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般不小心?”香霧頗顯不悅,但他眼中更多的是心疼,我這才急忙說其實也不疼,隻是不小心。


    那裏知道香霧更氣,他說道:“那孩子染了陰毒,她嘴巴惡毒的很,將你咬成這樣,你還幫她,莫不是活膩了!”


    香霧說著便將我抱起,那屋子竟然多了一張床。


    香霧將我放下,手臂的袍子朝著一邊飄蕩,彎腰他便撕開了我的褲腿,我一臉奇怪看香霧,不懂他要做些什麽,正想去阻攔,見香霧俯身低頭下來,喊住傷口吸了一口血,轉身他吐到地上,那血都是黑色的。


    他低頭又去吸,我才安靜下來,而他握著我的一隻手,不斷用力,那冰冷冰冷的觸感,才讓我心裏踏實,這才是我要找的,而非眼前張教授的血肉之軀。


    香霧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地方,我有些昏沉,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


    香霧下意識看了我一眼,便不回我了,我再想要看他,發現手已經被鬆開,而且眼前除了一團彌漫的香氣,其他什麽都沒有。


    我急忙起來,到處尋找,我甚至跑去鎮魂棺那裏,但鎮魂棺也消失了,我身邊,忽然變的空蕩蕩,整個世界剩下我一人。


    我急忙去喊香霧,結果夢就醒了。


    腿上一陣刺痛,我看向身下,玄君正在我大腿那裏坐著,而我的腿已經包紮好了,他冷冷的目光如同是刀子般盯著我,看的我不自在。


    我在周圍看了看,身在醫院踏實許多。


    剛剛是做夢?


    我看向領口,青銅棺還在。


    我把被子蓋上,說道:“多謝張教授救我。”


    我本是禮貌,沒想到玄君冷哼一聲起身走了,竟把我一個人扔到了醫院裏麵。


    我看病房的門關上,倒是沒有太多感觸,估計是剛剛我喊香霧玄君聽見,不高興了。


    玄君走後我便離開醫院打車回了羅綰貞那邊,那裏知道車子開了半個小時,便接到玄君的電話,玄君問我在那裏,語氣明顯不悅。


    我想他可能是擔心我沒有結算,我才說:“出院手續要過幾天辦。”


    “我問你在那裏。”玄君壓低聲音,好像風雨欲來,我猶豫了片刻才說我已經出院了,再過半小時便到家。


    玄君掛了手機,便沒了音信。


    但我到了家裏,他竟在家門口等我。


    看到我一瘸一拐的下車,玄君那殺人的目光更駭人了,未免嚇到司機,我先讓司機離開。


    司機走後玄君也走到我麵前,捏住我的手,翻開我的手,玄君在我手掌心快速畫了一道符咒,我正懷疑那是不是心咒,玄君咬破拇指按在我手掌心,我頓感掌心灼痛,想要把手收起,玄君已經施咒結束了。


    我抬起手看著手心裏麵的心咒印,去看玄君:“你這是侵犯隱私。”


    心咒是兩人心靈相通的法咒,一旦施咒,施咒之人就能隨時隨地掌控被施咒之人的行蹤,甚至是知道她想的事情。


    雖然心咒病不是邪咒,但老馬說,心咒也是害人的東西,一旦施咒,兩者聯係,便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畢竟是連著的,那我要是有事,玄君必然受損,這要比轉嫁要可怕的多。


    玄君這人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錯亂了,要不他怎麽會這麽做?


    “這樣就跑不了了,膽敢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說不見就不見,我便用燭心咒。”玄君說的十分可怕,而燭心咒是心咒中最可怕的東西,據說隻要撚動,就會讓被施咒者心口灼痛死去。


    我看玄君,他還真是凶惡,我一來沒有招惹他,二來也沒有作奸犯科,他何故要這樣對我。


    難不成就為了我在夢中喊了香霧?


    人常說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魔鬼,我看男人也好不到那裏去。


    隻是……對我,當真是犯不著,於是我便勸解玄君:“你這般做便有些過激了,一來我與你的關係還是不清不楚,二來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必什麽事情都斤斤計較。


    再者說,你給我用心咒,我要解開也是可以的。”


    我和他同是法師,我還能怕他?


    “是麽?”玄君那陰惻惻的眼神看的人莫名,總覺得他還有後手,我便後悔不該提醒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給他打了預防針。


    “也不全是。”我那般說,玄君眼底的冰寒肆意,他近了一步。


    “離教授,香霧是誰?”


    果然,玄君嫉妒心太重。


    “我一個過世的朋友。”我那般說,也不算說謊。


    玄君捏起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看他,我不喜歡這般的姿勢,總想起香霧和玄君來,想拉開玄君的手,玄君的手是放開了,但他卻把我的腰摟了過去,我與他緊貼在一起,自然是全身不自在,我甚至有些惆悵,我怎麽把他推開。


    他是男人,他力大無窮,偏偏我打不過他。


    法力不行,體力不行,頭腦也不行,可怎麽辦?


    “離教授說謊的樣子,真好看!”玄君那般說,我尷尬一笑。


    “還好!”


    玄君眉頭輕挑:“離教授還很不謙虛。”


    我看玄君:“張教授,你看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又何必纏著我,你我都已是名花有主,被人知道糾纏不清,總歸是不好。”


    “你不是死了丈夫麽,我也已經解除婚約,有什麽不好?”玄君說的太不要臉!


    “我丈夫隻是遠遊去了,他還沒回來,不是死了。”我自然是不高興。


    說香霧死了,我就不高興。


    玄君不在這事上跟我糾結,他說道:“今日起,不管我去那裏,你都跟著,你去那裏也要告訴我,不然我啟動心咒,你哪怕去茅廁,我都知道。”


    “……那你真不要臉,我去茅廁你看什麽,難不成你有特殊愛好?”


    玄君氣的嘴巴抽了抽:“閉嘴!”


    我閉嘴,推開玄君想要進去,他彎腰抱起我便去了他車上,我自然是掙紮著不願意,但他問我是去他那裏住兩日,還是讓季末揚看看我的傷,我便英雄氣短了。


    去到玄君那裏,我自然還是要去書房的。


    說起玄君的屋子,我獨愛他的書房,更愛他書房裏的那本無極。


    玄君本打算抱著我去他臥室,我主動要求要去書房,玄君便把我送到書房。


    我坐下便問起無極,玄君書已經送給我,書不在書房,我聽來頗顯失望,但我也沒見我那裏有。


    玄君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將我的背包打開,從裏麵拿出兩本書,其中便有一本是無極。


    我看到書還顯得奇怪,玄君便說,是我的自然就在我身上,這簡單的道理我會不知,我平日裏不知道都在做些什麽。


    我自然是在潛心修道,要他告訴我?


    拿來了無極打開,我便在床上看。


    玄君這會安靜下來,坐到我身邊問我香霧的事情,我隨口說就是一團霧氣。


    玄君自然是不信,輕哼了一聲便不高興了。


    起身他離開,我便沒再理會。


    他端了一碗湯給我,聞著也不錯,喝了我便開始昏昏欲睡。


    但夢境中,玄君竟帶著我出門了。


    我問玄君要去那裏,玄君把兩塊頭蓋骨拿來給我,我才想起,古曼童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玄君在門口等了一會,有輛車經過,我們坐車離開。


    車子在一家佛牌殿門前停下,玄君下了車便去了那家店前,走到門口就感覺裏麵陰氣彌漫,而且嘰嘰喳喳,很多孩子在哭喊似的。


    玄君將我的手拉過去,在門口敲了敲門,沒人開門他便自己進去了。


    這家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而整條街上的佛牌店不少,也隻有這家的佛牌店陰氣彌漫,哭喊聲不斷。


    佛魔本記載,孩子的哭聲是驅散一些不幹淨東西的聲音,是因為孩子心靈幹淨純粹,但對於一些整日哭嚎的孩子來說,她們則是會招來災禍,家中不寧。


    這佛牌店怨氣叢生,這裏麵的孩子,死因都不太好,怨氣很重。


    店裏有一排櫃台,而裏麵的三麵牆壁,全部都是古曼童。


    我和玄君進門,那些古曼童便有些害怕,哭聲也都消失了,但陰氣和怨氣卻沒散開。


    許多對古曼童不了解的人,都以為進了佛牌店,見了古曼童是結緣人本身自己的選擇,才會選中那個古曼童,實則並非如此。


    是古曼童選擇了結緣者。


    古曼童會在結緣者出現的時候,利用他的能力蠱惑人心,就像是那對夫妻中的妻子說的,她就想要瓷娃娃,朋友勸解也無用,那時候,人已經被古曼童選中了,普通人想要擺脫極難,除非是有極高的抑製力。


    世人以為佛牌店隻是一家店鋪,但實際上佛牌店是一處換了門麵的墳墓。


    古曼童的製作,等於是將孩子的骨骸注入到了新宿主中,孩子是死了,魂魄卻常在。


    人鬼殊途,豈能把鬼供奉在家裏。


    邪物終究是邪物,不是你供奉他就不是邪物,也不是你得到了好處他就不壞。


    善惡不同,而得到的,總是要還的。


    人可以不相信前世今生,不相信輪回,但不能不相信因果。


    連老師都,沒有因為就沒有如果,這就是道理。


    當你進入佛牌店的那一刻,你已經被他選中,一旦你把他帶回去,他就會不斷的跟你糾纏。


    今天你給他一滴水,明天你忘了,他就會怨恨你。


    他沒有善根,一切得來都是惡果。


    你覺得把他放在神位,每天供奉,是對他的敬重,他心裏可沒有敬重,他心中所想,你有求於他,把他鎖在了那泥娃娃的軀殼裏麵,而你一切不過是跟他索要,他幫你,你必然要拿出報答他的東西來。


    古曼童的嫉妒心強,想要得到的必然你供奉者在意的東西,包括身邊人的性命。


    給了你物質上的需求,就得拿走你生命中最在意的人。


    他不是善者,給了你快樂的同時,心理何其扭曲,隻有看到你悲痛不已,他才感覺得到快樂。


    這就是因果!


    是環環相扣的因果。


    玄君看過了那些古曼童,便帶著我朝著後門走去,門後有個嘈雜的聲音,不知道正在做什麽。


    玄君推開門帶我進去,眼前是一個地方不大的院子。


    院子裏有一堆土,一堆灰,一堆水,一個木箱子,還有一個坐在地上正擺弄泥巴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四十幾歲,皮膚黝黑,頭發有些卷。


    他正在溯人。


    古曼童的形狀很快弄好,他將古曼童的泥巴頭蓋拿下去,將箱子裏麵的一塊頭骨拿出來,放到裏麵,再念咒,貼上一塊泥巴,弄好後放到一邊讓風吹幹。


    娃娃裏麵發出尖叫怒吼的聲音,黑氣瞬間把泥娃娃包裹住,成了怨念極重的古曼童。


    那男人絲毫察覺不到不對的地方,而他身後站著一些黑色的小孩子影子,最小的趴在他肩上,最大的則是坐在的他的身邊。


    我走去那箱子看了看,裏麵全都是孩子的頭蓋骨。


    地上的白灰我摸了一摸,是骨灰。


    往一邊去,抓了一把土,我對這個東西是很熟悉的,是墳土。


    我看玄君,玄君隨手拿出一道符紙來,符紙自動貼到店鋪的門上,呼一聲,大火燒了起來,那個男人急忙起來,他看到店鋪燒了起來,急忙喊人救火,但無一人理會他。


    店鋪裏傳來慘叫的聲音,院子裏也沾染了火星子,頃刻間大火吞噬了整間店鋪,那男人跑出去求人救活,周圍鄰居管不了別人,紛紛把水潑到自己的店鋪上,免得被牽連。


    偌大的佛牌店瞬間坍塌,燒的什麽都沒剩下。


    玄君這才帶我離開。


    我醒了已經天亮,玄君帶我吃了早飯,吃過飯玄君便帶我去書房的床上躺下,我知道要去辦事,也不跟他廢話,躺下便睡了起來。


    這次我們重新回去佛牌店,到了那邊那人渾渾噩噩的去找人幫忙,我們在後麵跟著他,他買了機票,飛往國外。


    到了之後他來到一處寺廟的外麵,那人哭著說沒了,他的所有東西都沒了,請求大師幫幫他,他可以把所有的錢都給大師。


    那大師說:“我跟你說過,你太貪心了,你現在把我也連累了,你走吧,你下半生一定會很窮困,病痛纏身。”


    說完那大師便走了,我和玄君去裏麵找到那大師,那大師正在懺悔。


    就在他懺悔的時候,香爐裏麵的灰燼被風吹了起來,那上麵還有火星,竟吹進了大師的雙眼,大師雙眼流血,慘叫著在地上打滾,從此他也就不必在為人收古曼童了。


    整個大殿上,有幾百上千的古曼童,玄君隻是掃了一眼,古曼童瞬間爆裂,場麵驚悚駭人。


    好像是事先安排的爆裂一樣,場麵何其壯觀。


    玄君拉著我,邁步離開,而身後我們走出去了幾十步,還不斷傳來爆裂的聲音,直到我們走遠,那寺廟也轟然倒塌,冷人一陣心驚。


    玄君一個修道之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力?


    玄君卻不以為然,帶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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