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突擊隊已經擊破第二道戰壕。咱們的部隊已經跟進了!”


    “報告!炮兵拉到第二道戰壕,開始轟擊清軍。”


    “報告!咱們已經奪取了清軍外圍!”


    “司令!咱們的炮兵直接用大炮轟飛了滿清的大炮!”


    消息以極快速度傳遞進河北戰區司令部裏,聽得司令部裏麵的一眾將官們又驚又喜。河南那幫小子們的勇猛完全超出了河北戰區將令們的想象,甚至讓老兄弟們感覺到有些不適應。畢竟雙方的戰術相差太遠。


    以前說個極端的話,隻要站的夠高,幾萬人的戰鬥完全可以盡收眼底。戰場上一排排前進的橫隊有種令人悸動的壯麗,那是能越過山丘,踏過平原,渡過河流的強大力量。不管什麽擋在橫隊麵前,都講遭到被徹底摧毀的命運。


    這幫小子們的戰術就全然不同。不過是兩個團為先導,一個師跟進的戰鬥。當那些爬過淺淺的進攻戰壕,突然殺進清軍的突擊隊們消失在視野之後,除了往來的通訊員之外,誰也看不到那些小子們到底衝到了哪裏,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進行的戰鬥。


    然而從獲得的戰果上看,這幫小子們獲取的勝利絕不比華夏軍與滿清進行野戰的時候少。更可氣的是,橫隊麵對挖掘戰壕的清軍就顯得很吃力。隻用少量兵力的小子們卻輕易擊破了敵人的塹壕。


    一眾將令們你看我,我看你。嘴邊都有一句話,卻問不出來,‘那些小子們到底是怎麽打的’。


    身為老兄弟,素來是他們教年輕人。現在卻要向年輕人請教,這話是真的很難說出口。


    可戰場上的小子們明顯考慮的都是如何殺敵,情報一條條傳來。以突擊隊為先導,切入清軍薄弱之處,隨即是後續部隊跟進,將缺口徹底撕開。之後是炮兵跟進,在近距離對清軍開火,徹底摧毀清軍的陣列。


    整個軍事行動宛如一把鋒利的鋼刀插進敵人胸膛,隨後奮力攪動切割,把整個清軍徹底打亂。


    就在突擊隊在清軍內部奮力廝殺之時,清軍曾經看著堅不可摧的陣營已經開始解體。大量清軍逃出陣地,向著各處逃竄。


    這下老兄弟們可是有了施展的空間。橫隊進攻壕溝損傷大,然而陣列麵對逃過來清軍敗兵可是擁有巨大的優勢。


    果然,在排槍隊整體的火力打擊下,逃散的清軍扭頭又逃了回去。


    老兄弟們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甚至沒有互相通氣,各個師同時向前進發,不斷收緊包圍圈。


    從用兵的角度,包圍圈越緊,單個防線距離上的士兵密度就越大。


    曾經頑強對抗華夏軍的清軍第一條壕溝內的部隊中暫時有些還沒有被攪亂,在此局麵下還在繼續頑強抵抗。可這些人數量並不算特別多。更多的壕溝內的清軍已經被內部混亂嚇得夠嗆,遭到打擊後就選擇了撤退。


    曾經鬆散圍繞著清軍的河北華夏軍有點絲帶的味道,隨著包圍圈越縮越小,絲帶強度越來越大,從絲帶變成了絞索,又從絞索變成了鋼箍,將曾經抵擋華夏軍近一個月的清軍死死圍困在當中。


    甚至不用親眼看到外圍的華夏軍已經封死了清軍,在清軍陣中的巴塞將軍已經確信自己已經輸定了。


    麵對突然殺進來的那些華夏軍,巴賽將軍不斷派遣人馬前去迎擊,還調動了周圍的部隊試圖夾擊殲滅這支華夏軍。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此時巴賽將軍集結了最後可以統領的人馬,這些人都是貨真價實的八旗軍,乃是軍中精銳。大將軍愛新覺羅·巴賽摘下頭盔,理了理腦袋後的金錢鼠尾。絕望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


    雖然早知道將軍難免馬上亡,然而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巴賽心裏麵還是挺難受。


    眼前全都是穿著棉甲的八旗軍,銅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大將軍戴上頭盔,對這些八旗軍喊道:“跟著我殺賊去!”


    八旗軍並沒有跟著呼喊,也沒有動彈。每一個八旗軍眼中都是恐慌甚至是不解。


    巴賽心中驚怒交加,這些八旗軍是怎麽了?他們難道聽不明白軍令麽!


    就在大將軍想罵人之時,隨著一聲呼嘯,一發炮彈從遠處飛來,直接飛進了核心營壘中的空地上。立刻有幾名八旗軍被打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看來華夏軍已經開始要對最後的核心營壘發動衝擊了。


    之前沒有開口的八旗軍中登時有人喊道:“大將軍,讓咱們護著你衝出去。”


    “我是讓你們跟著我去殺敵!”巴賽大將軍驚怒交加的喝道。


    然而外麵的華夏軍可沒有給大將軍進行動員的時間。或許是總結會上對上次作戰的連貫性有著很大的遺憾,衝破了清軍第三條戰壕的華夏軍以極高的連續性發動著進攻。


    土牆被爆破手們遞進爆破,炮兵們也沒閑著,經無需什麽射擊諸元,炮兵們直接瞄準營壘外牆猛烈開火。木頭的防禦工事在炮彈麵前根本扛不住,便是最厚的木柵欄也在幾發炮彈轟擊下碎裂倒地。


    沒有了遮擋,炮彈直直飛進了清軍核心營壘內,開始無差別的進行著破壞。不管是帳篷,或者是人,又或者是什麽別的啥。任何擋在炮彈前麵的物體都被無情的擊中,被破壞。


    那些八旗軍們再也無法維持聽命的隊列,在死亡的麵前,自稱滿人不過萬,過萬不可敵的清軍八旗們四散奔逃。巴賽大將軍的親兵們也不管巴賽大將軍對逃散八旗的怒罵,幾個人過來架起巴賽大將軍就跑。在身後留下一連串咒罵組成的軌跡。


    逃散的不僅有大將軍的人,之前曾經認為華夏軍優待俘虜,所以力主將傷兵趕去華夏軍那邊的漢八旗鑲白旗統領李豐也偷偷躲在一個貓耳洞裏,脫下華麗鮮明的統領軍服,換上了小兵的號衣。


    李豐統領的親兵們也跟著脫掉黃馬甲之類的衣服,同樣換上小兵的衣服。之後還用泥土弄髒臉,遮蔽了麵容。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華夏軍外圍的部隊已經到了這裏,清軍們四散奔逃。華夏軍高喊著“舉手投降,繳槍不殺”的口號,對著膽敢頑抗的清軍進行射殺。


    其中有部隊專門搜查清軍挖掘的藏人的小洞,正好見到李豐。當華夏軍看到李豐的時候,李豐等人趕緊高高舉起手。


    雖然從來沒有練習過這樣的動作,可舉起雙手,讓凶神惡煞的華夏軍看到他們手中空空蕩蕩,乃是如此的自然而然。畢竟,華夏軍不殺俘虜,卻從來不會對頑抗的敵人有任何憐憫。


    戰鬥打了不到八個小時,從上午八點左右開始,到了下午四點多,華夏軍已經解決了包圍圈內所有頑抗的清軍,開始轉移戰俘,清理戰場。


    這裏麵最重要的莫過於滿清大將軍巴賽。自從華夏軍與清軍作戰以來,能夠逃出去的清軍有名的將令還真的隻有巴賽一個。此時他是不是滿清大將軍,對華夏軍反倒無所謂。在山東,巴賽的惡行可是讓很多人發誓一定要他償還。


    可找到大將軍的時候,卻見到大將軍竟然已經飲彈自盡。他的手裏握著的居然是一支華夏軍兵工廠製作的左輪手槍,左輪槍的槍管插在他嘴裏,子彈從口腔射入,穿透延髓,從腦後射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這樣的自殺方式除了能保證不失誤之外,還相當程度確保了臉沒受傷。經過指認,果然確定了是穿著華麗鎧甲的死者是巴塞無疑。


    自此,清軍在河北的主力已經被徹底殲滅。霍崇喜歡說,寧可斷其一指,不去傷其十指。清軍四路大軍中的河南與河北兩路雖然給華夏軍製造了許多麻煩,帶來了不少傷亡。現在這共二十萬精銳已經被盡數殲滅。


    寫戰報的時候,老兄弟們突然想起了霍崇曾經說過的話。就命文書將這個回憶寫了進去。


    霍崇得到戰報,看到這段,忍不住微微皺眉,“清兒,我是說過殺三百萬清軍,一年殺五萬的話吧?”


    錢清此時穿著鬆軟寬大的孕婦裝,有點慵懶的坐在霍崇旁邊的軟塌上輕輕撫摸著有點凸起的小腹。聽霍崇這麽講,錢清最初仿佛沒聽到一樣,過了一陣,她懶洋洋的回答道:“好像有這麽回事。嗯,有。那次我還罵了那誰,算數要記得把單位給抵消掉。別算300萬,用300除以5。哈哈,那時候大家還覺得60年殺光滿清300萬骨幹,都顯得太激進。現在咱們可已經殺足了大概五十萬吧。”


    霍崇聽得有點懷念。或許如報告中所說,這就是十年前的事情,不過這些年過來,霍崇覺得時間過得十分沒感覺。就掰著手指頭算起來。


    自己是從雍正二年造反的。這個倒是容易計算。因為那一年出了件大事,年羹堯被雍正給賜死了。


    聽霍崇這麽講,錢清撲哧笑了,“先生是忙糊塗了,那是雍正三年的事情。不過咱們起兵倒是雍正二年。”


    “嗯。老了啊。記不清了。”霍崇感歎道。之後就掰著手指頭算,這時空雍正死的早,紀念隻到雍正七年。現在是弘晝的坤隆四年……


    嗯……2、3、4、5、6、7。1、2、3、4


    “嘿。這不知不覺,就十年了。”霍崇確定數字的確沒錯,不禁感歎起來。


    “是啊。”錢清邊說,邊下了軟塌。用充滿孕婦範兒的手撐後腰的姿勢走到霍崇麵前。


    此時霍崇坐著,錢清站在霍崇麵前,低下頭,用手掌輕輕撫摸著霍崇的臉頰,“十年了,先生竟然看著一點都沒變。”


    雖然被人這麽撫摸感覺很不錯,不過霍崇還是被逗樂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錢清卻坐到了霍崇腿上,抱住了霍崇的脖頸,“先生,打下天下之後,你也可要好好保養。我還等著再過五十年,死在你頭裏。你可不能讓我失望了。”


    霍崇覺得錢清一直是個很理性的女人,此時卻發現,所謂的理性都是被逼的。如果可以的話,女人就是喜歡這麽懶洋洋的放鬆狀態。連錢清都不例外。


    這溫馨慵懶感性的時刻並沒過多久,霍崇就抱著賴在身上的錢清繼續看報告。裏麵對於年輕禮部成員指揮的作戰令霍崇十分滿意。


    後裝步槍本就該配合這樣的戰術,以前做不到並非是裝備不行,而是軍隊不行。或者說是老兄弟們無法發揮出這樣的戰鬥力。


    現在年輕一輩們在全新的組織製度下開始進入成長期,大概可以用霍崇家丁來形容的老兄弟們也得跟進,不然就會被淘汰掉。


    一旦強大的組織完成構建,霍崇要做的就不再是殫精竭智的推進組織建設,而是對這個已經開始成形的組織提供各種進步的方案。


    放下文件,霍崇長歎一口氣。雖然艱難的日子永遠不會結束,起碼算是搞定了一個階段性工作。


    霍崇剛靠在椅子上,就聽錢清說道:“先生,你不要攆老兄弟們走。他們也不容易。”


    霍崇點點頭,“嗯。我不會攆人走。不過他們也得學習進步。”


    錢清的聲音沒有談及老兄弟時候的溫和,變得嚴厲起來,“還有。我總覺得那些文人靠不住。他們其實對土改恨之入骨。”


    “哈哈。斷了他們作威作福的根本,他們不恨我才奇怪。”霍崇笑道。文人們,尤其是這些‘情懷黨’的文人,便是在21世紀也是理工男們眼中類似‘不可接觸賤民’般的存在。


    收外國人的錢後為外國各種宣傳,都已經算是好的了。更多的是精神外國人,啥也沒拿到,隻是為了彰顯他們追隨的主子貌似更高貴,就跪舔外國人。


    與之相對的,理工男們的立場基於中國本土產業資本,基於對社會主義製度的認同。與這幫情懷黨真的是水火不容。


    如果把這種對立放到當下。霍崇手下的老兄弟們雖然有巨大的進步空間,卻有些怠惰。他們好歹也是從一無所有的當下向著掌握資本的方向移動。處於上升期的他們,當然是堅定支持霍崇,也順帶著支持霍崇提出的理念。


    然而文人卻站在衰落的那邊。霍崇的理念就是要解放勞苦大眾,給勞苦大眾分到生產資料,並且提供給他們培訓,支持,讓他們能夠盡快掌握使用這些生產資料的能力。


    土地這些生產資料又不會憑空出現,正是霍崇為首的華夏勢力使用手中的暴力,將其從之前的統治階級手裏硬生生奪走的。


    文人們便是沒有當上官,也自視為前統治階級的一員……


    想到這裏,霍崇有些費力的拿起筆,開始寫東西。因為錢清毫無從霍崇腿上下來的意思,霍崇很不舒服,隻能右手換左手那筆,開始有點歪歪扭扭的寫起來。


    寫了幾句,錢清突然抱緊了霍崇,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不下來,先生能不能寫字。沒想到先生還能這樣寫。可是讓我為難了。”


    腦袋埋在錢清胸口的霍崇啥也看不到,隻能悶聲悶氣的說道:“你有啥為難的,現在為難的是我好麽。”


    “就是要為難你。讓你以前麵對我那麽凶。”錢清毫不放鬆的抱著霍崇。


    霍崇很是無奈,看來撒嬌這等事隻有敢不敢,不存在想不想。完全認輸的霍崇隻能和錢清進行著甜掉牙的傻話。最後霍崇被逼無奈的‘承認’,“清兒,我以前啊,是要照顧的太多。對你關心的就少了些”


    “知道就好!以後不許對我這樣。”錢清邊說,邊放開霍崇,“好吧,你可以寫東西啦。”


    說完,錢清站起身,去隔壁換上軍服。等她回來,就見霍崇已經刷刷點點寫了不少,甚至連標題都寫好了。錢清仔細看,就見上麵寫著《論當前華夏各大關係》。


    畢竟是從小讀書的人,錢清快速看過去,片刻就看完了已經寫好的部分。這下錢清心中歡喜,霍崇分析各大關係,首先就是敵我矛盾。華夏朝廷內部的衝突是被歸於人民內部矛盾,當然了,霍崇也寫的清楚,那些支持土地私有,並且試圖以土地私有破壞現在土地公有政策的,那就是階級矛盾。雖然這已經很嚴厲的指控,好歹沒有將其歸於敵我矛盾的範疇。


    在錢清看來,這至少是霍崇真心開始對老兄弟們進行定位。並且試圖讓絕大多數老兄弟們受到保護。


    帶著歡喜的心情,錢清去了軍校。


    現在的軍校可是熱鬧了。首先,沒人敢再紮刺。其次,年輕一輩們都找到了方向,正在拚命學習全新的戰術。最後,老兄弟們雖然還是拿個俏,不肯失了身份。卻都在老老實實研究戰例。甚至做了個簡易模型,研究起河北之戰的經過。


    見到錢清到來,一眾老兄弟們都趕緊請錢清站上主位,與老兄弟們一起推演這幹淨利落的圍殲戰到底怎麽打的如此有效。


    又過了兩天,一批新內容送到了軍校。按照霍崇建立的製度,理論,世間,條例,都是要在各個執行部門進行公開討論。


    在這些討論裏,最令人尷尬的莫過於每周三下午的通報會。裏麵會把各種受到獎勵與懲罰的事情講給大家,讓大家知道幹什麽會被懲罰,什麽會被讚揚。


    這次送來的內容中有一條讓大家聽完不禁莞爾。關於甄別俘虜的快速方法之一,就是看腳。那些換裝的滿清軍官們往往會忘記了他們腳上的靴子。與普通清軍的破鞋一比,靴子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滿清鑲白旗統領李豐就是被這麽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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