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我那麽不好你找我幹嗎?」白勍扯過自己的袋子,轉身就走。


    後頭還傳來白歆竭力喊聲和哭聲。


    人在氣頭上的狠話一定很難聽。


    白勍是聽著這些難聽的話長大的。


    拿死逼她?


    可笑至極!


    她既沒有幫白歆還錢的能力,也沒有能左右她媽心思的能力,找她幹什麽。


    路上折騰三個半小時回了出租屋,中間接了通電話。


    「白勍,這都幾點了?稿子到現在你也沒幫我弄妥,你搞什麽呢?」


    白勍夾著電話道歉:「老師對不起,臨時出了點小問題,我馬上把稿子給您發過去……」


    白勍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就是,考研究生然後爭取留校,目前是給導師做助理,她的導師經常要上電視,一些繁瑣的雜事都是由她接手來做。


    昨兒半夜來的電話,叫白勍把今天晚上錄製節目要講的稿子全部排一邊,白勍被隋婧叫回去,回到家已經大半夜了,一早又早早折騰去醫院,在醫院的見縫插針地幹,已經弄的七七八八,忘記發出去了。


    電話裏的人聲音很大,音量很高。


    「白勍,你這麽幹工作那沒人敢用你的,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對不起老師,已經給您發過去了,您……」


    「知道了。」


    對方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手機響,一條跟著一條的信息進來。


    那稿子老師覺得不太滿意,覺得有些細話和自己形象不符,叫白勍修一修。


    從早到晚,她也就在周檀母親的病房裏吃過一口飯,吃了兩粒葡萄,也隻有那麽一個人問她是不是渴了,有沒有餓,用一種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


    隋婧沒辦法入睡,麻藥勁兒過了以後就是各種折騰。


    疼的部位沒辦法描述,止疼藥又不能一直吃,躺不住睡不著。


    白薔掐著時間,止疼藥也是有時間規定的。


    「媽,再等會就能吃藥了。」


    隋婧疼的耗盡了精力,無精打采點點頭。


    「晚上叫你爸過來醫院吃吧,家裏也沒人給他做飯。」


    白薔笑:「到底是老夫老妻,嘴上總抱怨可關鍵時刻還是惦記。」


    隋婧那股子疼痛勁過去了,表情緩和了許多,「你爸跑一天車,回家吃還得買菜做飯,一來一去折騰到幾點了,過來吃一口路上拉幾個人也就順便下班回家了。」說著還不忘為自己辯護一聲:「我要是不喊他,他又和人喝酒糟踐錢去了,成天就吃到吃吃喝喝壓根不管家裏,你說你們從小到大穿的用的交的學費,哪不是我從嘴縫裏擠出來的?」


    白薔知道。


    所以她格外孝順。


    「等以後白勍白歆都工作就好了。」


    隋婧冷笑:「白歆怎麽樣我是不知道,白勍就算了,我不敢指望人家啊。」


    白薔幽幽嘆口氣:「媽,白勍也不容易,上大學就沒和家裏要過錢,你對她就不能好點嗎?養孩子也和放風箏一樣,偶爾也得把線往回拽拽。」


    老二也不是不重感情,看這事兒怎麽講。


    隋婧:「你以為我不想對她好點嗎?你看看她那個樣兒,一說話就頂我,誰家孩子成天就等著挑父母錯的?父母再錯我給了你生命養大了你,看在這些上頭你也不能就和你媽對著幹啊,她要是你這樣,我能總看她不順眼?」


    「那人和人脾氣原本就不同。」


    「別扯什麽同不同,就看孝不孝。」隋婧沉沉道:「但凡孝順點的孩子,就不可能和父母起衝突,懶得說她……一想起來她小時候幹的事情,我也不指望她了。」


    白薔不太贊成母親這樣的說法:「那時候她才三四歲,什麽都不懂呢。」


    白勍三歲多的時候吧,那時候她爸有了外心,成天拿白勍當幌子總跑公園,後來被隋婧給堵到了,跑到白慶國單位大鬧一場,那女的和白慶國實在是覺得太丟人就雙雙都離開了廠子。


    不然想當年白慶國也是有固定工作的人。


    夫妻感情不好,總是磕磕絆絆的,心裏憋著氣難免要發泄。


    發泄的途徑就是,拿孩子出氣!


    白薔那時候到了上學的年紀,大的白天不在身邊,小的又剛生出來,動誰?


    白勍脾氣也強,挨打不說求饒話,隋婧打她她就硬挨,到了後期就是,沒生出來兒子打一頓,考試考不好打一頓,買了橡皮找不到了覺得就是白勍浪費了,拎過來再打一頓,後頭在櫃子上麵發現了自己隨手扔到上麵的橡皮,那打也挨了,錯打就措打了唄。


    你讓隋婧給白勍道歉?


    倒是白慶國,也知道孩子跟著自己吃掛落了,難免這心理上對白勍就有點愧疚,因為這個待白勍比那姐倆都好。


    「什麽叫不懂啊,別說這些了,說起來我就生氣。」


    這疼的勁兒又開始上來了,隋婧一臉灰色。


    「你手機響。」隋婧提醒白薔。


    白薔:「白歆。」拿著手機給母親看了一眼,接起電話:「……你別做傻事,大姐馬上回去。」


    隋婧聽清了的電話裏小女兒的聲音,一邊擔心白歆真的去做傻事兒,一邊氣的恨不得現在馬上拿刀剁了白歆,加上這傷口又要命的疼,一時之間臉漲得通紅。


    病房裏都是人,她是不能罵不能喊,隻能忍著。


    白薔也怕人聽見,連忙起身去走廊接。


    「欠多少錢啊?你和誰借的啊?白歆……」


    白歆看看手裏的藥,一邊哭一邊說;「大姐,我害怕,我也不知道吃了這些藥能不能死……」


    家裏能找出來的藥,她一股腦的都扔進嘴裏了,吃了幾十片,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


    二姐不管她。


    白薔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去看。


    隋婧穿著病服已經下床了,咬著後槽牙,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你叫她去死,省得活著還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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