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


    金菊書屋的旁門內側,有個年輕人翹著二郎腿正在看書,一手拿書,另外一隻手,則是夾著一根細長的象牙煙嘴,煙嘴上,插著一根更加細長的卷煙。


    看到王角邁步進來,他眼神耷拉了一下,略微翻動了一下眼皮,然後繼續低頭看書,隻是開口道:“找人?”


    “呃……對。”


    突然冒出來個聲音,把王角都嚇了一跳,他剛才從朱雀街一路走來,心情還比較複雜呢,這會兒還沒怎麽平複。


    陡然有這麽個家夥,王角也是愣了一下,心中尋思著,這貨怎麽知道自己不是過來買書而是找人的?


    “別奇怪。”這貨抬起掩嘴,咬在嘴角嘬了一口,“啵滋啵滋”煙頭忽明忽滅,然後一團濃煙從鼻腔中噴了出來,噴完之後,這才開口道,“穿一工學堂製服的,怎麽可能來這裏買書?”


    “……”


    這話說的!


    王角尋思著,一工學堂的人,怎麽就不能好好讀書了?買書看看,陶冶情操增長知識,不是很正常嗎?


    人都是有求知欲的。


    不過王角更無語的,是自己明明沒有問,結果眼前這個抽煙的家夥,竟然直接猜到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是個能揣摩人心的人精啊。


    略微抹了把臉,王角尋思著,可能還是自己的功力退步了,居然被人看穿了心思。


    “呃……是藍秘書讓我過來的,找他一個姓湯的學弟……”


    索性直奔主題,王角掏出了藍彩仕的名片,在這貨眼前亮了亮。


    啪。


    這貨將手中的書合上之後,放下了二郎腿,然後麵無表情地抬頭看著王角:“我就是湯雲飛。”


    “……”


    有正常人沒有?!


    王角總覺得這貨可能跟藍彩仕那個凱子一樣,可能多少都有點心理變態。


    等等,自己好像自從去了一工學堂,遇到的好像大多數都是心理變態?


    殺龍港的風水,是不是有問題啊?!


    “藍秘書托我跟您帶個話……”


    “他給多少錢?”


    “蛤?”


    “應該又是讓我寫寫畫畫吧。”


    “呃……是。”


    “沒提錢?”


    “藍秘書說他是陸先生的……”


    “走吧。”


    “嘿?!”


    “他既然這麽說,顯然是記在金菊書屋的賬上。”


    說罷,湯雲飛站了起來,依然是一副死魚臉,“爭取多報賬,我也多賺一點。”


    “……”


    “多賺一點……是一點啊。”


    湯雲飛抖了抖煙灰,然後又將煙嘴塞到了嘴裏咬住,又從懷裏摸出一副墨鏡戴上:“畫什麽?”


    “刻、刻蠟紙?”


    “嗯?”


    猛地身形一滯,湯雲飛將墨鏡緩緩地拉下來一點,然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王角,“這種事情,讓我做?”


    “其實……”


    “看來是比較私密的活兒。”


    “呃……對。”


    “禁書?”


    “禁書?不至於吧,就是一篇肉文。”


    “噢……”湯雲飛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他出錢買斷沒有?”


    “買了一篇?”


    “多少錢?”


    “八百。”


    “我出一千,甩開他單幹。”


    “……”


    還有正常人沒有?!


    到底還有沒有?!


    說好的學弟呢?!


    藍彩仕不是說這貨是他學弟嗎?!


    就這?!


    同學情誼,不是,師兄弟情誼,就是多加二百?!


    淦!


    一臉懵逼的王角當真是風中淩亂,他真是服了的。


    要說多加二百,王角當然是心動,可他又不是傻逼,湯雲飛什麽來路他一概不知,於是當場拒絕。


    “不好意思啊湯郎君,跟藍秘書約好的,不好意思……”


    憨憨地笑了笑,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老實人。


    湯雲飛也是露出了一個微笑,抬手拍了拍王角的肩膀:“那以後有機會?”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其實跟我合作更好,他就是個廣西土鱉。而我是皮先生的正牌學生。”


    “……”


    王角能說什麽?!


    他什麽都不能說。


    你們這師兄弟情誼也太深厚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藍彩仕好像也沒怎麽把湯雲飛當小老弟來關照啊,好像就是個工具人?!


    淦!


    至於湯雲飛嘴裏的皮先生,王角不用猜也知道,應該就是金菊書屋的另外一個股東皮日休。


    現在初次跟湯雲飛一接觸,王角心說這貨不愧是皮日休的學生,那是真的皮!


    “有初稿嗎?”


    “有的有的。”


    王角連連點頭,然後道,“不過在一工學堂,不知道湯郎君……”


    “那就去一工學堂吧。”


    說罷,湯雲飛走出金菊書屋的大門,隨手招了招,便見一輛馬車直接靠了過來。


    馬蹄聲“嘚嘚”作響,車廂整體都是青綠色,車夫坐在車廂頂上,手持長長的鞭子,然後隔空衝門口的湯雲飛抱拳彎腰:“湯相公,要去哪裏?”


    “一工學堂。”


    叮。


    一聲輕響,就見一枚銅板被湯雲飛用拇指彈飛,車夫伸手一接,不緊不慢地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叮。


    又是一聲輕響,又一枚銅板飛了出去。


    車夫再次一接,又塞到了口袋中。


    這些銅板並非是開元通寶,而是“銅元”,鑄造時間比較混亂,但在殺龍港這裏,是當大錢用的,賦值有多寡,但總體而言,配合銀元來開銷,非常方便。


    “上車。”


    “湯郎君先請、先請……”


    王角嘿嘿一笑,湯雲飛也是笑了一下,先行上車,王角本不想坐馬車,但想了想,還是上了。


    “倒是還沒有請教貴姓?”


    “免貴姓王,單名一個角。”


    “腳?”


    “牛角的角。”


    “噢……”


    湯雲飛點點頭,“看你樣子,不滿二十歲吧。”


    王角有心想說我他娘的都快長毛了,還不滿二十歲,不過話到嘴邊,卻是顯得極為靦腆:“十七,今年十七了。”


    “嗯,不錯,十七就出來做事,肯拚有前途。”


    連連點頭的湯雲飛,眼神中流露出了欣賞,這讓王角也是微微放心,心說這貨總算還像個人。


    隻是湯雲飛轉頭就又道:“我今年二十四,比你年長,以後還要打交道,那我就冒昧托大,喊你一聲小王吧。”


    “……”


    我叼尼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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