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收到最新消息的廖星晨,看了下等候區準備好的時棲,沉默了片刻。


    他做為金牌主持人,就算發生地震海嘯,也要淡定的把節目進行下去。


    廖星晨接過場控遞上來的紙,麵帶微笑,正視鏡頭。“大家好,由於一些特殊原因,表演由原本的經典曲目梁祝,換成我們最受歡迎、也是為即將來到的賽馬季開個好彩。現在有請我們的演奏嘉賓時棲小姐上台,為我們演奏著名曲目《賽馬》!”


    時棲一身黑裙,單手拿著二胡,低頭走到攝像頭前。


    像個一往無前的戰士,又像個被迫賣藝的勇士。


    聽到要改曲目的時永檬,驚愕的要說話。


    但場控把她麥給關掉了。


    時棲低低的抬簾看了下鏡頭方向,就把二胡抵在腰間,拉好弦。


    離開鏡頭的廖星晨,看著台上的時棲對徐禮講:“我要是丟了飯碗,明天就去你那裏應聘。”


    徐禮也望看時棲,低聲道:“相信我。”


    “我倒是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字還沒說完,音樂便響了起來。


    大多人對二胡的印象是淒淒慘慘戚戚,六月飛雪、非傷即死。


    現她一開場就拉滿弦。


    激昂的、磅礴的、熱烈的,那氣勢與粗獷奔放的旋律與毫不做作的忘情表演形式,瞬間就將賽馬這首曲目表演的淋漓盡致。


    那富有彈性的快弓、跳弓,及強弱分明的顫音,加上一開始廖星晨的介紹,一下把所有人都拉進去熱烈生動的賽馬場裏。


    心跳在崩緊,在加速,在屏息。


    隨著每一個似嘶鳴的琴聲落下維幕,當音樂完全停下。


    大家才從剛才的震憾中回神。


    台上的時棲沒抬頭看一眼,平靜的收起弓弦,拿著二胡走了。


    她時間控製的剛剛好,反應過來的廖星晨馬上回到主持位,簡單的說了幾句結束語,這期節目便圓滿落幕了。


    節目是結束了,但關於她這曲賽馬的事還沒有。


    網上看直播的觀眾,不知為何突然就炸開了鍋。


    她們截圖了時棲左手腕內側的黑痣,對比半年不更新的知名博主未弦,驚奇的發現竟然一模一樣。


    時家的大小姐就是任性大博主未弦?


    好大一顆瓜,她們吃!


    時棲低著頭,一邊往外走一邊玩手機。


    她登錄未弦的帳號,發了條信息:不是,別亂猜。


    然後就把孤零零幾個視頻刪掉了。


    這是她沒任務、沒作業,精力無處發泄時弄著玩的,要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不玩也擺。


    但她雖然刪了視頻,可真愛粉心裏死死記得,她們家愛豆會多少種樂器、多少種曲目,然後在網上繼續發酵。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時棲沒等氣壞的時永檬,徑直走出廣電大廈,就被蜂擁而來的記者團團圍住。


    “時大小姐,這次宣傳明明是你跟你妹妹一起演奏,為什麽最後沒讓她上台?”


    “時大小姐,請問這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是你讓節目改了演奏曲目,變成你一個人的演奏會嗎?”


    “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


    時棲站在門口,看著不斷拍照問話的人。


    她麵無表情,淡漠的眸子又冷又燥,帶著抹不可察覺的戾意。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有著毀滅性暴躁與破壞欲發作的前兆。


    但可惜的是,沒有人熟悉她。


    時棲剛才就麵對鏡頭做了她最討厭做的采訪,以及公開演奏。她現沒理會網友熱議的話題,沒有怪罪這破節目,更沒有對付時永檬。


    她現在就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呆上一會,讓她因恐懼而沸騰的血液得到緩解,卻突然被一群吵上天嘰嘰喳喳的鴨子圍著,已經到她能控製的臨界點了。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紹輝擠進人群,生生開辟出一條道路。


    記者看到拿著束大玫瑰花的傅三爺,頓時紛紛轉移目標,懟著他俊臉就是哢哢一陣拍。


    “傅先生,你是來接時永檬小姐的嗎?”


    “三爺,你對這次演奏事件有什麽看法嗎?”


    “對未婚妻被時大小姐排擠一事,你要怎麽處理呢?”


    “快看,時永檬小姐出來了……”


    時棲一身黑裙,冷眼旁觀。


    時永檬一身紅衣華服,楚楚可憐。


    現她一出來,將整個事情推向了高潮,記者們更是爭先恐後的往前擠,不停的大聲問。


    她們本來是出於“諸多原因”才等在這裏做采訪的,沒想節目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及三爺都捧著花來了。


    這是大新聞啊!


    得挖。


    用力的挖。


    時永檬剛在裏麵氣瘋了,也氣哭了。


    她鬧過一陣與母親出來,麵對一片閃光燈便收起潵潑猙獰的情緒,眼眸帶淚,我見猶憐的麵對鏡頭。


    也不說話,隻是控訴一般的看著原是做她騎士的姐姐。


    時棲在一個話筒快懟到嘴邊時,抬手想直接掀翻他們、把他們扔出去、讓他們都閉嘴。


    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


    傅珩抓住她抬起來的手,把花給她,便順勢摟住她,帶她離開混亂之地。


    都以為他是來接時永檬的記者:……


    等著他把花給時永檬的宋玉澤:……


    這……是他們弄錯了嗎?


    傅家跟時家聯姻,難道不是捧在手心上寵的小小姐嗎?


    三爺,你是不是工作太累,看花眼了啊?你未婚妻在後邊!


    後邊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哭的時永檬,這次真是氣得發抖。


    為什麽會這樣?任什麽是這個鄉下來的,毫不起眼的土包子?!


    傅珩應該是來接她的,那花也應該是她的,還有原本屬於她的掌聲與讚譽!


    時永檬捏緊拳,死死盯著他們兩,咬牙咆哮:“別來問我!”


    林雪瓊立即暗中拉住她,笑著對記者講:“非常抱歉,我們還有事……”


    而被傅珩從眾目睽睽之下帶走的時棲,掙不開肩上如鋼鐵般的桎梏,卻也莫名的冷靜下來。


    她跟著他走出人群,逐漸將那些刺耳的聲音拋到腦後。


    在要上車時。


    時棲忽然轉頭掃了眼被記者包圍的後媽跟後妹,最後視線落在人群外邊,抱著花惘然若失的宋玉澤身上。


    宋玉澤垂頭喪氣,抱著芬芳四溢的花,站在夜風中淩亂。


    他怔怔的看著被傅珩帶走的時棲,不知是該衝上去勇敢表達自己的心意,還是應該要怎麽辦。


    不敢上前,怕太冒失。


    可又不甘心,這就是他初戀的結局。


    就在他遲遲無法決定時,前麵的人停下來了。


    她停下來了!


    宋玉澤見她看到自己,興奮的小跑過去。


    青春洋溢又白淨秀氣的青年,滿懷愛意的帶著鮮花奔向漂亮的女孩。


    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如果不是,它也賦予了浪漫與詩意。


    “棲棲,你剛才表演的真好!”宋玉澤把花給她,憨笑的講:“我居然從頭到尾都認真的聽完了!”


    傅珩看喜出望外的宋玉澤,眉宇輕蹙。


    時棲微微頷首。“還有事嗎?”


    宋玉澤稍稍看了下旁邊生冷的小舅。“棲棲,你不回家嗎?”


    傅珩講:“現在就送她回家。你還有事嗎?”


    被他帶著冰渣子的語氣一問,宋玉澤唰唰搖頭。


    時棲看有些奇怪的宋玉澤,又看那群討厭的記者,抱著花鑽進了車裏。


    她坐上車,宋玉澤還戀戀不舍的看。


    傅珩擋住他視線。“沒事就回去陪你媽看電視,少惹麻煩。”


    這個麻煩,不確定他是知道自己在外麵惹了事,還是指現在這段關係複雜的感情。


    如果這能算是感情的話。


    宋玉澤蔫了吧嘰的垂著頭,目送連號的勞斯萊斯走掉,重重的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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