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殤月樹屋後的山腳下。


    夜晚,靜謐而又安靜,魔法植物們在源生魔法的滋養下,綻放出幽幽的毫光,照亮了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新年的第一天晚上,黑暗的天空與璀璨的森林中,又飄起了簌簌的雪花。


    而在這片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小叢林中,已經來到16歲的殤月,披著頭頂的銀色長發,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袍,慢悠悠的揮動自己的雙臂。


    被白雪鋪滿的地麵上,隻有殤月身形轉動時,腳尖在地上滑動留下的痕跡,那是一個十分標準的圓。


    一來一回間手掌翻動,一動一靜之間,或是握拳猛擊,若是有現實世界的人發現,殤月現在的動作,正是13式的武當太極拳。


    這是穿越之前,殤月在網上找到教學視頻,然後自己平日裏沒事的時候,跟著視頻學來的。


    雖然動作看起來很像是那麽回事,但此刻若有行家在這裏的話,一眼就能看出,殤月的動作有些地方還不是很標準。


    夜已經很深了,自己之所以一絲睡意都沒有,完全是因為此刻他的腦海中,正在回憶著白天會議室內發生的事情。


    猶記得當時,白狼剛剛向眾人通知了僧侶的到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有一隊頭戴鬥笠,身穿著水墨條紋長袍的僧侶走進了會議室。


    進來之後他們看也沒看周圍的人,直接來到卡爾瑪的麵前,齊齊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其中一個年紀非常大的老僧更是對卡爾瑪痛哭流涕的說道:


    “天啟者,您怎麽跑到這裏來,和這些不潔之徒為伍!”


    老家夥的這一句話,頓時就像是引爆了炸藥的引信一樣,易大師、亞索和眾穿越者聞聲騰然而起,眼中掩飾不住的憤怒,死死的盯著那個跪在地上的老僧。


    而那些剛剛來到悲哭之地的永恩、凱南兩人,在聽到了老僧的話之後,臉上也泛起了迷茫的表情,他們不解的看著殤月等人。


    沒辦法,對於凱南和永恩來說,他們世代生活在安靜、祥和的世界,用暴力去對抗暴力,在這些人的眼中,根本不是所謂的“正道”。


    可前段時間,他們突然收到卡爾瑪的邀請,希望他們派出精銳的高手,來參加抗擊諾克薩斯的戰爭,他們是根本無法理解的。


    現在看到長存之殿的僧侶前來,他們頓時以為是當代的卡爾瑪,受到了什麽人的蠱惑。


    麵對這種可能爆發的內訌,脾氣實際上非常暴躁的素雲,抬起手掌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然後狠狠的說道:


    “你tmd放屁,你說誰是不潔之徒?剛才來的時候,外麵這些人遭受到了什麽樣的慘劇,你知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老僧聞言起身,扭頭看了一眼素雲,眼中充滿了鄙夷,但還是裝作一幅和顏悅色的表情說道:


    “我知道外麵這些巴魯鄂行省的同胞,是你們救回來的,對此我向各位勇士表示感謝。”


    “但這不是你們用暴力去對抗暴力的借口,我們艾歐尼亞人世代遵從自然之靈的教誨,我們知道任何時候,使用暴力是沒有實際意義的。”


    “老不死的,你可快閉上你的嘴吧!”殤月身邊的卉卉柳眉倒豎,紅唇張合之間毫不留情麵的反駁道:


    “是,平時的時候,暴力沒有實際意義,但現在呢!麵對那些入侵者,不使用暴力難道要跟他們和平談判麽?”


    老僧聞言本就渾濁的雙眼突然一亮,然後看著卉卉笑著說道:“這位小姑娘,你是一個值得拯救之人,我能看到你心中還有一抹善良之光!”


    “老不死的,善良你個香蕉啊!”見眼前這個老頭子居然聽不出自己語氣中的諷刺,氣氛的卉卉順手操起身前的杯子,對著老者就要砸過去。


    好在她身邊的無憂和殤月反應快,見狀趕忙將這個暴躁的姑娘拉住,這才沒讓她做出什麽過於激動的事情。


    把杯子從卉卉的手中搶下來,稍微安撫好了這個姑娘後,殤月嘴角微笑著對老僧問道:“這位大師,您說要跟這些諾克薩斯人談判?”


    “正是!”老僧扭身對著殤月,擺出自信滿滿的樣子繼續說道:


    “隻要是人都有良善之心,隻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們自然會被我們艾歐尼亞先進的精神理念所感化,到時候罷兵言和,退回他們的家鄉,自是理所應當之事。”


    沒理會身旁夥伴滿看著老僧如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殤月聞言點點頭繼續笑著說道:


    “哦!大師所言甚是,想來大師既然敢如此說話,定然是經理(經書、理念)極為熟悉,我艾歐尼亞的均衡之道更是信手拈來了吧?”


    與身旁的師兄弟們交流了一個眼神,老僧本來有些佝僂的身形突然挺直,然後自信的說道:


    “這位小兄弟的話,雖然有些過分,在我艾歐尼亞,任何侍奉自然之靈的人,在卡爾瑪大師的麵前,都是螢火與皓月之別。”


    “但若與普通人相比,老朽卻也當的小兄弟的謬讚!”


    誰知道殤月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笑著抬手在身前的水杯上輕輕摸了一下,突然抬眼盯著老僧說道:


    “既然大師如此博學,我看不如就讓大師去諾克薩斯敵營前,去和他們好好談判一番,若是真能憑借咱們艾歐尼亞的理念,將他們感化的話,我們自然皈依精神均衡之道。”


    老僧聞言麵色一喜,剛要開口答應的時候,卡爾瑪突然抬手阻止,大聲說道:“不可!”


    和殤月他們待久了,甚至看到過幾場戰鬥,他太知道諾克薩斯那些侵略者是什麽樣的了,她敢肯定如果自己的這位長老去了諾克薩斯,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所以她隻好帶著些許的央求,對殤月和在場的眾人說道:“各位,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咱們明天再說,這裏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可好?”


    在僧侶們不解的目光中,殤月等人隻好悻悻然的離開了那間會議室,眾人一天無話。


    一直到了晚上,因為白天的事,實在無法睡下的殤月,這才來到這裏,練起了太極拳。


    一套拳打完,殤月長身立在了雪地上的圓圈中央,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眼眉一挑向著南側的一棵書後突然開口道: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身穿麻布長袍,腦後綁著馬尾,手提著一杆長槍的英武男人走了出來。


    看著來人殤月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抬手抱拳一禮然後笑著說道:“趙信兄弟,還真是風雨無阻呢!又來練槍了?”


    靦腆的笑了一笑,趙信將長槍杵在地上後,同樣抱拳回了一禮,然後說道:“是殤月小兄弟啊!你也睡不著麽!”


    點了點頭,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趙信,殤月歎息一聲說道:“嗯,白天發生了點事情,讓我產生了些困擾,我實在是睡不著,所以就跑出來練練拳。”


    “你剛剛那慢吞吞的...是在練拳?”趙信的表情充滿了驚詫。


    點了點頭回應了趙信眼中的詫異,殤月笑著說道:“那確實是一套拳法,不過那隻是看起來慢而已,實戰中絕對不會那樣!”


    下意識的捋了一下自己腦後的長發,趙信眼中的迷惑,說明他根本無法理解殤月話裏所形容的內容。


    殤月笑容突然變得有些無奈,但還是很耐心的解釋道:“我這套拳法名字叫太極,是一套將敵人的力量化為自己的力量,去反擊敵人的拳法。”


    “練習的時候需要慢慢的,感受著空氣中的氣流,這樣可以感受拳法中對敵人和自己力量的走勢,進而抓住這股力量去擊傷敵人。”


    這次趙信聞言之後,仔細思考了好半晌之後才回道:“可是,我聽說的拳法都是快速的,發揮自己的力量,從而對敵人造成傷害。”


    “可要怎麽做,才能讓做才能讓自己的借住對手的力量,去打擊他自己呢?”


    “很簡單,隻要比他更快就行了!”殤月說完之後,見對方還在迷茫,隻好繼續說道:“任何拳法都是一種技術,他是對力量和速度的應用。”


    “理論上來說,你若是有這個世界最快的速度,那麽你完全可以不需要任何技術,隻需要最簡單的直拳,就可以完全將一個人打廢。”


    “但我們是人,雖然可以使用魔法、‘氣’、亦或是其他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速度和攻擊力,但每個階段都有這個階段的上限。”


    “既然有了上限,人自使用的力量和速度的最高程度,自然就會有了盡頭,若是長時間讓身體處於這個上限的階段,那麽身體總有力竭的時候。”


    “技術、也就是拳法和各種兵器,都是讓我們避免比敵人晚接觸上限的方式,任何拳法和武技也都是讓我們用一種‘取巧’的方式,用最小的消耗,去達到最大的殺傷效果。”


    這一番詳細的解釋,終於讓趙信明白了所謂的“武技”究竟是什麽意思,而這時殤月突然從趙信手中搶過長槍,然後笑著說道:


    “你既然對長槍有興趣,我剛好有過一點了解,雖然不多,但是能告訴你一些基礎的招式,你若是能將這些基礎招式練好了,根據你自己的習慣,將這些招式組成一起,就會形成你自己獨有的槍法。”


    殤月說著腳底抬起,提在槍杆上,開始演練起來,就像他自己說的,殤月隻記得一些基礎招式,總共隻有紮、刺、挑、點和舞花五個基礎招式。


    將這五招演示完了之後,殤月又將長槍扔給了趙信,然後對他說道:“我隻會這五招,讓你見笑了。”


    雖然沒能學全長槍的所有基礎招式,但趙信仍舊接過長槍之後,對殤月鞠躬抱拳一禮,以示他對自己的指點之恩。


    充分的活動之後,這時一縷困意襲上心頭,殤月轉身對趙信說道:“我有點困了,先回去睡了!”


    握著自己的長槍,趙信剛想要練習一下自己新學的招式,卻聽到殤月的話,趕忙跟他道了一聲晚安。


    而殤月在剛剛走遠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扭身對趙信問道:“趙兄,我可以向您請教個問題麽?”


    趙信聞言楞了一下,雖然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十分聰明的人有什麽問題,但仍舊謙遜的說道:


    “殤月先生,您請說,雖然我懂得不多,但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


    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這麽妄自菲薄,殤月仔細的想了想開口說道:


    “如果有一個人,他對這個世界了解的不如你深,你該怎麽讓他明白,他所想的和真相的差距特別大呢?”


    將長槍背到自己的身後,趙信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殤月先生,我有個想法,說出來您別笑!”


    帶著鼓勵的笑意,殤月示意他不用擔心大膽的說。


    趙信見狀輕咳一聲,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然後正色說道:“具體的大道理我說不上來,但是我記得我的船長曾經跟我講過一個故事,也許很有用!”


    被趙信的這番話調動了興趣,殤月重新走了回來,不管身下的雪地的寒冷,直接坐下等著趙信給自己講述他的故事。


    “我記得我第一次出海之前,我的船長告訴我說,在艾歐尼亞的外麵,有很多很多的海盜,他們專門劫掠我們的錢財,若是不順從我們還會有喪命的可能。”


    “起初我是不信的,並且之後幾次出海打漁的時候,我們都是一帆風順,久而久之我甚至都忘了船長給我講的這個故事。”


    “直到我第五次出海的時候,終於碰上了從比爾吉沃特來的海盜,他們蠻橫的爬上了我們的船,搶走了我們的財務,不過好在沒有傷及我們的性命。”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在我們生活的世界,很多你以為的常識並不一定是真的,隻有你看到、聽到、感受到,並且領悟到的才是真實。”


    將這段稍微有些長的故事聽完,殤月心中也有了答案,起身之後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微微欠身一禮說道:


    “趙兄,多謝您的這個故事,聽完之後豁然開朗,您成功的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對此我向您表示萬分的感謝。”


    自從來到悲哭之地後,趙信哪裏受過這種待遇,趕忙的回禮,並謙遜的表示自己並沒有做什麽。


    就這樣兩人寒暄的幾句之後,殤月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樹屋,躺在床上美美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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