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通知一下相公。”


    “已經派過電報嘍。”


    “那就等消息。”


    病房中,人不多,彭彥苒和金飛山都是隔著那一張床跟蕭溫說話,孩子則是在蕭溫的另外一側臂彎中。


    “夫人,生嘍娃娃兒,還去京城嘜?”


    “去。”


    “好遠哩嗦。”


    金飛山眨著眼睛,小聲道,“等哈子安穩嘍,再走嘛。”


    笑而不語的蕭溫,就這麽瞄了兩眼金飛山,直接讓她羞紅著臉,然後就聽金飛山嘟囔著:“我想男人嘛,我想官人嘛,我都想瘋嘍。”


    “……”


    “……”


    眼見著這婆娘一副沒男人活不下去的樣子,緩過來的蕭溫又想笑又怕笑,現在還是隱隱作痛。


    “小苒。”


    “夫人請吩咐。”


    “提前寫好請柬,到時候在洛陽辦滿月酒。”


    “呃……好。”


    京城的房子,是錢老漢送的。


    都說京城居行大不易,但隻要有房子,就沒什麽大不易的,輕鬆的很。


    “計劃不變,還是邀請那些人。”


    “是。”


    “南海這幾天有沒有來消息?”


    “還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之所以蕭溫這麽說,是因為自己的姑父,已經成了北蒼省的一省之長,或許過完年,就不會再頂著行署專員的頭銜。


    “世忠社”,大概還是要世代忠良下去的。


    倘若有什麽消息傳來,尤其是這個時候,很大概率就是北蒼省要搞什麽事情,她作為劉億的外侄女,但凡碰上,多半就是劉億要賣誰。


    現在這個世道,就是這麽詭異且不要臉。


    沒有消息,那就說明劉億還沒打算幹一票大的。


    “夫人,你自己中意叫啥子嘛。”


    “娃兒大小名都得有噻……”


    眨了眨眼,金飛山瘋狂地給蕭溫暗示,自己對取名這件事情,是非常感興趣的。


    比如說像她自己,飛來一座山,所以叫“飛山”。


    夠霸氣!


    山裏要是有人,那大概就是“飛仙”。


    “聽說明天是‘盤王節’,不如小名就叫小盤?”


    “盤娃兒,聽到也還不錯嘛。”


    金飛山說罷,卻見彭彥苒翻著白眼,一臉的不屑。


    “你娃兒想說就說,做啥子怪模樣?”


    “十月生的,不如小名就叫‘十月’。”


    “哈哈哈哈哈哈……”


    金飛山當時就笑得放浪形骸,“老子剛去殺龍港那會兒,殺龍港第一工讀學校哩校長,黑皮妹兒你曉得不嗎?”


    “……”


    “人間王校長叫王九月,咋子?少爺叫十月,是要跟王校長一個輩分嘜?”


    蕭溫聽了,頓時痛的直皺眉。


    她想笑,但因為笑了就痛,反而比較糾結。


    “我哩錯我哩錯,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說罷,金飛山這才道,“夫人,你想吃啥子?跟我說,我這就去安排。”


    “我現在隻想睡一會兒。”


    蕭溫說罷,突然又道,“記得去買一隻吸奶器,以防萬一。”


    “放心吧夫人,都準備到。”


    拍了拍包包,裏麵什麽東西都有,尿布、毛巾、奶壺、水壺、杯子……


    “晚上我跟黑皮妹兒輪著陪,帶娃娃兒緊要得很,好累人哩嗦……”


    “好了,讓夫人休息一下。”


    “好好好,這就走,這就走嘛。”


    說罷,這才離開。


    不多時,蕭溫就合眼睡著了。


    再醒來時,繈褓中的孩子還在睡,安安靜靜的,像隻貓兒。


    蕭溫笑了笑,手指輕輕地在嬰兒的皮膚上劃過,然後就止不住了笑臉,輕聲道:“你看你,長得真醜。也不知道隨了誰。”


    而在一旁的病床上,金飛山和衣而睡,趴著宛若蛤蟆,一條腿架在床上,一條腿踩著地麵,嘴張著都是口水流下,打濕了白色的枕頭,水漬看得清清楚楚。


    吸溜……


    猛地吸了一口,就聽金飛山嘿嘿一笑:“夫人誒……我就親一哈,就親一哈嘛,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吸溜!


    大約是吸得有點用力,迷迷糊糊的金飛山,竟是睜開了眼睛,見蕭溫稍微抬起頭,她頓時一個激靈:“夫……”


    “噓……”


    “夫人,你要喝點湯嘜?老母雞燉哩。”


    見蕭溫豎起食指,讓她小聲點兒,金飛山頓時就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起了話。


    “喝一點吧。”


    “好!我給夫人盛哈……”


    麻利地忙活起來,床的另外一側,鍾瑕光趴在床沿上休息,而外頭似乎也有人,聽到裏麵的動靜之後,就瞧瞧地推門而入。


    彭彥苒還帶著點東西,其中一些是奶粉,也是以防萬一。


    唯恐蕭溫沒有奶水。


    一通忙活,也沒有手忙腳亂,大概也是一路上演練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緣故。


    “夫人,相公回電了。”


    “這麽快嗎?”


    蕭溫有點詫異。


    “是直接從安仁縣發過來的。”


    彭彥苒這般說著,倒是讓蕭溫很是高興,顯然,王角就是一直蹲著,蹲著消息。


    “怎麽說?”


    “相公說,就叫王秋。”


    “……”


    “秋收的秋。”


    “……”


    早就猜到,丈夫沒什麽取名的本事,要是三月生的,隻怕就是叫王春了。


    不過總算就是個名。


    蕭溫倒也無所謂,甚至很高興。


    額頭抵著孩子,她小聲地呢喃道:“秋哥兒,你以後就有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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