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飛山盼著蕭溫生兒子,這一點是真真切切不摻假的,就她這個歲數,再不生,隻怕就要生產焦慮了。


    正宮大老婆生了兒子,她這個小老婆,那也就能理直氣壯地該下崽下崽,該生蛋生蛋。


    硬要扯什麽爭風吃醋,換個時間地點人物,那大概是有的。


    錢老漢“砰”的一槍之下,王角跟她自我介紹之後,這事兒,就沒有了別的可能。


    “夫人誒……你雄起噻……呸呸呸,你堅強哦。”


    一旁跟著的鍾瑕光跟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看啥子看?再看老子給你一皮坨!”


    揚了揚拳頭,金飛山有些不爽地坐在產房外的椅子上,對麵彭彥苒也是有些焦急,然後問道:“名字想好了沒有?”


    “王富貴兒,王百萬,王八蛋,行不行?”


    “你有病?”


    “老子有病?老子病得不輕。黑皮妹兒你還想啥子名字,你想個屁你想。等到夫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正經事情!!”


    “……”


    看著有點緊張過度的金飛山,彭彥苒頓時無語,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這瘋婆娘,瘋是瘋了些,可這一副好心腸,著實不錯。


    心中欣賞了不少金飛山,然後從挎包中摸出來一隻荷葉包著的……武昌魚。


    倒也沒有湯湯水水,是幹燒的武昌魚。


    一條偌大的便於,跟零食也似,居然能撕扯著吃。


    金飛山看到這一幕,直接驚呆了。


    “你!你……”


    指了指想罵點什麽,結果半個屁也沒有放出來。


    坐一旁的鍾瑕光也是覺得彭姨娘是個很古怪的女人,比李公館的娘子們還要古怪。


    想起了李盛唐,鍾瑕光頓時又覺得還是彭姨娘、金姨娘好玩。


    “也不曉得官人咋個樣……”


    嘟囔著,金飛山帶著點怨氣,這要是還繼續去京城,那成什麽了?


    可金飛山自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不管王角有沒有消息過來,蕭溫自己是要去京城的。


    很多計劃,不是說推就推,更何況,蕭溫本就是個看上去溫溫柔柔,實則內心剛強且能拿主意的。


    “相公定是安全的。”


    “老子要說嘞個事情嘜?老子是擔心官人沒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兒,會不高興,會難過……”


    翻著白眼,金飛山忽地想起一事,跟彭彥苒挨著一起坐,然後伸手扯了一條魚肉,然後眉頭微皺:“嘞個東西咋個塞到嘴巴裏頭嘛……”


    本該桌上吃的武昌魚,成了這個模樣,有一黑一,金飛山覺得“黑皮妹兒”的胃口也好牙口也好,那是真的絕!


    “我覺得挺好吃啊。”


    彭彥苒說罷,又往嘴裏塞了一條魚肉。


    “黑皮妹兒,我跟你商量個事情,你看要得不。”


    “你說。”


    “老子娘家人,要是犯了事情,老子要是不方便出手,你幫哈忙,咋個樣?”


    “……”


    “你隻要同意,夫人之後下一個,你先來,我晚點兒沒得事情……”


    “……”


    無語歸無語,但是彭彥苒明顯眼睛一亮,然後小聲問道,“那我要是生了女兒呢?”


    “咋子?你還想連著生?你個女娃兒好大哩口氣。你生了你給老子等到起嘛,咋子?你還想讓老子以後沒得娃兒跟前盡孝嘜?”


    白眼狂翻的金飛山,一想起自己的歲數,整個人就有些緊張。


    過完年,老公也才二十一歲,她呢……


    媽賣批!!


    怎能不急!


    硬要說自己貌美如花、膚白貌美、笑顏如花……可這都是主觀的,萬一老公說他永遠喜歡年輕的,那這不是癩疙寶吃豇豆兒——懸吊吊哩?


    患得患失的金飛山,隨著蕭溫產房中的動靜,心情簡直是跌宕起伏。


    她心亂,她的家也亂,她的娘家更亂,而她的國家……已經是亂七八糟,已經是毫不太平。


    這種時局,這種環境,金飛山唯恐自己丈夫成了棋子,成了炮灰。


    那是她不敢想象的事情。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樣的結果,她恐懼。


    本不該恐懼,實際上,每每想到自己跟王角在學校宿舍鬼混的日子,她就能心情平複下來。


    這大概是自己為數不多勝過夫人的地方吧?


    一身男裝的金飛山,就這麽眼神呆滯地摟著彭彥苒,一言不發,兩人依偎在一起,一個看著牆壁上的斑駁發呆,一個默默地啃著已經跟正宗完全不搭界的“武昌魚”。


    畫麵很美,直到“啪”的一下傳來了助產護士熟練的巴掌聲,然後就是嬰兒啼哭,外麵的陽光,仿佛都從走廊中鑽了進來。


    “生了!”


    “生嘍!”


    “生啦!”


    猛地起身,金飛山站門口喊道,“我是娃兒哩爸爸,讓我看哈子嘛!”


    “……”


    “……”


    過了一會兒,才見蕭溫被推了出來,離得不遠就是單獨的病房。


    累得臉色發虛的蕭溫,一側便是繈褓中的嬰兒,皮膚皺巴巴的,完全看不出俊俏美醜,也看不出長相到底是隨哪個。


    但不管隨哪個,都好看。


    “夫人!!”


    金飛山叫了一聲,然後從懷裏摸出來一張金票,“嘞個是我哩禮金!”


    “……”


    這會子話都不想說的蕭溫,也隻是露出了一個微笑。


    一旁的彭彥苒見金飛山都給了禮金,她頓時有些尷尬,然後傻傻地把自己啃了一半不正宗武昌魚遞了出去,“要不給孩子吃點兒……”


    “……”


    婦產科的大夫還有助產護士,直接對這樣的家屬表示了一下震驚。


    好在他們也知道蕭溫身份不簡單,連忙用喜慶的語氣說道:“母子平安,先去病房休息吧。”


    “母子?”


    聽到這個消息,金飛山頓時大喜,“哈哈,是男娃兒,是男娃兒。哈哈……”


    正宮大老婆生了兒子,接下來就輪到自己啦!


    好!


    醫院中的人,其實已經知道金飛山是女扮男裝,是北蒼省狀頭王角的小妾。


    他們不是沒見過達官貴人妻妾成群的,但是像這麽妻妾和諧的,是真沒見過。


    王相公不愧是狀頭,不簡單,治家有術,令人敬佩。


    “夫人,想好叫什麽沒有?”


    彭彥苒將手中不正宗的武昌魚重新揣回了包包,然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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