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公子,微信為何物?qq又是什麽?”葉紫鳶疑惑道。


    “也沒啥,就是想問你留個聯係方式。”


    邵曦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又說走嘴了。都十年了,怎麽這些毛病還是改不過來?


    一旁的媽媽倒是反應快的很,滿臉笑容的對邵曦說道:“既然公子如此中意紫鳶姑娘,以後隻要經常過來,我保證每次公子都能見到她。”


    “會的,會的。”邵曦嘴上敷衍的答應著,心說指不定還有沒有下次呢!


    葉紫鳶輕輕坐在邵曦身旁,拿起酒壺,替兩人將酒杯斟滿,又端起酒杯對邵曦說道:“感謝公子垂青,小女這一杯敬公子。”


    邵曦連忙也端起酒杯,與葉紫鳶輕輕碰一下杯後,兩人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那媽媽一見兩人已經對上線了,便也識趣的退了下去。


    葉紫鳶一邊為邵曦重新將酒杯斟滿,一邊輕聲問道:“不知公子平日裏都喜歡些什麽?”


    邵曦撓了撓腦袋,略顯尷尬的說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喜好,這些年一直在修武,所以平時除了舞舞劍,偶爾會作兩句歪詩。”


    “舞劍?作詩?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喜好卻都這般風雅。”葉紫鳶略有驚訝的道。


    “嗨!我那算什麽風雅?都是胡亂來的。”


    “可否請公子吟詩一首,也讓小女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邵曦一下子有點傻眼,這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呀!於是尷尬的道:“姑娘提的突然,在下沒什麽準備,若是唐突,還請姑娘原諒。”


    “公子說笑了,這嵐秀坊本就是飲酒消遣取樂的地方,何來唐突一說?公子隨口吟來便是。”


    “那還請姑娘不要見笑。”


    說完,邵曦並未加思索隨口吟道:


    盡嚐天下釀,


    紅粉最銷魂。


    勾欄一杯酒,


    恍作兩世人。


    葉紫鳶聽罷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公子果然是個風花雪月之人,這種調侃之作竟然隨口吟來。”


    “姑娘見笑了,實在是在下沒什麽準備,恰好今日又在此地飲酒,便隨口吟了幾句,姑娘莫怪。”


    葉紫鳶連忙輕聲道:“公子是客,小女怎敢怪罪。小女不才,願為公子獻上一段劍舞,不知公子可願意看?”


    “好啊!紫鳶姑娘既然願意展露才藝,我等自然求之不得,那便有勞姑娘了。”


    葉紫鳶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公子客氣了,還望公子千萬不要見笑,可否借公子的劍一用?”


    “自然可以,想來此處也隻有我這柄劍才配得上紫鳶姑娘。”說著,邵曦從腰中抽出翠羽劍。


    此劍一出,立時驚豔四座。那劍上的光芒仿佛又將這大廳照亮了幾分,劍體周圍的七彩流光和劍身上微微的翠羽紋路著實使人豔羨不已。


    葉紫鳶望著邵曦手中的翠羽劍,不免一時有些失神。在這嵐秀坊多年,世間寶物自然是見過不少,她也自認是有見識的,不想今日見到此劍,卻讓她的內心如此激動。這哪裏還是一柄劍?這簡直就是世間罕有的美物,豈是從前見過的那些俗物可比?


    抬手輕輕的接過翠羽劍,葉紫鳶稍顯激動的說道:“想不到公子所用之劍竟是如此的寶物,隻怕是小女配不上此劍。”


    邵曦聞言笑了笑道:“若是連紫鳶姑娘都配不上此劍,這世間又有何人配得上?”


    葉紫鳶被邵曦說的臉色微微一紅,眼神中閃過一抹秋波,又夾帶著一絲失落。輕聲說道:“公子取笑了,但願小女此舞莫要辱沒了此劍,還請公子莫要嫌棄。”


    言罷,葉紫鳶長裙一甩,閃身來到大廳中央,一改方才含羞欲滴的神情。緩緩托起手中的翠羽劍,再次愛惜的看了一眼,纖纖玉指在劍身上輕輕撫過。驀地,手中之劍倏動,轉動身形便舞了起來。


    隻見葉紫鳶身形秀逸飄灑,腳下輕盈靈動,姿態娉婷嫋娜,手中之劍行似流雲,急如星火,密若潑雨。劍上那翠青色的光芒,挾著七彩流光,伴著她的一襲紅裙翻飛舞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美不自勝。


    此時葉紫鳶口中輕吟:


    逢山對月空惆悵,


    楊柳樹下理青蘿。


    紫燕南飛尋春暖,


    滿目鴟鳶奈若何?


    詩中滿是惆悵、不甘與無奈,葉紫鳶此刻眼中閃著不易被人察覺的淚光,似有無盡的辛酸、苦楚,卻無法向人訴說。


    詩句吟罷,葉紫鳶也收了劍式,麵不紅,氣不喘。再次蓮步輕移走到邵曦麵前,雙手托著翠羽劍,無比珍惜的再次看了一眼,將劍遞至邵曦麵前,眼中盡是珍視與不舍。


    葉紫鳶此一舞可說技驚四座,嵐秀坊大廳內,包括二樓花閣中的客人都不禁鼓掌喝彩,更有不少客人向大廳中撒去花瓣以示讚賞。(有點類似於如今的直播間點讚、刷禮物,小說平台的刷票打賞。)


    邵曦和老吳也被驚呆了,本以為此女隻是有些才藝,竟不想卻如此出人意料,一詩一劍都讓二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邵曦接過翠羽劍,情不自禁的讚歎道:“想不到姑娘竟有如此才情,之前是在下怠慢了,給姑娘賠罪,我自罰三杯。”


    葉紫鳶嫣然一笑,說道:“罰酒倒是不必,小女倒是希望公子也能用心的吟詩一首,算是對小女的獎勵。”


    邵曦聞言,知道此時不可再敷衍搪塞。抬頭看了看葉紫鳶,又轉頭看了看飄滿花瓣的嵐秀坊大廳,笑著說道:“不知可否請紫鳶姑娘撫琴一曲,容我思索片刻?”


    “當然可以,不知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那就《鳳求凰》怎樣?”


    葉紫鳶聽後,臉上又是一紅,嬌羞的說道:“全憑公子喜歡。”


    喚婢女取來一張杉木古琴,置於琴床之上。葉紫鳶坐於琴前,輕輕抬起玉手,緩緩撫弄琴弦,一曲《鳳求凰》由指尖涓涓流出。


    琴聲含蓄渾厚、古樸低沉、悠揚娓婉,葉紫鳶將吟、猱、綽、注等指法運用的相當醇熟,將一曲《鳳求凰》彈奏的嫋嫋餘音、不絕如縷。真正是“餘音繞梁猶未盡,君子把酒杯莫停”。


    邵曦聽的是如癡如醉,心中不免對剛剛含淚舞劍的葉紫鳶有了一絲憐憫之情。一個女子,若是有半分的餘地都不至淪落於這勾欄之所,以賣笑為生,何其無奈,何其悲涼!


    葉紫鳶如此才情,不禁使邵曦多出一分傾慕之意,於是伴著琴音低聲吟誦道:


    一縷紅綢束青絲,


    星眸暗垂兩心知。


    但將落花作春雨,


    惟願來時雪成詩!


    一首吟罷,邵曦心中也不禁悵然。葉紫鳶也已一曲奏盡,回到邵曦身旁,款款一禮,“公子知我心意,勸我將眼前落花當作春雨,掃盡心中秋緒,以盼來日,紫鳶在這裏感謝公子垂憐,今後願視公子為知己。”


    邵曦連忙躬身回禮道:“紫鳶姑娘並非一般女子,在下今日有幸結識,心中自是喜悅,若蒙姑娘不棄,在下願做姑娘知己。”


    葉紫鳶將桌上的酒杯遞於邵曦手中,又將自己的酒杯端起,笑著對邵曦說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邵曦,晨曦的曦。”


    “邵公子,既然今日你我已將彼此視為知己,今後紫鳶必會日日相盼,夜夜相念,時時為公子祈福,願公子事事順遂,永無煩憂。”


    “紫鳶姑娘,在下有一句不知當問不當問?”


    “既是知己,哪還有什麽當問不當問?公子問來便是。”


    “姑娘可曾想過贖身,離開這勾欄之所,尋些其他的謀生之道?”


    葉紫鳶眉頭微蹙,輕歎道:“這道門進得來,想出去卻是難上加難,原本想著多些才藝,便可多賺些銀錢早日贖身,可這裏是何處?我等卑賤之身在這裏不過是待價而沽的貨品,身價高了贖身的價碼也就水漲船高,越是想多賺些銀錢贖身,卻發現越發的難了。”


    邵曦聽罷,也為之扼腕。


    “也許不該問,但既然已經言及此處,我想問紫鳶姑娘,你現在贖身大概要多少銀錢?”


    “公子這是何意?你我既是互為知己,怎可用此黃白之物來證明你我之間的情誼?當年我既能賣身葬父,便已做好了憑借自己本事贖身的準備,如今與公子隻是初次相見,雖彼此傾慕,卻不可無故的用了公子的錢財,公子還是不要再問了。”


    一個在勾欄中賣笑的風塵女子,竟有如此的氣節,說出如此的話語,這讓邵曦打從心底的欽佩。雖然葉紫鳶這樣說了,但邵曦總還是想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當然,也正是因為剛才葉紫鳶的話,邵曦更要考慮的是不可傷害的此女子的尊嚴。


    邵曦轉身湊到老吳的耳邊,輕聲的問道:“老家夥,那天眼石裏哪一種最貴?大概能賣多少?”


    按照以往,老吳對此事一定是抱反對態度的,他最怕的就是管閑事,惹麻煩。尤其此刻,對麵的又是一個風塵女子,照理說他應該極力反對才是,但也許是為二人的真情實意所感動,老吳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表示反對。


    “最好的是黃色,現在的價格不知道,十年前遇到好買家的話,每顆最高能賣到二、三百金。”


    邵曦轉過身,打開腰包從中揀出兩顆黃色天眼石,拉過葉紫鳶的手將天眼石塞在她手中。


    “這兩顆是天眼石,賣的好的話共計能賣四百到六百金,你且留著做個紀念,若遇難處也許可以幫到你,這不是憐憫,是朋友間的情誼。”


    “公子……”


    一滴淚水落在邵曦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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