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假良親自開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把車鑰匙給拿來了。


    我坐在副駕駛上,看他駕車嫻熟,而且他開車的樣子很帥氣,死了真是可惜了。


    想問他怎麽死的,但我問不出口。


    也不敢問他怎麽會上了周小良的身,醫院死人無數,誰知道誰留下了?


    車子停在大宅院的前麵,院子門口站著人,有兩個守衛。


    鐵藝門,能看到院子裏麵幹淨整潔,院子裏有幾棵老樹,樹上還吊著果子。


    假良坐在車裏看了一會,就想要離開,我就下了車。


    “帶我進去看看。”我問假良,假良猶豫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他的不舍得,疼在了我心上。


    我與他萍水相逢,卻被他的舉動所牽掛,我無奈的拉著他的手腕,朝著宅院門口走去,宅院門口的兩個人,立刻行禮,跟著就解釋他們不能讓我進去,沒有預約進不去。


    還問我很多問題,我最後說:“我是周小良的朋友,他是周小良,你們認識麽?”


    兩人看了一眼假良,搖了搖頭,站的跟木頭似的。


    “有沒有能進去的辦法?”我問假良,假良看我卻沒說話,我就知道他是有辦法的,但他沒有說。


    進不去我隻好到一邊去查了一下眼前的院子,原來五年前這院子裏死了一個人,這人應該就是假良。


    而假良是在出任務的時候,為了救落水的人,死在水裏的,他的屍體都沒找到。


    可他是怎麽到醫院的?


    假良此時站在一邊的圍牆下,正抬頭看著圍牆伸展出來的枝杈,上麵有果子。


    蘋果還沒熟,還是綠的。


    我收起手機,去找門口的人:“那個,有個事我不知道怎麽說。”


    兩人看我,我說我是假良生前的女朋友,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是網戀,我等他來找我,結果他幾年沒來找我,我來找假良給我個說法。


    那兩個人動容,馬上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讓我們進去了。


    我擔心假良跑了,抬起手在他背後畫了一道定魂符,假良來看我,他眉心深鎖,他想說什麽,我拉住他的手腕告訴那些人:“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陪我來證明一件事,問清楚當初我和假良是純粹的網戀,根本沒有發生任何的那種關係,你們懂的?”


    那兩人臉都紅了,好像被我調戲了,但他們還是正色不看我,倒是假良被我說笑了,顯得不嚴肅。


    我們進門,有人引領,但假良卻一直在周圍看,他走的很慢,而且是越來越慢,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還停了下來,他蹲下摸了摸地上的小溝渠,笑了笑。


    那帶我們的人就說,溝渠是專門為了樹木引水灌溉的,是假良小時候做的。


    而我觀察,院子裏有十幾條,不但不會擋路,還很規整,如果不是靠近,藏在草坪下麵根本看不到,我便想,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麽?


    起身假良去了大房子裏,門口有一條趴著的老犬。


    那犬本來都不理會我們,但假良走到門口,老犬忽然抬頭看向假良,起來後就撲假良,假良鬆開我的手,笑了起來。


    他們滾到了院子裏,老犬嗚嗚的叫喚起來。


    季末揚跟我說犬的靈性很高,黑犬最高,晚上帶著黑犬出門,不但安全,他還能震懾邪惡。


    那是一次我們下墓,我差點出事,他說帶我都不如帶一隻黑犬。


    但他也說,老犬也不比黑犬差。


    越是年邁的老犬,越是不容小看,他能一眼看出魂魄在那裏。


    叫著叫著老犬哭了起來,他按住假良,好像擔心假良走了似的,盯著假良掉眼淚。


    看人落淚多,但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犬哭的,當真是淚如雨下。


    帶我們來的人奇怪:“他好多年沒這麽歡騰了,怎麽哭了?”


    大房子裏有人出來,是一男一女。


    他們看都很樸素,穿的幹淨。


    看到老犬和假良,都站在門口發呆。


    老犬轉身咬住女人的褲子,拖到了假良麵前,假良才起來的。


    女人摸了摸假良的臉,眼淚掉下來:“你是?”


    “他是我男朋友,來看看你們,我們進去說吧。”我在一邊說,女人看了我一眼,看向假良,拉住了假良的手,假良起身,跟著進門。


    我看女人緊緊握著假良的手就進去了,女人很緊張,緊張的程度手都在哆嗦,雙眼也不斷徘徊。


    男人快六十了,他禮貌的點了點頭,請我進門,跟我說:“我兒子不在之後,她就精神不好了,有時候就跟我說,在那裏那裏見過我兒子。”


    男人很心痛,我有些無措,來的好像不對。


    我們進門,女人已經帶著假良去了她房間,房門緊閉著,男人試圖打開,卻沒有人回應。


    我和男人在外麵坐著,男人也很尷尬。


    我就拿了一張紙,一支筆,在上麵畫了一張人麵素描給男人看。


    “這個人在我男朋友身上,我來隻是帶他回來看看你們。”


    男人看著畫,忽然看向我:“你……”


    “他不回來,怕你們有事,但我想,你這裏這麽森嚴,我要不帶他進來,他根本進不來,應該也沒什麽事,我給你們一樣東西,這兩個東西,你們帶著,應該就沒事了,先放著,等我們走了,你再拿出來,隨身攜帶。”


    男人看了一眼我的桃木釘,收了起來。


    他起身去了門口,叫不開門,拿來鑰匙打開了。


    我就看見裏麵正哭的女人。


    大概有兩個多小時,他們一家才出來。


    女人打量我,對我很滿意似的,走來拉住我的手:“你叫什麽,離殤麽?”


    “嗯,我叫離殤。”


    女人很喜歡我,拉著我去坐下,還叫人準備飯菜。


    假良坐下,女人就開始對我查戶口似的詢問,得知我是孤兒,心裏不是很舒服。


    我為了讓她開心點,我便說我父母是工作上調動把我丟了,我在孤兒院長大,但我父母去看我,他們都是考古學家,還有我哥,也是考古學家,而我也是。


    一聽我說,女人高興的誇讚我,而我則是想,我也真不要臉了。


    飯菜很快做好,我們四人吃了飯。


    吃過飯我和假良就走了,女人摘了很多果子給我們,還說她兒子最愛吃了。


    我們上了車,女人一家帶著老犬在門口目送我們離開。


    我都難過了,他們卻還是笑著的,可見覺悟多高。


    但到底是不是不哭,那誰能知道呢?


    我拿來一個青蘋果咬了一口,酸!


    假良開車帶我回去,我們開著車,竟然天就黑了。


    我就感覺,周圍陰氣濃鬱起來。


    “小心點,這裏是三岔路口,最近鬼節了,一些鬼頻繁出沒。”假良提醒我,我看向外麵,天剛黑,就看見不少的鬼魂混雜在人群裏麵,但是並沒做什麽壞事,隻是和人差不多的穿行。


    伏魔本記載,鬼節前後三天的時間,地府會打開鬼門,讓一些魂魄回到陽世看看親人朋友。


    但這些都是一些平日裏表現好的魂魄,所以才能出來。


    這就跟坐牢,可以保釋一樣,要有一定的安全準則。


    但魂魄和人不同,他們不靠定力來安心。


    就好比是人,你教唆我做什麽,我有心性就不理你,你也沒辦法。


    魂魄則是不同,他們會被大的魂魄,比如惡鬼,厲鬼,懾青鬼吸引,好像被洗腦了一樣的跟隨,到最後就沒了自我。


    所以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可笑的是,伏魔本中記載,這個時候,最愛鬧事的恰恰是平日裏在外漂泊的孤魂野鬼,他們就像是沒有教養的孩子,會到處鬧事,燒殺掠奪,害人害鬼。


    所以這時候,地府出動很多的陰差,也會隨時看著。


    通過三岔路口,看到一個扛著鎖鏈的人,他扛著鎖鏈朝著我們車子這邊走,我奇怪:“什麽人?”


    就是感覺那個人看不到臉,他帶著個帽子,還是古時候那種鬥笠帽,上麵還有個尖。


    那人走來步履很大,直奔著我們車子就來了,他身上布滿陰氣,他越靠近我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你快走。”我立刻察覺不對,想要假良離開,假良卻說他動不了了。


    我這才想起他背後的還有定身符,等我去破,那個扛著鎖鏈的人已經到了車子外麵,緩緩抬頭,那人一張白蒼蒼的臉,有些嚇人。


    但他年紀不大,直勾勾的看了我一眼:“你是哪家的?”


    “……”我斟酌了一下:“自己家的!”


    他也沒想到我這麽回答,看了我一會:“小心點!”


    “嗯。”


    我答應了,那人看了一眼假良,說道:“走吧。”


    說完他後退離開了,假良等他離開身體就能動了,啟動車子就帶我離開了三岔路口。


    我轉身看著那人,我們不認識,為什麽他把我放了。


    我轉身看假良,發現假良也害怕了,他的臉白了。


    “你認識那個人麽?”我問假良,假良點點頭,告訴我那是地府陰差,專門出來抓鬼魂的。


    “陰差不是黑白無常麽?”


    “黑白無常是地府陰帥,都是有地位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出來,而陰差有上千萬,甚至更多。”


    “那我就奇怪了,為什麽咱們那些年打仗的時候不出來幫幫忙。”我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陰陽相隔,自然有相隔的道理,何況人的存在過多的破壞了生態平衡,試想,這世界沒有人,該是多美好。


    假良好笑:“任何事物都有規律和軌跡,你不能用自身的規律,來擬定別人的軌跡,這是不對的。”


    假良認真起來我很想笑,但我還是忍住了。


    我隻是看了假良一會,然後說:“我知道了,他們就是來維持這幾天秩序的吧?”


    “嗯。”


    “可為什麽他看到我就讓我走了,好像我們認識,我以為是你的原因,但現在看你也不認識他,有些奇怪。”我自言自語似的那般說,假良便說可能是我身上有什麽東西,也可能把我當成是媒介了,還說他就看見過不少媒介和陰差一起辦事,相互幫忙。


    假良這麽解釋,我也就明白了。


    羅綰貞那樣的人自然不是一個,如果沒什麽太大的本事,拉攏一下陰差也是好的。


    “假良。”我叫他,假良半天才看我,然後滿心不快的嗯了一聲,其實他父母叫他名字我都聽見了,還是個很高大上的名字,他叫戰旗,而且姓陸。


    連起來這名字,好像小說裏麵的男主角。


    但我還是喜歡假良這個名字。


    “你是偷跑出來的麽?”我問假良,假良搖頭,我就知道,他是沒走。


    “那你死了為什麽不去地府,你留下來為什麽?”閑來無事就開始查戶口了。


    假良告訴我,他當時死了他也不知道,他聽見周小良他們喊他,那時候他們一起出任務,他是帶隊的小隊長。


    他從水裏出來就看見周小良他們悲痛的樣子,他走過去安慰他們,還說人救上了,但就是沒人看得到他。


    他才知道,他死了。


    屍體沒找到,他當時可以離開,但是擔心兄弟們出事,就一路跟著他們。


    後來總遇到事情,特別是周小良,接受了特殊任務,他一直跟周小良關係不錯,但周小良是兄弟裏麵,基礎條件最不好的,他錯過了去地府的機會,就留了下來。


    這些年,一直在周小良的身邊幫忙,大小案子破獲無數。


    隻是這次周小良被車撞了,當時他也想幫忙,但卻沒想到我的威力那麽大,即便他在,也護不住周小良。


    我聽假良說的那話,我便鬱悶:“他要不是算計我,我能那麽說,我是有口無心,想想也很後悔,等有機會,我跟他道歉吧。”


    聽我說假良笑了:“很少見到你這樣的女孩子,知錯立刻承認錯誤,一點都不遲疑,現在的女孩子,明知犯了錯,也要強詞奪理三分。”


    “聽不出來你是誇我還是罵我。”


    “當然誇你!”假良又笑了,但現在他的笑不那麽壞,帶著一抹溫和。


    我問他,周小良看不看得見他,他搖頭:“看不見,他之所以能看見,其實不是開了靈目,是我讓他看見的,他隻是不知道而已。”


    “難怪。”我就說,靈目怎麽可能每個人都有。


    我靠在車裏,問假良去那裏,回不回醫院,假良說去找周小良。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假良要走了,隻是他離開的方式有些特別,就好像他上一次離開的時候,用他的生命托起別人的生命,這次還是一樣。


    作為周小良的身體,他清楚的知道周小良在什麽地方,而我們很快到了周小良所在的地方。


    跟三岔路口差不多,這裏是個十字路口,而但凡路口,都是可以找到魂魄的地方。


    下了車假良就開始搜索,終於被他找到了。


    周小良正被拉著,朝著一個地方走,恍恍惚惚能看到,周圍有些麵目猙獰的魂魄,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周小良,而周小良的魂魄渙散,好像快不行了。


    假良回頭看我:“麻煩你帶小良回去,我引開那些孤魂野鬼!”


    說著假良就要走,我在後麵發呆,總覺得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他快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轉身後他快速走來,拉住我親了兩口,我一臉茫然,就看他春風般朝著我笑起來,那開懷的笑顏像是三月暖陽,像是少年情動,轉身他就跑了。


    我還來不及思考,就看他衝進了鬼群。


    就那麽一衝,等我大吼不要的時候,周小良轟然倒地,陰差聚集,手裏的鞭子橫飛,眼見著假良隨著孤魂野鬼也被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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