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回家


    空曠的臥室內,四周放置的都是極具東方風格的家具。床,梳妝台,衣櫃和桌椅都是梨花木製成的,上麵刻著各種繁複的花紋。一麵牆前放著一麵紅木鴛鴦蘇繡的屏風,對床的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床前的帳幔用裝飾著吉祥結的銀鉤勾起,床上整齊的擺放著一套雙人寢具,被褥枕套俱都是名貴的中國蘇繡。很明顯,這是一個富麗典雅的雙人臥房。


    但此時,臥室裏的男女主人卻是身處在極不和諧的氣氛裏。


    “馬庫斯,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娜拉憤然看著馬庫斯的背影,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為何這樣莫名其妙,“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你認為我對你有不滿?”平靜的言語裏帶著深沉的情緒,馬庫斯閉上雙眼,問出在心頭縈繞了許多年的問題,“娜拉,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什麽人?”是丈夫?是恩人?是仇人?還是……僅僅是一個陌生人?


    “你是我的丈夫,這還需要問嗎?”娜拉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意,冷冷的說。


    “是的,丈夫。”僅僅是丈夫。馬庫斯緩緩睜開眼,看向窗外的陽光,依稀想起兩百多年前第一次見到身後這個女人的場景,僅僅是一眼,就淪陷了漫長的一生,甚至是……永恒。


    他靜靜感受從心裏迅速湧到全身的奇妙而複雜的感受,幸福,滿足,歡喜,輕快,還有空寂,嫉妒,怨恨和不甘。這諸多複雜的情緒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而這些,就隻有身後的女人能帶給他,若是失去,他還有生存下去的意義嗎?


    “娜拉,吸血鬼的愛是無比執著且永恒不變的。”他的語氣無比深沉,“正如我對你,我永遠沒有辦法讓自己少愛你一分。”


    “馬庫斯……”聽到這樣直接的表白,娜拉覺得臉熱起來了。


    馬庫斯沒有理會她的輕喚,繼續說下去:“我愛你,所以即使你不愛我,甚至怨恨我,我也願意等待你對我敞開心扉,不論多久。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這是一場無望的等待,但我願意等,即使是為了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隻要你還在我身邊,終有一天你會回頭看我一眼,我們有無盡的時間,我可以永遠等下去。可是現在……你卻不再給我這個機會了。”


    “馬庫斯,你……”娜拉又再次感受到之前的不對勁了,她隱隱覺得馬庫斯似乎是誤會了什麽,他剛剛提到了阿羅,難道是阿羅跟他說什麽了嗎?


    (所以說,阿羅,你的人品是有多不可靠啊?一點點不對勁都能讓人立刻懷疑到你身上。)


    “聽我說完,娜拉。”馬庫斯再次打斷她的話,“我愛你,所以不管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我都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滿足你的要求,隻要你能開心,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還在我身邊。你可以不愛我,可以怨恨我,這些都沒關係,隻要你還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讓我能夠時時刻刻感受到你的氣息和存在,這樣就足夠了。而現在,你連讓我能時時看到你的機會都不給我了,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再顧及你的想法和感受了。”


    他頓了頓,語氣深沉而堅定:“原諒我,娜拉。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以為我想要離開你?”聽完馬庫斯自顧自說完的一段話,娜拉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內心泛起一絲酸楚。她今天才知道馬庫斯在這段感情中付出了多少,他對她的感情是這樣執著,包容,卑微又小心翼翼,這一切,過去她深陷在自己的絕望痛苦中,從未認真正視過。若她沒有解開心結,他是否會在這無望的等待中耗盡漫長的一生?


    聽到娜拉的問話,馬庫斯沒說話,明顯是默認了。


    “我不會離開的。”娜拉輕輕說,在兩百多年的歲月中,這個男人早已悄無聲息的闖入她的心裏,現在了解到他的諸多付出後,她又怎舍得離開他。


    馬庫斯渾身一震,終於忍不住回身看著她,暗紅色的眼睛小心翼翼而又期盼的仔細打量她的神情。他原以為聽了他的話以後她會憤怒的質問他或者冷冷的甩袖離開,卻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他知道她是不屑於說謊的,更不會拿這種謊言來欺騙他,那麽,她真的是……可能嗎?他還可以奢求更多嗎?


    “我不會離開你。”娜拉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在馬庫斯專注的視線下,她覺得臉上熱的就像要燒起來,雖然他們倆已經是多年的夫妻,但她畢竟出身於封建的清朝,性格自傲自尊心高,那些情話什麽的她實在無法說出口。說出這樣一句承諾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若馬庫斯仍是不懂她的意思,那……那她也不管了!


    馬庫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這麽多年來他自認對妻子十分了解,除了她記憶混亂的那一百年,他從來沒有從她那裏得到過任何一句承諾。因為她的能力,她的語言有著不可抗拒的效力,連她自己也無法抵擋,因此,她從不輕易許出有關自身的承諾。而現在,她竟主動承諾不離開他……他的等待終於迎來她的回應了嗎?!


    極致的狂喜湧上心頭和四肢百骸,馬庫斯一下子怔愣住了,多年的等待和期盼終於有了成果,他竟一時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否真實。


    從來沒見到過像這樣傻愣愣的馬庫斯,娜拉忍不住笑出聲,下一秒立刻被擁入男人寬闊高大的懷中,嬌豔的紅唇被用力堵住。


    馬庫斯熱情的擁吻著懷裏的妻子,這一次,不在是他單方麵的付出,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收獲,一時間,深入靈魂中的情感迅速爆發出來。


    他擁著她轉移到了那張許久未使用過的雙人大床上,熱切的吻逐漸下移,看著她羞澀的眼睫輕顫,皓白的貝齒輕咬著紅唇,巨大的幸福感和滿足感迸發出來流向他的全身。激烈的情感令他的動作變得急切,迅速撕碎兩人的衣物,迫不及待的讓自己和身下的摯愛融為一體。


    娜拉緊閉雙眼,不敢睜眼去看馬庫斯狂熱癡迷的神情,身體被帶入一陣陣迷亂的激流中,至於一開始想找馬庫斯談的話……她想不用再開口問他了,就算他一開始看出了蘭蘭軒軒和她的關係卻沒有告訴她,但他至少沒有傷害她的女兒和外孫女,也沒有阻撓他們的相逢不是嗎?有這樣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她也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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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場的噴泉前,蘭軒兩手牽著兩個女兒,身邊站著丈夫,一起向母親告別。其他的卡倫們坐在不遠處的車裏等候。


    “外婆,你要來看我們啊。”蘭蘭上前拉著娜拉的手搖晃。


    娜拉蹲下身,幫她正了正頭上可愛的花邊寬簷帽,不舍的捏了捏她的臉,“外婆會的,但外婆不能經常去看你們,你們有空了也要來看外婆啊。”


    “嗯嗯,我們一定會來看外婆的。”兩姐妹齊刷刷的點頭。


    娜拉攬過她們在她們臉頰上一人親了一大口,隨後站起來看向蘭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讓額娘擔心,有什麽事就趕緊通知額娘,知道嗎?”


    蘭軒嘟嘟嘴,小聲嘟囔:“額娘,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愛德華從沒見過蘭軒這樣孩子氣的一麵,不禁驚奇的瞪大了眼,而後對讓她露出這樣一麵的嶽母大人產生了一些微妙的妒忌。


    娜拉可沒注意女婿心裏在想什麽,她伸出手指輕戳女兒的額頭,輕斥:“再大也是額娘的孩子,難道你長大了就不想聽額娘的話了嗎?”


    蘭軒還未開口回話,一個稚嫩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外婆別生氣,額娘不聽您的話蘭蘭和妹妹聽,你別生額娘的氣了。”


    娜拉和蘭軒低頭一看,蘭蘭正著急的拉著兩人的衣角,眉頭可愛的皺起來,還真以為外婆生媽媽的氣了,一旁擁有讀心術的軒軒反而老神在在。


    娜拉和蘭軒對視一眼,噗呲一笑。


    “這小家夥,還真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娜拉又好氣又好笑。


    突然,一直安靜的軒軒拉著她的衣角指向一個小角落,“外婆,那邊的是外公嗎?”


    娜拉轉頭望去,那陰影裏站著的人居然是馬庫斯!這家夥,連她離開一步都跟著,是怕她跑了嗎?


    其實蘭軒早就從愛德華那裏知道馬庫斯隱藏在那個角落裏,但人家既然喜歡躲著不露麵,身為小輩他們也不好拆穿不是嗎?


    女兒女婿都在看著,娜拉也不好無視他,隻好在心裏撇撇嘴,嘴上冷淡道:“過來。”


    一道黑影一閃,身披黑色鬥篷的馬庫斯立刻出現在她身邊,一隻手臂攬在她的腰上。


    娜拉的性格是極為保守的,女兒一家就在麵前,不遠處卡倫們都在看著,她不自在的想把環在腰上的手臂掰下來,可是反而被環得更緊了。就在這時,軒軒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外公,你要好好照顧外婆哦。”


    娜拉轉頭一看,卻是軒軒不怕生的拉著馬庫斯的鬥篷一角,像個小大人似的交代著。


    娜拉聽到了不遠處車裏傳來的輕笑,也感受到了女兒的視線,一時間,恨不得地上出現一個洞讓她跳進去得了。豈料馬庫斯居然還正經的點點頭,回答軒軒:“我會的。”


    看著母親羞憤欲死的表情,蘭軒終於不忍心了,看向馬庫斯,“我們該走了,我額娘就拜托你了。”


    馬庫斯深情的看了娜拉一眼,對蘭軒點點頭,“你可以放心。”


    “蘭兒!”娜拉羞憤的瞪了女兒一眼,為什麽她感覺和女兒的身份倒過來了?


    “怎麽了?額娘?”蘭軒無辜的眨眨眼,隨即說道:“我們該走了,額娘你要保重,我們會來看你們的。”話說完,立刻和愛德華牽著兩個女兒轉身就走。


    “這丫頭……”娜拉正要追上前,馬庫斯立刻拉住了她,“親愛的,我們該回去了。”


    “馬庫斯,你……”


    聽著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蘭軒抱著小女兒坐進車裏,偎入丈夫懷裏,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這樣真好。”


    “我們以後的生活會更好。”趁氣氛良好,愛德華正要開口對妻子說一些溫存的話,坐在前座的愛麗絲已經開口插話,他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愛麗絲惡作劇的笑出聲,給了駕駛座上的加斯帕一個響亮的頰吻,“我們要回家了!親愛的加斯!加速——”


    加斯帕立刻聽話的加速,白色的法拉利飛一樣的在道路上劃過,迅速超過了前麵的黑色路虎。


    “哦,我們可不能輸給他們!”駕駛著路虎的艾美特也跟著猛然加速,後座的卡萊爾和埃斯梅猝不及防間狠狠的撞在了身後的靠背上,夫妻倆對視一眼,無奈而寵溺的微笑。


    兩輛車子在路上急速奔跑著,載著卡倫們駛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灑落一地歡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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