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飄搖,馮虎的拳頭帶起呼嘯勁風,剛猛如斯。


    徐小可,見了這一拳威勢不禁臉色大變,周琪姵就更是如此,但她嘴巴被塞住,喊叫不得,隻能閉上眼轉過頭,似是不忍見到李慶被這一拳打的口吐鮮血的場景。


    嗬。


    不知是不是錯覺,閉上眼睛的周琪姵似是聽見了一聲輕笑,隨後便是重物砸在牆壁上的沉悶聲響。


    他們要錢給就是了啊,都什麽時候了,這李慶,裝什麽沉著冷靜談笑風生,你跟他們較什麽勁,能較的過麽?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吃苦頭!


    何苦?!


    不知怎麽的,周琪姵心中竟有些懊惱,她猛地抬起頭望過去,感性超越了理性,就想開口說些什麽,一睜眼,卻見到李慶安安穩穩地立在原地,而來勢洶洶的馮虎,卻是不見了蹤影。


    周琪姵眨了眨眼睛,什麽情況?馮虎呢?剛才那一陣響動又是怎麽回事?


    “不躲不就跟你一樣了麽。”


    李慶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老屋裏靜得可怕,隻有李慶這輕飄飄的話語在屋中緩緩回蕩。


    一屋死寂。


    陳天,周豪等青麵幫幫眾,看著眼前的李慶,又回頭看了眼撞在牆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的馮虎,臉上表情,可謂是精彩至極。


    這時候,周琪姵也反應了過來,茶褐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李慶,居然贏了?!


    誰都沒有想到,凶悍如馮虎,竟然不是這個平凡無奇少年的一合之敵。


    李慶不僅贏了,而且還贏得如此幹淨利落,利落到,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一拳幹掉馮虎,怕是幫裏的第一打手,那位號稱可以一敵百的馮彪,都沒有這能耐。


    看到李慶緩步走來,陳天握著鐵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強扯出一點笑容,“李慶,不,李哥,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哦?是你們找到我家裏來,我該說什麽?或者,你們想聽我說什麽?”李慶笑著問道。


    此時此刻,陳天笑的真是比哭還難看,他心裏,也的確是欲哭無淚,自己遇上的,都是什麽事兒啊?


    誠如李慶所說,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本想來個守株待兔,狠宰一次李慶這頭肥羊,卻沒想到李慶出手便是雷霆,隻是一個照麵,領頭的,也是被他們賴以為依仗的馮虎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上次跟周豪來打劫的時候,也沒見李慶這麽厲害,唯唯諾諾的,甚至反抗都不敢,這怎麽一轉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陳天就是再蠢,也知道這一次是踢到鐵板,被人來了一遭扮豬吃虎,但事已至此,再惱再恨,陳天也隻能往肚子裏咽,絕不敢在李慶麵前表現出半分,甚至還要陪著笑臉,說:


    “我們的錯,是我們有眼無珠,”陳天像是關節生了鏽般,緩緩蹲下身子,放下了手中武器,“都是誤會,誤會,這是上次誤拿您的錢,還有小弟們的一點心意。”


    說著,陳天連忙伸手去掏衣兜,見到他這模樣,屋內其他青麵幫的人紛紛附和著效仿,其中有一個人,慌亂間竟然忘了自己手裏還提著燈,手一鬆,燈具落下,砸在那人腳上,疼的他嘶嘶倒吸涼氣。


    是以,在屋內一片急匆匆翻兜掏衣的動靜裏,又多了一個燈殼墜地的呯哐聲響。


    麵對眼前笑得人畜無害的李慶,青麵幫這群烏合之眾壓根就沒敢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開玩笑,那可是一拳幹掉馮虎的狠人,哪是他們能招惹得起的?


    陳天將眾人手中的錢財聚到一起,其中那個之前被燈砸到腳的人,不知是太緊張還是什麽緣故,翻了半天也沒摸出七八九來,情急之下,陳天一把打掉那人的手,自己伸手,從對方衣兜裏摸出了幾張分分角角的紙幣來。


    “這是我們所有的錢了,李哥……”陳天臉上賠著笑,雙手把錢捧到李慶跟前,旁邊有機靈的同伴怕李慶看不清,識趣地掌起了燈,見狀,青麵幫的其他人頓時回過神來,舉起燈具,將老屋重新點亮。


    隻是這一次,擔驚受怕的人,麵色惶恐的人,變成了他們自己。


    “放那兒吧,”李慶彈了彈手指,“把他們兩個鬆開。”


    陳天麵色一喜,連忙應聲稱是,碰了碰旁邊的周豪,示意他去鬆綁,又畢恭畢敬地將錢放到了李慶指定的地方,整個過程,躬著的身子就沒敢直起來過。


    “讓小姐受驚了。”為人鬆綁的周豪,也是有樣學樣,對他來說,這六個字,已經是不可多得的雅詞兒,這還是又一次他跟人出去長見識學回來的。


    嘴巴、胳膊、雙腿,三處束縛被先後解開,渾身一輕的周琪姵,隻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尤其是借著燈光,看到眼前將姿態放得極低的周豪,那種夢幻之感就愈發強烈。


    她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青麵幫的這群人是何等的趾高氣揚,轉眼間,卻又跟換了個人,換了張臉似的。


    周豪心中鬱悶,周琪姵這種陪酒女,平日裏見到自己,不管心裏誠不誠吧,麵子上誰都得老老實實地喊一聲周哥,但現在,他卻隻能在她麵前,這樣低三下四的。


    勢必人強,不服不行,而且這還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沒地說理去,心中的憋屈,提也別提了。


    “我扶您起來。”


    周琪姵如夢初醒般地“啊”了一聲,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情緒,自出生到現在,從周琪姵到姵姵,十八年的光陰,周琪姵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情緒,她一把打掉周豪伸過來的手,“要你扶,滾開!”


    周豪彎著的身子頓時一僵,暗地裏罵周琪姵真是狗仗人勢,但麵子上,卻是不敢有絲毫流露,甚至還要陪著笑臉,連聲道歉。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李慶的人。


    “李哥,您看這事兒……”陳天抬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事實上,這麽冷的天,額頭上根本就沒有冷汗。


    “好了,你們可以滾了,”李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就像打發一群蒼蠅一樣,隨即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指著地上的馮虎,“記得把這頭豬給我抬出去。”


    陳天心裏的那口氣還沒徹底懈下,李慶的下一句話,頓時就令他如喪考妣。


    “對了,你留下,陳……陳天是吧?看你嘴皮子還算利索,留下來幫我做個人證。”李慶指著陳天,見對方不回話,又問:“沒問題吧?”


    陳天渾身抖了一個激靈,連忙應道:“沒問題,沒問題。”心裏,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麵幫的其他人,麵露憐憫地看了陳天一眼,一起抬起仍不省人事的馮虎,灰溜溜地出了老屋。


    “你們倆也走吧。”李慶看了,自顧去到牆邊,將地上的銅書撿了起來。


    徐小可雖極力掩飾,但瞥向李慶背影的目光中,仍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絲崇拜之色,也不知這個在街頭混飯吃的小男孩心裏在想什麽,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向李慶誠懇地道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倒是周琪姵,非但沒有照李慶說的那樣離開,遲疑了一陣,反而走了過來,茶褐色的美眸看著他,眸子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吐了淡口紅的唇瓣啟合,試探著說:


    “慶哥,您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說到這,周琪姵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沒有的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他們……他們會報複你,你可能對青麵幫不太了解,他們就是群地皮流氓,壞事做盡,就比如剛才被您一拳收拾了的那個馮虎。”周琪姵將自己曾親眼目睹的悲慘一幕說給李慶聽了,當然,其中免不了有一些個添油加醋。


    “還有這回事?”李慶微微抬起頭,這些,卻是他不了解的,平靜地說道:“那他確實該死。”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一旁被李慶強行留下的陳天冷汗連連,他知道,李慶是真的有那個能力,將馮虎置之於死地。


    “至於報複,”


    李慶輕笑一聲,“這卻是無妨,跳梁小醜而已,有何可懼?”


    周琪姵卻不是這麽想,俏臉上閃過一抹憂色,正想再說什麽,卻聽李慶又接著道:


    “或許明天……嗯,後天吧,後天過後,青麵幫就不必存在了。”


    這句話,語氣輕鬆寫意,措辭更是如玩笑一般,但內容,卻是讓周琪姵心中一顫,也不管李慶看不看得到,她重重地點了一點頭,也語氣輕鬆地說:“那後天的時候,你一定要帶上我。”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心裏頭對李慶的那股信心,究竟來自何處。


    畢竟,一個馮虎和一整個青麵幫,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而陳天,在聽到李慶放出狂言時,先是一喜,覺得這李慶真是瘋了,自己報複的機會也不遠了,但隨之,卻又有一些莫名的惴惴之感。


    但很快,這絲不安就被陳天從腦海中驅逐了出去,一個人挑翻青麵幫,搞什麽天方夜譚。


    你再能打,但再能打,打得過槍支彈藥嗎?


    絕對不可能!


    這麽想著,陳天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獰笑,覺得自己複仇的機會,就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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