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少爺。”林雪瓊顯然是哭過,氣力不足的向他招手。“過來喝杯茶吧。”


    宋玉澤心裏很高興,但這種情況他不好表現出來,就禮貌的講:“嬸,你就叫我玉澤吧,我跟小檸很熟的。”


    他過去廳中,在傭人那裏拿了杯茶,看不停打電話的時崇威,安慰他們。“小檸會沒事的,你們別著急。”


    都被綁幾天了,對至親的人來講,什麽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


    碰上這種事,人見人愛長袖善舞的宋小少爺,也遇到了滑鐵盧,不好多說什麽。


    大廳頓時又是一陣沉長的安靜,隻有時崇威偶爾響起的手機聲,讓大家一次次擰起心。


    警察已經搭建好臨時作戰指揮間,在等著綁匪再一次的來電。


    時棲不喜歡這麽多人。她即關心弟弟的事情,又煩躁與大家呆一起。


    她堅挺的坐了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都在想找什麽借口離開。


    終於,在她快要堅持不下去時,手機響了。


    是她的。


    時棲看到來電名,向齊齊望過來的人示意了下,就跑出去接。


    電話是傅珩打來的,問她在哪裏。


    時棲壓底聲。“傅先生,我在爸爸這。”


    傅珩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弟出了些事情。”


    “需要我過去嗎?”


    “不用,你工作了一天,別來了。”


    “嗯。我叫人去接你。”


    時棲想了下。“我今晚大概不回去了。”


    這時她聽到幾聲奶聲奶氣的狼嚎。


    傅珩踢了踢腳邊的小灰,忍俊不禁。“嗬,它大概在等你回來。”


    又聽到這讓人耳朵懷孕的笑,時棲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她挺了挺腰,壓著聲昂揚講:“傅先生,是它在等我,還是你在等我呢?”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


    時棲有些兒得意。


    過了大概半分鍾。


    傅珩低聲問:“我要說是,你會回來嗎?”


    心跳漏半拍的時棲,慌亂下不小心把電話掛了。


    她看被自己掛掉的電話,糾結的想了想,又給他打回去。


    等他接起來就嚴肅講:“我剛是不小心按掉的,不是因為害羞。”


    “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先睡吧。”


    “就這樣,掛了。”


    時棲說完就掛掉電話。


    深吸幾口氣,才裝做無事的進去。


    但她一進大廳,就覺得氛圍不太對,說不出的怪異。


    尤其是宋玉澤,那糾結、徘徊、氣餒的目光,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和對不起他的事


    時棲看都望著自己的家人與警察,渾身緊崩,不自在的硬著頭皮往裏走。


    好在這時,時家的座機電話響起,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她微鬆口氣。


    戰修宇問她:“你不知道現在時家所有人的手機都被監聽的嗎?”


    於是,時棲就看到林雪瓊,害怕、顫抖的接起座機電話,清晰聽到了她和綁匪的談話。


    時棲:……


    確定是要錢的綁匪,那些警察立即進入工作狀態。


    時崇威和時永檬等人忐忑等著,緊盯著電話。


    徒留時棲一個人原地尷尬。


    戰修宇也和大家一樣,用筆寫字提醒林雪瓊,讓她拖延時間。


    林雪瓊想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脅,又哭又求情,倒拖了挺長時間的。


    大概是她遲遲說不到重點,電話那頭就換了個人。


    那人凶狠講:“別給我玩花樣,快說,錢準備好了嗎?!”


    聽到這聲音,時棲猛得抬頭,看接過電話冷靜應對的父親。


    時崇威安撫他,沉著的講:“隻要你別傷害我的孩了,我可以再多給你一千萬,就當是他這幾天托你照顧的費用。”


    “這麽好心?你們是不是報警了?”


    時崇威看了下對麵的警察。“沒有。”


    “我怎麽相信你?”


    說到這裏,時崇威沉默了下。


    他看站在旁邊的時棲,深吸了口氣,克製的講:“你要錢,我有錢。我隻要我的孩子安全。”


    “我就再信你一次!”那邊的綁匪大概是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早上六點,把錢送到不周山,不然就來給你兒子收屍吧!”


    時崇威在戰修宇的指示下追問:“我要怎麽聯係你?”


    “到時我會聯係你。”綁匪惡狠狠講:“別給我耍花樣!”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負責監聽的警察打個手勢。“確定位置。綁匪是在海城低湧區打的電話,那裏離不周山隻有不到五公裏的距離。”


    低湧區是海城的郊區。


    而不周山是處在海城與雲城的交界處。


    警察在製定營救方案。


    宋玉澤在安慰林雪瓊等人。


    戰修宇在回聽剛才的對話。


    誰也沒發現大廳少了個人。


    反複聽著通話錄音的戰修宇,在綁匪那句:我就再信你一次。這句話上停留了許久。


    這句話,聽著有些奇怪。


    戰修宇問情緒低落,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的時崇威。“時先生,綁匪之前給你打過電話嗎?”


    時崇威搖頭。


    “那他為什麽說是,再相信你一次?”


    時崇威沉默許久,疲憊滄桑的揉眼睛。“大概是因為以前的事吧。”


    十五年前時家的大小姐被綁架一案,時崇威也像這次一樣選擇報警。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去準備錢。


    戰修宇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轉頭看時棲的方位。


    那裏沒人。


    戰修宇起身問:“你們有看到時大小姐嗎?”


    他這句話,讓忙碌的人都停下來,搖頭。


    戰修宇猛然意識到什麽,追出房間。


    外邊長夜寂靜,晚風柔和,一切正常。


    就連停在外邊的車,都沒有少。


    宋玉澤跟著出來,眺望悄聲無息的路。“她可能是太困,上樓休息了。”


    這個別墅群很大,光走出去都要二十幾分鍾。她如果要出去,肯定得開車。


    按理來說,宋玉澤說的可能性非常大。


    戰修宇隱隱覺得沒這麽簡單。他對宋玉澤講:“你跟時三小姐上樓看看,我去外麵找找。”


    “好。”


    時家就這麽大,找也就幾分鍾的事。


    戰修宇確定時棲不在別墅內,直接開車去不周山。


    他一邊追,一邊給時棲打電話。


    毫無意外,對方不僅沒接,還索性關機了。


    她一定是去了不周山。


    現在就期望,這個綁匪最好不是她要找的,否則鬼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戰修宇心想:還好他來湊這個熱鬧了。


    -


    低湧區是海城非常郊的郊區,而不周山更加荒蕪,綁匪把位置定在這裏。


    好處是一眼就能看到對方來了多少人,有沒有報警。


    壞處是外一時家選擇報警,那他就無處可逃。


    想也知道,如果綁匪無處可逃,那一定會撕票。


    時永檸是時家唯一的兒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時崇威怎麽可能會為了區區五千萬做這種事情?


    所以綁匪非常有信心,認定時崇威不敢冒這個險,會乖乖把錢給他們送來。


    不周山山腳下,烏漆抹黑。


    遠遠的,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像老爺爺爬坡似的,又喘動靜又大的緩緩駛在崎嶇山路,最後停在一棟被遺棄多年的土磚屋前。


    車哢哢停下,屋裏兩個人出來接。


    “伍哥,情況怎麽樣?那時家願意給錢麽?”


    “要不願意給我們就撕票算了,這山裏蚊子賊多。”


    麵包車副駕下來個人,叫他們:“給你們買了大餐,快來幫忙。”


    “買的什麽?有肉嗎?”


    “真他娘的,天天吃麵包,我都快吃吐了。”


    “哇噻,這麽豐盛!”


    “毛子,幫我買煙了嗎……”


    出來接的兩人,麻利的將幾袋飯盒提進屋,開了臨時搭的小燈泡。


    這燈泡頂多十五瓦,還不是節能的。


    暖黃昏暗的光燈,跟這破舊的茅屋非常搭。


    被叫伍哥的人,生得勁瘦蒼老,臉上還有道長長的疤,鷹勾般的眼睛,看著就很威嚴、很不好惹。


    他看餓死鬼抬胎的幾人,厲聲講:“跟大家說兩件事。”


    聽到他的話,急著吃飯的三個同夥,都放下手上的事認真聽。


    伍哥看向被扔在陰暗角落的兩個人質。“第一件事,時崇威已經準備好錢了,明天早上六點,他會一個人帶著錢來這裏交易。”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拿到錢就把他們都做了!”


    他這狠厲讓人生寒的話,讓三個同夥有些害怕。


    而被打得半死,扔在角落的時永檸和他同學於成波都震住了。


    他們兩手腳都被綁著,嘴上貼著膠帶,隻能用眼神交流。


    “伍哥,真要這麽做嗎?”和他一起出去的毛子,有些擔憂。“警察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伍哥冷聲講:“拿到錢我們就一走了之。放心吧,出國的證件我都準備好了。六點我們拿到錢就趕去雲城機場,在那裏坐早班飛機直接走。”


    “那太好了!我們終於也有機會出國玩了!”


    毛子講:“不是玩,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伍哥拆開飯盒,看他。“毛子,你不想走?”


    “倒也不是,就是覺得去新地方,怕不適應。”


    “這有什麽好不適應的?不是還有我們幾個嗎?”


    毛子看堅持的伍哥,沒說什麽。他看角落的兩個孩子。“伍哥,反正都要死了,讓他們臨走前吃頓飯吧。”


    伍哥把兩盒白飯和一盒燒鵝扔桌上。“給他們。這是他老子一千萬的火食費,別說我們拿錢不辦事。”


    毛子拿著飯盒過去,撕下他們嘴上的膠布,解開他們手上的繩子。“快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時永檸和於成波兩人,顧不得他凶狠的話和麻掉的手。


    聞到飯香味的他們,拿不好筷子,就抱著飯盒用手抓。


    被綁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連綁匪都沒什麽吃的,他們哪裏會有食物?


    已經連著餓了兩三天的人,再怎麽年少氣盛,再怎麽有骨氣,也抵不住這香噴噴的食物誘惑。


    尤其還是滿滿一盒的肉。


    毛子見他們狼狽可憐的樣,頓了頓,便回到桌邊跟同伴一起吃。


    伍哥拿著個雞腿,吃得滿嘴油。他見毛子過來就提醒他。“等他們吃完就綁起來,看緊了。”


    “放心吧伍哥,跑不了。”


    另兩個人也講:“是啊伍哥,這兩小癟三都看不住,我們還要在這道上混嗎?”


    時永檸在他們吃好聊好時,看於成波。


    於成波在裏麵,被時永檸擋著。這破光線又暗,外邊的人完全看不到他。


    收到好友的示意,於成波放下快吃完的鵝腿,準備去拿地上的筷子。


    時永檸衝他擠眼睛,動了動手。在他們看過來時,狼吞虎咽的啃骨頭上的肉。


    筷子、勺子這些餐具是有數的,他們來收的時候肯定會清點。


    但骨頭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會去看他們吃剩下的垃圾。


    於成波會意,幾大口啃幹淨鵝腿上的肉,趕在他們過來前,把一頭尖尖斜斜的腿骨藏進後褲腰。


    “別吃了別吃了。”毛子過去收他們的餐盒。


    時永檸和於成波拚命護著,力爭多吃幾口。


    “嘿,你們好歹也是個富二代,怎麽跟條餓死狗一樣。”毛子一手肘撞開大力爭搶的時永檸,把餐盒踢開。


    其他綁匪坐在桌邊,小花生小酒喝著,笑著。“他們現在不就是餓狗麽?哈哈哈……“


    毛子沒理會他們侮辱性的話,把時永檬和於成波綁起來,撿起飯盒和餐具回到桌上。“別侃了,早點吃完早點去休息,你們後半夜值班。”


    “那我們去外邊洗個澡,明天好幹幹淨淨的出國!”


    兩綁匪興奮的結伴走了。


    毛子在收拾桌子。


    伍哥看了眼兩個害怕又狼狽的少年,跟毛子說了聲,就進裏屋休息了。


    房間頓時有些安靜。


    時永檸看於成波,在他微微點頭後,衝毛子吱唔。


    毛子把垃圾袋扔門外。“又怎麽了?我跟你們說,別耍花樣還能好好的上路。”他過去撕下時永檸嘴上的膠布。“說吧。”


    “我要上洗手間!”


    毛了切了聲。“這麽文明啊?這裏沒洗手間,你要拉屎還是拉尿?”


    “……小、小便!”


    “事多。”毛子拽起他,往屋外拖。


    於成波見他們出去,被綁在背後的手,立即勾出藏在褲腰的骨頭,用斜著砍斷的那頭割繩子。


    大概三四分鍾。


    時永檸回來,故意背著於成波坐。


    毛子瞧了眼背靠背坐一起的兩少年,拿著墊桌子,沾了大片油漬的報紙看。


    時永檸見他幹別的事,用手指戳了戳於成波。


    意思是弄好了沒有。


    於成波回戳他,用手上的繩子蹭他。


    意思是這玩意不好使,不像電視演的那麽簡單。


    時永檸回戳他,讓他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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