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除了熱氣騰騰的昆布鰹魚外,還有咖喱土豆燉牛肉。那個每天晚餐是空氣炸雞配包菜絲,亦或者春雨沙拉的綠色時代,已經隨著夏秋交替,一去不複返了。


    果然到了冬天,就算是平時注重健康綠色的安藤麻衣,也更願意做一些高熱量的食物了。


    一口魚湯下肚,總能勾起人冬日的回憶,北條一輝莫名有了些興致:“對了安藤醬,在超市裏麵能買到蓮藕嗎?”


    少女回憶了片刻:“蓮藕啊,不是很常見,不過生鮮店最近好像上了一批茨城縣的蓮藕。大叔想吃關於藕的料理嗎,不過我不是很會做。”


    終於有家務全能型安藤也觸及不到的領域嗎,北條一輝笑道:“到不用麻煩安藤醬的,是我想做一種叫蓮藕筒子骨湯的料理。”


    北條一輝做飯的水平,隻能算得上可堪下肚,不過也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看家本事,當然前提是做法不能太複雜。


    畢竟前世研究生、畢業後有過一段獨自生活的時光,要是凡事都依靠樓下小炒、外賣,那也太不經濟健康了。


    冬日與熱湯,總能讓他情不自禁聯想到,在某個大雪紛飛的黃昏,母親打過來長途電話,一步步指導自己蓮藕筒子骨湯的做法。


    之後的每個冬日,他都會找出一些難得的閑暇時間,去複刻著那種熟悉的溫暖味道,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情懷與習慣。


    “豬筒骨和蓮藕做出來的湯嗎,”安藤麻衣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搭配,畢竟在日本,豬筒骨主要是給拉麵吊出濃稠的豚骨高湯,而蓮藕更多是清炒與油炸。


    不過少女也不疑有他,大叔雖然蛋炒飯、咖喱之類的食物上味道不算完美,但料理的修行上,自己也有很長的路要走。


    “對了,生鮮店裏藕的價格是怎麽樣的?”北條一輝是準備趁著明天周六放假,自己去超市選買一些。


    “和那些帶牌的蔬菜水果是一樣的,分塊放在盒子裏賣,差不多300円一盒吧。”說著少女用手比劃了一下盒裝蓮藕的長度,就十多厘米的樣子。


    這價格有些離譜啊,在兩湖地區,每斤蓮藕的當季價格差不多在2到4元。日本這個價格比起西瓜、檸檬之類的水果,雖算不得離譜,但比肉還貴也讓北條一輝有些心痛。


    “感覺不是很合適啊,那就先算了吧。”北條一輝隻得搖搖頭打消了突發奇想,實在不行,弄點海帶排骨湯之類的,還可以加些玉米,也算是不錯的選擇,日本畢竟是海中島國,這些海貨的價格還是不貴的。


    少女見著北條大叔搖頭不語,心裏默默記下了大叔需要的兩種食材,雖然冰箱裏的儲備還算充足,不過還是趕早去生鮮店看看吧。


    有關於過去回憶的遐想的話題,就因為島國這該死的精品化農業而破滅了,北條一輝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在少女身上。


    “今天的牛肉燉的也很軟爛,真是美味啊。對了,安藤醬,”北條一輝故作似不經意的閑扯,“你出來都這麽久了,和你家那邊沒有什麽聯係嗎?”


    少女搖搖頭道:“在來東京的列車上,我母親是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不過我掛掉關機了。到東京後就換了張電話卡,原來的就丟掉了。”


    “所以說安藤醬就一直沒有再和家裏聯係過咯?”北條一輝點點頭,順便抿了一口魚湯。


    “我這邊沒有主動和北海道那邊的人聯係過了,不過在登錄之前的社交賬號的時候,其實可以看到一些留言。”可能是回想到什麽,安藤麻衣的神情有些落寞。


    繼續再談這件事,可能會戳到少女痛處,北條一輝便也不再繼續追問。關於少女母親報案將會帶來的可能問題,北條一輝並不準備告訴她的。


    雖然其中還有種種麻煩,但為未成年掃除障礙,不就是自己這些大人責任嗎。雖然他現在也不過24歲,說這種話總有些奇怪。


    “對了大叔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成年後有什麽打算嗎?”少女似起到什麽,抬頭與北條一輝對視。


    “嗯,總得有個規劃才好,我是期待安藤醬能對未來的路有明確的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繼續留在東京。當然不是說在大叔這蹭吃蹭喝啦,我會努力想辦法能像大叔、有阪姐姐那樣獨立生活的。”


    那少女這目標定的還挺高,自己怎麽也算東京附近的有房一族,有阪靜香那種條件更是無需多談,而且那種真的能算獨立生活嗎。不過他沒有在這種事上打擊少女。


    “留在東京也挺好的,不過安藤醬不準備回旭川把學業結束了嗎,畢竟你算高中三年級休學狀態吧。”北條一輝提出了自己更加務實的想法。


    安藤麻衣沉默著思考了一會,還是斷然搖搖頭:“我應該不會再回旭川了。大叔你想知道,我母親在社交賬號上給我留言的話是什麽嗎。”


    “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話,能讓少女斷絕了最後一絲回去念想呢。


    “她先說她知道我對那個男人有一些敵意和誤會,但是作為一直以來都通情達理的好孩子,我不應該在這種事上繼續胡鬧了。”


    【那個男人】自然就是指的對少女性騷擾的所謂繼父了,少女的母親看來從一開始就並未站在自己女兒這邊。


    “後麵母親大概是知道我真的走了,害怕了吧,她又說自己已經和那個男人聊過了,知道了我們之間的誤會,讓我回家好好談談就可以化解的。”


    自始至終,安藤麻衣的母親,都隻願意從她的新任丈夫身上接受訊息,把自己擺在了高高在上遙控指揮的家長這個位置。


    而所謂女兒在她眼裏,可能隻是一個會耍小性子,但必須理解大人的被操控存在。在這樣一個環境裏,孩子熬過了十數年離家自立,也算正常結束。


    但遭遇少女這種喪父,而所謂繼父是衣冠禽獸的情況,便是徹底堵死了孩子最後苟且的路,像少女這樣毅然離家的反而是其中勇敢者了。


    北條一輝沒有對少女母親的行為有所評價,他隻是不經意的提到:“那就留在東京吧,隻要安藤醬自己是有所準備的,那我便支持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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