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強大的存在受傷之後往往也越不容易恢複,田七從北海雷極峰出來就一直有暗傷在身。


    之前在狗哥幫助田七打開了肉身的三重限製,但那之後被祖龍差點無情碾壓。


    更不用說在窫寙將它吞下之前,他已經完全處於潰散狀態。


    田七意識停留在身軀崩潰的瞬間,他能感知到自己的靜止,這一點就很奇怪。


    尤其是此時此刻他並不知道自己在窫寙的肚子裏。


    圓形熔爐模樣的物體裏麵,按照雨姬的說法,這玩意並不是窫寙真正的肚子,應該也是什麽天地奇珍。


    “有人想給你好處,但是又不想把天大的好處拱手送給你,你到底做了什麽?讓她對你又愛又恨?”


    龍母的聲音傳來,田七感到疑惑。


    “前輩,你恢複了?還是……”


    龍母融魂於自己,連狗哥都暫時束手無策、如果說真的能醒來、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奪舍!


    田七此刻虛弱,要是龍母真的奪舍,借用他的身體蘇醒過來還是能夠做到。


    “小氣,人族改不了骨子裏的小氣,區區一個連後天生靈都很勉強夠的上的身體,你就是送給我我也不也要。”


    龍母嘲諷,田七被說中心事有些尷尬。


    “前輩言重了,前輩此言非田某人心中所想。”


    “虛偽,假話。”


    龍母冷笑一聲,緊接著說道:“從你們老祖宗開始,這骨子裏的虛偽和悻悻作態就改不了。”


    田七啞口無言,這話他還真接不上。


    龍母又說道:


    “你也別跟我耍小心眼,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這麽短的時間,我借助你的身軀連一絲元靈都沒有恢複過來,可你已經變樣了。


    你從哪裏找到的水神的至寶?又是如何讓她出手,送你這場機緣?”


    田七仔細揣摩,不知怎麽的,那絕美無雙的半張臉從心底浮現。


    心頭微顫,田七有些不確定。


    “龍母所言是……西王母?”


    龍母輕笑,越發的感興趣。


    “怎麽,除了她,在這弱水下麵你還見過其他人?”


    田七下意識閉嘴,沒有說雨姬的事情。


    “如果有,就是妖族的人了,水圖圖靈這種東西,除了那幾個家夥,也沒有誰敢動了。”


    田七頗為無語,他想藏住東西,實在是太難了。


    “再說了,西王母掌管弱水,就是那兩個眼睛長在腦袋上的兩姐妹在的時候,就算是帝俊太一還拋頭露麵的時候,也不敢有妖族深入此地,弱水之地,西海疆界,妖族不可入,明白嗎?


    不管你是怎麽得到這水圖之靈,總歸一句話,進來了就是過界了,明白不?”


    田七心底一沉,這些他根本不知道,雨姬也從沒有講起過,但是雨姬不說不代表得到帝俊傳承的她不清楚。


    但是聽龍母的意思,不難猜測到雨姬應該是和西王母做了什麽交易!


    田七想到了那個約定,難道是有關於雨姬的婚事?


    帝女招親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不通,田七知道的還是太少!不過,此刻最重要的是從弱水出去,定了定心神,他連忙傳出一道意識。


    龍母對他來說應該沒有惡意,他想搞清楚自己的身體和神魂到底怎麽了。


    “龍母,能否告知晚輩為什麽會陷入到這種似空非空,似真似假的狀態?”


    龍母輕笑,她對田七的表現並不意外。


    “你著急了?看來這個家夥對你很重要?”


    龍母頗感有趣。


    “你帶著帝俊來到龍泉洞,現在又跟天帝血脈不清不楚,傻小子,若是從前,你這麽做,他會幫你收拾爛攤子,但是現在嘛、你問問自己,你搞得定現在的局麵嗎?”


    田七啞口無言啊,龍母說的他當然是指狗哥,但那是從前,現在的狗哥……好像不太靠譜。


    不過田七本就沒想靠誰,或者是把希望寄托在誰身上,他隻需要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就好了。


    “就算如此,我也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田七向來如此,他從不逃避什麽,也不想輕易放棄什麽。


    “理由有很多,但是放棄也同樣容易,你知道你麵前的是什麽樣的機緣?


    這種機會,幾乎不可能有第二次,雖然不知道天地熔爐為什麽會有殘留,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但是我敢保證,你要是錯過這次,不可能有下一次,而且一定會後悔。”


    田七愣住了,是了,從一開始龍母就在說這是機緣,他好像忽略了這一點。


    他不看重機緣,但是他非常明白機緣的重要性,這裏是大荒,這裏走出過超過樹哥,狗哥,井姐他們這種級別的強者!


    所以,龍母口中的機緣非同小可。


    “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決定放棄,當然,我也沒有意見。


    但是這一切的後果都需要你自己來承擔,有些事情,明知道沒有意義還繼續下去,這便是心中的執,萬物萬靈,最難拋棄的也就是執。”


    龍母徐徐說著,她在說給田七聽,又何嚐不是說給自己聽?


    “故事的開始也許荒誕,但執念所致總歸是以悲劇收尾,我曾聽聞到的,我所親眼見到過的,無一例外。”


    “你可以考慮,這活死物脫離弱水還有三天,你隻有三天的時間。”


    “三天?”


    “他動用了你的水靈,但是隻能動用很少的一部分,失去了神智、隻依附於本能的死物,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我明白了。”


    田七沒有立刻做出決斷,當龍母結束與他的對話之後,他再一次陷入了那種定格之中。


    昆侖,瑤池。


    一身紫衣的聞人雨姬低頭垂目,眼前的茶杯之中,是田七處在窫寙身軀之中的的模樣。


    西王母帶著青銅白虎麵具,她有些好奇聞人雨姬現在是什麽感覺。


    “在裏麵呆著,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種折磨,也不是一種懲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聞人雨姬眼神中閃過不甘,執拗的抬起頭,緊緊盯著麵具背後的那一雙明亮如琥珀的眸子。


    “所以,你覺得,他不會來?”


    西王母笑了。


    “來就是死,他有不能死的理由。”


    聞人雨姬突然放鬆了下來。


    “可是怎麽辦?那是最後的一塊水圖。”


    西王母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似乎是不滿聞人雨姬的態度。


    她搖了搖手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蒼涼而單調。


    “想走出的命數,總是要放棄一些東西、不是嗎?神族的東西,本就不屬於妖族,沒有就沒有吧,又有什麽關係?”


    聞人雨姬駭然,她有些不理解眼前這個神秘又強大的存在的意思。


    “你不怕萬靈寂滅?”


    西王母沉吟了許久,起身離開,沒有留下一句話語。


    許久,一道身影出現在聞人雨姬的背後。


    聞人雨姬察覺到了來人,但是此刻她並沒有想要說話的心思。


    玄女傳令歸來,她早就已經等候在一旁。


    聞人雨姬起身要走,玄女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哽咽。


    許久,看著聞人雨姬背影,玄女緊了緊手中長劍。


    “有瑤池的時候,還沒有天下萬靈。”


    聞人雨姬身子一顫,不過依舊沒有回身,但是她已經明白了玄女的意思。


    劫不入瑤池?西王母當真霸道了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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