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慕晚醒來時,入目的是雪白的屋頂,她平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真絲薄被。


    微敞的窗戶有晨間的涼風緩緩灌進來。


    靜默數秒,她撐著身子起身。


    低眸敲了眼,見自己依然穿著昨日那身衣裳,微微安了安心。


    “喵~~~~,”她正欲掀開被子,一身糯糯的喵叫聲傳來,一隻通體雪白的貓蹲在被子上,睜著圓碌碌的大眼睛瞅著她。


    那模樣,及可愛。


    大抵是太白了,跟雪白的被子混為一體,第一眼,未曾瞧見。


    慕晚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白貓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後、轉身跳開了。


    她起身,朝門口而去。


    入眼的,是一條現代風裝修的長廊,長廊鋪著地毯,牆壁上空白處掛著經典名畫。


    不管如何瞧,都極有品味。


    靜站數秒,不知往左還是往右,更不知此處是誰的地盤。


    “薑小姐,”正當她躊躇時,一聲輕柔的呼喚聲讓她回神。


    側眸望去,隻見一衣著幹淨,氣質不菲的中年女子站在走廊盡頭,朝她緩緩而來。


    那端莊的姿態,晃一眼,還以為是哪家的夫人。


    “您醒了,”蘭英開口,話語柔柔。


    “這是哪兒?”許是因著蘭英給她的印象不錯,薑慕晚說話的語氣都柔了半分。


    “這裏是顧公館,”蘭英輕輕開腔。


    顧公館?


    薑慕晚旁的不知,但這個顧公館,即便是她未曾踏入其中,也知曉它的名聲。


    顧氏江年,斥巨資建了一座山水園林,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顧公館。


    自顧公館落成以來,媒體未曾窺得半分。


    隻知其名,不知其裏。


    這裏,是顧江年的地盤。


    “先生昨夜帶您回來的,”蘭英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一手落在腹部,微微彎身,請她前行。


    行至樓梯口,她瞅見了剛剛那隻白貓,白貓蹲在樓梯上歪著頭瞧著她。


    片刻,她視線緩緩平移,入目的是諾大的客廳,與旁的豪門不同,顧公館摒棄了豪門一貫特有的中式與新中式裝修,反倒是走的現代風,黑白灰的經典配色,沉穩中透著大氣。


    “杵那兒幹嘛?當電線杆子?”她正打量著,一道涼涼的聲響從一旁傳來,慕晚側眸望去,見男人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從一旁出來。


    身後跟著傭人。


    在這晨間,四目相對,均是無聲。


    片刻,顧江年清冷的視線睨了她一眼,溫溫道了句:“過來。”


    這聲過來,不是對她說的。


    對誰?


    對那隻蹲在樓梯上的白貓。


    這日清晨,男人著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端著杯咖啡出現,正準備轉身往身後餐室而去時,聽見什麽聲響,往客廳落地窗而去。


    慕晚視線順著他的身影移過去,隻見一隻通體黑溜溜的貓在院子外麵扒著玻璃門,尖細的爪子在玻璃上劃著呲溜呲溜響。


    男人邁步過去,拉開玻璃門,黑貓麻溜兒的鑽進來。


    好似這是每日必幹之事,早已輕車熟路。


    “顧公館在建時這兩隻貓便在了,先生搬進來時這兩隻貓時常跑進來討吃的,索性就半圈半放的養著了,黑色的那隻叫咪咪,白色那隻叫雪雪。”


    身旁,蘭英的介紹聲將將落地,慕晚眸中詫愕一閃而過,在細看,那隻黑貓被傭人抱去洗澡去了。


    想來,養歸養,但還是沒有太放縱。


    顧公館裏突然多了一個人,傭人是不習慣的,可身為主人的顧江年似是並未覺得有何不同。


    但這股子不同,停留在慕晚坐在餐桌上。


    古人言,食不言、寢不語。


    慕晚或許是謹記老祖宗的教誨,坐在餐桌上的人不言不語,可她也不用餐,就這麽直愣愣的瞅著顧江年。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伸手將果醬抹在吐司上時,這人目光依舊未曾移走。


    許是被盯的有些無所適從,顧江年停了手中動作,一手拿著餐刀一手拿著吐司,回望薑慕晚。


    刹那間,餐廳靜謐了。


    一旁的傭人靜站不敢言,目光落在餐桌上二人身上。


    良久,男人似是瞧出了點什麽,將餐刀上的最後一點果醬抹在吐司上,伸手將吐司遞給薑慕晚,後者及其平靜的伸手接過。


    顧江年愣了半秒,笑了,這人不僅是笑了,且還邊笑邊點頭,拿起另一片吐司時頗有心得的點頭道:“要人伺候是吧?”


    這清晨的光景,都不及顧江年這一笑,這一笑,讓餐室裏候著的傭人隻覺人間美景黯然失色。


    顧公館的傭人見過顧江年笑過嗎?


    見過。


    但每一次笑,都不及今日這般會心。


    “我來吧!先生。”


    “我來,薑小姐身嬌體貴,旁人伺候不來。”


    顧江年活了三十年,隻有旁人伺候他的份兒,如同今日這般伺候別人還是頭一回。


    且頭一回就罷了,這姑娘自坐下來就眼巴巴的瞅著他,不言不語的等著他自覺伺候。


    薑慕晚靜靜的咬著吐司。


    對麵,顧江年慢條斯理的抹著果醬。


    本是端坐著的人斜斜靠在椅子上,嘴邊擒著一股子詼諧的笑意瞅著她。


    “包吃包住包伺候,薑副總臨走時記得把費用付一下。”


    一片吐司結束,薑慕晚揚著手四周瞧了眼,還未開口,對麵男人簡單粗暴伸手扔了塊餐布過來。


    幹嘛?


    給她擦手的。


    她倒也不講究,拿起餐布擦了擦指尖。


    “我付費之前顧董是不是應該帶我去做個全身檢查?”


    這意思明顯,昨日之事她還記著。


    清清楚楚的記著。


    話語落地,目光盯著他手中另一片吐司,顧江年似是感受到了這人的目光,抹果醬的手一頓。


    隻覺得這姑娘有點蹬鼻子上臉。


    想弄死他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吃他東西的時候眼巴巴的,典型一白眼狼兒。


    他倒也不氣,慢悠悠的將吐司遞給她。


    統共兩片吐司,全進了薑慕晚的肚子。


    薑慕晚吃完,就著他扔過來的餐布擦了擦指尖,且端起跟前的牛奶淡淡喝了口。


    望著顧江年,輕輕扯了扯唇瓣,道了句:“三包質量,也不怎樣。”


    顧江年:“、、、、、、、”


    傭人們:“、、、、、、、”


    顧先生笑了,被氣笑的,這人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似是想降火。


    而後,伸手將手中杯子不輕不重擱在桌麵上,起身之際同蘭英道:“給薑小姐拿麵鏡子好好瞧瞧。”


    慕晚疑惑,正欲詢問,隻聽蘭英輕喚了聲,一邊言語一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薑小姐,”


    ------題外話------


    白貓:“我為什麽叫雪雪?”


    顧先生:那你想叫什麽?


    白貓:不知道。


    顧先生:給你改名叫薑慕晚好不好?


    黑貓:那我是不是要叫顧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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