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李世洵端坐案前,執筆批閱奏折。


    自從李景璿昏倒之後,國事全部由李世洵接手。這對他來說,無非是重操舊業,自然輕車熟路。所以,對外界人來說,依然女帝坐鎮永慶宮。


    即便是宮中之人,也隻是極少數人知曉內幕。


    “見過景璿了?”李世洵沉聲問道。此時的他,麵色更加的蒼老,顯然歲月這個毒藥已經在他身上發作了。即便是服下了丹藥,也隻是延緩而已。


    “見過了。不過,現在依然沒有辦法。”楚逸如實道。


    “白雪姬怎麽樣?”


    “她身上的捆仙索暫時無法解開。所以,她們兩個人依然還無法脫離險境。”


    李世洵閣下朱筆,沉聲道:“那位老神仙也沒有辦法。”


    楚逸點了點頭道:“暫時沒有辦法。”


    李世洵重重歎息道:“接下來怎麽辦?”


    楚逸沉吟道:“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李世洵微微一怔,道:“你想好了?”


    楚逸走在地圖旁,目光落在趙州境內的區域,眼中寒光一閃,森然道:“不能所有的好處都讓仙盟全占了。咱們這位越王不是很自信嘛,那就讓他看看南唐真正底蘊是什麽!”


    李世洵知道他話中之意,心中頗有猶豫,問道:“如果這樣做的話,會不會讓仙盟直接出手,畢竟那個人不會按常理出牌!”


    楚逸道出心中想法,如實道:“正因為他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我們必須逼他出手,他出手次數越多,我們知道的就越多。不然,我們永遠在暗,他永遠在明。唯有轉換位置,我們才有扭轉乾坤的可能!”


    李世洵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殺氣騰騰道:“如果上天真要亡我南唐,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南唐最後的瘋狂!”


    楚逸朝他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當他走出禦書房那一刻,南唐皇室最隱秘的機構-拱衛司將在世人麵前第一次展現它的獠牙。


    拱衛司是獨立於南北衙,當初設立時,內部成員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這些人去了各地之後,便隱姓埋名在當地生活下去,並且開枝散葉。這些人當中,有平頭百姓,也有富甲巨商,也有科舉入仕,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人在。


    發展至今,唯有兩人知道拱衛司的內幕,一人便是皇帝,另外一人便是宮中大供奉,也就是現在的古三通。


    拱衛司的人按照家族繼承製存續於世。


    因為自創立以來從未真正大規模動用,以至於拱衛司的人都認為是不是陛下已經忘記了他們存在。


    但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將完成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按照擬定好的名單,對名單上的官員、世族進行屠殺,而且是滿門屠殺,不留活口。


    名單上的人皆是與玄門六宗及其附屬宗門來往密切之人。


    這次行動,代號:斬首。


    就在楚逸對南唐境內開展“斬首”行動時,趙州玄甲軍接到朝堂指令,開始從防禦向進攻階段轉變,命令玄甲軍不惜任何代價消耗朔方軍有生力量。同時,命令駐紮在泰州邊境的長林鐵騎進攻燕州,對朔方軍形成合圍之勢。


    戰局變化令所有人感到震驚。


    沒有人知道京都那位國師到底怎麽想的?


    但很多人感到後背冷汗涔涔,因為各大州那邊傳來令人駭聞的滅門慘案,被滅門的不光有官員,還有世族豪門,也有江湖門派,而且是在一夜之間屠殺幹淨。


    對仙盟而言,世俗的力量在一夜之間被南唐大規模清洗,連根拔起,而且毫不脫離帶水,手段幹淨利索。


    這大大出乎仙盟的意料。


    半個月後,長林鐵騎以付出巨大代價穿過燕州境內直逼趙州,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對朔方軍的合圍,使得朔方軍被圍困在趙州邊境命懸一線。


    就在完成合圍的第二天,長林鐵騎和玄甲軍對朔方軍展開最後的圍殺。


    沒有任何的陰謀,隻有短兵相接勇者勝。


    朔方軍,中軍軍帳。


    楚懷聽著四周傳來的喊殺聲,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隻不過時間比預期的提前很多。


    朔方軍的滅亡,他不在乎。


    因為,最終取得這場戰爭勝利的關鍵不在於世俗的力量,而在於仙盟。


    隻要仙盟控製著玄門,那麽,今日的失利後麵會加倍還回來。


    楚懷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驚慌失措的將領們,淡淡笑道:“諸位,咱們就此別過。來日方長,江湖再見!”


    “大將軍,你這是要去哪?我們怎麽辦?”有人喊道。


    楚懷看了他兩眼,道:“諸位為國盡忠,他日越王登基,必然會為你們加官進爵。不過,眼下,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說完,楚懷禦劍,化作一道劍芒,消失在天際上空。


    眾人彼此看了一眼,突然明白,他們被拋棄了,而且他們也將永遠被定在恥辱柱上。


    楚懷臨陣脫逃,朔方軍頓時群龍無首,再無任何抵抗力。


    長林鐵騎和玄甲軍很快便控製了餘下的朔方軍,關於叛亂者如何處置,許博下了一道眾人不敢相信的命令。


    全部坑殺,一個不留。


    在眾人眼中,許博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是文質彬彬的儒將。


    但今日這一道軍令下去,眾人感到不寒而栗。


    京都傳來的指令很明確,凡是參與謀反的,一律誅殺,不留活口。


    一個月後,以許博為大元帥,楚劍鋒為副元帥,整合長林鐵騎和玄甲軍殘眾在經過簡單休整後兵發雲州,大軍逼近雲州邊境。


    雲州境內的那些投誠的官員和世家個個如喪家之犬,坑殺戰俘的消息已經傳到他們這些人耳中。可以想象,隻要大軍占領雲州,等待他們的就是誅九族。


    他們想逃,但除了雲州,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們逃了。


    在他們眼中,朔方軍大部分戰力已經被消耗殆盡,守在雲州與燕州邊境的也隻是小部分兵力,根本無法抵禦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這支軍隊。


    仙盟內部的各大宗門,都在看左冷禪的反應。


    但左冷禪沒有任何反應。對他來說,趙州失利不影響大局,朔方軍的生死更是不值一提!


    隻不過,這一係列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到出乎他的意料!


    老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是什麽?


    劉霸橋死在京都郊外,雖然比預期的要提前點,但總體上按照他的部署執行,並未超出他的掌控範圍。隻是,沒有想到,拚掉了白馬寺那個小和尚,老瞎子依然按兵不動。


    他篤定楚逸就是令狐衝。因為,他知道,這世上隻有老瞎子知道內幕。而老瞎子躲到京都就更加論證他的觀點。


    那麽,造成今日略有被動的局麵,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左冷禪想不通啊!


    但他並不為此而感到擔心,因為真正的殺手鐧還沒有祭出。


    貓玩老鼠。


    總是要等到老鼠被玩膩了才會一口咬死,然後將其吃掉。


    現在正是玩的盡興時刻,怎會輕易一口咬死?


    “令狐衝,你想玩,本盟主就陪你個夠!”左冷禪望向京都,眼中盡是殺意。


    雲州,洛川,越王府。


    李景佑負手而立,站在碧水池邊,在他身後,站著楚懷。


    “你這個戰神算是徹底被人踩在腳下了。不過話說回來,那個許博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李景佑淡淡道。


    沒有人會想到,許博竟然親自下令,坑殺全部戰俘。


    即便是楚懷這樣的狠人,也沒幹過這麽暴力的事情。


    況且,許博還是從文廟出來的,此等行徑,有違聖賢之道。


    楚懷微微一笑道:“確實如此。經此一役,這個許博在玄甲軍和長林鐵騎軍中威望極高,年少統帥,成名早的很啊!”


    李景佑淡然笑道:“出名要趁早,這點你不比我清楚!”


    楚懷沉吟片刻,道:“接下來,盟主那邊有什麽打算?”


    李景佑皺了皺眉頭道:“仙盟在九州之內的世俗力量一夜之間連根拔起,這點倒是讓我十分意外。沒想到,父皇手中還藏著這支極為隱秘的力量。即便是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南唐的底蘊,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出來的。”


    楚懷不以為然道:“前朝照樣不是底蘊雄厚,還不照樣覆滅。真正決定朝代更迭的不在山下,而在山上。”


    李景佑歎了幾聲,道:“但我現在覺得,一個朝代存在周期不光光取決於山上,其實更多的還是山下。而這一點,你那個弟弟比我們看的都透徹,而且做的也很徹底。姑且不論仙盟的存在,就是趙州之戰,如果沒有趙州和楚州百姓的大力後支援,恐怕他們也不會撐到那麽久。這也就說明,戰爭的勝利還關乎人心。”


    楚懷略感意外,李景佑的思想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李景佑轉過身,看著他笑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不過,既然要穩坐那張龍椅,總得要想點之前不曾想過的事情,這也算是查缺補漏,錦上添花嘛。”


    楚懷“哦”了一聲,沉吟片刻,道:“殿下就沒想過最壞的後果?”


    李景佑神色嚴肅道:“成王敗寇。這種事情沒什麽好想的。不過,活著要比死掉好,咱們呀,會有去處的。”


    楚懷抬頭看了看天,皺眉道:“這仙界都被天魔給攻占了,還能有啥好去處?”


    李景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天外有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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