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瑟斯將手杖插進地麵,雙手擎住橫在胸前,他微微張嘴露出一口尖牙,壓迫感隨之而來。


    “一定要見血嗎?”希維爾看著他,膝蓋發硬,牙關打顫。


    內瑟斯點點頭:“你要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取?”


    “我自己來。”


    希維爾真的非常討厭事先付出,可她必須完成卡恩的任務,否則卡恩不會讓她好過的。


    沒辦法,她隻能用拿起恰麗喀爾在手上劃了一刀。


    鋒刃在小臂上劃過,鮮血頓時流淌出來,沿著口子如注般滴落在地麵上。


    內瑟斯的目光隨之下移,看見鮮血的溪流在烈日炙烤過的地磚上蒸發,嘶嘶作響,很快便被了棕色的硬塊,血腥味飄進了他的鼻子。


    “你屬於飛升血統,但是……”內瑟斯眯起眼,眼神頓時犀利起來:“你胳膊正在自愈,你的身上還潛藏著別的力量。”


    內瑟斯拔起手杖,隔空指著希維爾:“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跟我那些墮落同胞類似的氣息,你是否學習了禁忌的血魔法?”


    “魔法?我可不會魔法。”希維爾瞪起了眉毛:“不過我身上倒是有種詛咒。”


    “詛咒?”內瑟斯低聲吼道。


    恰逢其時,塔莉埡從走廊裏探出頭來,看見內瑟斯拿著手杖指著希維爾,頓時驚為天人。再看見希維爾的腳下落滿一灘血跡,雙目圓睜,同時湧出了恐懼和勇氣。


    “別動希維爾!”她顫巍巍的大叫道,同時雙手在胸前來回比劃著弧線,仿佛是在編織著某種自然的魔法。


    地麵開始顫抖,石頭在她的腳下起舞,圍繞著她滾動,呈現旋渦的形狀。


    從她眼中的反應來看,她應該知道他的身份了。


    “小人兒,你的能力,可以打破恕瑞瑪的堅石。”內瑟斯說。


    她挑起一邊眉毛:“沒錯。所以你最好退遠點兒,否則我能打破的東西可不止石頭。”


    內瑟斯被她虛張聲勢的逗樂了:“姑娘,你有一顆英雄的心。但我隻是來找她討個說法,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真的是這樣嗎?”塔莉埡看向希維爾,後者點點頭:“塔莉埡,你退到一邊去。”


    “你們等著,我去叫人。”


    滾動的石子停了下來,但塔莉埡覺得氣氛仍然很緊張,擔心會出什麽事情,便直接跑回駐地裏。


    見小小的身影再次消失,內瑟斯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希維爾身上。


    “你說你受到了詛咒?”


    說到詛咒,內瑟斯不禁想起了他那些墮落的同胞。


    暗裔受到了三重詛咒。


    首先來自他們遠古時代的敵人,再是榮耀帝國的陷落,最後是令他們永遠墮落的背叛。


    他在希維爾身上感受到了墮落的氣息,那快速愈合的傷口像極了血魔法,讓他不禁往這方麵想。


    真實情況究竟會是怎樣?這個飛升之血的擁有者究竟遇到了怎樣的遭遇?


    “這不重要,難不成你會幫我討回公道嗎?”


    希維爾知道膚甲的事情說出來一準沒好事,所以她並不想正麵回答內瑟斯的問題。


    但她看得出來,內瑟斯對這個問題非常執著。


    他的手杖慢慢移向希維爾,後者舉起恰麗喀爾警戒,卻被他忽然一抬挑開了。隨後他往旁邊移動了幾步,手杖頂端敲中了希維爾後背的鎧甲。


    “我能嗅到,邪惡之物就藏在你的鎧甲裏麵,倘若以你真是誠心找我,那為何不敢坦誠相見?”


    說完,他除掉長袍並站直身體,露出了黑曜石的偉岸身軀。


    胸前和肩膀上罩著曆盡滄桑的滾金盔甲,係著帶有恕瑞瑪紋章的還願束帶。


    他伸手扯掉了“手杖”上裹著的布條,露出的是一把長柄的戰斧。


    斧頭的刀鋒閃著興奮的光芒,中心鑲嵌的海藍色寶石痛飲著陽光。


    “告訴我,是誰敢詛咒飛升之血?”他低吼了一聲,聲音振聾發聵。


    被長柄戰斧指著,希維爾麵色發白。


    她看到聳立在她麵前的內瑟斯,就是神力與魔法的本尊。


    當他的肉身被太陽圓盤的魔力升華再造,枯萎瀕死的血肉變成了黑曜石身體的胡狼頭半神。


    天神之姿把希維爾震退了兩步,她不禁想到,這樣的存在,能否幫她除掉壓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


    不過,她考慮了很久,沒有說出卡恩的名字,而是說了一個讓內瑟斯諱莫如深的東西。


    “虛空。”希維爾再強調了一遍:“是虛空的詛咒。”


    這時候,一隻手悄悄放上了她的肩頭,她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卡恩。


    卡恩帶著其他人全都趕過來了。


    他正用堅定的眼神給予她鼓勵,仿佛他們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但希維爾卻馬上轉過了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之色。


    就在剛剛,她還想著說出卡恩的名字,讓內瑟斯誤以為是卡恩故意詛咒了飛升之血,然後借刀殺人。


    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卡恩已經悄悄來到了身後。


    她的額頭滲出冷汗,慶幸自己最後沒有那樣說。


    那時她想到了卡恩其實也是被詛咒之人,一切變成這樣隻能說是命運使然。


    但內瑟斯卻將斧柄猛地砸向地麵,騰起了一陣塵雲。


    煙塵停在半空,像一片閃爍微光的輕紗,然後繞著希維爾和卡恩他們,打著圈兒緩緩落下


    眨眼間,成圓的沙塵變成了一股颶風。


    幾人不由自主地擋住了臉,而希維爾眼前看不清,又嗆又咳,把腰彎得都快對折起來了。


    沙暴裹著沙漠最深處的狂怒之風,轉瞬就能把一群伊卡蘇爾絞成骷髏。盔甲毫無用處,沙粒會從每個角落和縫隙鑽進去擦破人的皮膚。


    皮膚上傳來的陣陣刮痛讓希維爾感到一陣針對,沙子在她身上搓出數不清的血道子,腮邊還掛著猩紅的淚珠,渾身血跡斑斑。


    為了保護自己,她不得已展開了膚甲。


    膚甲在她皮膚上蔓延,黑紫油亮的甲殼擋住了沙暴的侵襲。幾片甲片交錯重疊覆蓋臉龐,她漸漸在沙暴中彎起了腰,用散發著溫熱紫光的三眼死死盯著突然發難的內瑟斯,發出咳血的聲音。


    “內瑟斯,恕瑞瑪的守護神?你就這麽對待恕瑞瑪最後的飛升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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