己壓抑得多麽痛苦。


    「剛來五分鍾,還來不及喝茶和自我介紹,妳就衝進來了。」看著她的脂粉未施,完全跟美豔精明沾不上邊,他卻像發現新大陸般,眼神完全膠著在她身上。


    邱媽看到媳婦冷冷的睞著眼尾,她尷尬的站了起來。「阿蘋,怎麽隻顧著說話,侯先生手上還提著東西呢。」


    「喔!」邱蘋的心跳莫名加快,被太陽曬紅的雙頰更加的豔紅,她全身燥熱的隻能讓她隨意攏了攏汗濕的幾綹發絲,然後才指著客廳後方的餐桌。「先擱在那吧!」


    侯禹呈收回深深的凝望,轉身走到她指定的地方,放下兩大袋的食物後,才又走回到前頭的客廳。


    這時大嫂江淑娟也站了起來,唇邊有著勉強的笑意。「阿蘋,有朋友要來怎麽不先說一聲,這麽臨時,家裏都沒準備,會讓侯先生看笑話的。」


    江淑娟的態度很有禮,臉上卻隔著一層陌生。現在邱家是她在當家,要帶朋友來也得先打聲招呼;自己悶聲不響的跑回台南也就算了,沒想到連男人都追到了家裏,這樣的小姑豈隻不懂禮貌,恐怕連尊重兩個字都不會寫,分明是不把她這個大嫂放在眼裏。


    看盡大嫂擺出的臉色,邱蘋忍著脾氣沒發作,就是怕爸媽難做人。


    邱爸是退休的台電技工,邱媽從年輕就在家裏照顧邱坤和邱蘋兄妹,夫妻倆都是老老實實的鄉下人,以兒子為天的傳統觀念裏,讓他們打算依靠著兒子媳婦過一輩子。


    江淑娟在小學教書。在這種鄉下地方能娶到老師當媳婦,邱爸邱媽都覺得無比的光榮。反正老師都是很有學問的,媳婦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不會有太多的意見。況且,江淑娟還算乖巧,又為邱家生了兩個可愛的孫子,邱爸邱媽隻要專心帶孫子就好,家裏的事就讓年輕人去當家作主。


    江淑娟也不是對邱蘋不好,隻是一直保持著生疏的距離,不像一家人般的親近,總是對邱蘋有著若有似無的防備。


    俗話說,大姑小姑難纏,也許怕邱蘋回家來分家產,江淑娟精明的劃分出這是她家的隔閡。


    這就是邱蘋不愛回家的原因之一。可是當她在脆弱無依的時候,不知怎麽地就是特別想念爸媽。她不是回家來對爸媽訴苦,隻是很想看看他們,於是她就這麽衝動的跑回台南。


    「大嫂,不好意思,邱蘋不知道我要來找她,我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就這麽莽撞的找上門,打擾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侯禹呈以低沉的男中音再三的抱歉。


    侯禹呈的彬彬有禮、紳士風度讓江淑娟不自覺的緩了臉色。「阿蘋,不幫我和爸爸、媽媽介紹侯先生嗎?」


    邱蘋雖然沒對江淑娟發脾氣,但並不代表她得忍受江淑娟的對待,單獨麵對侯禹呈時說不出的話,她在江淑娟麵前卻炫耀似的說:


    「爸、媽、大嫂,他是侯禹呈,我的男朋友。」


    侯禹呈嘴角都快要笑咧到耳後,他實在太開心了,這是第一次聽她承認他的身分,尤其還是在她家人麵前,對他來說更是意義非凡。


    「我們知道侯先生是妳的男朋友,剛剛侯先生已經說過了,是想請問侯先生在哪高就?和我們阿蘋認識多久了?」邱爸看著斯文的侯禹呈,慢條斯理的說著。


    邱蘋看了侯禹呈一眼,又趕忙掉開視線。這家夥倒是自動自發的嘛,懂得先下手為強!怎麽她的臉頰愈來愈燙,明明屋內的冷氣已經很強了啊。


    「坐呀,別站著,大家坐下聊。」邱媽連忙從冰箱拿出女兒最愛喝的冰鎮酸梅湯,好讓女兒和女兒的男朋友解渴。


    「我上樓去換件衣服,你們慢慢聊。」邱蘋決定避開尷尬的場麵,反正以侯禹呈處事的手腕,還有厚臉皮的程度,無論爸媽問些什麽,或者大嫂的冷言冷語,她相信他會應付得很好。


    侯禹呈完全不避諱對她的親熱。「看妳熱成這個樣子,順便去衝個澡,千萬別中暑了。」


    「哦!」她實在快要無力了,這個男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她家嗎?講話非得這麽曖昧嗎?


    邱蘋三步當作兩步跑,一下子就消失在樓梯上的轉角處。


    然後她直接衝進浴室,冰冷的水柱打在身上,讓她燥熱的腦子清醒不少。


    這麽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他是什麽意思?不是要等她想通嗎?她躲到鄉下,就是要讓自己冷靜冷靜,這下看到他,她好不容易想通的一些事情又全亂了。


    衝完澡後,她又故意拖延了二十分鍾才下樓。她決定將他直接拖回台北,省得留下來礙大嫂的眼。


    還沒走下樓梯,邱蘋就發現江淑娟的笑聲在客廳裏回蕩著。「原來禹呈也是明大的,還大我一屆,那就是我的學長嘍!」


    禹呈?!哇!才短短三十分鍾,已經可以叫得這麽親熱了嗎?邱蘋躲在樓梯頂端,偷偷的往下瞧,江淑娟臉上有種溫婉的柔意,是她所不曾見過的。


    「沒想到大嫂是學妹,看來我們真是有緣。」


    看侯禹呈笑得如沐春風,邱蘋牙齒就狠狠的咬緊。什麽跟什麽嘛,也不看看那是什麽樣的女人,他幹什麽笑得這個樣子!


    咚咚咚,她故意踱著步伐下樓,背對著樓梯的侯禹呈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著她還濕透的長發。「頭發怎麽不吹幹?小心別著涼。」


    「天氣這麽熱吹什吹!」邱蘋的口氣很衝,心頭有把無名火亂亂燒著。


    侯禹呈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站起來拉著她在他身邊坐下。


    反而是邱媽和邱爸的老臉上有著靦腆的抱歉。


    「阿蘋呀,妳怎能這樣說話?禹呈也是關心妳。」邱媽小小聲的說著女兒。從小就這麽恰,好不容易交到一個斯文老實的男朋友,邱媽實在很怕女兒把條件這麽好的男人給嚇跑。


    「禹呈,阿蘋從小被我們慣壞了,個性比較嬌了點,你要多多包涵。」邱爸也數落著自己的女兒。


    「媽、爸,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讓他給收買了?!」早知道她就不該落跑,這下可好,整屋子的人全在為他說話,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連嫂子那種冷漠的人,他也可以跟她攀交情,不愧是做人事的。


    「哎呀!妳這個笨女兒。」邱媽感歎女兒的直腸子。


    「妳都已經二十八歲了,怎麽還像個十八歲的孩子。」邱爸沒有說教,隻是用一種很寵溺的方式。


    邱蘋白了侯禹呈一眼,像是在說都是你害的;侯禹呈無辜的淺笑,很想說人又不是他殺的。


    「阿蘋呀,我剛剛才知道禹呈是我的學長,隻跟我差前後屆,他的人很優秀,聰明又有才華,妳可不要欺負他。」江淑娟冷冷的對著邱蘋警告。


    這是什麽情形?才三十分鍾就可以知道侯禹呈很優秀?明大有什麽了不起,隻不過比她念的私立大學學費便宜而已,她氣不過的嗆出聲:


    「大嫂,我還不知道妳會看相呢,才認識侯禹呈沒一下下,就知道他會被我欺負?看來妳比我還了解他嘛!」她一向不願和江淑娟計較,是看在江淑娟照顧著爸媽,也看在大哥的份上。她不想因為一些小事破壞了家裏的和諧,所以她極少回家,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隻要不碰麵,就不會有爭執發生。


    可是現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淑娟臉上一陣白。早就聽說這個小姑個性很強悍,隻是她嫁過來邱家六、七年,除了三節以外,兩人也少有接觸,對她這個嫂子也算尊敬,她以為她早就對小姑下夠了馬威,真沒料到她敢這樣跟她說話。


    「我是老師,我有專業的素養,從一個人的談吐、舉止,當然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格、這個人會不會伶牙俐齒的欺負別人,這是騙不了人的。」


    「妳……」邱蘋還想說話頂回去,侯禹呈見狀,捏了邱蘋手心一把,並貼近她的耳朵,咬著耳語:


    「別生氣,妳不會想要我當著大家的麵吻妳吧?」


    邱蘋到嘴的話連忙吞下去,半側著臉看著狡猾的他。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好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根本不顧別人的眼光就親了她,她相信連在她家他也敢的。


    現在到底是誰欺負誰?大家都被他溫文的外表給騙了。


    邱爸和邱媽神奇的看著侯禹呈,不知他在女兒耳邊說了什麽,讓女兒的壞脾氣沒有爆炸。


    侯禹呈宣誓似的對著大家說:


    「伯父、伯母、大嫂,邱蘋就是這個不拐彎的直性子吸引我,她真的很可愛,有自己的主見,也有自己的脾氣,現在女生應該要像她一樣,才不會老是被欺負,我跟她就是所謂的打是情罵是愛,說穿了,我很享受她的欺負。」他情深款款的看著邱蘋。


    他的話本該很惡心,他卻說得極自然;他這樣護著她,讓邱蘋的火氣在一瞬間全給澆熄。


    邱爸、邱媽聽到侯禹呈這番話,被震得一楞一楞的。原來老實人這麽會說話,三言兩語,就把女兒製得死死的。


    江淑娟有些尷尬,以為剛剛和侯禹呈聊得很愉快,所以順勢的替他說了好話,沒想到人家的手臂還是往裏彎,她真的是裏外不是人。


    邱蘋得意的看著江淑娟,心裏是這些年來少有的舒暢。


    「爸、媽,我吃過晚飯就回台北。」


    「怎麽這麽趕?妳昨天才回來,不多住兩天嗎?」邱媽舍不得女兒。


    「跟小琳擠一間房間,她不舒服,我也不舒服。」小琳是大哥讀小一的大女兒,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一;理由之二是她不想讓侯禹呈跟江淑娟多接觸,就當她是雞肚鼠腸好了。


    「阿蘋,妳媽老是念著妳,妳就帶著禹呈多住兩天,我的房間讓給你們住,我去跟妳媽住一間。」邱爸和邱媽作息不一樣,老人家又淺眠,稍有動靜,整晚也就睡不著,於是老夫老妻的兩人幹脆分房睡,這下邱媽也不用嫌邱爸的打呼聲,邱爸也不會嫌邱媽早上四點就起床。


    「爸,你讓我跟他睡一間?你什麽時候變這麽開明?」邱蘋驚訝的張大嘴。


    侯禹呈低低淺笑,不願戳破她的大膽程度,卻還在這裏裝害臊。


    「禹呈,夏天涼,你睡地板沒問題吧?」邱爸也是明眼人。女兒長年住台北,她若想做什麽事,做爸媽的根本管不到,現在又何必拘泥於表麵上的這一晚。


    「邱伯伯,當然沒問題。」侯禹呈點頭答應留下。


    「你……」邱蘋瞪著侯禹呈,這下她不就走不成了?


    邱爸和侯禹呈對看一眼後,卻哈哈笑出聲。


    邱爸欣慰的想著:女兒的衝脾氣,總算有人可以以靜製動,以侯禹呈圓融的智慧,看來女兒的幸福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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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風在夜色中飄蕩出兩抹修長的人影。


    吃完晚飯,侯禹呈再陪邱爸下了盤棋後,邱蘋找了個吃冰的借口,硬是拖著侯禹呈外出散步。


    從下午到現在,她都沒有機會和他獨處,想問的話問不出口,想發飆的脾氣也無法飆起,再不出來溝通溝通,她怕自己會在夜裏忍不住和侯禹呈大吵一架,那事情可就很難收拾了。


    沿著長巷往外走,來到一處小小的土地公廟,廟前有著桂花樹,樹下有著長條形的木頭椅。


    邱蘋站定在桂花樹下,四周沒什麽人影,可能都守在電視機前看八點檔,看來這正是溝通的好地方。


    「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要我想清楚嗎?我都還沒想清楚,你幹嘛來找我?!」她的口氣很挑釁,完全忘了下午見到他時,那份欣喜若狂的感動。


    「我知道妳一時很難想清楚,所以算了,我自己想清楚就好。」


    「你想清楚什麽了?」


    「不管妳有沒有認定我是妳的男朋友,隻要我認定妳就好。這幾天少了妳,我才發現我實在離不開妳,所以嘍,我是個沒有骨氣的男人,隻好厚著臉皮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他怕北昌那五個虎視眈眈的男人,更怕屈聖之那隻大熊。說他沒自信也罷,原來戀愛中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都怕失去深愛的對方。


    「你真的很過分,說不理人就不理人,一消失就十幾天,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件事哭了好幾次。這句話她沒說出口,就怕會更助長他的氣焰。


    他拉著她坐下,將氣嘟嘟的她輕輕圈進懷裏,鼻間全是她清淡的體香和濃鬱的桂花味,這真是撩人的時刻呀!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不好,是你說要等我的,哪有這樣逼人家的!」


    「妳怕受傷害,我也怕受傷害,男人的感情比女人還要脆弱,我心裏不踏實才會想要妳的承諾,就像一個討糖吃的小孩,我這麽可憐的等著妳的答案,妳卻遲遲不肯給我。」他歎了口氣,很委屈的表情。


    她剛剛的張牙舞爪馬上被他柔情的話語給收服,明明是她該找他算帳的,怎麽說到最後好像都是她的錯?


    「你當我是隨隨便便的女人呀,就算一開始我是被酒精給迷了心智,才會對你做出大膽的要求,可是後來,你應該知道我的,我嘴裏雖沒認定你,可是行動上已經很明顯了,你有眼睛不會看哦!」她嬌嗲的嚷著。


    童言真三不五時的勸她,要她別意氣用事,她想了很多,打算回台北後,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他,倒沒想到他會先上門認錯。


    「妳知道嗎?人都是自私的,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方向,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怕自己失去曾經擁有的。」他癡迷的鎖住她漂亮的大眼睛。「而每個人也都不斷地在學習,學習適應新的角度思考,因為得到必須要有勇氣,擁有也必須負起責任。」


    「你當成是在員工教育訓練呀!」他認真的聲音如天籟般,讓她的心浮氣躁慢慢的沉靜下來。


    「男女的感情是一項艱深的課題,古今中外多少人在這個科目上被死當,有人努力重修,有人幹脆放棄,有人低分飛過,有人高分圓滿。」


    他用手指順了順她耳邊的發絲。「我跟妳一樣,會迷失,會不知所措、會東想西想,我也曾經對愛情失望,可是我現在正努力想拿到一百分。」明知她不能被激,他那天偏要去激她,這樣的柔性勸說,看來效果非常的好,因為她已經自動的貼靠在他的胸口上。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麽會說話。」


    「我不隻會說,還會以行動證明。妳呢?願意和我一起當個好學生嗎?」


    「你這樣找上門來,又跟我爸媽說了一堆有的沒有的話,我這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能不乖乖的跟你一起努力當個好學生嗎?」


    樹影婆娑的月光下,他捧起她的臉蛋,瞧著她的羞紅。「沒有過去,隻有未來,我們的未來裏,沒有許明明,也沒有潘得勤;也許不是盡如人意,但是我會用真心的對妳,請妳相信我,也相信妳自己。」


    「這算是甜言蜜語的一種嗎?」女人真好騙,他不用說出任何愛她的話,就已經讓她忘了這十多天來對他的咬牙切齒。


    「這算是我喜歡妳的前戲。」低頭一吻,他吻上朝思暮想的紅唇。


    雖然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對他說出愛他的話,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人在這裏、在他身邊,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有人……」她在他的唇上低呼,大眼溜溜的向四周轉動,就怕被左右鄰居給瞧見。


    「乖,閉上眼睛。」他的舌輕挑開她的貝齒,單手撫上她亂晃的小腦蛋瓜。現在就算來了一卡車的人,也不能阻止他想親她的念頭。


    「別這樣。」她的眼睛半覆著,偷偷瞇起一條線,她還想留點名聲讓人探聽。


    他不理她小小聲的抗議,依然我行我素。「放心,我會負責的。」


    「你……」她被他吻得無力再說話。


    兩人吻得天旋地轉、纏綿火熱,他濃重的低喘聲愈來愈沉,心裏恨死自己,早知道就不該答應邱爸睡地板,看來他今夜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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